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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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珠珠走之前，差點把承昭小學宮秘境裏的土都給扒了一遍，也沒找明白那天的石頭為什麽會砸歪。
為什麽？
這完全不合理？！
阿蚌陪著她找了一通，實在沒找出來，只好安慰她：“小姐，這種小秘境都是早年開辟出來的，裏面的規則時常不穩定，發生一些意外也是有可能的。”
當年九重中廷最深處供奉的盛央境就是例子，那可是天底下最古老最穩定象征至高泰平的神境，竟然也受忘川暴.動牽連，轟然坍塌了，那時情景，才叫人骨駭膽寒；現在這一座學宮的小迷境，裏面粗淺的規則被牽動發生點小意外，雖然少見，但不是不可能發生，也很難找到原因。
阿蚌原來怕小姐被責罰、當然是非得找出原因還小姐清白才好，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瓊犀小公主的傷都好了，天尊也疼小姐，沒罰小姐，還幫小姐遮掩收了尾，這件事很快被壓下去了，那這原因實在找不出來也就算了，早早平息下去也好。
珠珠很不樂意，她被罵過囂張跋扈心狠手辣人面獸心，可從來沒背過“欺淩弱小”的黑鍋，這簡直是對鳥大王的一種侮辱！
她一定要找出原因，糊在衡道子那老東西臉上！看他還好意思罵她胡攪蠻纏！
珠珠不信邪，把秘境的土扒過一遍，又跑去問孫輸宮主要秘境規則的密匙。
孫輸宮主一把胡子都要被這小祖宗嚇掉！
密匙拿給她去搞，她折騰一遍，這小秘境以後還能有？以後承昭小學宮根本就沒這玩意兒了！
孫輸宮主當即去找天尊，每天佝著腰背著手繞泰合閣門口唉聲嘆氣，明裏暗裏示意天尊趕緊管管他家的小臭鳥崽，最好明天就抓鳥翅膀把鳥提拎走！
天尊：……
小孽障！
珠珠正摩拳擦掌想搞來秘境規則秘匙呢，扭頭就被趕出泰合閣，宮人們把她的衣服床褥利落全打包走。
知道這小兔崽子出去就少不了惹事、天尊之前還不情願放她出去，但孫輸宮主就差一把年紀哭鬧上吊了，天尊臊得臉熱，忙把小兔崽子連人帶包袱踢出承昭小學宮，讓她愛去哪兒去哪兒，不許回來搞事。
珠珠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掃地出門，她跑到泰合閣前跳腳：“你敢轟我，你就是嫌我了！你要陪著你的小心肝寶貝雙宿雙飛！嫌我礙事，急著把我轟走！陳世美！王八蛋！呸——”
泰合閣所有宮人安靜如雞，裝作爹媽沒給自己生耳朵。
天尊正在和孫輸宮主說話，就聽見外面的惡鳥大罵，頓時眼前一黑，拂袖到二樓欄桿前惱怒道：“蘇珍珠！你再給本尊犯渾！”
珠珠在院子裏嘰嘰喳喳罵，看見天尊出來，聲音馬上小了，哼唧：“誰叫你轟我。”
天尊氣得太陽穴突突，珠珠見勢不好，立刻說：“其實我是想和你道別的，我這就走了。”
天尊猶怒冷笑：“現在又要走了？既然不願意走就別走了，留下來抄一百年的書，修燁，拿我戒尺——”
珠珠瞬間閉嘴，扭頭一溜煙就跑，邊跑邊回頭喊：“別送了別送了，我過幾天回北荒去了，你早點回來哦，我會想你的，你要去北荒找我哦。”
這小混賬！
天尊心裏臊熱，暗罵一聲小兔崽子，但看著小鳥崽輕快飛揚的背影，還是扶壓著欄桿囑喝一聲：“少惹事生非！敢鬧出什麽事來，仔細你的爪子！”
少女這次連頭也不敢回了，兩條小細腿撲騰著飛快，迅速就跑遠去了。
天尊氣得夠嗆，輕捶一下欄桿，等那小鳥崽子跑沒影了，才眼不見不煩轉身拂袖回屋裏去了。
珠珠跑出承昭小學宮，直接鉆進她的車架裏，阿蚌追在後面也不著急，悠悠鉆進車裏。
阿蚌一進車，就看珠珠在小案桌前撅著屁.股寫什麽，片刻後拎起一張小紙條給阿蚌：“咱們就要走了，我想了想，我雖然倒黴，但她無緣無故挨了砸比我還倒黴，我還是給她道個歉吧，就夾在送過去的禮物裏。”
阿蚌楞了一下，才意識到小姐說的是瓊犀公主。
阿蚌接過那張寫了字跡的小紙條，入眼就是一筆熟悉的鳥爬字，上面幾句話簡單把事情解釋了一遍，珠珠也沒寫什麽花裏花哨的，直白表示雖然她不是故意砸傷人的，但石頭畢竟是她扔的，給道個歉，又隨同送去一些北荒府庫裏的靈藥，祝瓊犀公主早點好。
“那老東西不許我去看望人，說人家看見我更委屈更害怕、傷都好得慢——說得我跟個大怪獸似的。”珠珠哼道：“他就是偏見，覺得我是個大壞蛋，故意憋著壞要害他的心肝寶貝，切，我才不是那樣的人。”
阿蚌拿著小紙條，默不作聲地看了好一會兒，許多人都罵她們小姐跋扈霸道，兇性畢露，這都是真的，可他們也從沒想過，世上九成九的人，也根本做不到她們小姐的坦然和擔當。
阿蚌折起紙條，笑著安慰：“小姐別氣了，天尊還是很疼您了，要是別人誤傷到瓊犀公主，別管什麽理由，天尊都不可能像這樣高高擡手輕輕放下。”
雖說大概很大原因是瓊犀公主傷得不重、而且小姐畢竟是尊後、身份上是“長輩”，天尊重規矩，不合適如何懲罰小姐，但說實話，高擡手高擡到這個程度，說天尊沒一點偏心眼那是不可能的。
阿蚌心裏特別高興，如果世上有誰說自己不願意當被偏心的那個，那純屬胡扯！天尊的偏心眼，那從來不是偏心，那是滔天的權勢、是無人敢覬覦的安定、是背後整個氏族的興旺——如今的九重中廷，這些年幹過多少惡心人的勾當，日益為各方暗中詬病厭煩，但仍然是堂堂帝廷、地位難以動搖，不就是因為元蒼天尊的鼎力支持！因為當年瓊犀公主那場護駕的功勞！
如今小姐在天尊心裏的地位能與瓊犀公主不相上下，阿蚌徹底放心了，以後真是誰也別想欺負小姐了，她爽快說：“小姐別氣了，我這就把小姐的信傳回去，和禮物一起送給瓊犀公主。”
珠珠點點頭，看著阿蚌仔細折進飛信符裏，傳回承昭小學宮。
珠珠滿意，這件事可以放下了。
車輦駛動，儀仗騰雲徐徐而起，珠珠望著窗外的流雲，突然問阿蚌：“還沒有青秋的信。”
阿蚌之前不太樂意珠珠再管東海的屁事，但一連幾次傳信東海都沒有消息，她心裏也泛起嘀咕：“沒有。”
珠珠哈了一聲，眼神顯露出寒意：“東海，真是好大的派頭。”
阿蚌也沒像之前一提起東海就生氣，半響才低說：“…聽說東海王側妃有孕，青秋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珠珠冷笑：“她在那鬼地方就沒過過好日子。”
阿蚌無言以對。
六合神州局勢覆雜，妖族間更應該彼此扶持，龍族鳳族世代交好，這都是不明說的道理，老大君在時，西海與其餘幾海始終盡心盡力拱衛北荒，妖族勢力之煊赫震懾八方，駭得中廷都要低眉順眼做人，對老大君的態度不知有多柔媚，什麽歪心都不敢想，哪怕後來老大君去了，年輕的西海王也始終關照北荒，幾海對小姐這個小少君也留幾分香火情，唯有東海，不知怎麽被仙族籠絡了去，殷勤去給中廷當反骨仔馬前卒，難怪小姐總時不時臭罵東海一頓。
“我偶爾會懷疑敖廣腦子是不是全裝的狗屎。”珠珠語氣出乎意料的冷靜：“他居然真信了中廷的鬼話，給人家當狗反咬自己親戚家的肉，真以為親戚都餓死了，人家還能留他這條狗嗎？”
“一群蠢貨！”
珠珠罵了兩聲，才舒了口氣，敲了敲小案桌，說：“我這次打算把青秋接走。”
“敖廣的小老婆有孕，以後東海更沒有她站的地方。”珠珠咬牙：“那個笨蛋，怎麽教都不行，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我看這輩子就是個被人窮欺負的料，拉倒吧，給她提拎回來，以後老老實實給我倒水刷牙洗臉，省得放出去哪天被人吃得骨頭不剩。
阿蚌這次沒反對，她是想把青秋腦子拽出來洗洗，那也是她和小姐拽，別人欺負青秋，那是不行的。
之前幾百年她們北荒不安穩，小姐身邊也不安全，才捏著鼻子把青秋留在東海，但如今情勢不同了，小姐與天尊紅線將成，未來局勢大好，也就能把青秋帶回來了，那笨蛋，還是帶在身邊才放心。
不過阿蚌又擔心青秋腦子裏水太多，擔心問：“青秋要是不願意怎麽辦。”
“那就把她打暈了帶回來！”珠珠太了解那沒主見的東西，閉著眼冷笑：“不就是哭嗎，我這次讓她哭，哭哭啼啼著她也就委委屈屈從了，早該這樣，當年我就不該心軟。”
這確實是小姐能幹出來的事，阿蚌越想越覺得妙，立刻說“小姐英明”，殷勤給珠珠錘起肩膀，珠珠被伺候的舒舒服服，鼻哼：“把儀仗擺開，一路大搖大擺去東海，讓東海那群小癟三看看，現在誰是老大！”
——衣錦不還鄉，和裸奔有什麽區別？！
她們北荒憋了這麽久，終於又能重露崢嶸，揚眉吐氣了！
阿蚌心神激蕩，大聲應道：“是！”
滾滾的號角聲中，浩大的儀仗，背著日輪的光輝，駛過天邊，
神州之東，海濱無數城池的百姓爭相望著天空，許多海妖精怪從深海的礁石浮出頭來，遙遙望著那天邊無數赤紅的旌旗，鳳紋似在烈焰中燃起，燒燒幾乎要壓過日輪的光輝，瞠目結舌喊道：“赤鳳旗！是北荒！是北荒的儀仗！”
“天爺啊，好大的聲勢！”
“怎麽突然這麽大動靜？！
“她們要去哪兒？”
“她們往更東邊去了——”有妖指著天邊儀仗大喊：“北荒少君，要去東海！”
“！！東海？！”
海衛禁軍們面面相覷，猛地翻身重潛進水，急忙向深海龍宮游去稟告。
整片神州東部無數的海域城池被這遮天蔽日的儀仗驚動時，北荒的車隊正好抵達東海。
藍天之下，東海碧藍如蒼，一片死寂。
阿蚌掀開簾子看了看，皺起眉：“這東海在搞什麽，我們都到了他們還不來迎接，在裝什麽死？”
東海這些日子實在反常，別真是知道之前得罪她們北荒，現在知道害怕了。
阿蚌揮手叫一隊北荒禁衛去叫門：“去，說咱們少君親至，叫東海王出來迎接。”
深海之下，東海龍宮中，正一片人仰馬翻：
“來了來了！敖總管，那北荒少君真的來了！”
“天爺啊！！”
“怎麽這麽快？！”
“這可如何是好？王爺帶著側妃出去避難，王妃剛挪出來還沒醒呢，那少君要是知道，她要是知道——那我們留下來的人哪還有活路！！”
“閉嘴！都別慌！”
敖忠也嚇得滿臉冷汗，但強作鎮定：“咱們堂堂東海，正兒八經的王侯，那北荒少君還能真敢把咱們掀了不成，上次都沒事，這次也一樣！”
敖忠說著，又扭頭急問旁邊人：“送信的人到哪兒了？！”
“已經趕去南域，就快見到八公主了！”
“那就好那就好！”敖忠狂喜：“等八公主向中廷傳信，有天帝與瓊犀公主庇佑，咱們東海必定安然無恙！”
只要撐過這一陣，只要撐過這一陣！
敖忠總管眼底閃出一抹狠戾之光。
阿蚌叫來人去叫門，海面大浪如漩渦攪動，終於隱約浮現出深海中龐然龍宮的影子，只見龍宮前站著十來個龍宮大臣，為首站著個白面無須滿臉帶笑的中年人，阿蚌記得這人，東海龍宮總管敖忠，東海王敖廣的大心腹。
“貴客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敖忠一現身就重重欠起身子，諂媚道：“蘇少君，真是不巧，咱王爺有要事出去了，宮裏現正在盤夏禮，烏煙瘴氣也沒個配招待您的，勞您辛苦一趟，不如…您這趟先回去，等下次我們王爺親自去北荒拜訪。”
珠珠終於掀開簾子，涼涼看過去。
赤紋如焰攀著寬木棱生長，厚重的綢簾被掀起一角，日輪光輝垂落，映亮少年妖君還妖熠的眉眼。
敖忠倏然楞住了，至極的驚艷和駭懼幾乎一同爬上脊背
——他還記得三百年前，北荒少君仍是一團孩子氣，三百年過去，北荒少君竟已長成這副模樣。
這副……令人不自覺感到敬畏的模樣。
敖忠的心突然沈了沈，心底莫名升起強烈的不安。
“不用了，我不見敖廣。”珠珠瞧了他一眼，也沒在意，懶洋洋說：“把你們王妃請出來，我要帶她走。”
敖忠強笑：“這…這怎麽好，王妃已為我東海王妃，即使少君也不好帶走的。”
珠珠的神容逐漸變了，她盯著他，眼神寒下來。
敖忠心裏一咯噔。
少年妖君緩慢瞇了瞇眼，在那雙形狀狹圓的鳳瞳中，有什麽極其駭人的、恐怖的東西，在緩緩迅速地燃燒。
“你們王妃呢。”珠珠的語氣甚至溫和了一點，不緊不慢說：“把她叫出來，來見我。”
敖忠後背冷汗倏地洇濕，諂媚說：“王妃…王妃隨王爺一道出宮去了，王妃與王爺恩愛情深，自然是一道出——”
“敖忠。”北荒少君的聲音緩慢輕柔：“我只說最後一次。”
“叫青秋，出來，見我。”
敖忠笑容已經勉強至極：“蘇少君您這說的什麽話，王妃自然是好好的，只是王爺王妃不在，小的位卑身賤，怎配迎少君…
珠珠一個字都不再廢話，擡手：“給我殺。”
敖忠大駭，張開手臂堵在門前尖利吼：“放肆！放肆！蘇少君！這是東海龍宮你安敢——”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瞳孔恐懼地瞪大。
鳳火瞬間席卷半邊海面，那架鳳紋盤繞的巨大車輦在大火中像一頭張開羽翼的恐怖巨獸，低頭冰冷又嗜血地俯瞰。
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赤火像劈開銀河的一道流光，隔著無數兩邊軍衛，像掐著新殺褪毛的雞脖輕而易舉把他提起來。
“我真是奇怪，是什麽給你的錯覺，覺得我能是個好脾氣？”
敖忠驚恐驟縮的瞳孔裏倒映著北荒少君的身影，少女站在車輦前，披散的長發在海風中揚起，她一手輕松提著東海龍宮總管敖廣，一邊轉過身，冷冷直面無數蜂擁沖出又被震得後退的龍宮禁衛。
珠珠一手負後，把本命劍從脊梁骨抽出，鳳鳴如血赤染，少年妖君猛地騰身而起，所過之處眾人驚駭欲絕紛紛退讓出條路來，劍鋒在她手心翻轉，劍光一道劈向龍宮大門。
“轟——”
所有人僵硬在原地，呆滯看著整片深海被生生劈開，巨浪卷高天，浩海最深處恢弘的龍宮宮門顯露在漫天陽光下，然後在震耳巨響中，轟然崩裂坍塌。
“東海——”那聲音如自地獄來，森森噬骨：“你們，在瞞孤，什麽。”
日輪光輝炙熱，可這一刻，東海所有人的心瞬間寒進了骨子裏。
自從那天傳出蘇珍珠要去東海的消息，敖嬌嬌一直心驚肉跳。
她心虛，那天後山小秘境裏蘇珍珠逼問她，她慌亂之下說了許多話，但好在瓊犀來得及時，她有最後一點話憋住了：
她不是對東海全無所知，她之前最後一次和東海家裏通信時，信裏她大哥含糊提了一句，玲瑩姐姐懷的胎相不好，恐怕有性命之危，他尋到一個西南密疆的巫醫，說可以用不死血配出一種藥……
不死血？什麽叫不死血？整片六合神州只聽說過北荒鳳凰家的指尖血叫涅槃血，涅槃妖脈，不死長生——
大哥不可能拿到蘇珍珠的血，但…但據她所知，她那一直不願意承認的嫂子，青秋，在嫁來東海之前，和蘇珍珠情同手足，蘇珍珠兇狠恐怖，但對身邊兩個侍女真的寵愛，當年親自為青秋置辦的嫁妝，塞進不計其數的奇珍異寶，甚至生生挖出一滴自己的指尖血，為她做護身符！
但那滴指尖血早融進青秋體內，不可能取出來的。
大哥想幹什麽？大哥想幹什麽？
敖嬌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怕，她幾乎要瘋了。
“東海有沒有信回來？！”她不斷焦躁問身邊侍女：“有沒有大哥的消息？！”
侍女們戰戰兢兢說沒有，敖嬌嬌瞬間尖喝：“那你們還楞著幹嘛！快再去催啊！”
“來了來了！”突然門外有侍女驚喊道：“八公主！敖忠總管派人來了！”
敖嬌嬌腦子一嗡，想都沒想往外跑，侍女們剛拉開門，幾個生著魚耳的宮人哭喊著撲跌進來，擡頭露出熟悉的面孔。
敖嬌嬌一眼就認出這是東海龍宮的宮人，還是她大哥敖廣的心腹內仆。
敖嬌嬌瞬間臉色大變：“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來了？！”
“八公主！是敖忠總管送我們來的，全靠您了！你快救救咱們王爺和側妃母子！救救咱們龍宮吧！！”
魚耳侍仆一見敖嬌嬌如見救星，撲到她面前哭道：“玲瑩側妃懷了身孕，胎相不好，性命垂危，需要一味不死血，王爺實在不得己，才想借王妃的血……王妃死犟著不願意，眼看玲瑩側妃要不好，王爺只得將王妃關起來取血，取的血有點多，王妃身子有些…有些不好了……但事情也就快結束了！可——可蘇少君來了！”那侍仆急切道：“王爺已經帶著側妃先出宮去避難，總管在竭力攔北荒少君，可萬一沒攔住，萬一沒攔住——
“——八公主！！”侍仆猛地嚎哭：“那北荒少君看到王妃，不得發瘋，屠了咱們整座東海龍宮？！！”
猜測成真，敖嬌嬌眼前一黑，幾乎尖叫出聲。
大哥瘋了！大哥瘋了！
他怎麽敢動青秋，他怎麽敢招惹蘇珍珠？！
敖嬌嬌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蘇珍珠會殺人嗎？
蘇珍珠敢殺人嗎？蘇珍珠她敢嗎？不可能，那是東海王宮，那是東海王，她肯定不敢，她怎麽敢，她——
那個瘋子，她怎麽不敢，她肯定敢！！
全身像被驚雷劈到，敖嬌嬌慘叫一聲，想都沒想，推開一群仆從狀若瘋癲往外跑，邊哭邊喊：
“瓊犀！瓊犀！”
“救救我們啊——瓊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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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走之前，差點把承昭小學宮秘境裏的土都給扒了一遍，也沒找明白那天的石頭為什麽會砸歪。
為什麽？
這完全不合理？！
阿蚌陪著她找了一通，實在沒找出來，只好安慰她：“小姐，這種小秘境都是早年開辟出來的，裏面的規則時常不穩定，發生一些意外也是有可能的。”
當年九重中廷最深處供奉的盛央境就是例子，那可是天底下最古老最穩定象征至高泰平的神境，竟然也受忘川暴.動牽連，轟然坍塌了，那時情景，才叫人骨駭膽寒；現在這一座學宮的小迷境，裏面粗淺的規則被牽動發生點小意外，雖然少見，但不是不可能發生，也很難找到原因。
阿蚌原來怕小姐被責罰、當然是非得找出原因還小姐清白才好，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瓊犀小公主的傷都好了，天尊也疼小姐，沒罰小姐，還幫小姐遮掩收了尾，這件事很快被壓下去了，那這原因實在找不出來也就算了，早早平息下去也好。
珠珠很不樂意，她被罵過囂張跋扈心狠手辣人面獸心，可從來沒背過“欺淩弱小”的黑鍋，這簡直是對鳥大王的一種侮辱！
她一定要找出原因，糊在衡道子那老東西臉上！看他還好意思罵她胡攪蠻纏！
珠珠不信邪，把秘境的土扒過一遍，又跑去問孫輸宮主要秘境規則的密匙。
孫輸宮主一把胡子都要被這小祖宗嚇掉！
密匙拿給她去搞，她折騰一遍，這小秘境以後還能有？以後承昭小學宮根本就沒這玩意兒了！
孫輸宮主當即去找天尊，每天佝著腰背著手繞泰合閣門口唉聲嘆氣，明裏暗裏示意天尊趕緊管管他家的小臭鳥崽，最好明天就抓鳥翅膀把鳥提拎走！
天尊：……
小孽障！
珠珠正摩拳擦掌想搞來秘境規則秘匙呢，扭頭就被趕出泰合閣，宮人們把她的衣服床褥利落全打包走。
知道這小兔崽子出去就少不了惹事、天尊之前還不情願放她出去，但孫輸宮主就差一把年紀哭鬧上吊了，天尊臊得臉熱，忙把小兔崽子連人帶包袱踢出承昭小學宮，讓她愛去哪兒去哪兒，不許回來搞事。
珠珠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掃地出門，她跑到泰合閣前跳腳：“你敢轟我，你就是嫌我了！你要陪著你的小心肝寶貝雙宿雙飛！嫌我礙事，急著把我轟走！陳世美！王八蛋！呸——”
泰合閣所有宮人安靜如雞，裝作爹媽沒給自己生耳朵。
天尊正在和孫輸宮主說話，就聽見外面的惡鳥大罵，頓時眼前一黑，拂袖到二樓欄桿前惱怒道：“蘇珍珠！你再給本尊犯渾！”
珠珠在院子裏嘰嘰喳喳罵，看見天尊出來，聲音馬上小了，哼唧：“誰叫你轟我。”
天尊氣得太陽穴突突，珠珠見勢不好，立刻說：“其實我是想和你道別的，我這就走了。”
天尊猶怒冷笑：“現在又要走了？既然不願意走就別走了，留下來抄一百年的書，修燁，拿我戒尺——”
珠珠瞬間閉嘴，扭頭一溜煙就跑，邊跑邊回頭喊：“別送了別送了，我過幾天回北荒去了，你早點回來哦，我會想你的，你要去北荒找我哦。”
這小混賬！
天尊心裏臊熱，暗罵一聲小兔崽子，但看著小鳥崽輕快飛揚的背影，還是扶壓著欄桿囑喝一聲：“少惹事生非！敢鬧出什麽事來，仔細你的爪子！”
少女這次連頭也不敢回了，兩條小細腿撲騰著飛快，迅速就跑遠去了。
天尊氣得夠嗆，輕捶一下欄桿，等那小鳥崽子跑沒影了，才眼不見不煩轉身拂袖回屋裏去了。
珠珠跑出承昭小學宮，直接鉆進她的車架裏，阿蚌追在後面也不著急，悠悠鉆進車裏。
阿蚌一進車，就看珠珠在小案桌前撅著屁.股寫什麽，片刻後拎起一張小紙條給阿蚌：“咱們就要走了，我想了想，我雖然倒黴，但她無緣無故挨了砸比我還倒黴，我還是給她道個歉吧，就夾在送過去的禮物裏。”
阿蚌楞了一下，才意識到小姐說的是瓊犀公主。
阿蚌接過那張寫了字跡的小紙條，入眼就是一筆熟悉的鳥爬字，上面幾句話簡單把事情解釋了一遍，珠珠也沒寫什麽花裏花哨的，直白表示雖然她不是故意砸傷人的，但石頭畢竟是她扔的，給道個歉，又隨同送去一些北荒府庫裏的靈藥，祝瓊犀公主早點好。
“那老東西不許我去看望人，說人家看見我更委屈更害怕、傷都好得慢——說得我跟個大怪獸似的。”珠珠哼道：“他就是偏見，覺得我是個大壞蛋，故意憋著壞要害他的心肝寶貝，切，我才不是那樣的人。”
阿蚌拿著小紙條，默不作聲地看了好一會兒，許多人都罵她們小姐跋扈霸道，兇性畢露，這都是真的，可他們也從沒想過，世上九成九的人，也根本做不到她們小姐的坦然和擔當。
阿蚌折起紙條，笑著安慰：“小姐別氣了，天尊還是很疼您了，要是別人誤傷到瓊犀公主，別管什麽理由，天尊都不可能像這樣高高擡手輕輕放下。”
雖說大概很大原因是瓊犀公主傷得不重、而且小姐畢竟是尊後、身份上是“長輩”，天尊重規矩，不合適如何懲罰小姐，但說實話，高擡手高擡到這個程度，說天尊沒一點偏心眼那是不可能的。
阿蚌心裏特別高興，如果世上有誰說自己不願意當被偏心的那個，那純屬胡扯！天尊的偏心眼，那從來不是偏心，那是滔天的權勢、是無人敢覬覦的安定、是背後整個氏族的興旺——如今的九重中廷，這些年幹過多少惡心人的勾當，日益為各方暗中詬病厭煩，但仍然是堂堂帝廷、地位難以動搖，不就是因為元蒼天尊的鼎力支持！因為當年瓊犀公主那場護駕的功勞！
如今小姐在天尊心裏的地位能與瓊犀公主不相上下，阿蚌徹底放心了，以後真是誰也別想欺負小姐了，她爽快說：“小姐別氣了，我這就把小姐的信傳回去，和禮物一起送給瓊犀公主。”
珠珠點點頭，看著阿蚌仔細折進飛信符裏，傳回承昭小學宮。
珠珠滿意，這件事可以放下了。
車輦駛動，儀仗騰雲徐徐而起，珠珠望著窗外的流雲，突然問阿蚌：“還沒有青秋的信。”
阿蚌之前不太樂意珠珠再管東海的屁事，但一連幾次傳信東海都沒有消息，她心裏也泛起嘀咕：“沒有。”
珠珠哈了一聲，眼神顯露出寒意：“東海，真是好大的派頭。”
阿蚌也沒像之前一提起東海就生氣，半響才低說：“…聽說東海王側妃有孕，青秋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珠珠冷笑：“她在那鬼地方就沒過過好日子。”
阿蚌無言以對。
六合神州局勢覆雜，妖族間更應該彼此扶持，龍族鳳族世代交好，這都是不明說的道理，老大君在時，西海與其餘幾海始終盡心盡力拱衛北荒，妖族勢力之煊赫震懾八方，駭得中廷都要低眉順眼做人，對老大君的態度不知有多柔媚，什麽歪心都不敢想，哪怕後來老大君去了，年輕的西海王也始終關照北荒，幾海對小姐這個小少君也留幾分香火情，唯有東海，不知怎麽被仙族籠絡了去，殷勤去給中廷當反骨仔馬前卒，難怪小姐總時不時臭罵東海一頓。
“我偶爾會懷疑敖廣腦子是不是全裝的狗屎。”珠珠語氣出乎意料的冷靜：“他居然真信了中廷的鬼話，給人家當狗反咬自己親戚家的肉，真以為親戚都餓死了，人家還能留他這條狗嗎？”
“一群蠢貨！”
珠珠罵了兩聲，才舒了口氣，敲了敲小案桌，說：“我這次打算把青秋接走。”
“敖廣的小老婆有孕，以後東海更沒有她站的地方。”珠珠咬牙：“那個笨蛋，怎麽教都不行，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我看這輩子就是個被人窮欺負的料，拉倒吧，給她提拎回來，以後老老實實給我倒水刷牙洗臉，省得放出去哪天被人吃得骨頭不剩。
阿蚌這次沒反對，她是想把青秋腦子拽出來洗洗，那也是她和小姐拽，別人欺負青秋，那是不行的。
之前幾百年她們北荒不安穩，小姐身邊也不安全，才捏著鼻子把青秋留在東海，但如今情勢不同了，小姐與天尊紅線將成，未來局勢大好，也就能把青秋帶回來了，那笨蛋，還是帶在身邊才放心。
不過阿蚌又擔心青秋腦子裏水太多，擔心問：“青秋要是不願意怎麽辦。”
“那就把她打暈了帶回來！”珠珠太了解那沒主見的東西，閉著眼冷笑：“不就是哭嗎，我這次讓她哭，哭哭啼啼著她也就委委屈屈從了，早該這樣，當年我就不該心軟。”
這確實是小姐能幹出來的事，阿蚌越想越覺得妙，立刻說“小姐英明”，殷勤給珠珠錘起肩膀，珠珠被伺候的舒舒服服，鼻哼：“把儀仗擺開，一路大搖大擺去東海，讓東海那群小癟三看看，現在誰是老大！”
——衣錦不還鄉，和裸奔有什麽區別？！
她們北荒憋了這麽久，終於又能重露崢嶸，揚眉吐氣了！
阿蚌心神激蕩，大聲應道：“是！”
滾滾的號角聲中，浩大的儀仗，背著日輪的光輝，駛過天邊，
神州之東，海濱無數城池的百姓爭相望著天空，許多海妖精怪從深海的礁石浮出頭來，遙遙望著那天邊無數赤紅的旌旗，鳳紋似在烈焰中燃起，燒燒幾乎要壓過日輪的光輝，瞠目結舌喊道：“赤鳳旗！是北荒！是北荒的儀仗！”
“天爺啊，好大的聲勢！”
“怎麽突然這麽大動靜？！
“她們要去哪兒？”
“她們往更東邊去了——”有妖指著天邊儀仗大喊：“北荒少君，要去東海！”
“！！東海？！”
海衛禁軍們面面相覷，猛地翻身重潛進水，急忙向深海龍宮游去稟告。
整片神州東部無數的海域城池被這遮天蔽日的儀仗驚動時，北荒的車隊正好抵達東海。
藍天之下，東海碧藍如蒼，一片死寂。
阿蚌掀開簾子看了看，皺起眉：“這東海在搞什麽，我們都到了他們還不來迎接，在裝什麽死？”
東海這些日子實在反常，別真是知道之前得罪她們北荒，現在知道害怕了。
阿蚌揮手叫一隊北荒禁衛去叫門：“去，說咱們少君親至，叫東海王出來迎接。”
深海之下，東海龍宮中，正一片人仰馬翻：
“來了來了！敖總管，那北荒少君真的來了！”
“天爺啊！！”
“怎麽這麽快？！”
“這可如何是好？王爺帶著側妃出去避難，王妃剛挪出來還沒醒呢，那少君要是知道，她要是知道——那我們留下來的人哪還有活路！！”
“閉嘴！都別慌！”
敖忠也嚇得滿臉冷汗，但強作鎮定：“咱們堂堂東海，正兒八經的王侯，那北荒少君還能真敢把咱們掀了不成，上次都沒事，這次也一樣！”
敖忠說著，又扭頭急問旁邊人：“送信的人到哪兒了？！”
“已經趕去南域，就快見到八公主了！”
“那就好那就好！”敖忠狂喜：“等八公主向中廷傳信，有天帝與瓊犀公主庇佑，咱們東海必定安然無恙！”
只要撐過這一陣，只要撐過這一陣！
敖忠總管眼底閃出一抹狠戾之光。
阿蚌叫來人去叫門，海面大浪如漩渦攪動，終於隱約浮現出深海中龐然龍宮的影子，只見龍宮前站著十來個龍宮大臣，為首站著個白面無須滿臉帶笑的中年人，阿蚌記得這人，東海龍宮總管敖忠，東海王敖廣的大心腹。
“貴客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敖忠一現身就重重欠起身子，諂媚道：“蘇少君，真是不巧，咱王爺有要事出去了，宮裏現正在盤夏禮，烏煙瘴氣也沒個配招待您的，勞您辛苦一趟，不如…您這趟先回去，等下次我們王爺親自去北荒拜訪。”
珠珠終於掀開簾子，涼涼看過去。
赤紋如焰攀著寬木棱生長，厚重的綢簾被掀起一角，日輪光輝垂落，映亮少年妖君還妖熠的眉眼。
敖忠倏然楞住了，至極的驚艷和駭懼幾乎一同爬上脊背
——他還記得三百年前，北荒少君仍是一團孩子氣，三百年過去，北荒少君竟已長成這副模樣。
這副……令人不自覺感到敬畏的模樣。
敖忠的心突然沈了沈，心底莫名升起強烈的不安。
“不用了，我不見敖廣。”珠珠瞧了他一眼，也沒在意，懶洋洋說：“把你們王妃請出來，我要帶她走。”
敖忠強笑：“這…這怎麽好，王妃已為我東海王妃，即使少君也不好帶走的。”
珠珠的神容逐漸變了，她盯著他，眼神寒下來。
敖忠心裏一咯噔。
少年妖君緩慢瞇了瞇眼，在那雙形狀狹圓的鳳瞳中，有什麽極其駭人的、恐怖的東西，在緩緩迅速地燃燒。
“你們王妃呢。”珠珠的語氣甚至溫和了一點，不緊不慢說：“把她叫出來，來見我。”
敖忠後背冷汗倏地洇濕，諂媚說：“王妃…王妃隨王爺一道出宮去了，王妃與王爺恩愛情深，自然是一道出——”
“敖忠。”北荒少君的聲音緩慢輕柔：“我只說最後一次。”
“叫青秋，出來，見我。”
敖忠笑容已經勉強至極：“蘇少君您這說的什麽話，王妃自然是好好的，只是王爺王妃不在，小的位卑身賤，怎配迎少君…
珠珠一個字都不再廢話，擡手：“給我殺。”
敖忠大駭，張開手臂堵在門前尖利吼：“放肆！放肆！蘇少君！這是東海龍宮你安敢——”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瞳孔恐懼地瞪大。
鳳火瞬間席卷半邊海面，那架鳳紋盤繞的巨大車輦在大火中像一頭張開羽翼的恐怖巨獸，低頭冰冷又嗜血地俯瞰。
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赤火像劈開銀河的一道流光，隔著無數兩邊軍衛，像掐著新殺褪毛的雞脖輕而易舉把他提起來。
“我真是奇怪，是什麽給你的錯覺，覺得我能是個好脾氣？”
敖忠驚恐驟縮的瞳孔裏倒映著北荒少君的身影，少女站在車輦前，披散的長發在海風中揚起，她一手輕松提著東海龍宮總管敖廣，一邊轉過身，冷冷直面無數蜂擁沖出又被震得後退的龍宮禁衛。
珠珠一手負後，把本命劍從脊梁骨抽出，鳳鳴如血赤染，少年妖君猛地騰身而起，所過之處眾人驚駭欲絕紛紛退讓出條路來，劍鋒在她手心翻轉，劍光一道劈向龍宮大門。
“轟——”
所有人僵硬在原地，呆滯看著整片深海被生生劈開，巨浪卷高天，浩海最深處恢弘的龍宮宮門顯露在漫天陽光下，然後在震耳巨響中，轟然崩裂坍塌。
“東海——”那聲音如自地獄來，森森噬骨：“你們，在瞞孤，什麽。”
日輪光輝炙熱，可這一刻，東海所有人的心瞬間寒進了骨子裏。
自從那天傳出蘇珍珠要去東海的消息，敖嬌嬌一直心驚肉跳。
她心虛，那天後山小秘境裏蘇珍珠逼問她，她慌亂之下說了許多話，但好在瓊犀來得及時，她有最後一點話憋住了：
她不是對東海全無所知，她之前最後一次和東海家裏通信時，信裏她大哥含糊提了一句，玲瑩姐姐懷的胎相不好，恐怕有性命之危，他尋到一個西南密疆的巫醫，說可以用不死血配出一種藥……
不死血？什麽叫不死血？整片六合神州只聽說過北荒鳳凰家的指尖血叫涅槃血，涅槃妖脈，不死長生——
大哥不可能拿到蘇珍珠的血，但…但據她所知，她那一直不願意承認的嫂子，青秋，在嫁來東海之前，和蘇珍珠情同手足，蘇珍珠兇狠恐怖，但對身邊兩個侍女真的寵愛，當年親自為青秋置辦的嫁妝，塞進不計其數的奇珍異寶，甚至生生挖出一滴自己的指尖血，為她做護身符！
但那滴指尖血早融進青秋體內，不可能取出來的。
大哥想幹什麽？大哥想幹什麽？
敖嬌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怕，她幾乎要瘋了。
“東海有沒有信回來？！”她不斷焦躁問身邊侍女：“有沒有大哥的消息？！”
侍女們戰戰兢兢說沒有，敖嬌嬌瞬間尖喝：“那你們還楞著幹嘛！快再去催啊！”
“來了來了！”突然門外有侍女驚喊道：“八公主！敖忠總管派人來了！”
敖嬌嬌腦子一嗡，想都沒想往外跑，侍女們剛拉開門，幾個生著魚耳的宮人哭喊著撲跌進來，擡頭露出熟悉的面孔。
敖嬌嬌一眼就認出這是東海龍宮的宮人，還是她大哥敖廣的心腹內仆。
敖嬌嬌瞬間臉色大變：“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來了？！”
“八公主！是敖忠總管送我們來的，全靠您了！你快救救咱們王爺和側妃母子！救救咱們龍宮吧！！”
魚耳侍仆一見敖嬌嬌如見救星，撲到她面前哭道：“玲瑩側妃懷了身孕，胎相不好，性命垂危，需要一味不死血，王爺實在不得己，才想借王妃的血……王妃死犟著不願意，眼看玲瑩側妃要不好，王爺只得將王妃關起來取血，取的血有點多，王妃身子有些…有些不好了……但事情也就快結束了！可——可蘇少君來了！”那侍仆急切道：“王爺已經帶著側妃先出宮去避難，總管在竭力攔北荒少君，可萬一沒攔住，萬一沒攔住——
“——八公主！！”侍仆猛地嚎哭：“那北荒少君看到王妃，不得發瘋，屠了咱們整座東海龍宮？！！”
猜測成真，敖嬌嬌眼前一黑，幾乎尖叫出聲。
大哥瘋了！大哥瘋了！
他怎麽敢動青秋，他怎麽敢招惹蘇珍珠？！
敖嬌嬌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蘇珍珠會殺人嗎？
蘇珍珠敢殺人嗎？蘇珍珠她敢嗎？不可能，那是東海王宮，那是東海王，她肯定不敢，她怎麽敢，她——
那個瘋子，她怎麽不敢，她肯定敢！！
全身像被驚雷劈到，敖嬌嬌慘叫一聲，想都沒想，推開一群仆從狀若瘋癲往外跑，邊哭邊喊：
“瓊犀！瓊犀！”
“救救我們啊——瓊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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