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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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兒子的小爪子太長，母親這兒都敢伸手。
按理說固陽公主應該狂怒，再把事情捅到右相那裏去。
讓右相狠狠地打兒子屁股。
石榴的白毛汗都嚇出來了，誰道，公主說完那一句，就脫了鞋子，榻上歪著去了。
看來是氣得不輕。
石榴思了片刻，趕緊差人去給隆盛烈送信兒。
以往，都是父親惹怒了母親，他去哄。
今日，總算是他自己惹怒母親一回了。
隆盛烈聽那仆從耳語幾句，全沒當回事，在二門外和不怎麽高興的杜梨兒揮了揮小手，又緊緊地隨在她的身後。
杜梨兒走了一會子，發現那隆盛烈還在後頭跟著，頓了步伐，道：“隆公子到底何意？”
隆盛烈長長的“哦”完一聲，才看著她，似笑非笑道：“我去見我母親！”
杜梨兒：“……”羞憤疾走。
都被他氣糊塗了，這兒可是人家的家。
後院裏也住著人家母親。
隆盛烈瞧著她越走越快的背影，又低頭瞧了眼自己的手。
有意思。
真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可照這麽發展下去，他到最後怎麽也不可能是個孤家寡人啊？
他為何有此一問，還得從三月前說起。
三月前，將好是一年中最冷的臘月。
臘月的第十三日，京城忽地起了雷鳴。
冬日裏打雷乃是極為少見的情景。
朝堂上還為了那悶雷很是慌亂了幾日，司天臺的太仆令大人連續觀星數日，也沒觀出個所以然來，這才不了了之。
正是打雷那日，隆盛烈吃飽了閑的，去了京城外的胡山。
才將登到峰頂，一記閃電夾裹著炸雷，哢嚓一聲，就在他的頭頂炸開了。
隆盛烈當時便傻了，耳中轟鳴不斷，就連腦海裏也不斷地出現異景。
異景的景象很是混亂，有畫面不斷地湧入，卻沒有人聲。
他瞧見自己去了趟邊城，接來了什麽人。
還瞧見自己與什麽人成了婚。
再到後來，他舉兵謀逆，自己做了聖人，可登上了高位，卻是個孤家寡人。
他起初只當那是他的臆想，就連去接杜梨兒也是為了驗證。
最近他越發地覺得沒準兒就是真的。
若真的話，那他必是和杜梨兒成了婚。
可他都成婚了，為何還夜夜獨自對著油燈？
莫不是……
哼，絕不可能！他要護著的女人，倒要看看誰敢動一下。
隆盛烈胡思亂想的功夫，他母親的固陽寶殿便到了。
他人並未進門，先喚了一聲：“母親！”
便有仆從急急去報。
就守在榻邊的石榴，聽見外頭的動靜兒，小聲道：“公主，應當是公子來了！”
固陽公主拿鼻子哼了一聲兒。
石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將好與公子走了個對臉。
石榴悄悄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裏間的固陽公主。
隆盛烈勾扯了嘴角，意味深長地笑。
也是，他母親怎麽說也是打宮裏出來的。
自古以來，在後宮生存並不比在前朝立足簡單。
是他把母親想的比父親簡單了。
隆盛烈撩起了衣擺，跨進屋。
“母親！”
固陽公主又拿鼻子悶哼一聲，比先前還要有氣無力。
隆盛烈笑道：“母親這是為哪樁事情在生氣？”
這是自個兒知道自個兒惹得麻煩眾多。
且，麻煩精的處事原則，麻煩事何須解決，再惹出一件更麻煩的事情來遮掩就成了。
還別說，固陽公主都有些糊塗了。
氣他和那杜梨兒走得太近，還氣他小爪子伸那麽長，太瞧不起她這個母親。
要說哪個更氣，一時半刻間分不出高低。
固陽公主越想頭越疼，擡起手臂一捂額頭，嗨喲了一聲！
隆盛烈想，他母親這是拿對付父親的招數，來對付他了！
若是他父親在此，定是得飛起一腳，來踹他的腚。
隆盛烈攤開了折扇，跟著他母親一道嘆氣。
他轉身坐在了榻邊，不言不語。
固陽公主等了半晌，也沒等來兒子認錯，惱怒地戳了他一下，道：“阿烈，你這是要氣死母親啊！”
隆盛烈回頭看了看她，臉色凝重地嚇唬她：“母親，我前幾日做了個很是恐懼的夢……今日是去土地廟許願的，順道帶著梨兒妹妹！”
固陽公主一聽“梨兒妹妹”這四個字，後牙槽都是酸的。
在心裏暗罵了無數聲“小狐貍精”，這才忍著心口的堵塞，問：“你夢見了甚？”還得去土地廟許願。
隆盛烈嗨呀一聲，繼續嘆氣。
固陽公主瞪眼，“你倒是說啊！”
子肖父啊，子肖父！
阿烈這說話只說一半，後一半讓人猜的毛病，和他爹如出一轍，簡直算得到真傳。
隆盛烈把折扇合住，約莫著她母親該發毛了，才湊近了她耳語。
固陽公主的瞳孔持續發大，真的是要不是眼眶子攔著，眼珠子都飛出來了。
她以為的噩夢，最恐怖也不過是抄家之類，沒成想……
她捂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阿烈，你…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
她語無倫次。
固陽公主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問題。
自己的父親百年之後，到底是她哪個弟弟登基。
反正不是親弟弟，就是庶出的弟弟。
甭管是哪個，她也從未想過坐上那個位置的會是自己的兒子！
隆盛烈坐直了身體，任由母親沒有意識地捶打在自己的背上。
“你亂想什麽呢？你外祖父身體康健……”
固陽公主咬牙頓足地說。
隆盛烈打斷道：“反正，在我的夢裏，氣死外祖父的人可並非是我！”
固陽公主想起了一個比一個還要不成器的弟弟們，頓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隆盛烈等她平息了一會兒又道：“母親，兒子還記得母親第一次帶兒子去洪恩殿說的話，母親說你與那些舅舅的區別，便是你是個女人，即使生在皇家，有些東西也沒有資格去爭一爭！”
那洪恩殿乃是固陽公主昔日未出閣時，在宮中的住處。
固陽公主的思緒混亂，她只帶阿烈去過一次洪恩殿，便是他三歲之時。
有些話語，當著三歲孩子的面說，多半是有些哄孩子的嫌疑。
彼時，固陽公主還很年輕，瞧著自己的兄弟們有了孩兒，不是被封了公主，就是世子殿下，心裏難免不平，為的是自己，也是自己的兒子。
“阿烈……”
你不能，這三個字仿似有千斤重，讓固陽公主沒法輕易出口。
過了許久，她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吧！娘想要靜一靜！”
今兒一天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她都沒有心情發脾氣。
莫說是石榴的事情了，就連想起那狐媚子的杜梨兒都是三日後的事情。
三日後，瘦了一圈的固陽公主差人去叫隆盛烈。
隆盛烈看見自己母親明顯凹陷的臉頰，不是一點都不內疚的。
可他很是了解她，不給她整點提神醒腦的大事刺激刺激，她吃飽了閑的誰的事兒都會找。
找他或他爹的事兒就不提了，可現在府中不是有一個沒權沒勢的“弱女子”嘛！
他也不是刻意向著杜梨兒，這是為了隆家的和平發展。
試想，他和他爹兩個大男人都在外頭忙，要是後院起火，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固陽公主喝了兩盞燕窩，這才有氣無力地瞪著自家的親兒子。
當真是生了一個冤家呀！
若他真的是那種蠢笨的玩意兒也就罷了，這孩子打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旁的人讀一本書需要三天五天，他只需要一個時辰。
她讓他至小藏巧守拙，就連右相都不知，可藏來藏去，竟然忽略了他自己的野心。
固陽公主又想嗨呀了，想要取而代之的話，若是右相說出來這個刺激勁兒還不會如此大。
“你太子舅舅，雖是個不聰慧的，但自小就疼愛你……”
固陽公主欲言又止，她想說的是，若是太子登基，這謀逆的事能不能就此作罷。若是七王登基，他想做甚就去做罷。
“母親，現在說什麽都為時過早！那不過就是兒子的一個夢！”隆盛烈淡然地說。
“那你是何時開始做這個夢？”
“噢，便是去年臘月鳴雷那日，我登高回轉！”
“除此之外，還夢見什麽了？”
隆盛烈笑笑：“說起來我並非是夢見我自己，而是夢見梨兒妹妹頭戴鳳冠，一道彩虹掛於天邊。我想，她與我有婚約，既然夢見了她，可不是就隱射了我！”
固陽公主的眉眼一跳，心道，那杜梨兒到底是祥瑞之兆啊，還是滅門之災？
杜梨兒一連等了好幾天，都沒等來如上一世般的打臉羞辱，倒是等來了石榴帶著隆府的繡娘來給她量身裁衣裳。
先前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她是想明白了，定是隆盛烈在後頭做了些什麽！
可他到底圖個甚？又成了她想不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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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小爪子太長，母親這兒都敢伸手。
按理說固陽公主應該狂怒，再把事情捅到右相那裏去。
讓右相狠狠地打兒子屁股。
石榴的白毛汗都嚇出來了，誰道，公主說完那一句，就脫了鞋子，榻上歪著去了。
看來是氣得不輕。
石榴思了片刻，趕緊差人去給隆盛烈送信兒。
以往，都是父親惹怒了母親，他去哄。
今日，總算是他自己惹怒母親一回了。
隆盛烈聽那仆從耳語幾句，全沒當回事，在二門外和不怎麽高興的杜梨兒揮了揮小手，又緊緊地隨在她的身後。
杜梨兒走了一會子，發現那隆盛烈還在後頭跟著，頓了步伐，道：“隆公子到底何意？”
隆盛烈長長的“哦”完一聲，才看著她，似笑非笑道：“我去見我母親！”
杜梨兒：“……”羞憤疾走。
都被他氣糊塗了，這兒可是人家的家。
後院裏也住著人家母親。
隆盛烈瞧著她越走越快的背影，又低頭瞧了眼自己的手。
有意思。
真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可照這麽發展下去，他到最後怎麽也不可能是個孤家寡人啊？
他為何有此一問，還得從三月前說起。
三月前，將好是一年中最冷的臘月。
臘月的第十三日，京城忽地起了雷鳴。
冬日裏打雷乃是極為少見的情景。
朝堂上還為了那悶雷很是慌亂了幾日，司天臺的太仆令大人連續觀星數日，也沒觀出個所以然來，這才不了了之。
正是打雷那日，隆盛烈吃飽了閑的，去了京城外的胡山。
才將登到峰頂，一記閃電夾裹著炸雷，哢嚓一聲，就在他的頭頂炸開了。
隆盛烈當時便傻了，耳中轟鳴不斷，就連腦海裏也不斷地出現異景。
異景的景象很是混亂，有畫面不斷地湧入，卻沒有人聲。
他瞧見自己去了趟邊城，接來了什麽人。
還瞧見自己與什麽人成了婚。
再到後來，他舉兵謀逆，自己做了聖人，可登上了高位，卻是個孤家寡人。
他起初只當那是他的臆想，就連去接杜梨兒也是為了驗證。
最近他越發地覺得沒準兒就是真的。
若真的話，那他必是和杜梨兒成了婚。
可他都成婚了，為何還夜夜獨自對著油燈？
莫不是……
哼，絕不可能！他要護著的女人，倒要看看誰敢動一下。
隆盛烈胡思亂想的功夫，他母親的固陽寶殿便到了。
他人並未進門，先喚了一聲：“母親！”
便有仆從急急去報。
就守在榻邊的石榴，聽見外頭的動靜兒，小聲道：“公主，應當是公子來了！”
固陽公主拿鼻子哼了一聲兒。
石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將好與公子走了個對臉。
石榴悄悄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裏間的固陽公主。
隆盛烈勾扯了嘴角，意味深長地笑。
也是，他母親怎麽說也是打宮裏出來的。
自古以來，在後宮生存並不比在前朝立足簡單。
是他把母親想的比父親簡單了。
隆盛烈撩起了衣擺，跨進屋。
“母親！”
固陽公主又拿鼻子悶哼一聲，比先前還要有氣無力。
隆盛烈笑道：“母親這是為哪樁事情在生氣？”
這是自個兒知道自個兒惹得麻煩眾多。
且，麻煩精的處事原則，麻煩事何須解決，再惹出一件更麻煩的事情來遮掩就成了。
還別說，固陽公主都有些糊塗了。
氣他和那杜梨兒走得太近，還氣他小爪子伸那麽長，太瞧不起她這個母親。
要說哪個更氣，一時半刻間分不出高低。
固陽公主越想頭越疼，擡起手臂一捂額頭，嗨喲了一聲！
隆盛烈想，他母親這是拿對付父親的招數，來對付他了！
若是他父親在此，定是得飛起一腳，來踹他的腚。
隆盛烈攤開了折扇，跟著他母親一道嘆氣。
他轉身坐在了榻邊，不言不語。
固陽公主等了半晌，也沒等來兒子認錯，惱怒地戳了他一下，道：“阿烈，你這是要氣死母親啊！”
隆盛烈回頭看了看她，臉色凝重地嚇唬她：“母親，我前幾日做了個很是恐懼的夢……今日是去土地廟許願的，順道帶著梨兒妹妹！”
固陽公主一聽“梨兒妹妹”這四個字，後牙槽都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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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盛烈嗨呀一聲，繼續嘆氣。
固陽公主瞪眼，“你倒是說啊！”
子肖父啊，子肖父！
阿烈這說話只說一半，後一半讓人猜的毛病，和他爹如出一轍，簡直算得到真傳。
隆盛烈把折扇合住，約莫著她母親該發毛了，才湊近了她耳語。
固陽公主的瞳孔持續發大，真的是要不是眼眶子攔著，眼珠子都飛出來了。
她以為的噩夢，最恐怖也不過是抄家之類，沒成想……
她捂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阿烈，你…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
她語無倫次。
固陽公主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問題。
自己的父親百年之後，到底是她哪個弟弟登基。
反正不是親弟弟，就是庶出的弟弟。
甭管是哪個，她也從未想過坐上那個位置的會是自己的兒子！
隆盛烈坐直了身體，任由母親沒有意識地捶打在自己的背上。
“你亂想什麽呢？你外祖父身體康健……”
固陽公主咬牙頓足地說。
隆盛烈打斷道：“反正，在我的夢裏，氣死外祖父的人可並非是我！”
固陽公主想起了一個比一個還要不成器的弟弟們，頓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隆盛烈等她平息了一會兒又道：“母親，兒子還記得母親第一次帶兒子去洪恩殿說的話，母親說你與那些舅舅的區別，便是你是個女人，即使生在皇家，有些東西也沒有資格去爭一爭！”
那洪恩殿乃是固陽公主昔日未出閣時，在宮中的住處。
固陽公主的思緒混亂，她只帶阿烈去過一次洪恩殿，便是他三歲之時。
有些話語，當著三歲孩子的面說，多半是有些哄孩子的嫌疑。
彼時，固陽公主還很年輕，瞧著自己的兄弟們有了孩兒，不是被封了公主，就是世子殿下，心裏難免不平，為的是自己，也是自己的兒子。
“阿烈……”
你不能，這三個字仿似有千斤重，讓固陽公主沒法輕易出口。
過了許久，她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吧！娘想要靜一靜！”
今兒一天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她都沒有心情發脾氣。
莫說是石榴的事情了，就連想起那狐媚子的杜梨兒都是三日後的事情。
三日後，瘦了一圈的固陽公主差人去叫隆盛烈。
隆盛烈看見自己母親明顯凹陷的臉頰，不是一點都不內疚的。
可他很是了解她，不給她整點提神醒腦的大事刺激刺激，她吃飽了閑的誰的事兒都會找。
找他或他爹的事兒就不提了，可現在府中不是有一個沒權沒勢的“弱女子”嘛！
他也不是刻意向著杜梨兒，這是為了隆家的和平發展。
試想，他和他爹兩個大男人都在外頭忙，要是後院起火，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固陽公主喝了兩盞燕窩，這才有氣無力地瞪著自家的親兒子。
當真是生了一個冤家呀！
若他真的是那種蠢笨的玩意兒也就罷了，這孩子打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旁的人讀一本書需要三天五天，他只需要一個時辰。
她讓他至小藏巧守拙，就連右相都不知，可藏來藏去，竟然忽略了他自己的野心。
固陽公主又想嗨呀了，想要取而代之的話，若是右相說出來這個刺激勁兒還不會如此大。
“你太子舅舅，雖是個不聰慧的，但自小就疼愛你……”
固陽公主欲言又止，她想說的是，若是太子登基，這謀逆的事能不能就此作罷。若是七王登基，他想做甚就去做罷。
“母親，現在說什麽都為時過早！那不過就是兒子的一個夢！”隆盛烈淡然地說。
“那你是何時開始做這個夢？”
“噢，便是去年臘月鳴雷那日，我登高回轉！”
“除此之外，還夢見什麽了？”
隆盛烈笑笑：“說起來我並非是夢見我自己，而是夢見梨兒妹妹頭戴鳳冠，一道彩虹掛於天邊。我想，她與我有婚約，既然夢見了她，可不是就隱射了我！”
固陽公主的眉眼一跳，心道，那杜梨兒到底是祥瑞之兆啊，還是滅門之災？
杜梨兒一連等了好幾天，都沒等來如上一世般的打臉羞辱，倒是等來了石榴帶著隆府的繡娘來給她量身裁衣裳。
先前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她是想明白了，定是隆盛烈在後頭做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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