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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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杜梨兒打扮妥當，才在隆二的陪同下出門。
馬車換了一輛破舊的，又從久讓胡同裏拐了出去。
此番前去大牢，有隆五跟著。
隆七或許也在跟著，只不過，杜梨兒仍舊沒有發現他藏在何處。
以往看書，從書中見到過影衛。
寫書的人道，官宦人家喜愛培養影衛來保護自己的安危。
而影衛身在何處，只有做主子的才能知曉。
杜梨兒只是好奇，可轉念又想，好奇他的事情作甚！
哪怕他藏起了千軍萬馬，這一世，也跟她沒有多大關系。
杜梨兒不說不問，可她不得不聽。
馬車咕嚕咕嚕壓過了青石路面，時不時就得停歇。
隆五與人寒暄的聲音隔著車壁傳來。
“五公子，這是去哪啊？”
“哦…去大牢啊！”
“好端端的去大牢作甚？”
“還不是我一個遠房表親，他爹啊，與人口角，一時失手……唉，不提了，回頭一塊兒喝酒！”
“好嘞！五公子，今日大牢當班的正是那日與你賭錢輸了褲子的陳爾！”
“哎呦，你若不提，我倒忘記了這件事情，多謝多謝！今日我還能順帶討些銀錢回來！”
一旁的隆二嘀嘀咕咕：“整日不是喝酒就是賭錢，公子的壞毛病，全都是跟他一起學的！”
杜梨兒自覺自己是個外人，不好接言。
可隆二不依不饒地又道：“姑娘，往後你跟我家公子成了一家人，最該提防的就是隆五！那廝不是只好鳥！”
隆五敲了敲車壁，不服氣地說：“老二，死丫頭，我可聽得見啊！咱們各司其職，你一個專探聽別家長短的死探子，憑什麽嫌棄我不好！”
說罷，又道：“姑娘，別聽那個死丫頭的！她打小就學各種爾虞我詐，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滾蛋！好像你嘴裏都是實話似的！還五公子，我呸！”隆二牙尖嘴利地嘲了回去。
一顆石子砰一聲砸在了車壁外頭。
杜梨兒嚇得臉色一僵。
隆二掀開了車帷，警惕地瞧了瞧外頭。
隆五道：“不用瞧了，肯定是老七幹的！回頭保準把咱倆都吵了點啥，一五一十地學給公子聽。”
隆二悻悻地縮回了頭，自言自語：“該死的多嘴驢！我都快忘記他長什麽樣了！”
杜梨兒當真是長了見識，隆盛烈手低下的全都是能人。
也就怪不得太子和七王都想要他。
仿佛是窺見了什麽她不該知道的事情。
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的當口，大牢到了。
隆二扶著她下車，悄悄囑咐：“姑娘不必說話！”
杜梨兒點點頭，便瞧見隆五推著一個絡腮大胡子的男人到了一旁，嘀嘀咕咕。
“陳爾，欠我的……”
杜梨兒心知，討債不過是掩人耳目。
不多時，兩人又一道回轉。
那絡腮大胡子的陳爾一擡手，大聲道：“放行！”
隆五得意地朝隆二眨了眨眼，這便擡腳走在了前面。
“表弟啊，你一會兒見了你爹，少說那些有的沒的，這次多虧了陳大人通融……”
“表少爺放心，我家公子理會的！”隆二的聲音清脆，惹得大牢侍衛頻頻回頭。
就算陳大人通融，也只過了第一道大門。
大牢的二門還有人把守。
隆五走到近前，亮了亮腰牌。
杜梨兒的眼尖，一眼便瞅見了腰牌上的金色大字。
若她沒有認錯，那是太子府的腰牌。
第二道門也暢通無阻。
剩下的是牢門看守，到了這兒便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杜梨兒也沒空去管隆五使出去了多少銀錢，隔了道牢門，她瞧見杜顯英的那一瞬間，眼淚吧嗒落了下來。
父親的黑發變成了銀絲，神色頹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杜梨兒顫抖著聲音，喚了一聲：“父親！”
杜顯英回頭，瞧見她的那一瞬間，臉色突變，嚴厲地道：“誰叫你來這兒的？”
杜梨兒心知沒有多少時間，她慌忙遞了包袱過去，“這是我為父親準備的衣物。是隆公子助我來的，父親無需為女兒憂心，一定要護好自己！”
杜顯英詫異了片刻，隆之章的兒子，他還是數年前得見。
其母貴為公主，那孩子周身上下的氣度，瞧著就不似一般人。
後來聽說被寵廢了，他還一度覺得可惜。
前幾年，他修書給隆之章要求退親，偏偏那隆之章不肯，他便知道京城的局勢如他想的寸步難行。
“梨兒！”杜顯英思量了片刻，趴在了牢門前，沖她招手。
待她附耳過來，他壓低了聲音：“你現在住在隆家，莫以為住了進去，就可性命無憂！孩子，父親現在顧不上你，你也無需擔憂父親，我這樁禍事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其他的不講，你切記，什麽都沒有自己的性命要緊！”
杜梨兒咬唇點頭。
上一世，她是隨那右相大人一道過來，父親欲言又止的眼神，她一直不能領會。
如今她是知道了，父親打一開始就擔憂她的安危。
隆五在大牢的那頭打了個響指，隆二知道，這是通知她快些行事。
這杜大人的案子特殊，進的雖不是死牢，卻也跟死牢無異。
太子和七王為了這個案子爭論不已，聖上心煩，幹脆下令，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許提審那杜顯英。
隆二在暗處清了清嗓子，“姑娘，要走了！”
杜梨兒的眼淚又滑落了兩滴。
杜顯英伸出了手，微顫顫地替她抹掉了眼淚珠兒，叮嚀：“切記父親的話，走罷！”
杜梨兒走出了個一步三回頭，等到出了暗無天日的大牢，對著朗朗的青天，她才緩緩地出了一口長氣。
隆二扶著她上了馬車，勸慰道：“姑娘莫傷心，只要人沒事，總是會有解決的法子。不像我，我爹五月被關進了大牢，判了個秋後問斬，救都沒得救。”
後頭一句，隆二氣若游絲。
罷了還長嘆一口氣。
勸人的想起了自個兒的傷心事，抿緊了嘴巴，自靠著車壁不再言語。
馬車駛離了大牢。
不多時，耳邊都是叫賣的聲音。
久讓胡同的門口便是市集。
杜梨兒知曉，她要在這裏換回隆府的馬車，再行回府。
沒了先前去時的忐忑，杜梨兒掀了車帷，問隆二：“你家公子可有喜歡吃的東西？”
隆二只是憂傷了一陣兒，便醒過了神兒。
她沒有領會杜梨兒的意思，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朝她看去。
杜梨兒略顯尷尬地解釋：“哦，我想謝謝你家公子，又不知他的喜好……”
隆府裏多貴重的東西都有，杜梨兒思索了良久，買點何物都行，不過是聊表心意。
隆二的眉眼輕舞，喜氣道：“我家公子喜歡街角的桂花糕，姑娘要是買給公子，他一定很是歡喜。”
“成，一會兒咱們去買。”杜梨兒軟軟地道。
與去時一樣，杜梨兒換回了白日裏穿的藕色襦裙，挽了個朝雲近香髻。
大約是人都有同理心，杜梨兒雖仍舊提防隆二，卻比先前放開了一些。
隆二出了個主意，要領著她在城中逛逛。
“若是公子問起，姑娘就說給他買桂花糕……”
拿吃的堵嘴，任誰都沒有脾氣。
見完了父親，杜梨兒的心裏頭舒坦不少，逛起這市集來，也更有心情。
兩個人走走停停，桂花糕、甜蜜餞、酥餅子，單是吃的都買了一大堆。
路過一個賣金銀首飾的鋪子，隆二瞧見了一個紅色的珊瑚釵，噫噫嗚嗚。
她嘴裏塞滿了酥餅子，委實是說不清。
杜梨兒知道她是何意，叫店家取了那珊瑚釵來，伸手別在了她的發髻邊，道：“一個姑娘家叫什麽二不二的，不若叫個珊瑚好聽！”
珊瑚真不見得有多悅耳！
可就是翠花都比隆二好聽。
隆二欣喜不已，她重重點頭，這下子好了，未來的夫人給改了名字，就是公子也不敢不樂意。
她晃了晃腦袋，珊瑚釵上的銀珠子撞到了一起，發出清脆的悅耳聲音。
杜梨兒都她逗得直笑。
“美人一笑，值千金啊！”耳邊忽地傳來了輕挑的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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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書的人道，官宦人家喜愛培養影衛來保護自己的安危。
而影衛身在何處，只有做主子的才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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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藏起了千軍萬馬，這一世，也跟她沒有多大關系。
杜梨兒不說不問，可她不得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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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這是去哪啊？”
“哦…去大牢啊！”
“好端端的去大牢作甚？”
“還不是我一個遠房表親，他爹啊，與人口角，一時失手……唉，不提了，回頭一塊兒喝酒！”
“好嘞！五公子，今日大牢當班的正是那日與你賭錢輸了褲子的陳爾！”
“哎呦，你若不提，我倒忘記了這件事情，多謝多謝！今日我還能順帶討些銀錢回來！”
一旁的隆二嘀嘀咕咕：“整日不是喝酒就是賭錢，公子的壞毛病，全都是跟他一起學的！”
杜梨兒自覺自己是個外人，不好接言。
可隆二不依不饒地又道：“姑娘，往後你跟我家公子成了一家人，最該提防的就是隆五！那廝不是只好鳥！”
隆五敲了敲車壁，不服氣地說：“老二，死丫頭，我可聽得見啊！咱們各司其職，你一個專探聽別家長短的死探子，憑什麽嫌棄我不好！”
說罷，又道：“姑娘，別聽那個死丫頭的！她打小就學各種爾虞我詐，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滾蛋！好像你嘴裏都是實話似的！還五公子，我呸！”隆二牙尖嘴利地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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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梨兒嚇得臉色一僵。
隆二掀開了車帷，警惕地瞧了瞧外頭。
隆五道：“不用瞧了，肯定是老七幹的！回頭保準把咱倆都吵了點啥，一五一十地學給公子聽。”
隆二悻悻地縮回了頭，自言自語：“該死的多嘴驢！我都快忘記他長什麽樣了！”
杜梨兒當真是長了見識，隆盛烈手低下的全都是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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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窺見了什麽她不該知道的事情。
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的當口，大牢到了。
隆二扶著她下車，悄悄囑咐：“姑娘不必說話！”
杜梨兒點點頭，便瞧見隆五推著一個絡腮大胡子的男人到了一旁，嘀嘀咕咕。
“陳爾，欠我的……”
杜梨兒心知，討債不過是掩人耳目。
不多時，兩人又一道回轉。
那絡腮大胡子的陳爾一擡手，大聲道：“放行！”
隆五得意地朝隆二眨了眨眼，這便擡腳走在了前面。
“表弟啊，你一會兒見了你爹，少說那些有的沒的，這次多虧了陳大人通融……”
“表少爺放心，我家公子理會的！”隆二的聲音清脆，惹得大牢侍衛頻頻回頭。
就算陳大人通融，也只過了第一道大門。
大牢的二門還有人把守。
隆五走到近前，亮了亮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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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沒有認錯，那是太子府的腰牌。
第二道門也暢通無阻。
剩下的是牢門看守，到了這兒便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杜梨兒也沒空去管隆五使出去了多少銀錢，隔了道牢門，她瞧見杜顯英的那一瞬間，眼淚吧嗒落了下來。
父親的黑發變成了銀絲，神色頹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杜梨兒顫抖著聲音，喚了一聲：“父親！”
杜顯英回頭，瞧見她的那一瞬間，臉色突變，嚴厲地道：“誰叫你來這兒的？”
杜梨兒心知沒有多少時間，她慌忙遞了包袱過去，“這是我為父親準備的衣物。是隆公子助我來的，父親無需為女兒憂心，一定要護好自己！”
杜顯英詫異了片刻，隆之章的兒子，他還是數年前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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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他修書給隆之章要求退親，偏偏那隆之章不肯，他便知道京城的局勢如他想的寸步難行。
“梨兒！”杜顯英思量了片刻，趴在了牢門前，沖她招手。
待她附耳過來，他壓低了聲音：“你現在住在隆家，莫以為住了進去，就可性命無憂！孩子，父親現在顧不上你，你也無需擔憂父親，我這樁禍事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其他的不講，你切記，什麽都沒有自己的性命要緊！”
杜梨兒咬唇點頭。
上一世，她是隨那右相大人一道過來，父親欲言又止的眼神，她一直不能領會。
如今她是知道了，父親打一開始就擔憂她的安危。
隆五在大牢的那頭打了個響指，隆二知道，這是通知她快些行事。
這杜大人的案子特殊，進的雖不是死牢，卻也跟死牢無異。
太子和七王為了這個案子爭論不已，聖上心煩，幹脆下令，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許提審那杜顯英。
隆二在暗處清了清嗓子，“姑娘，要走了！”
杜梨兒的眼淚又滑落了兩滴。
杜顯英伸出了手，微顫顫地替她抹掉了眼淚珠兒，叮嚀：“切記父親的話，走罷！”
杜梨兒走出了個一步三回頭，等到出了暗無天日的大牢，對著朗朗的青天，她才緩緩地出了一口長氣。
隆二扶著她上了馬車，勸慰道：“姑娘莫傷心，只要人沒事，總是會有解決的法子。不像我，我爹五月被關進了大牢，判了個秋後問斬，救都沒得救。”
後頭一句，隆二氣若游絲。
罷了還長嘆一口氣。
勸人的想起了自個兒的傷心事，抿緊了嘴巴，自靠著車壁不再言語。
馬車駛離了大牢。
不多時，耳邊都是叫賣的聲音。
久讓胡同的門口便是市集。
杜梨兒知曉，她要在這裏換回隆府的馬車，再行回府。
沒了先前去時的忐忑，杜梨兒掀了車帷，問隆二：“你家公子可有喜歡吃的東西？”
隆二只是憂傷了一陣兒，便醒過了神兒。
她沒有領會杜梨兒的意思，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朝她看去。
杜梨兒略顯尷尬地解釋：“哦，我想謝謝你家公子，又不知他的喜好……”
隆府裏多貴重的東西都有，杜梨兒思索了良久，買點何物都行，不過是聊表心意。
隆二的眉眼輕舞，喜氣道：“我家公子喜歡街角的桂花糕，姑娘要是買給公子，他一定很是歡喜。”
“成，一會兒咱們去買。”杜梨兒軟軟地道。
與去時一樣，杜梨兒換回了白日裏穿的藕色襦裙，挽了個朝雲近香髻。
大約是人都有同理心，杜梨兒雖仍舊提防隆二，卻比先前放開了一些。
隆二出了個主意，要領著她在城中逛逛。
“若是公子問起，姑娘就說給他買桂花糕……”
拿吃的堵嘴，任誰都沒有脾氣。
見完了父親，杜梨兒的心裏頭舒坦不少，逛起這市集來，也更有心情。
兩個人走走停停，桂花糕、甜蜜餞、酥餅子，單是吃的都買了一大堆。
路過一個賣金銀首飾的鋪子，隆二瞧見了一個紅色的珊瑚釵，噫噫嗚嗚。
她嘴裏塞滿了酥餅子，委實是說不清。
杜梨兒知道她是何意，叫店家取了那珊瑚釵來，伸手別在了她的發髻邊，道：“一個姑娘家叫什麽二不二的，不若叫個珊瑚好聽！”
珊瑚真不見得有多悅耳！
可就是翠花都比隆二好聽。
隆二欣喜不已，她重重點頭，這下子好了，未來的夫人給改了名字，就是公子也不敢不樂意。
她晃了晃腦袋，珊瑚釵上的銀珠子撞到了一起，發出清脆的悅耳聲音。
杜梨兒都她逗得直笑。
“美人一笑，值千金啊！”耳邊忽地傳來了輕挑的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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