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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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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禍時跟著木匠進了庭院兼工作間的院子,院子內堆放著不少用過的木料木屑,有些嗆人,禍時下意識環顧四周觀察環境,這一看也發現了堆砌在墻角的破損的木質家具。

而其中...禍時瞇了瞇眼,情緒沒有表露在臉上,自然的轉過頭跟木匠說話。

錆兔默默無語的跟在禍時身邊,看人細細說著需要什麽。

等一切商定完畢,前後過去不過十分鐘。

那木匠正美滋滋的摸著粗壯樹木,心裏盤算著這麽大一棵能做多少東西。

而這時禍時才裝作不經意間的問道:“那些是什麽?”

木匠順著禍時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了一聲,隨口道:“附近住戶扔到垃圾堆裏不需要的家具我都給撿回來了,看看有沒有能用的,修補修補還能再賣出去。”

禍時臉上含笑,看著是個慵懶溫潤的青年,但木匠莫名心裏抖了一下。

禍時循循問道:“那我,能不能看看?”

木匠點點頭,心想:送來的這跟木頭的價值夠這年輕人家具制作的費用了,還能多出不少,就算再那點那些垃圾回去也無所謂。

禍時緩步走進,錆兔亦步亦趨跟在身邊,臉上不明所以,等他靠的那群廢棄家具足夠近之後,臉上茫然和輕松的神情頓時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戒備,身體下意識跨前一步橫手一擋擋在了禍時身前,做保護狀。

“這裏,有讓人感覺不舒服的東西。”錆兔皺眉,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

禍時看著少年下意識的保護姿態,不由挑了挑眉,手指有些癢,總想敲點什麽東西。

想著,也就做了,他兩指曲起,像是敲門一樣在錆兔有些蓬松的肉色頭發上敲了敲。

不重,也讓錆兔瞬間震驚的捂頭回臉: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敲頭!

禍時無聲笑了一下:“我說過了,不用保護我。”

錆兔瞪著眼睛,小聲嘟囔著:“你什麽時候說過了...”

禍時一楞,身上輕快的氣息淡了下去,顯得有些沈重,在錆兔察覺前又恢覆了常態,他沖著人笑:“我說過了就是我說過了。”

錆兔一噎,有些不甘心的道:“強詞奪理。”

禍時的良心一點沒動容,點點頭:“你能怎麽辦,只能接受唄。”

錆兔:“......”

以往的人生經歷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人,讓錆兔覺得好氣又好笑的同時,總是繃著一根神經,總是以大哥的模樣穩重關照同伴的沈重心情,不覺間也緩解了許多,他或許沒發現,跟禍時相處的日子,他多了以前沒有的歡鬧,好像名為職責的大山稍稍放下,他有了,可以在烈日炎炎的荒漠中短暫歇息的樹蔭。

禍時看著錆兔依舊不服氣,甚至擔憂的神情,還是解釋了一句:“要是對人類有害,那邊那位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木匠早就歸西了。”

錆兔聽人口吻,小聲問道:“你一早就發現這裏有東西?那是什麽?”

錆兔眉頭皺起:“那股力量,我感覺好像在被烈日暴曬,被火灼燒。”

禍時一腳踏進廢舊家具堆裏,給不遠處盯著的木匠裝出一副在認真四下搜尋的樣子,從裏面拉出一張不引人註目的木質畫框的掛畫。

掛畫似乎被火焰燒灼過,棕色的木質畫框有黑色焦痕,裏面的紙張也煙熏過刻出火焰般的棕黑色痕跡,隱約看出上面畫著的是紫藤花。

錆兔一看那副畫,眉頭便是一皺,此刻在木質人偶身軀內的他,簡直是最好的助燃劑,身體剛剛還只是有炎熱感,現在已經卻仿佛即將摔落巖漿馬上就被點燃!

就在錆兔忍不住這股懼意,身體就要哆嗦起來,一只微涼的修長手掌擡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好像是一片雪花落入火堆,卻瞬間熄滅了火焰的勢頭,緩緩平靜下去。

也讓錆兔繃緊的大腦放松下來,張唇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忍不住蹭了蹭禍時微涼的掌心。

在一片本該畏懼此刻卻異常安心的黑暗中,禍時熟悉而慵懶的聲音響起,少見的帶著一絲認真:“你還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體,別看,會受傷。”

錆兔現在還記得剛剛的戰栗,他乖巧的點了點頭,表明自己會註意。

禍時於錆兔並肩對面而站,他擡起手擋在站在身側錆兔的眼睛上,那副掛畫被他放在另一只手上,被燃燒過的畫面對準了錆兔看不見的地方。

他感受到錆兔的回應,淡淡笑了聲,誇獎道:“好孩子。”

這聲音低又輕,幾乎連著兩天沒有休息讓人嗓音帶上了沙啞,如果不註意大概就會隨風而散。

但錆兔一直留心,聽了個清楚,心臟猛地一跳,頓時耳朵連著臉孔瞬間了,帶著羞惱道:“別,別這麽說,好像我以前是個討人厭的小孩一樣!”

“誰知道呢,我又沒見過。”禍時聳聳肩,輕松笑道,隨即放開了手,看見錆兔緊閉的眼睛這才放心的向木匠走去。

“這幅畫,我就拿走了,可以嗎?”禍時笑吟吟問道。

“可以可以,拿吧。”那木匠一看是沒多少木料的畫框,裏面的畫也已經被燒的模糊,值不了幾個錢,當下就揮揮手,讓禍時拿著離開了。

這批家具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做好,到時候禍時再過來拿就好。

想到這裏,禍時對木匠道:“那就不打擾,我們先走了。”

木匠還在盯著這兩棵樹看,尋思著怎麽利用最大化,聽見禍時說話,隨意的點頭讓人自行出去。

禍時一手拎著畫,剛準備跨出院子,就發現少了個人。

他回頭一看,發現錆兔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跟剛才沒什麽兩樣。

難道,他捂眼睛捂晚了,已經燒壞腦子了?

禍時走進人,註意著把掛畫對準錆兔眼睛的另一個方向,他站在人身邊,小聲揶揄問道:“怕黑?”

錆兔,一個跟只有夜間才會出現的鬼作戰的鬼殺隊戰士,怕黑定是不可能。

他閉著眼睛,眼前一片虛無黑暗,禍時放下手又走遠,木屐踩在地面發出輕微的噠噠聲,在黑暗中也無限放大,清楚的響徹在耳邊,應和著他砰砰跳動的心臟。

莫名的,他有些失落,他連自己都不明白這失落從何而來。也許...是因為禍時離的太遠了嗎?他好像抓不住。錆兔擡手僅僅的抓著胸口前的衣物,抿著嘴巴。

錆兔在自己的心情裏沈浸著,不多時又聽見禍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淡淡的帶著揶揄笑意,錆兔立刻反駁:“沒有。”

禍時似乎聳了聳肩:“是我多問了,你閉著眼睛怎麽走路。”

錆兔張張嘴,到他這個程度的鬼殺隊戰士,身體的感官被提高至極限,就算閉著眼,他還有鼻子可以用,還有耳朵可以聽,只要還活著他就能繼續戰鬥下去。

在錆兔說話前,禍時又開口了,同時伸過來一只手,虛虛放在錆兔垂在身體一側的手上。

“要是不敢睜眼,那就抓著我,這點小忙我還是能幫的。”禍時輕聲笑道。

錆兔能感受到自己手邊垂著的禍時的和服衣袖,這其中的縱容意味讓他太過陌生,總是保護其他隊員的他,總是在別人面前一副成熟穩重的他...

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捏著禍時的衣袖,跟人走向回家的路了。

禍時的木屐聲在前方不遠處噠噠走著,很慢,似乎在顧及他這個看不見路的人。

錆兔想著,也說了:“不需要這麽慢,我能跟上。”

禍時聞言回頭,拉長了聲音:“不,但是我好累啊,走不快啊。”

錆兔不由好笑的想:這借口也太爛了。

這只是為了照顧他的心情吧。

錆兔嘴角勾著,溫和而輕松。

這種人應該被稱為什麽呢?

啊,大概是哥哥吧。

等到能看見租下的家時,禍時眼睛一瞥,看著隔壁的住宅,感嘆道:“聽說隔壁是某個想要殺鬼的人買下的,為了這種理由花這麽多錢...不知道是哪家大少爺、大小姐。”

錆兔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才幽幽回道:“是,鬼殺隊。”

禍時一楞,想明白了,頓時有些懊惱。

這追著鬼殺的,不就是鬼殺隊嗎!

對財大氣粗的產屋敷家來說,買下這棟屋子的錢,就是灑灑水啦~

禍時不由羨慕著,他也想要這種灑灑水。

不過千方百計想要遠離鬼殺隊,避免麻煩找上門,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開,這就是主角的強大光環嗎!

他已經租下了屋子還能跑不成?

不成!他窮啊!

想到這裏,禍時就不由嘆氣,想到這裏他又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的。”

隔壁屋子自他來到鎮上就沒見他開過門,錆兔怎麽知道的。

錆兔聞言,咳嗽一聲:“那些鼠妖,之前看我壓制惡鬼異常虛弱,就想著人類總是用些藥,包紮一下就會好很多,於是就從隔壁...借了點回來。”

禍時:“...”傻鼠子。

錆兔趕忙道:“等我恢覆清醒意識,就讓他們又還回去了。”

禍時:“...”傻小子。

消失不見的東西又還回來了。

防守嚴密的鬼殺隊宅院,現在說不定慌成一團了。

來無影去無蹤的,誰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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