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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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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雙拳難敵四手。

即使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可以等於很多只手,他的身體卻做不到再支持高強度的戰鬥。

黑色惡獸的眸子也紅的好似能滴出血來,一時不知誰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鬼,兇狠到令人心驚膽戰。

他並不戀戰。丹生羽明在暗處盯了很久,看出他執著地要去往某個方向,只是戰鬥的動靜越大、聞風而來的鬼就越多,使得他始終不能脫離戰鬥苦海。

那個方向,擡頭看去、入目是一座很高的樓。黑手黨的五棟大樓之一,以[費奧多爾]這個馬甲的目力看去,隱約能見到有什麽東西從上面落下。

芥川龍之介卻看的目眥欲裂,不要命地朝那個方向伸出手、發出聲嘶力竭地呼喊。

“太宰先生!!!”

哦豁,掉下去的那個竟然是太宰治嗎?

丹生羽明不信。太宰治對主世界而言也算重要的存在,倘若出什麽事兒,白貓絕對會通知到他的。

嘛,當務之急還是先救救面前這個偏執到瘋狂的家夥吧。

再車輪戰下去、不被人海淹死也要活活累死了。

魔法陣在這裏是有顏色的。那浮動的瑩瑩紫色十分尊貴,比血色亮眼得多。每一個符文的轉角都圓潤而優雅、仿佛花苞緩緩綻放的弧度。

少年人手捧著空無一字的白皮書,神情溫和得不合時宜。落雷宛如朝聖般追隨他的腳步為他開路,這殺伐竟也顯現出神聖。

他對著跪倒在地的鬼伸出一只手,那紆尊降貴的金貴肉身沒有一處是不完美的。首席法師垂眸時的神情多麽憐憫,他眸中天地無垠,眾生與滄海、與飛鳥、浪沫、草木……沒有任何區別。

他說:“安息吧。”

於是,罪惡紛紛化為塵埃,爭先恐後地雕零一地,安息去了。

芥川龍之介見這一幕,瞳孔都有些渙散了。

他還是執著地問:“你是什麽人?”

那麽警惕的神情,仿佛丹生羽明會把他拐賣掉一樣。

首席法師十分優雅地捏著下巴沈思一瞬,回答他:“法師塔首席,兼任王國煉金術師。”

芥川龍之介……聽不懂。他很頭鐵的莽了上去。

打一個和打一群,這個問題是很難計算出哪個較為劃算的。但游擊隊長先生有自己的考量。

雖然天雷聖裁那一幕既神聖又兇殘,可現在的芥川已經不是以前的芥川了。他此時決定學習那個打敗他的紅發男人,他選擇近戰!

芥川自己的體術很爛,現在的狀態也無法發動「天魔纏鎧」。即便如此,好歹接受過訓練的人覺得自己起碼還是能打過面前這個養尊處優、來一陣風都能吹跑的麻桿。

他沖了。

一步、兩步、咚。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費奧多爾]嘆息著收起手中的藥劑瓶:“教你一點常識,戰鬥中不要輕率地靠近一個看似毫無防備的煉金術師。”

總之,這個倒黴孩子又一次栽在了丹生羽明手裏。這回倒是沒人來贖他了。

恭喜丹生羽明先生達成雙殺成就,新的問題也隨之而衍生——如何帶走芥川龍之介?

啊,不要誤會。這並不是芥川龍之介睡相差、有夢中殺人的好習慣。

有一點他的猜測是很正確的——[費奧多爾]這個馬甲、確實不長於氣力。

如若給所有馬甲劃分氣力值,首席法師必然是其中墊底的存在,連只會耍貓貓拳的[江戶川亂步]都可以壓著他打。

法師近戰差能成為大部分人的固有印象,這其中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凡是激發身體潛能的藥物,或多或少是有些損害的。看臉色就知道健康程度的[費奧多爾]明顯沒有那個揮霍資本。

所以嘛、首席法師的視線落在倒地的雙殺成就身上。

只好委屈芥川一下,變成他能搬動的東西了。

兩個馬甲的人設完善度推進到30%左右。這其中的功勞大部分要歸於世界第一名偵探,他的那一番解釋極大地緩解了丹生羽明的困境。剩下的少部分……芥川是大功臣啊。

[江戶川亂步]蘇醒在港口黑手黨的休息室。偵探社的人要在這裏停留到夜晚,等待無頭的森先生出現。

首領宰不在這裏。一來他要避嫌,二來嘛、滅鼠計劃還需要人盯著。既然已經有了兩個江戶川,就不需要兩個太宰都到,現場只要有一個人間失格就足夠。

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還沒睜開的少年先知第一件事是伸手摸索周圍。悉悉索索一陣響伴隨著水下聽聞人語的模糊、腳步聲以及開門關門的聲音,溫熱的杯子被塞進手裏。

甜牛奶香氣過分熟悉。

抱著空杯子饜足嘆氣,小先知才肯睜開眼睛。一副心滿意足的小貓咪模樣,窩在沙發軟軟的墊子裏不大一只,看起來就是那種能被夾在胳膊底下揣走的小可愛。

“夠了嗎?要不要再吃點點心,我讓手下去買。”中原中也隨手拿走他手裏的杯子,對這可愛的小習慣表示理解,他每次打完架也會很能吃。

這人湛藍眼眸明亮仿似海底數十億年凝結水精。

[江戶川亂步]食指撓了一下臉頰,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啦。”

“是福澤大叔說,牛奶能長高的。嗯、我不貪心的,只要能再長高一點點就好。”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了一個距離,確實是一點點。

唔,先知大人會被人錯認年齡、除了那張嫩臉之外,身高也是禍首之一啊。

中原中也……更加理解他了。

但身高這種事怎麽想都是沒辦法的吧?

幹部大人只能安慰地說:“嗯,你還小呢,會長高的。”

氣氛之詭異,令在旁觀眾不敢說話。

這叫人難過的話題被揭過了。

夜色不與人打招呼,只有散碎星光造訪。

高樓影子變化,月光自屋檐巷角滴落,流淌匯聚於大樓前,積水空明。

從窗戶往外看,整個世界宛如被浸泡在水中。

濃烈的血腥味從門外傳來,中島敦眼角餘光瞥見、粘稠猩紅液體自門縫漫延進來,緩慢洇濕地毯。

咚、咚、咚……

這是比敲門聲更沈悶一些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撞門。

中原中也捏了捏拳頭,要上前開門。

一條翠色藤蔓卻先他一步,纏繞在門把手。

[江戶川亂步]將手橫在脖頸前示意了一下,又指指門邊。中也配合地讓開,朝那裏走去。

太宰提醒:“中也,別碰到那些血。”

“知道了。”重力使可是會飛的。

藤蔓繃緊,輕輕一使力。哢噠,門開了。

一個沒有頭的“人”站在外面。它身著首領服飾,紅圍巾被掛在脖子、陰影中扭動的姿態好似活物。

那脖頸的斷口平滑,血汩汩流著,好像流不完似的。

中島敦倒抽一口冷氣。他們是被提前提醒過的,可冷不丁面對這血腥畫面、還是悚然一驚。

以及,國木田先生手勁好大。

偵探社內定的下任社長看起來不太好。他顫抖的嘴唇、蒼白的臉色、渙散的眼神無不讓人擔心這個人會隨時昏過去。

幸好,心知這不是什麽安全地點,國木田頑強地挺住了。

無頭首領背後、本應把守在各個地點的黑手黨成員不知所蹤,只有昏黃一點燈光寂靜搖曳、為陰影中可能存在的怪物藏匿蹤跡。

腳下的建築背叛了他們。一行人似乎就這樣孤立無援地被困住。

中原中也的拳頭比雷霆要快的多,此時站在門口的是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被他一拳錘進地裏。

這一拳打斷骨頭、攪碎血肉,擊穿了目標。幹部臉上沒有任何得色,越發凝重。

破碎血肉蠕動著,宛如某種粘稠軟體動物,順著他的手臂向上攀爬,惡心又古怪。

手臂、拔不出來了。

詭異的力道反而將他吸過去。

中原中也咬牙,踏碎地板、控制那些碎石子彈般射向無頭首領。

被擊中的地方,手臂、肩膀、腿,全部蠕動起來,黑洞般吞噬了外物。

“它在試圖吃掉帽子君,它是這棟建築的產物,不是獨立個體。現在已經不在港口黑手黨了,我們可能處於被衍生的物像投影空間。”

“弱點是火魔法和雷霆魔法。太宰去把帽子君帶回來吧,那個東西很克制他的能力。”

兩個亂步先生先後出聲,太宰治就聳著肩走過去,一把拽住中原中也的肩膀。他們退下來的時候,幾條藤蔓松松纏住無頭首領的四肢,在被吃掉之前將這個東西拽進了房間。

腿還有點軟的國木田拿著手賬本變出的火焰噴槍沖上前。

無頭首領就像一尊蠟像,在火焰下融化。淌了一地的粘稠血汙不時有破碎氣泡,散發出可怕的味道。

[江戶川亂步]:“死不掉的。這種狀態已經是極限了,趁現在快點跑吧。”

大家就趁著這時跑出了房間,落在最後一個的太宰順手關上了門。

以之前撞門的經驗來看,那玩意兒手就是個擺設,並不會開門關門這種高難度動作。

“接下來我們要去首領辦公室。”

經過討論,兩個亂步和一個太宰定下了目的地。

少年先知摸著垂在頰邊的羽毛,突然問一旁警戒的中原中也:“帽子君,你們黑手黨有在房間養河流的習慣嗎?”

中也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養什麽玩意兒?是他想的那個河流嗎?

幹部大人茫然的表情就是答案了,[江戶川亂步]就說:“那我們還是快跑吧。”

大家數臉懵逼地狂奔起來。五次呼吸後,身後傳來的水流激烈碰撞聲告知了他們需要狂奔的原因。

港口黑手黨辦公室發大洪水,那些沒有人守著的房間大門洞開。清澈明亮的月光從窗戶擠進房間,急不可耐地蜂擁而來,張牙舞爪向他們討要熱情擁抱。

再荒誕的夢境也就是如此了。

被月光淹死,也許是個浪漫而獨特的死法吧。

這場奔襲賽的結果,人類一敗塗地。

遭遇月光淹沒那刻,中原中也和國木田同時拽住了太宰治,國木田的另一只手緊緊抓著江戶川亂步。中島敦本應和他們在一起的,只是這善良孩子為了抓住距離他們較遠的丹生羽明,被沖向了另一個方向。

在一片瀲灩月色裏,一艘小小的紙船劃開細浪與波濤。

他們被迫兵分兩路了。

異世閑話·其一:

吟游詩人與賞金獵人等待的十四日中,某天在lupin酒吧曾經發生過以下一段經過——

[阪口安吾]:“貓咪和小狗,這兩種動物織田作先生更喜歡哪一種呢?”

[織田作之助]:“啊,我對飼養動物沒有特別的偏好,如果非要選擇一種的話,大概會是貓、吧。”

也許是酒吧的打光,太宰眼底亮晶晶的:“欸!織田作竟然是貓派嗎?”

首領宰:“還以為會是忠誠又粘人的狗呢。”

[織田作之助]:“唔、和這些倒沒有什麽關系。”

紅發男人微微側頭時、金色眸底的溫柔流光就像月亮一樣,是很有一番蠱人意味的。

“太宰知道的,因為職業的緣故,我和安吾經常要離家遠游、大多時候會去一些危險的地方冒險。這是不適合帶著孩子的、也不適合帶著小動物。”

他說:“‘如果是更習慣獨行的貓咪,即使沒有在家也會照顧好自己吧’,雖然很不負責任,可在外冒險時、只有這樣想想,才會讓自己稍微安心些呢。”

“會好好照顧自己什麽的、織田作先生可失算了。”吟游詩人藍眸微瞇、洩露出些許情緒,意有所指地說:“明顯沒有過的很好呢,兩只都是。”

太宰治這個時候只能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兩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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