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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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黏膩的不適在喉嚨下方的位置翻滾，連帶起郁燥。
對換了一本書過來的庫洛洛說了句抱歉，館主起身如同有什麽要控制不住了一般快速離開了圖書室。
在有外人存在的圖書館，她現在只對自己的臥室有足夠的安心感。回到臥室後，她就蹲了下來。
有椅子，但不想坐，坐著會有空蕩蕩的感覺。
有床，但不想躺，躺著只有側身能夠抱住自己，但側身的時候，背後會空。
只有靠著墻蹲下，再抱住雙腳，才有安定感，才可以稀釋郁燥和翻滾的黏膩，才能冷靜的分析和梳理。
沒有什麽是不能分析和梳理的，就算突如其來的情緒也一樣，只要梳理了，找出了原因，就有否認的辦法。
否認了，那些情緒就會因為被打敗而消散。
那麽首先，突如其來的不適是因為什麽？
因為想到了那段話嗎？
但是那段話有什麽不對的？去愛別人，和接受別人的愛，用愛來釋放情緒減少矛盾，這有什麽不對嗎？
不，理論上來說沒有不對，不如說，會讓人覺得愛很美好，力量很強大。
那為什麽剛才要認為這是利己行為？雙方有益的交往為什麽被定義為利己行為？
不，她剛才只是針對自己對藍染動心這件事這麽判斷的。
所以你認為你會動心只是為了利己，這不是雙方有利。
對，就是這樣。
你認為藍染不會對你動心。
他為什麽要對我動心？
他為什麽不能對你動心？
他強大，他氣息安定，他根本不需要愛這種意識和行為，為什麽要對我動心？
你是在否定他愛人的能力，還是否定自己被愛的能力？
當然是否定自己被愛的能力。
對，你在否定你自己，你認為這樣正確嗎？
好，就算我錯，那你拿什麽來證明我動心不是因為利己？
不論是單純的好感還是動心都需要所謂的契機，你不能因為契機去否定動心的本質。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件事不需要講究出發點嗎？
你在把什麽定義為出發點？是把被觸動時的感動當出發點？還是把感動過後對一個人的好感當出發點？
這有區別嗎？被觸動時的感動是因為當時的情緒得到了安撫與滿足，感動過後的好感同樣是自身情緒的驅使，本質上都是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愛的本質本來就是需要與被需要，你是在用本質否定表象。
如果要說本質，人類的本質就是自私，不然就不需要用愧死機構來防止同類相殘。愛這個東西也只是人類手中的工具而已，本質也是自私的，不是為了得到就是為了自我滿足。所以，難道我應該為自己對藍染動心這種本質自私的事情感到愉快嗎？
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會好好的去喜歡一個人？如果認為動心是可恥的，難道所有因為動心而發展成愛的關系都是可恥的嗎？
一個聲音始終冷靜且具有批判意味。
一個聲音始終激進且否定所有。
她張開嘴，“我承認我喜歡他”這句話卻啞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兩股氣在聲帶的位置作對，仿佛這句話只要說出口了就會成為一件不可改變的事實一樣。
只要沒說出口，就可以被否定，被打散，被丟棄。
最後她閉上嘴，一只手掐著另一只手的手腕，掐著脈搏位置……腦海中的爭論停止，只有濃濃的後悔充斥著大腦。
她後悔對藍染動心了。
這讓她想要唾棄自己。
圖書館始終觀察著她的表情，確定她陷在消極的冷靜狀態後，提議道：“要去運動室嗎？走廊的另一頭就是，裏面有木刀。”
也好，集中精神的去揮刀，也許可以擺脫這些雜亂的想法。
她離開臥室，來到運動室。
木刀就靠墻放著，很容易看到，長度80cm，重量適中。她拿起木刀，開始擺姿勢揮刀。
動作並不標準，畢竟她並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教學，失憶前也沒有。
無力且不標準的揮刀動作在量變後漸漸變得有力。
甚至開始能聽到破空聲。
然而隨著一下下的破空聲，她的臉上也開始滾落一顆又一顆眼淚。
她覺得難過極了，控制不住的分泌淚水。但又找不到原因。
最後她松開了手中的木刀，蹲下來用雙手捂住眼睛。
手掌根部貼著閉上的眼瞼，仿佛這樣就可以堵住眼淚。
她想大聲哭著發洩，但即便是這個時候，腦海中那個始終冷靜的聲音也依舊冷靜的提醒她——哭聲會被人聽到。
畢竟現在圖書館中不止她一個人在。
她不想被人安慰，不想被安慰，也不想看到別人臉上的柔和表情，更不想看到那種想安慰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為難模樣。
她張大嘴，用力的，卻無聲的哭著。
一聲哽咽不小心洩漏出來，馬上她便重新將聲音哽在喉嚨口。
也許她應該關上門，這樣或許可以稍微發出一點聲音，發出一點點聲音並不會被人聽見。
而且，關上門就不用擔心有人像上次藍染那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只要關上門，就算有人來了，她也有時間調整狀態，甚至可以裝作不在。
去關門吧，關上門再哭。
不過說到底，到底有什麽好哭的？
為什麽要哭呢？
大腦不由得開始思考，眼淚一下子就停止了。
除了哭紅的眼依舊紅著證明她剛才發洩了之外，呼吸和情緒都恢覆平靜，就仿佛驟雨過後一切都風平浪靜的安逸。
她表情木然，平靜而麻木的懷疑自己剛才哭的理由。
她分明並沒有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一切如常的平靜安逸。
所以為什麽要如同委屈得無處安身一樣大哭？
越思考，大腦就越不能理解。
她僅僅只是發現自己對藍染動心了，然後懷疑了這份好感而已。
事實上，她的懷疑是正確的，因為她現在想到藍染時內心毫無波動，所以剛才的哭泣完全沒有道理。
擡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她將木刀撿起來放回原位，回到臥室洗了個冷水臉，洗幹凈哭過的痕跡後，極為平靜的躺到了床上，睜著木然的雙眼靜靜的看了會天花板後，自我放逐一般閉上眼睛呼吸平和的進入了睡眠。
“你從一開始就選錯了人。”
眼看著館主對藍染的好感度一朝降回初始值，甚至隱約還有繼續下降的跡象，圖書館想起了太宰治的話。
因為這幾天太宰治都毫無作為，它去找過他，然後有了這段對話。
太宰治說：“你只看到我們都有算計人的能力，都能做到去誘導館主小姐的感情，認為我們六個人之中總有一個人能成功。但你忘了，我們會算計的不僅僅是目標，還有對手。只要有了競爭的意圖，就絕對會盯著對手的情況，尋找一箭直中紅心的機會。”
“所以，我目前並不需要有行動，只要弱化自己的存在，在藍染惣右介和庫洛洛·魯西魯兩人眼中，他們兩個就會是彼此心中最有競爭力的對手。”
圖書館原本認為這是太宰治消極競爭的借口，但現在看來，確實是它不夠懂人類。
如果沒有庫洛洛·魯西魯在不合適的時機說出那句話，只要多給點時間，也許藍染惣右介就成功了。
心裏暫時先給藍染打上淘汰標簽，圖書館決定再看看情況。
關於和圖書館的對話，太宰治其實除了解釋了自己為什麽近幾天都不行動外，還問了圖書館一些問題。
比如關於館主的病是否有其他治療辦法的問題。
圖書館回答說有。
有辦法，卻沒有使用，可想而知是有內情。
太宰治問：“館主小姐沒接受嗎？”
圖書館回答：“她說感覺我有時候呆呆的，很可愛。”
“嗯？”
“然後拒絕了。”
太宰治好奇：“可以告訴我是什麽辦法嗎？”
圖書館：“切除前額葉。”
切、
太宰治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切除前額葉？這麽反人類的手術，難怪館主小姐不願意。
他不由點頭認可的說：“圖書館先生，館主小姐沒說錯，你果然……有時候很可愛。”
圖書館知道可愛這個詞有很多種意思，從太宰治口中聽到這個詞，它並不滿意。
太宰治解釋：“人類雖然是一種會同類相殘的動物，甚至可以手段殘忍到仿佛不僅不將對方視作同類，自己都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一樣。他們也可以殘忍的傷害自己，但幾乎不會有人會願意把自己的前額葉切掉，成為一個沒有人格和思維的行屍走肉。”
“如果館主小姐願意接受這種手術，除非她對自己已經厭倦到徹底的自我放棄了。”
那她永遠都不會接受。圖書館在心裏這麽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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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換了一本書過來的庫洛洛說了句抱歉，館主起身如同有什麽要控制不住了一般快速離開了圖書室。
在有外人存在的圖書館，她現在只對自己的臥室有足夠的安心感。回到臥室後，她就蹲了下來。
有椅子，但不想坐，坐著會有空蕩蕩的感覺。
有床，但不想躺，躺著只有側身能夠抱住自己，但側身的時候，背後會空。
只有靠著墻蹲下，再抱住雙腳，才有安定感，才可以稀釋郁燥和翻滾的黏膩，才能冷靜的分析和梳理。
沒有什麽是不能分析和梳理的，就算突如其來的情緒也一樣，只要梳理了，找出了原因，就有否認的辦法。
否認了，那些情緒就會因為被打敗而消散。
那麽首先，突如其來的不適是因為什麽？
因為想到了那段話嗎？
但是那段話有什麽不對的？去愛別人，和接受別人的愛，用愛來釋放情緒減少矛盾，這有什麽不對嗎？
不，理論上來說沒有不對，不如說，會讓人覺得愛很美好，力量很強大。
那為什麽剛才要認為這是利己行為？雙方有益的交往為什麽被定義為利己行為？
不，她剛才只是針對自己對藍染動心這件事這麽判斷的。
所以你認為你會動心只是為了利己，這不是雙方有利。
對，就是這樣。
你認為藍染不會對你動心。
他為什麽要對我動心？
他為什麽不能對你動心？
他強大，他氣息安定，他根本不需要愛這種意識和行為，為什麽要對我動心？
你是在否定他愛人的能力，還是否定自己被愛的能力？
當然是否定自己被愛的能力。
對，你在否定你自己，你認為這樣正確嗎？
好，就算我錯，那你拿什麽來證明我動心不是因為利己？
不論是單純的好感還是動心都需要所謂的契機，你不能因為契機去否定動心的本質。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件事不需要講究出發點嗎？
你在把什麽定義為出發點？是把被觸動時的感動當出發點？還是把感動過後對一個人的好感當出發點？
這有區別嗎？被觸動時的感動是因為當時的情緒得到了安撫與滿足，感動過後的好感同樣是自身情緒的驅使，本質上都是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愛的本質本來就是需要與被需要，你是在用本質否定表象。
如果要說本質，人類的本質就是自私，不然就不需要用愧死機構來防止同類相殘。愛這個東西也只是人類手中的工具而已，本質也是自私的，不是為了得到就是為了自我滿足。所以，難道我應該為自己對藍染動心這種本質自私的事情感到愉快嗎？
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會好好的去喜歡一個人？如果認為動心是可恥的，難道所有因為動心而發展成愛的關系都是可恥的嗎？
一個聲音始終冷靜且具有批判意味。
一個聲音始終激進且否定所有。
她張開嘴，“我承認我喜歡他”這句話卻啞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兩股氣在聲帶的位置作對，仿佛這句話只要說出口了就會成為一件不可改變的事實一樣。
只要沒說出口，就可以被否定，被打散，被丟棄。
最後她閉上嘴，一只手掐著另一只手的手腕，掐著脈搏位置……腦海中的爭論停止，只有濃濃的後悔充斥著大腦。
她後悔對藍染動心了。
這讓她想要唾棄自己。
圖書館始終觀察著她的表情，確定她陷在消極的冷靜狀態後，提議道：“要去運動室嗎？走廊的另一頭就是，裏面有木刀。”
也好，集中精神的去揮刀，也許可以擺脫這些雜亂的想法。
她離開臥室，來到運動室。
木刀就靠墻放著，很容易看到，長度80cm，重量適中。她拿起木刀，開始擺姿勢揮刀。
動作並不標準，畢竟她並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教學，失憶前也沒有。
無力且不標準的揮刀動作在量變後漸漸變得有力。
甚至開始能聽到破空聲。
然而隨著一下下的破空聲，她的臉上也開始滾落一顆又一顆眼淚。
她覺得難過極了，控制不住的分泌淚水。但又找不到原因。
最後她松開了手中的木刀，蹲下來用雙手捂住眼睛。
手掌根部貼著閉上的眼瞼，仿佛這樣就可以堵住眼淚。
她想大聲哭著發洩，但即便是這個時候，腦海中那個始終冷靜的聲音也依舊冷靜的提醒她——哭聲會被人聽到。
畢竟現在圖書館中不止她一個人在。
她不想被人安慰，不想被安慰，也不想看到別人臉上的柔和表情，更不想看到那種想安慰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為難模樣。
她張大嘴，用力的，卻無聲的哭著。
一聲哽咽不小心洩漏出來，馬上她便重新將聲音哽在喉嚨口。
也許她應該關上門，這樣或許可以稍微發出一點聲音，發出一點點聲音並不會被人聽見。
而且，關上門就不用擔心有人像上次藍染那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只要關上門，就算有人來了，她也有時間調整狀態，甚至可以裝作不在。
去關門吧，關上門再哭。
不過說到底，到底有什麽好哭的？
為什麽要哭呢？
大腦不由得開始思考，眼淚一下子就停止了。
除了哭紅的眼依舊紅著證明她剛才發洩了之外，呼吸和情緒都恢覆平靜，就仿佛驟雨過後一切都風平浪靜的安逸。
她表情木然，平靜而麻木的懷疑自己剛才哭的理由。
她分明並沒有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一切如常的平靜安逸。
所以為什麽要如同委屈得無處安身一樣大哭？
越思考，大腦就越不能理解。
她僅僅只是發現自己對藍染動心了，然後懷疑了這份好感而已。
事實上，她的懷疑是正確的，因為她現在想到藍染時內心毫無波動，所以剛才的哭泣完全沒有道理。
擡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她將木刀撿起來放回原位，回到臥室洗了個冷水臉，洗幹凈哭過的痕跡後，極為平靜的躺到了床上，睜著木然的雙眼靜靜的看了會天花板後，自我放逐一般閉上眼睛呼吸平和的進入了睡眠。
“你從一開始就選錯了人。”
眼看著館主對藍染的好感度一朝降回初始值，甚至隱約還有繼續下降的跡象，圖書館想起了太宰治的話。
因為這幾天太宰治都毫無作為，它去找過他，然後有了這段對話。
太宰治說：“你只看到我們都有算計人的能力，都能做到去誘導館主小姐的感情，認為我們六個人之中總有一個人能成功。但你忘了，我們會算計的不僅僅是目標，還有對手。只要有了競爭的意圖，就絕對會盯著對手的情況，尋找一箭直中紅心的機會。”
“所以，我目前並不需要有行動，只要弱化自己的存在，在藍染惣右介和庫洛洛·魯西魯兩人眼中，他們兩個就會是彼此心中最有競爭力的對手。”
圖書館原本認為這是太宰治消極競爭的借口，但現在看來，確實是它不夠懂人類。
如果沒有庫洛洛·魯西魯在不合適的時機說出那句話，只要多給點時間，也許藍染惣右介就成功了。
心裏暫時先給藍染打上淘汰標簽，圖書館決定再看看情況。
關於和圖書館的對話，太宰治其實除了解釋了自己為什麽近幾天都不行動外，還問了圖書館一些問題。
比如關於館主的病是否有其他治療辦法的問題。
圖書館回答說有。
有辦法，卻沒有使用，可想而知是有內情。
太宰治問：“館主小姐沒接受嗎？”
圖書館回答：“她說感覺我有時候呆呆的，很可愛。”
“嗯？”
“然後拒絕了。”
太宰治好奇：“可以告訴我是什麽辦法嗎？”
圖書館：“切除前額葉。”
切、
太宰治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切除前額葉？這麽反人類的手術，難怪館主小姐不願意。
他不由點頭認可的說：“圖書館先生，館主小姐沒說錯，你果然……有時候很可愛。”
圖書館知道可愛這個詞有很多種意思，從太宰治口中聽到這個詞，它並不滿意。
太宰治解釋：“人類雖然是一種會同類相殘的動物，甚至可以手段殘忍到仿佛不僅不將對方視作同類，自己都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一樣。他們也可以殘忍的傷害自己，但幾乎不會有人會願意把自己的前額葉切掉，成為一個沒有人格和思維的行屍走肉。”
“如果館主小姐願意接受這種手術，除非她對自己已經厭倦到徹底的自我放棄了。”
那她永遠都不會接受。圖書館在心裏這麽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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