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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之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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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之中-1

這種充滿嘲諷意味的話,由安東尼說出來似乎更顯刺耳。

但又因為他是安東尼,是諾亞遺株裏最成功的載體,於是這話又顯得合情合理,一時間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聽上去,你是在為諾亞打抱不平嗎?”

安東尼笑了笑:“我為何要為‘自己’打抱不平?當時‘我’能接受,今時的我自然也會全力以赴。”

林逾微不可見地一皺眉,很快理解了安東尼的話意。

和其他不甘淪為代替品的遺株不同,安東尼很享受“諾亞·亞米德森”的定位,也不抗拒被人當作諾亞的繼任者。

盡管不知道安東尼的適應是基於真心還是別的原因,但林逾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麽他會是萊希特家族的“社會化訓練”裏為數不多熬到後期的人。

“好吧,所以今天這場會議就是想給我介紹一下諾亞有多偉大嗎?這一路我的耳朵都快聽起繭了,有沒有別的花樣給我看看?”

“別的花樣?”安東尼笑問,“比如,讓你看看艾利亞斯·馮·維爾的遺體是如何被投放進實驗室……?”

話音剛落,他頭頂山羊圖案的燈便傳來“啪”的脆響。

其中一只羊角沒來由地碎成齏粉,轉眼就消散在紅海裏。

林逾的眼神穿過海水,直勾勾看向他的方向:“你大可試試。”

殘缺的燈光下,安東尼笑容不改。

“看你,這樣直接地把軟肋敞露人前,與其說是威脅,在別人看來其實更像一種懇求。就好像堅信著世上好人多的小孩子,可憐兮兮對人說,‘求求你,他們對我真的很重要’。”

林逾評價:“……好惡心的演技。”

安東尼話中的笑意更濃:“惡心嗎?因為我觀察了一路,完全可以確定,你就是很真誠地在愛這個世界啊。”

他愛這個世界嗎?

林逾自己也無法辯白。

他自懂事以來就降生在人群。

和陸惟秋不一樣,他沒有被浸泡在營養皿之類的不悅回憶,也沒有骨肉相連,卻被迫優勝劣汰的“同胞”。

福利院裏的童年雖然充斥著暴力和冷漠,畸形病態的規則也曾無數次讓他感到壓抑折磨,但在那種時候,仍然有小雲向他伸出了手。

——因為他一直以來都被人愛著。

無論是扮演出的愛意,還是發自肺腑的愛意。

至少在他的認知裏,他就是一直被人需要、被人愛著的。這些情感組成了他的精神支撐,因為所愛之人的渴求,他才決定前行。

即使明知家人親友已成負累,林逾仍不懊悔和他們相伴偕行的求索之路。

這樣的他,是否算是愛著這個世界呢?

像是看穿了林逾的心思,安東尼笑說:“是愛哦。因陪伴而感到幸福,也因背叛而感到痛苦,這就是我在萊希特家族學到的最後一課。”

會議主旨並不是兩人的閑談,安東尼自顧自攪亂林逾的心緒之後,便熱烈活潑地投入到和夏越澤的談判。

他們要在這次會議上確定出難民轉運計劃的最終章程,當前幸存的議員們也有義務加入這次行動。

特殊調查隊——夏越澤稱他們為“特調組”。

特調組的人員只有不到一千人,而且大多是武裝軍人,因此諸多資料交接、身份覆核一類的文秘工作都留給了STA。

林逾對這類政務毫不熟悉,在軍校課程裏,政/府事務都是預留到大四,等到派遣實習才會漸漸了解。

但不知是因為安東尼剛才提到的“愛”,還是受到爛好人諾亞之事跡的點撥,旁聽著安東尼和夏越澤的爭論,林逾的第一個念頭卻不是“聒噪”。

他忽然想,作為官員還真辛苦啊。

蘭瑞和何來遇也加入其中。和林逾不同,作為學霸的蘭瑞早就申請過中央星域的政/府實習,所以在這種場合也能派上用武之地。

但在他們討論的時候,一陣異常的對話聲打斷了會議。

蘭瑞立刻解釋:“我們遇到了關卡守衛,請稍等。”

他關掉了錄音設備,但何來遇明顯不如他謹慎,過幾秒還能從何來遇那邊聽見蘭瑞和人說話的聲音。

從其他星域前往東部星域,需要通過足足六道關卡。

按理說,蘭瑞等人有著全部的通行手續,並不會被攔截太久。但這次,林逾卻從那邊的吵鬧裏聽到了陸枚的話音:“已經耽擱快二十分鐘了,你們這種效率是正常的嗎?”

“抱歉,九殿下,因為我們這邊接到的通知是,除了機組人員和兩位STA議員之外,要入境的人員應該有足足五人。”

“我們是少一個人,又不是多一個人,有什麽值得盤查的?”

“那麽您至少應該解釋一下那個人的去向……”

怪怪的。

連林逾也覺得怪異,軍隊一般都是走專門的通關渠道,別說這樣被強行攔截在航空站一一排查,按照往日的經驗來說,關卡本該在確認了航空器所屬軍區後就立刻放行。

夏越澤開口轉移了大家的註意:“除了難民轉接,我還想和各位商量一下計劃進度的問題。”

安東尼笑著頷首:“洗耳恭聽。”

雖然人心各異,但目前能坐在這裏,就說明他們或自覺或被迫,都是需要為了人類稍作努力的。

即使是一直折騰的吳愁,聽了夏越澤的發言也只是懨懨長嗯一聲。就像夏越澤預測的那樣,失去陸惟秋和郁爾安克隆體,又得不到林逾的幫助,吳愁看上去已經毫無鬥志了。

“我們整理了當前存活的坐標信息,拋開「酉雞」和「未羊」兩位不論,目前存活的坐標還有001-A2、001-B18、001-B34……”

林逾聽他報菜名似的念了十幾個編號,安東尼沒有出聲打斷,一直等到夏越澤說完,安東尼唔一聲:“聽上去還很熱鬧。”

夏越澤道:“因為您此前都關註「酉雞」的發育進程去了,這邊的進度其實落下不少。”

“但最麻煩的幾個都已回收了不是嗎?”

“那要看您如何定義‘麻煩’。”

“C5那樣?”

“……就目前來看,最麻煩的恐怕是A2。”

夏越澤推了推眼鏡,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拆穿了安東尼粉飾的假象:“您和她見過面了對吧?她現在就在東部星域,難道,您是打算包庇她嗎?”

林逾的拳頭倏然攥緊。

A2——林茜,他的媽媽,也是安東尼名義上的妹妹。

安東尼長久沒有應聲,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頭頂的燈光開始頻繁閃爍,像是什麽急促的求救信號,但安東尼自始至終都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甚至於被夏越澤一語點破之後,他還笑吟吟反問一句:

“我頭痛得厲害,能不能別挑這種煩人的事來問了?”

話音剛落,從何來遇始終不曾關閉的錄音設備那邊,傳出一聲爆炸的巨響。

林逾呼吸驟止,猛地摁向了何來遇和蘭瑞所屬的通訊圖案,試圖引起他們的反應。

可惜在爆炸聲的末尾,他只聽到了滋滋的電流聲,似乎是錄音設備已經被不慎損壞。在沙沙的噪音裏,又響起如交戰一般密集的開火聲。

隱隱約約地,傳來陸枚聲嘶力竭的疾呼:“克洛維斯,後撤——”

“我們是STA的外勤部/隊,請你們立刻停止開火!”

間或夾雜著蘭瑞飽含怒氣的話音,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更加瘋狂的炮擊。

何來遇的通訊也終於斷了。

林逾按著玻璃壁的手指處,嚓地裂出一條紋。

他擡起眼睛,定定地瞪向了夏越澤的方向。

後者沈默許久,按動了結束會議的提案按鈕。

他的燈光迅速黯淡下去,沈默的海域中,夏越澤良久才發出一聲嘆息:“我很希望等你自己想明白,可是,敵人不會給我們這麽多的時間。”

“連同艾利亞斯的遺體在內,還想再見到他們的話,就請你忠誠且堅定地履行好自己的職責。林逾,求你開恩,如愛他們一般,愛所有人類。

“我願意用一切來做擔保,只要人類熬過此劫,你曾珍愛的所有親人友人,都會得到帝國最好的待遇。”

瑪麗恩的燈光也暗淡了,兩人匆匆脫離了這次會議。

只剩下郁蘭生、吳愁和安東尼陪著林逾在無聲中掙紮,他們看不見彼此神情,因此也看不見林逾四周的玻璃壁都在迅速爬滿裂紋。

他恨死自己了。

林逾一邊急促按著光腦的通訊,一邊恨得想要把整片紅水都興起巨浪,淹了基地、淹了當樞之下、淹了鈞天星。

淹了所有的人類也不足洩憤,可最值得恨的分明是他自己。

如果他沒有先走一步……

“即使你沒有先走一步,他們也有很多辦法將你們分開。從一開始要求你們全都過來東部,就只是一個麻痹你們的騙局——這把戲,他們用過不止一次了。”

郁蘭生的話音又脆又緩,明明看不見林逾的表情,她卻奇異地洞悉了林逾的想法。

林逾沒有說話,倒是安東尼長久地“唔”了一聲:“「戌狗」他真是個了不起的謀士呢,雖然很遺憾他效忠的不是我,但這招釜底抽薪真是用得很漂亮。”

“事已至此,我也直說了吧。”郁蘭生道,“安東尼,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不打算和我們‘山羊派’聯合嗎?”

我們,山羊派。

林逾的腦子嗡地炸了。

他無知覺按著通訊,渴望得到一絲來自隊友的反應。一邊又迫不得已聽著這些無聊的黨爭,但直覺告訴他,郁蘭生即將說出一件足以傾覆他所有認知的“事實”。

安東尼沒有出聲,郁蘭生繼續說了下去。

“這偷來的帝國,早就該大白於天下,出賣人類之徒,現如今卻高高在上扮演著救世主的角色。你們真的甘心讓這虛假的歷史就此流傳?”

吳愁抱著他嶄新的布偶小熊,長長嘆了一聲:“但他們拿住了小魚的隊友。”

他已經完全了解了林逾的死穴。

在南部星域時,為了克洛維斯,林逾甚至動心跟郁蘭生離開;在北部星域時,為了郁郁,林逾也一度默許了維多利亞的算計。

盡管說來荒謬又慚愧,但他們“小魚派”立足的底氣就是對林逾力量的崇拜和信賴。

而當皇室拿住林逾的親人朋友,吳愁就知道,林逾十有八/九都不會再和皇室對抗,因為即使是悍不畏死的林逾,在面對親友的事時,也會表現出比普通人還要如履薄冰的謹慎。

郁蘭生將眼一瞇,卻是陰沈地一笑:“真的嗎?真的相信他們拿住了嗎?你們……也太小看「醜牛」和「辰龍」了吧?”

林逾手指微顫,莫名地望了過去。

安東尼也發出沈沈的低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天不惜用‘親情’騙我也要闖進‘預言’塔的A2——”

吳愁也似恍然大悟,把頭悶在小熊的懷抱裏,笑聲卻不可抑止地傳了出來:

“果然,想要挾持小魚隊友來利用小魚的人,除了我們‘小魚派’還是大有人在。”

郁蘭生道:“應該是說多虧了你們在南部星域挾持克洛維斯,才帶給我們這麽多、這麽剛好的靈感啟迪。”

謹慎如郁郁,也沒能反應過來第一槍是由誰鳴起的。

毫無疑問是對方的人,但這一槍開得沒有來由,在此之前,她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殺氣。

很奇怪,很奇怪。

對方動手了,而且招招不留情面,顯然是無所謂他們死活的。但是這些攻擊裏並沒有殺氣,簡直像是……

突兀地,郁郁的腦袋裏閃現出一個字眼:

綁架。

想到這一點的不知是她,陸枚也緊隨其後大喝出聲:“克洛維斯,後撤!”

對方明面上的身份終歸是帝國關卡,說白了也是官方的人。這樣不講體面地對一群學生動手,不管怎麽看都和林逾脫不了幹系。

艾利亞斯的遺體也被他們提前運走了,但之前陸枚等人都惦記著林逾的狀況,哪怕克洛維斯嘗試過交涉,可對帝國習以為常的信任和服從還是讓他沒有掙紮太久。

現在向來,恐怕包括艾利亞斯的遺體在內,他們所有人都被當作了威脅林逾的籌碼。

——難道,他們當真要成拖累嗎?

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他都突破了林逾的規則,他都沒有再把林逾視若神明了。他才不要承認林逾是遙不可及的神,他才不要承認林逾距離他們有那麽遠。

“我們是STA的外勤部/隊,請你們立刻停止開火!”

蘭瑞義正詞嚴的喝令擋在他們身前。

在焦黑的濃煙中,整個飛船都在發出遭受重創的警報,因此,蘭瑞的抗議聲在其中微如蚊訥。

就像他們低賤的決心,面對命運時,果真無力至此。

陸枚感到無盡的悲意。

他想起艾利亞斯用郁郁身體,往自己體內註射的那三針催化劑。

他想起自己就在原地僵硬地望著。

他想起那一刻胸腔裏怦怦膨脹的心臟,挽救一個人的欲望空前強烈,可被羊骨壓迫著,他能做到的可能空前渺茫。

克洛維斯根本不聽他的。盡管克洛維斯多半也想到了敵人的用意,但陸枚能聽到他歇斯底裏的暴怒,甚至看到他高舉雙槍的背影。

在刺目的、尖銳的警報紅燈下,陸枚顫抖著手摸向配槍。

郁郁在他身側:“陸枚。”

陸枚看她,看她冷清清的眉眼裏罕見露出一點擔憂。

隨後,郁郁開口說:“一起。”

陸枚微楞,卻被郁郁捏著手腕,牽著那把握槍的手靠近她的胸膛。

槍口抵在郁郁的喉前,郁郁仍然堅定握著他的手。

“我也不想做他們的俘虜。我也和你一起。”

冰涼的手指和他一起叩著扳機,陸枚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聽郁郁輕聲倒數:“三、二……”

克洛維斯的子彈向回飛旋,啪地打偏了那把配槍。

金光熠熠的豎瞳猛瞪二人:“在這裏怎麽死得幹凈,屍/體也會被他們帶走的!要想死徹底的話,得把這幫雜碎全殺了再自爆跳進太空啊!”

蘭瑞:“……”

蘭瑞:“我說你們不要學林逾……”

不要學林逾總想著怎麽死幹凈啊!

可他的話音再一次被轟炸聲淹沒了。

克洛維斯倒是詭異地鼓舞了二人,在他吼聲畢後,郁郁立即持刀縱身撲殺過來。

陸枚在原地眨眨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被打飛在地的配槍上猙獰的彈洞,再看一眼不斷發送通訊信號,急得手足無措的何來遇。

被陸枚冷冷盯住,何來遇立馬松開雙手作投降狀:“我、我是想給STA發求救,絕對沒想幹壞事。”

但不等陸枚說話,蘭瑞先一步擠開了何來遇。比起何來遇的倉皇茫然,蘭瑞的表現冷靜不少,甚至沒有和陸枚對上眼神,他便自顧自吩咐:“支援系都學過飛船緊急修理吧?你去盯著最關鍵的要害部位,不能真讓飛船沈了。”

“不修通訊設備嗎?”

“對方帶了信號屏蔽器,而且在太空裏,求救信號本來就很難發送。”

“那——”

陸枚本想說左右都是死了,還有什麽可掙紮的。克洛維斯提的那個法子就很好,正好他們三個算上蘭瑞都是林逾心裏有點名次的人,要是能一口氣死光了,對林逾也是減負。

蘭瑞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深深瞪一眼:“林逾都指揮過我的隊友了,我還不能指揮你們嗎?”

“……”陸枚抿抿嘴唇。

從規則來說,確實他們還算是結盟的隊伍。指揮不在,優先聽取盟友指揮的安排也是合情合理,但是……

蘭瑞不理他了,而是轉向何來遇:“何來遇,把‘讀檔’借給林逾!”

何來遇長長地哎了一聲,眼神戚戚,但還是按動了自己光腦上的某個按鍵。

蘭瑞又對陸枚低聲叮囑:“十分鐘。我要你們無論如何撐住十分鐘,不能死,也絕對不能被他們帶走。”

陸枚眸色深深,默了片刻:“就當是為了林逾,我再信你一次。”

“我使用過一號技術‘預言’。‘預言’裏說,綿羊派這次是不可能拿下你的三個隊友的。”

安東尼心平氣和地宣布:

“蘭瑞·法雷爾,是綿羊派防不勝防的叛徒,之一。”

林逾墜入了一片深沈的幻夢。

夢境深邃悠長,是來自安東尼的“賦予”。

此刻他才意識到,北部星域所說的“借用”並不是真的雙方異能者同意就能借用,所有有關“剝奪”的懲罰,和有關“賦予”的獎勵,都繞不開安東尼這一媒介。

安東尼·亞米德森,亦或者稱,安東尼·萊希特。

此人一直旁觀著所有,像一視同仁的神,也像自甘沈淪的最徹底、最忠誠的工具。

林逾自始至終未能看清安東尼的五官,但他清晰地聽見安東尼含著笑意的低語:

“我只強調三件事。”

“第一,即使你在飛船裏,他們也有辦法單獨對你的隊友下手,所以省去你的自責和內疚;

“第二,「辰龍」的‘讀檔’即將為你所用,時限不定,次數僅有1次,在此期間你可以任意讀取任何一個精神力低於你、或者曾經被「辰龍」讀取過記憶的人的記憶;

“第三,「醜牛」——蘭瑞·法雷爾托我捎給你一句話。”

林逾定了定神,聽見安東尼說:

“我愛我友,我愛同胞,我更愛真理。且我知道,你亦如此。”

林逾的眼前豁然開朗。

重重疊疊的白霧散盡,面前呈現的卻再不是寂暗紅水裏漂泊的蛙人和殘肢。

是煙柳畫廊、是浩渺雲波。是珠簾玉拂疊在朱墻翠瓦,是香風襲面吹開十裏錦春。

林逾站在煙水之上的橋面,橋下是船夫撐篙慢哼的小調,橋上是行人相攜不斷的笑語。

他呆呆站著。

直到有人遙遙地呼喚:“諾亞——”

林逾應聲望過去,轉頭時窺見橋下水面映出他的倒影。

那是一頭如瀑的白發,披了一背,神色從容若笑,怎麽看都是個溫柔端莊的人。

而喉嚨已經不可自控地發出聲音,對著剛才叫他的人喊:“郁姑娘,可讓在下好等。”

對方騎著一輛和周圍格格不入的磁懸浮機車,嚓地停在橋邊,沖諾亞揚眉一笑,順帶丟了一個頭盔過來:“抱歉啦抱歉,來,上車!”

“我愛我友,我愛同胞,我更愛真理”

化用亞裏士多德“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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