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

問她想什麽？

當然是想怎麽揍回去這些不把人當人的家夥。哦不，他們也不是不把人當人，應該是人類在他們眼裏根本什麽都不算吧。

“想一些事情，比如這些觸足。”陳疏清面不改色糊弄對面的家夥，“它們看起來很堅韌，畢竟最開始我嘗試用刀去劃它們，但似乎沒有絲毫用處。”

“男人”好像輕易地相信了她的話，話語帶著點得意：“人類的普通物品當然拿這些觸足沒有辦法。”

陳疏清知道，這是祂對弱小人類的蔑視。

不過……陳疏清總覺得對方的認知有一點奇怪。

可以操縱人類的這個事情，很容易讓她想到出現在男友身上的古怪舉動。但是那個說出驚人之語的家夥分明對人類的文化有著一定的了解，而這個操縱著屍體，擁有著無數觸足的家夥……

總覺得似乎因為思維非人，而更接近獸類，因此總有點不太聰明的感覺。

不過，也可能是傲慢吧。

因為不重視，並且對自己的實力相當自信，因此可以隨意交付信任，反正不管怎麽樣自己都能夠兜底。

傲慢的家夥。

陳疏清垂下眼眸。

失去誘人香氣，又被難以接受的辛辣感狠狠嗆了一下的“男人”情緒肉眼可見地開始煩躁。祂開始懷疑自己留下這個介於食物、玩具之間的人類是否是個好的念頭。

在接觸對方的時間裏，似乎總遇到些令祂不大愉快的事情。

如失敗的“玩弄情緒”的計劃，又如剛剛被狠嗆的那一下，有點過於新鮮，令祂新奇，但也會產生想要碾碎的破壞欲。

很多事情過了那個興頭，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起先興致沖沖想要看人類的樂子，順便試探一下產生那種香甜氣息的緣由，後來又生了殺意，繼而被難以抗拒的氣味吸引，所有觸足都難耐地冒出，現在被中途打斷之後，祂真的很難再產生什麽想法。

這個人類足夠特別，就像一個新鮮的玩具，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玩法，或許以後祂會膩味。但至少現在來說，或許祂還能玩好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祂的心情又重新愉悅了起來。

細小的觸足歡快地鉆進陳疏清的包，將裏面的手表拿出來，圈住了陳疏清的手腕，冰涼的觸感弄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而她面前的“男人”似乎終於到達了極限，本就失去活性的血肉崩塌，裂出許許多多填充其間的觸手，向下漫開。然後很快，那些本來如浪潮一般將她淹沒的觸足就散開，如同街角突然竄走的流浪貓一樣迅速消失了，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陳疏清被留在原地，形象堪稱狼狽，頭發蓬亂，衣服淩亂不堪，皮膚上還殘留著些意味不明的痕跡。雖然說她本身底子好，長相明艷，狼狽反而讓她顯得沒有那麽有攻擊性，而更有一種引人憐惜的動人，但遭遇了這麽一次死裏逃生般的經歷，普通人該崩潰、恍惚，又或是憤恨。

可陳疏清站在原地，捂了一會兒連，掌下的唇角卻忍不住勾起。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燦若星辰，令人一見就難以忘懷。

或是席南在，就會立馬辨認出來這是陳疏清極其高興時才會露出的表情，又甜又軟，不再那樣堅硬嫵媚，卻帶著直擊人心的可愛。

這過去，是席南的特權。

只有他，才能有機會看到露出這樣表情的陳疏清。

陳疏清開心極了。

並不是為了從怪物手中逃過一劫而開心，要嚴格說起來，這也不是她第一從面對怪物第一線中逃脫了。

她所愉悅的是——

她發現了一些極其有用的事情。

“泥沼”的弱點是光線和聲響，可見怪物們也並非無懈可擊。

但無論從對待蟲豸的那次，還是被當成獵物捕獲的這次，陳疏清幾乎都沒有找到這個盯上她的家夥的弱點。

可以一定程度操控人類的身體，甚至並不局限於活人還是死人；擁有成群的觸足，每一只觸足都有力而靈活，也不害怕刀具。陳疏清甚至不知道對方的本體究竟在哪裏，更談不起去重傷祂。

普通人面對這樣非人的麻煩，難免焦躁、煩悶乃至絕望。但陳疏清偏不。

即使她的對手是非人，她也不會沒有勇氣生出反抗的心思，甚至於還要更加大膽、更加瘋狂。

比如現在，她敏銳地感知到了一個極好的機會。

一個在怪物中也擁有不低地位，對支配習以為常的家夥，卻在明明生出了殺意後並沒有殺掉她。其原因雖然還不十分明晰，但無疑是個極好的突破口。

陳疏清非常明白自己的想法非常危險，簡直是在鋼絲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但或許是平靜生活的屢次打破，又或者是原本尋求永久的愛情背叛了她。這一刻，她分明聽到自己心底的瘋狂如同見風就漲的火苗冷靜地熊熊燃燒。

她不要做獵物。

而要為加於自己喉間的尖牙加上止咬器，將兇獸束縛於項圈之下。

她一向都做的很好。

這一次，也不會成為例外！

那麽……

她的身上究竟是有怎麽樣的味道呢？陳疏清想到那個嗅聞的姿勢，微瞇起眼睛。

她當時很確信自己沒有問到任何味道，所以……

是她聞不到的。

足以影響一個怪物的特殊氣味。

而且……一定是會因為什麽原因而發生劇烈變化的氣味，所以才會讓對方的前後表現產生那麽猛烈的差異。

陳疏清又回想了一邊那句話:“你在想什麽？”

祂為什麽會這麽問？

除非——

她就是氣味變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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