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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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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蓮

僧人藏在衣袍下的手一緊,下意識去尋手腕上的東西,面上卻未洩露分毫的異樣:“怎麽?施主又反悔了?”

“我既應了,便不會反悔。”閻心勾著唇,“與你的對弈真是一刻都放松不得,差點被你繞進去了。”

僧人耳尖輕動,故作不解:“此話何意?”

“你只對我限制,若到時候做不到的是你呢?你該當如何?”閻心幽黑的眸子沈沈,為找到反將僧人的機會而露出了一絲的狡黠。

只她眼眶還是紅紅的,那點狡黠看起來一點氣勢也無,倒有幾分的……

僧人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最後想了想只剩“可愛”許有點搭邊。

“你一直盯著我是何意?”閻心鼻尖不滿地皺了一下,“你若反悔了也成,我沒有你們佛修心狠,只要你在眾人面前隨我走就行。”

“貧僧從不食言,既已立誓,自當竭力為之。”僧人不著痕跡收回視線,飄遠的目光最後定在那一線的白光上,“若貧僧臨陣反悔,便隨你處置,施主不放心,可一道立進天地誓言裏頭。”

這個時候,站著陰影裏的閻心半點不想要那所謂的放心,恨不得將這詞徹底封印,有那麽一瞬,閻心也覺得矛盾。

小和尚喜不喜歡她又有什麽重要的,她看中的搶來就是,她本就是那個橫沖直撞,只喜歡搞破壞的惡種,這沒什麽的。

可一旦想起“虧心”,想起“無話可說”,想起僧人的冷漠,莫名就變成軟肢的動物,下意識想退進殼裏。

話已至此,再不果率行事,倒顯得她矮了氣度,顯得她是更多喜歡的那個,於是,她不再猶豫,低頭將魂融進陣法裏,不多時,誓言便成,兩道相連的燦金光點分別匯入兩人的心。

不痛不癢的,半點實感也無。

重新回到寺廟,天早已大亮,早晨剛下了一場雨,將昨夜混著沙的雪全澆融了,水裏混著沙,走一步滑一步的,更加的不好行路,而處在四面漏風禪院裏的佛修境地也好不到哪裏。

昨日是落雪,撐個結界擋住些風寒也能過一晚,今早直接是泡在水裏,又潮又冷又硌人,簡直無法繼續待下去,等天稍微放晴,佛修們就去朝長老商議是不是要早點去冰原,抑或是找個稍微能住人的地方。

怕鬼修中途生事,這次來的長老不少,但真正做主的還是行止,可自昨夜,他出去一趟回來後,臉色就沈的嚇人,誰也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玄已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不用猜就知應該是和自己昨晚的離去有關。

鬼修留的那兩個替身的紙人,與其說是免得叫人懷疑,但稍一靠近,就會發現不對,一老一少的僧人不合尋常的姿態親昵。

有些鬼真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是她搞的貓膩。

這會兒,鬼修又變成老僧的樣子,大搖大擺跟在他的身後,美名其曰怕他耍滑,親自來督促他的仙門大會的進度。

立願已成,玄已少了許多的後顧之憂,加上人在眼皮子底下,也能管照得到,便隨她去。

行止見到他和老住持安然無恙的回來,立時借著畫符的事將佛子領到一邊,直接了當的問:“是不是鬼修出現了?”

昨晚結界給他的熟悉,還有那一閃而逝的親昵陰影,頭個念頭便是鬼修追來了,若真是,那不得不防,實在是鬼修的存在對佛子就是個影響,哪怕現在佛子對鬼修的記憶全無。

玄已尚未出聲,老住持先一步從他身後探出腦袋:“鬼修?昨夜你提的那個鬼修,她在哪兒?怎麽聽佛爺語氣有點怕她。”

“你,你怎麽還在這?”行止眉頭蹙起,怎麽都沒註意到這老住持也跟來了,真是被氣狠了不成,心想著,揮手就要趕人。

“老和尚我的地盤還不讓人待,昨夜就聽你們念叨鬼修也沒有念叨個所以然,能有什麽要緊事我還聽不得。”

老住持抱著兩只手往身前一杵,嘀嘀咕咕走遠了一些,往柱子邊一靠,耳尖豎著,明擺著一副你說的你的,我聽我的。

玄已眉眼裏很輕的閃過笑意,在行止視線掃來的時候又盡數攏回在長睫之下,恢覆成往昔不進世俗的淡漠,迎著行止的審視,他實話實說道:“是,昨夜她來過,我與她交手了。”

兩道詫異的視線同時襲來,一道是閻心的,一道是行止的,行止也顧不得去管老住持怎麽還沒走,著急詢問:“她來找你做什麽?她認出你了嗎?以你現在的身體她怎麽會放你回來?”

閻心懶懶靠了回去,支著一只耳朵聽小和尚能編出什麽來。

玄已只說了一句:“長老,五日後以共進冰原的名義召開仙門大會吧,她會來的。”

“什麽叫她會來?”行止顧不得佛子的避重就輕,著急追問。

“搬出佛子,她就來了。”佛子說時,目光和閻心的視線不期而遇,他也不回避,任由鬼修看他的眸子裏結滿冰霜,“冰原險阻,將她攔在進冰原之前,我們才有一些勝算,弟子覺得不要浪費這唯一伏誅她的機會。”

見佛子還是面冷心冷的模樣,沒有同鬼修產生什麽反應,行止心下安心不少。

佛子說得這些,他不是沒考慮到,冰原外面環境都這般惡劣,到裏面,只怕更加兇險,到時候怕是光應付多變的天氣都會吃力,別說還有鬼修搗亂。

說到仙門大會,封家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裏,對付鬼修根本不是人多的事情,人多除了送人頭旁的一點忙都幫不上,他正要問問佛子的計劃的時候,只聽不遠處突然“咣當”一聲巨響,老住持靠的那柱子莫名其妙的塌了。

“這老和尚非要偷聽,這背砸的又不重,還生氣跑了。”行止失笑得搖了搖頭,繼續和玄已說起正事。

佛門突然要召開仙門大會的消息,在佛眾的努力下,不到中午就將果子京和附近的幾地傳了個遍。

聽說是集結伏誅羅剎女的,眾仙門有封家的經驗在前,一想到,那一役之後,至今還有許多門派元氣沒能養回來,這回是不敢輕易冒頭了,冰原之行他們也只敢遠遠的湊個熱鬧。

打的主意就是,除非是天降神跡讓那羅剎女被弄的沒有還手之力,他們才會考慮補刀的事情。

封家被些個爐鼎弄得幾乎是滅門,仙門第一落到如今地步讓人唏噓,但是沒了封家還有王家、趙家,四大家還有三家在,對付羅剎女這件事上,避世的佛門怎麽會突然這麽上心?

最近到處都在傳這件事,有幾個經歷過不盡城的修士,不禁都想到,不會是因為那前佛子吧?

看佛門積極的樣子,那死去的佛子不會真和那羅剎女不清不楚?

佛子和鬼修,實在駭人聽聞的組合,於是消息十傳百,百傳千的,到了晚上,茶館酒樓已經到處在議論這件事,還出了好幾個版本,有鬼修求愛不得,最後逼死佛子,也有佛子一見鐘情,最後為愛赴死……

到第三日的時候,連戲文都編好了,這下,原本只想遠遠噌點經驗的修士們,倒真勾起了一些好奇,決定前去看看鬼修和前佛子到底有什麽愛恨糾葛,同樣好奇的還有一些好事的百姓。

“老大,我們去嗎?”

隨著任務者陸續到了果子京,任務者的聯絡頻道也熱鬧了起來。

“我覺得可以去哎,進了冰原,心臟一挖,拿積分的機會就不多了,趁現在那麽多修士在,我們可以搏一搏。”

“坐山觀虎鬥,等佛修和黑化女配較量幾場後,正好搶人頭。”

不少人表示讚同,有的已經開始討論具體的計劃。

等全部人發言完,001卻提出了反對意見:“仙門大會舉辦的蹊蹺,佛門之前並無此意,難保佛門不是想利用其他門派削弱鬼修的能力,我覺得我們暫時還不要冒險,保存實力留到心臟找到的時候再動手。”

“老大,你人身在佛門,你不會想獨吞積分吧?開個玩笑,老大你可不要生氣。”

“那我也開個玩笑,想要吞你們的積分隨時都可以,我不必費心找時間。”001嚴肅起來,“可你們也不要忘了,我到底需不需積分,你們是進來做任務的,我是代表主神來的,必要時,我會無限接近主神的權限,希望你們明白這句話的分量,我與你們唯一的相似就是必須抹除掉黑化女配,沒有人比我更想帶大家全身而退,這樣動搖軍心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

距離仙門大會還有兩日,佛修們原本想搬離郊外的寺廟,在附近另找個人少又能住人的地方。

附近轉了一遭,他們住的小廟竟然是最闊氣的地方,不得已,佛門又重新轉了回來,心裏頭安慰自己,屆時和鬼修打起來也能少些損失。

佛修們稍稍將寺廟修補了一番,閻心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繼續和玄已待在一起。

自聽到玄已和行止的對話之後,閻心的話就少的可憐,倒是玄已時不時和她說上兩句,問問她睡得如何,心情如何。

如何什麽如何,就該那時給他套上狗鏈鎖在她的秘府裏,管他那嘴裏說了個什麽不中聽的話,她再用強的逼他說出幾句她喜歡聽的不就行了。

閻心不知道第幾次生出悔意,甚至都懷疑那誓言會不會是佛子的什麽圈套。

最後一夜,這個悔意到達了頂點,鬼修不管不顧往那打坐的人背上一趴,手臂箍住他的脖子:“你起來和我把那誓言解了,本道管你如何委屈,你清算你的,你能討回來是你的本事,本道為何要配合你在這證明什麽。”

僧人手邊點了兩盞油燈,僧人回眸,燈火照出他面上的似笑非笑:“你對自己……一點信心也無嗎?”

行止:還好還好,佛子和鬼修什麽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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