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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純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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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鑲嵌著淡淡的光邊的時候,林逾便完成了洗漱整理的工作。

期間,四面光子屏幕始終環繞在他周圍,林逾目不轉睛關註著隊友的行蹤,順便從雜亂的彈幕和星網論壇裏迅速整理信息。

在他休息的四小時內,郁郁和曲文宴下了戰書、克洛維斯在鋼鐵包裹的角落裏結束了他可憐的睡眠。

艾利亞斯始終沒有停下腳步,而陸枚那邊平安無事,只是不再偽裝的程風雨會時不時看向設備所在的方向,他陰鷙的眼神時常讓直播間觀眾驚叫一片。

主考方很快部署了其他的隨行監考,程風雨直播間再次開啟,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之前的異常。

事實上,林逾也留意到,在戰局中表現不俗,又遭遇了直播間突然關閉等等意外,本該引起大規模討論的程風雨竟然在星網詞條裏討論平平。

鮮少有人深究他的個性和動機,甚至一夜過去,此刻的星網依然無人分析程風雨在戰局裏的表現。

——這很奇怪。就像有人在刻意壓制程風雨的存在感似的。

和之前針對林逾異常的討伐一樣,異常的縱容也會引人警覺。

時間漸漸逼近可以自由行動的6:00,林逾整裝待發。

而他今天的目的地和之前無目的的游蕩不太一樣,這次,林逾徑自選擇了圖書閱覽室。

“我準備去認識一下其他考生。”楊全恩如是說。

——暗藏的後半句是,順便放點“蛇”。

林逾失笑,和他擊掌告別。

今天的閱覽室相對清靜,因為大部分的考生在剛到時就搜刮了閱覽室可能有用的所有信息——顯然,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空手而歸,否則今天也不至於這麽空落落地不見人影。

林逾提前在光腦設置了8:40的震動提示,隨後便將閱覽室內可查閱的第六軍區作戰報告一口氣整合,壓縮打包帶到座位閱讀。

可查閱,意味著它們多半出自軍校學生之手;

第六軍區,則是因為軍校學生會提交到第六軍區的報告,一多半都是聯考考區相關。

林逾今天要做的一共有三件事:

第一,在不引起張希谷警覺的前提下修補關系,從他嘴裏盡可能多地套出有關程風雨“動機”的情報;

第二,關註郁郁方向是否發生與“回收者”相關的異動;

第三,也是林逾來到閱覽室最重要的目的——

他要盤出近十年星盜在聯考考區的出現頻率和行動規律。

林逾的本能始終拉響警報,例如「申猴」透露的派系鬥爭,恐怕他們早已成為了這幫人隨意的籌碼。

既然十二議員之間如此激烈的內訌,他們拉攏皇室、拉攏軍區、甚至不惜拉攏有潛力的軍校學生……如此不擇手段的STA,他們有可能放棄“星盜”這一群體嗎?

林逾不抱樂觀。

接近9:00,林逾收到了來自主考方隨機發放的會議通知。

這次是二號會議室,和楊全恩、畢瑯以及拜倫·科裏等熟面孔都不相同。

不過林逾踩著時間抵達候場區時,倒是發覺了走廊裏比昨天壓抑不少的氛圍。

二號會議室前只有寥寥幾人,而且被其他會議室無形孤立一般,其中還有一名身材嬌小的女生靠墻抱臂,捂著臉低聲啜泣。

——這倒是個熟人,是上次會議在他前邊調整隊友的那個女孩。

因為她表現出了不錯的禮貌,所以林逾對她留有印象。

林逾漫不經心上前,就像之前對拜倫那樣,遞上了一袋新開封的紙巾。

“……謝謝。”女孩輕聲道謝,沒有避諱林逾在觀眾眼裏的形象,“你也是二號會議室嗎?”

林逾笑著接受了她的寒暄:“是啊,真巧。”

女孩強笑著點點頭,抽出一張紙巾,隨後便低眼不語。

十間會議室準時開啟,林逾綴在隊伍末尾,進門後下意識往角落看。

果然,佐伊·艾爾又一次出現在墻角的位置。

她就像從未移動,一直用審慎警惕的目光緊盯林逾。

林逾無奈地回以微笑,依然點首致禮,回頭便發現女孩雖然用紙巾擦過眼淚,但肩膀仍在一聳一聳,情緒並未平覆。

翻卡、制裁、搖骰、開盅。

流程依舊和之前一樣,林逾按部就班完成所有,順利逃過制裁,他將排在第二順位打開自己的骰盅。

然而骰盅還未送到他的手裏,會議室裏突然爆發出一聲瀕臨破音的痛哭。

女孩按緊骰盅,她成為這片腦力戰場上第一個崩潰的指揮。

所有人都屏息沈默,女孩的悲傷如同潰堤一般洶湧發洩,其實她還沒有開盅,但是巨大的壓力使她連正視未來的勇氣都沒有。

[“???幹嘛呢考試呢要哭回家哭行不行”]

[“無語,排在她後邊的考生才要哭”]

[“我來得晚,有沒有人解釋一下咋回事啊這是”]

[“剛才就在會議室外邊吵架呢,說是盟友背刺害了她”]

[“呃呃呃嬌氣精懂不懂兵不厭詐”]

不只是逐漸沸騰的彈幕,還包括會議室內齊齊匯聚在女孩身上的目光。

或好奇、或埋怨、或憐憫,但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保持安靜,沒有人打斷她的嚎哭,只是偶爾有人低頭看一眼光腦上的時間,用這樣的小動作暗表催促。

女孩幾度想要端起骰盅認命,可緊攥著骰盅的單手滿是不甘。

她不甘心這個結局。

但這樣糾纏下去,只會輸得更加難看。

明明才剛開始,可是一念之差,她的隊伍就要被人步步擊潰,已然迫近深淵。

“艾爾少校。”林逾突然舉起手,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佐伊·艾爾看向他,抱臂的姿態毫不松懈,冷冷問:“說。”

林逾故作苦惱地“嗯”了一會兒,舉了舉自己的紙巾袋。

“您想擦擦汗嗎?”

佐伊:“……”

其他考生:“?”

仿佛看不見其他人詫異的神色,林逾自顧自站起來,笑吟吟給眾人分發紙巾。

他走過每一個人的位置,遞給佐伊、遞給兩名監考員、遞給其他考生,隨著林逾奇怪的舉動和腳步,連同直播間的彈幕都變成了清一色的“?”。

最後,林逾走到女孩面前,將紙巾遞了過去。

女孩怔怔地擡頭看他。

林逾壓低聲線,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微笑道:“我可能會不小心把骰盅掀翻下去。”

眾考生:“………”

這什麽?

把他們都當聾子?

這麽堂而皇之地幫人作弊嗎?!

佐伊高聲制止:“林逾!返回你的座位!”

女孩的眼睛蓄滿淚水,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紙巾,但對林逾作弊的提議輕輕搖頭。

林逾含笑拍了拍她的後背,看著女孩顫抖右手,慢慢挪開骰盅。

她的困境並非個例,這場第六軍區自創的游戲已經讓不少指揮在昨晚感到崩潰。

他們面對著潮水一樣巨量的信息,四名分散的隊友都要仔細考量,原以為至少可以撐過兩三天的指揮們很快意識到考生之間的差距。

這游戲完全不如它粉飾的那樣公平。

再怎麽保證安全、再怎麽強化規則,都不能改變非指揮系考生此刻孤零零身處原始地帶的事實。

正因為是指揮系,他們能更早預見考生之間的廝戰、物資方面的短缺。

而且大部分指揮在組隊時都會考慮團隊協戰,因此選擇隊友的時候,很可能為了團隊的配合而忽視隊友的個人戰力。

太多本可以依靠“戰術”、“團結”來彌補的短板,到了隊友落單之際,就都成為了致命的弱點。

狄巧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困境。

因為自家的支援系足夠強勢,狄巧對其他隊友的續航能力幾乎沒做要求,而是選擇了3戰鬥+1支援的爆發型隊形。

她本來無比信任著自己的盟友。

她以為真的如盟友所說,他們兩隊可以齊心協力、合作作戰,一起闖進這次分考的前十。

[“她的支援系已經被包圍了啊,怎麽搞的”]

[“好像是她盟友讓她把支援系送過去幫忙,然後下了‘禁行’,跟襲擊者聯手埋伏了”]

[“更慘的是她隊只有支援系是S級,其他人全靠支援系奶活”]

[“不用看了,已經廢了”]

[“她盟友圖啥啊?”]

[“前幾屆就有這玩法了,跟襲擊者聯手把考生抓完再拿襲擊者的分,散兵團有覆活機會輸一次無所謂”]

[“我草這麽損??”]

[“指揮系的腦子跟別人不一樣的,我賭林逾剛才也不是純好心”]

[“賭五毛,林逾又在賺人緣”]

林逾:樂。

他確實不是什麽純粹的好心人。

願意對狄巧出手相助的原因除了她“有禮貌”,就是今早查閱南部考區往期聯考的作戰報告時,林逾在昨晚臨近22:00的查閱記錄裏看到了狄巧的名字。

不過狄巧比他更加有針對性,只帶走了明確提及“星盜”的作戰報告。

21:00開始的會議,狄巧離開時距離22:00已經非常接近。

如果不是對“星盜”有著特別的執著,林逾不認為她會冒著被扣分的風險調查“星盜”。

林逾散漫地搖著骰盅,腦中構思著稍後要如何向狄巧套話。

開盅。

“1+1”。

無所謂,他會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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