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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志成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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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志成城-2

克洛維斯當然沒興趣打聽陸枚的舊事,他只想炫耀一下自己把曲文宴揍趴的勝利,順便關心陸枚什麽時候能把屁股底下的輪椅還他。

可惜當事人坐得穩如泰山,只字不提歸還輪椅,甚至對他主動出借輪椅的慷慨都沒道一句謝。

倒是方悅兮聚精會神聽他描述當時和曲文宴的對戰,扮演著一個稱職的聽眾。

不過克洛維斯也不是什麽事都往外說,說完曲文宴,他便靈活地調轉話題:“陸枚你呢?我看彈幕都說你直接失聯了,可憐得很啊。”

可憐的陸枚依然閉眼小憩:“我沒你可憐,至少沒驚動指揮來救。”

克洛維斯:“……”

他悄悄對陸枚皺皺鼻子,擠出一個陰陽怪氣的鬼臉:“你就酸吧。”

陸枚哼一聲,對他幼稚的挑釁視如不見。

因為多少還要考慮「午馬」的情況,他們的速度比之之前明顯慢了不少。

方悅兮說不出「午馬」失控的具體原因,知情的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好在SUK-49星實在比SUK-52星小了百倍不止,他們在森林裏沒有走上太久,就見一直在前偵察的陳勇為從草叢裏撈出一條“蛇”。

久別重逢,陳勇為自是激動得熱淚盈眶,捧著蛇頭眼看就要重重親上去。

他逼得“蛇”把柔韌的身體後仰扭折,拼盡全力躲開陳勇為的親熱,隨後齜出尖牙:“幹什麽?!”

陳勇為眼淚汪汪:“指揮——”

明明克洛維斯他們隊裏的指揮就很高興和隊友匯合的!

“……”“蛇”艱難掙脫他的雙手,目帶嫌棄地掃過陳勇為身後眾人,“跟我來吧。”

隨後它便跳回地面,扭動身體一路曲行著軋過草叢。

SUK-49星是一顆相當荒僻的星球。

如果說南部星域已經比帝國其他星域的科技程度落後數倍,那麽SUK-49星就是比南部星域最荒涼的邊陲還要落後數十倍的存在。

這裏唯一和人類有關的生物痕跡就是若幹年前在此駐紮的“若怯”。直到“若怯”覆滅多年,仍有人認為戰力資源豐富卻甘願屈居SUK-49星的“若怯”一定有他們不能出口的苦衷。

但克洛維斯等人現在完全沒心思在意“若怯”的苦衷。

比起那些過往,怎樣在這顆荒僻落後的星球裏爭取到更加便捷的通訊信號才是最大難題。

“我們把秦莫川提前送回AMTK了,佐伊和七皇子都在上邊,「申猴」應該不至於對秦莫川不利。”不等楊全恩主動詢問,克洛維斯先就自覺上報秦莫川的蹤跡,“倒是你,你不是來保護郁郁嗎?怎麽沒見你發揮半點用處?”

“蛇”不悅地回頭看他一眼,驀地躍上克洛維斯肩頭,翹起的尾巴尖在他臉上一刮:“閉嘴吧,全靠草莓小姐力保的蠢貨。”

陸枚微微頷首,意表附和:“深得草莓小姐寵愛。”

陳勇為也拖長尾音:“是哦,深得草莓小姐寵愛——”

克洛維斯徹底沒聲了。

好在這樣壓抑克洛維斯天性的沈默沒有持續太久,尾隨藍蛇步行一段後,樹影明暗更疊,從樹隙間隱約垂灑下的點滴日光照亮了一處金燦燦的存在。

抵達目的地,“蛇”便噗地消失。

留下幾人瞇著眼睛向目標方向一望,克洛維斯嘴快道:“誒,哥?”

緊隨其後,陸枚也疑惑地皺起眉頭:“……林逾?”

但見不遠處的那棵樹下,正襟對坐的正是艾利亞斯和一名擁有黑色長發的少年。

相較背對他們的艾利亞斯,少年的眼神很快落在他們身上,幾乎是觸電一般飛速掠走,全然沒有幾人印象中屬於林逾的那份坦然氣質。

陸枚很快意識到眼前人的身份,抿緊了嘴唇,手指已然勾向自己隨身攜帶的槍/支。

然而有人的反應比他更快,陸枚的指腹剛剛觸碰到槍的同時,身前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響。克洛維斯站立抱槍,食指搭在扳機,早已精準指向了少年頭顱的所在。

“哥,讓開。”

克洛維斯從不會用這麽冷淡的口吻和艾利亞斯說話。

從艾利亞斯和他相識以來,印象裏的弟弟就一直陽光開朗、活潑大方。和大部分福利院裏出來的孩子不同,克洛維斯身上全然沒有類似陰郁、卑怯的情緒。

或者,他至少能高效率地處理好這些情緒,出色地扮演著一名“紈絝小少爺”的角色。

艾利亞斯應聲轉回頭,註意到克洛維斯懷裏冰冷的槍械,他的眉宇不覺輕皺:“克洛維,把槍放下。”

“——哥,”克洛維斯聞聲不動,“你別管,你讓開。”

和韋斯利·羅德一隊的交往已經充分證明,本體和克隆體之間存在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林逾長期以來的壓抑和痛苦絕對不是毫無來由。

假如世上的快樂、幸運、幸福都不得不和另一個存在平分,自己卻一無所知,還要囿於“因為我無法快樂而拖累親友”的自責不能自拔——即使克洛維斯毫不在意精神力、體能乃至異能水平等等影響,至少他不會坐視一個陌生的“林逾”逐漸取代他的小魚。

他見過福利院裏肆無忌憚的克隆體。

那些人一旦取代了本體的身份,就會露出貪婪的本來面目。如果同情這些渣滓,除了給真正的人類帶來不幸,根本沒有其他益處。

克洛維斯對克隆體這一群體,是百分百地沒有半點好感。

“克洛維斯,”艾利亞斯的語氣加重了些,“聽話,把槍放下。”

除了艾利亞斯,其他人也先後出來打圓場。

最先露臉的便是丹·伍德,他笑吟吟把其他人都拉到他們的臨時營地,又和方悅兮一起幫「午馬」簡單處理一路拖行引起的外傷。

“難道你們都被他蒙蔽了嗎?!他不是林逾!”

連同方悅兮在內,所有人都被克洛維斯突如其來的怒斥嚇了一跳。

「回收者」更是縮縮脖子,表現出更勝往常的膽怯。

“我們知道他不是,但艾利亞斯不會平白無故和他說話。”陸枚按了按克洛維斯緊緊抱著的槍,“先坐過去吧。”

克洛維斯瞪大眼睛:“連你都……”

“這是指揮的命令。”艾利亞斯頭疼地按按眉心,對克洛維斯招招手,“既然說了是指揮,你總該乖乖聽話了吧。”

克洛維斯:“……好哦。”

雖然艾利亞斯好像對這一事實很不開心,但克洛維斯確實放下了槍。

聽到這是林逾的命令,方才還齜牙咧嘴的惡犬立刻乖乖搖起尾巴,一步一拖地蹭了過去,擠在艾利亞斯身邊落座了。

誰都不知道林逾現在的處境,要說在座的誰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們也都對“郁爾安”有所了解,既知道他的可怕之處,也知道他和郁郁的覆雜關系。如果沒有林逾和郁郁的默許就冒然參與針對郁爾安的圍剿,理所當然會不利於隊內的關系平衡。

而且誰也沒法自信地說他們去了就能幫上忙。

陸枚一如既往在位置上休息,以他的體能,經過“荷魯斯之眼”後遺癥的消耗,其實更應該直接退回AMTK。

但出於對隊友的不放心,當陸棋辛辛苦苦為他啟動躍遷權限,陸枚索性就把身邊的斯卡奇一手推了過去。

彼時斯卡奇滿臉茫然,卻只能眼見陸枚裝備上那架曾被他百般嫌棄的輪椅揚長而去。

“介紹一下,這位是「回收者」,以前在STA任職。”艾利亞斯打破沈默,主動介紹起雙方身份,“這邊是我的弟弟克洛維斯、九皇子陸枚、楊指揮隊裏的偵察系陳勇為、「午馬」你應該認識,剩下這位小姐……”

方悅兮立刻道:“你們好,我是方悅兮,支援系。”

「回收者」小心翼翼的目光一一從他們臉上掃過,經過克洛維斯時,他的肩膀明顯一抖。

半晌,「回收者」道:“我知道……小、小雲。”

克洛維斯挑了挑眉,對他沒來由的自來熟有些反感。

但想到這也是林逾的要求,加之面對「回收者」那張和林逾一模一樣的面龐他也實在不能惡聲惡氣,於是克洛維斯別開臉,不滿地嗯了一聲:“你叫我克洛維斯就行。”

“嗯,克洛維斯。”「回收者」頓了頓,繼續問,“為什麽你不繼續叫‘小雲’了?”

相比其他人,他明顯對和林逾關系更密切的“小雲”更有興趣。

克洛維斯道:“那是小名,私下繼續叫就是了。”

“可是小魚還是叫小魚。”

“他大名也不叫小魚,是林逾,逾越的逾。”

“但是……”

察覺到克洛維斯的敵意,「回收者」自覺失言,低下腦袋不再說話。

但艾利亞斯就等他主動提起林逾:“你想說什麽?”

“剛才你說,是小魚讓你和我說話。”「回收者」遲疑了一會兒,忽然擡起亮晶晶的雙眼,“只是說話嗎?沒有讓你們殺死我嗎?還是特意提醒了你們不能被我發現?”

“不用騙我,我都知道的。因為——只有我死了,小魚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吧?”

彈雨紛飛,林逾身處其裏、巋然不動,或深或淺的彈痕密布在他周圍的地面,跳彈劈裏啪啦響作一片。

但是每一顆靠近他的子彈都會無聲粉碎,看似不動,實際卻似有無形的壓力流轉在他的身際。它們如流風、如和雨,或急或慢地破壞著一切不安定的可能,將所有子彈帶來的危焰掐滅在距離林逾的毫發之間。

“你以為你的精神力還能撐多久呢?”

樹上再次傳來「未羊」的嘲諷,但和之前不同,林逾能夠聽出這次的「未羊」明顯帶上了情緒。

以他僅僅B-的精神力,當然不可能熬過這場看上去根本無休止的轟炸。

與其說是薛斯明和郁爾安的戰鬥,不如說是林逾和郁爾安的較量。

要麽郁爾安先他一步倒下,薛斯明就會停下轟炸;

要麽林逾力竭中彈,陣眼一破,薛斯明自然無法阻攔郁爾安的腳步。

「未羊」無法理解林逾的思路,在他看來,這份負隅頑抗根本毫無意義。

畢竟郁爾安的敵人不是林逾,也不是他正在意的隊友,任由郁爾安除去「回收者」,林逾本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難道還有本體反而希望克隆體活下去嗎?

“你以為你的腦子還能看穿我的想法?”林逾用相同的句式回應了它。

他甚至笑吟吟擡起目光,若非額上密布的冷汗,「未羊」險些真的以為他能輕易招架。

「未羊」微微低下它的頭顱,山羊瞳孔裏看不出情緒:“小魚,你是在怪我不夠懂你嗎?”

“我為什麽要關心一頭羊是否懂我?”林逾故作錯愕地回看向他,“你只是一頭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由於山羊頭套的遮掩,林逾無法看出「未羊」的表情是不是發生了變化。

但「未羊」的確因為他的嘲諷沈默了一會兒:“所以你是怪我沒有以人類的身份和你相識。”

“我沒興趣探究你是人還是羊,我只會祈禱這些炮火趕緊把你炸死。”

“為什麽?我可是無時無刻不在為你祈福。”

“謝謝你,希望我能記得為你默哀。”

「未羊」一頓,沙啞的笑聲從頭套下傳了出來。

不過它並非被林逾的嘲弄逗笑,正相反,它的目光落在林逾鬢發遮掩的耳朵附近。

就在剛才,那裏閃爍過一瞬的綠光。

“是STA告訴你這些的嗎?”

艾利亞斯的話音始終溫潤,即使提到了如此關鍵的利害關系,他對待「回收者」的態度依舊和煦。

大概是因為有丹和楊全恩的陪伴,加上艾利亞斯的語氣一直都很溫柔,「回收者」猶豫半秒,搖了搖頭:“是爺爺說的。我不記得STA的事了。”

“方便把你記得的事都說出來嗎?”

“所有嗎?”

“讓你感到不開心、想要傾訴的那部分。”

「回收者」本能地弓起脊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下意識的防禦姿態。

不過丹·伍德很快握住了他的單手,低聲安撫:“沒事的,這是艾利亞斯,是我們學校最優秀的戰鬥系。”

他一邊說,一邊瞄了艾利亞斯一眼,故意用氣音貼在「回收者」的耳邊作悄悄話狀:“雖然他是我男神,但如果他欺負你,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別怕別怕。”

大概是他的表現太過滑稽,就像在哄一個孩子,方悅兮率先笑了出來。

隨後的陳勇為和陸枚也相繼失笑,只有克洛維斯堅定地板著臉,除卻唇角隱約勾起忍不住的弧度。

但這招對「回收者」異常有效。

“STA每半個月就會清洗我的記憶,所以我沒辦法記住太多東西。長期以來,都是爺爺陪在我身邊,他們管爺爺叫‘監管者’,據說是因為我脾氣不好,很容易暴走失控,當我失控的時候都是爺爺一個人來安撫我。

“但爺爺和另一個姓謝的爺爺一直在偷偷商量什麽,我不知道,或者是我忘了。有一天,STA就有人來告訴我,我的任務是去處決一名違規的核心議員——據說,是‘綿羊派’的過激分子。”

「回收者」頓了頓,攥緊丹的手,繼續說:“起初我沒當回事,到了地方才發現,那名違規議員就是爺爺。”

“爺爺說了很多話,說自己不後悔做那些事,哪怕東窗事發。他以為我會處決他,因為那是我的工作,我也知道我應該處決爺爺……但我問爺爺,‘為什麽一定做那些事’‘哪怕做那些事的後果是不能和我一起生活,也要選擇去做嗎’……之類的很多問題。爺爺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我意識到,對爺爺而言,我不是最重要的。

“在STA之外,他還有另一個牽腸掛肚的家。和我一起生活都是他迫不得已的偽裝,當他不得不陪同我執行任務的時候,心裏一定都想著‘真惡心啊’‘真恐怖啊’‘真是令人發指的惡魔’。”

“我放走了爺爺。但在STA再次洗腦之前,我記下了這些事。”

“再之後,「巳蛇」告訴我,爺爺躲在西部星域,STA已經找到了他。我沒有太擔心,因為爺爺很厲害,不會輕易被欺負。於是「巳蛇」又說,小魚也會去那裏。

“我以為他們會利用小魚傷害爺爺,所以下定決心從STA逃了出來。

“……不過,其實是我親手處決了爺爺。”

“失去爺爺之後我無處可去,好在那時已經看到了小魚。我看到他……發光一樣站在人群裏,看到他的身邊簇擁著同樣發光的大家。我看到小魚臉上開心的笑容,也看到因為小魚而開心笑著的其他人——我沒有想過要傷害小魚,我本來也想不要打擾,就這麽離開。

“可是「巳蛇」又告訴我,小魚的隊伍會在南部考區遭遇毀滅性的打擊。她特別提到,郁郁會受到致命傷害。”

「回收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和丹交握著的手心已經微微沁汗,擡起頭時,還能看見方悅兮和丹的眼裏蓄滿眼淚。

其餘人也神情各異,特別是克洛維斯,這個前不久還張牙舞爪要和他一決生死的小雲,現在溫馴得就像一只垂尾巴狼。

“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回收者」道,“我想我一定又受了「巳蛇」的蠱惑,她對我說‘林逾的朋友們一定會為了林逾而殺死你’。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因為我無從判斷那是‘預言’還是‘謊言’。”

艾利亞斯道:“他沒有讓我們殺死你。正相反,他正在和郁爾安戰鬥,除了履行‘指揮’的職責,也有保護你的用意在裏面。”

「回收者」的表情微微一變:“讓我死掉不是才更好嗎?”

回答他的卻不再是艾利亞斯,而是艾利亞斯摘下的通訊器。

通訊器裏傳來嗡嗡的電流聲,片刻,一道帶笑的男聲從中傳來:“啊、什麽?什麽讓你死掉更好?”

「回收者」的臉色剎那轉白,即使受到嚴重的信號幹擾,根本聽不出對方的本音,他還是立刻意識到和他對話的人的身份。

方才還從容敘述的狀態蕩然無存,「回收者」一瞬間局促起來,支支吾吾道:“小、林逾……指揮。”

他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林逾。

一直叫小魚也是因為爺爺頻繁這麽稱呼,但「回收者」知道這是和林逾親善的人才擁有的特權,他對林逾而言不過是一個低劣的冒牌貨。

但叫“林逾”的話,他又覺得太不尊重,於是話到末尾又效仿方悅兮這樣的普通同學加上“指揮”的後綴。

林逾果然發出幾聲無惡意的輕笑:“原來你的聲音是這樣的。”

“嗯、嗯……”「回收者」不自覺壓低聲音,一時聲如蚊訥,“可能,我的聲音和你一樣。”

他們就是一模一樣的。

相貌、聲音、異能,乃至大部分時候面對困境的破解思路。

他們擁有著相同的基因、相同的天性、相同的本能,所以他才越看林逾,越如飛蛾見蝶一樣生出巨大的自卑,又無比渴望和他親近。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向往成為林逾,還是向往成為和林逾親近的朋友們。

“確實是一樣的。”林逾毫不吝嗇地自誇,“很好聽。”

通訊器裏同時傳來此起彼伏的炮火聲,林逾的笑語漸漸隱沒其中。

就在「回收者」以為林逾只是單純和他聊幾句的時候,通訊器的另一端又傳來林逾輕微的咳嗽。

“林逾指揮?”「回收者」下意識提起心臟,小心詢問,“你那邊遇到麻煩了嗎?是在和郁爾安作戰?……你、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幫助?”

林逾回以輕笑:“麻煩?——當然沒那回事。我只是想和你說話。”

「回收者」小小地松一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徹底放下心來,又聽林逾若有所思地開口:“不過請你幫忙的話,確實有一件事……”

“您說。”

“嗯……如果我一不小心死了的話,能拜托你繼承我的隊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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