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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杏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哽咽道:“那你得和我保證,不能受傷。”

“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將軍點點她鼻子笑話她,“十幾年我都這般過來了。杏杏不怕,若有什麽事,知道你在這裏等我,便是千重萬難,我都會回來。”

萬杏在他懷裏安靜地流淚,她想到了太子,便也溫柔地回了一句:“我也是。千重萬難,我都會等你回來。”

將軍摸摸她的頭:“哪需千重萬難,我已書信岳父,明早你便回平南王府,好好吃、好好睡,至多半年,我便回來了。”

“我等你,”萬杏眼中帶淚,靜靜笑道,“我乖乖等你。你定要回來。”

將軍低頭與她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如同靜水流深的安靜,有相知相守的甜蜜,更多的是離別的苦澀。

第二日,天堪亮,將軍便帶人離京。但他並不知道,自己那封書信被“友黨”太子截了胡,並未順利送到平南王府中。而平南王未收到信件,也就不知道自己女婿將離京半年。待知道時,皇後已傳話,命大將軍夫人進宮陪著說話。

平南王知曉這是皇帝不放心鎮西大將軍人在邊境,壓了人質留在宮中。這事不好周旋,把人接回來,怕是皇帝都要猜忌起平南王府。再加上戰事未平,皇帝也不敢如何,自己女兒在宮裏定是安安全全的。

如此細想,平南王便也沒那麽著急將女兒接出。

可眾人都不知道的是,大將軍夫人明面去了皇後宮中,實際上人一早就被太子接走,扣在了太子府。

萬杏面上悲愴、實際興奮地向系統自誇:統姐我牛不牛?縱觀前前後後這一場場、一幕幕,渾然天成!毫不做作!演技精湛!拿捏得體!

系統瘋狂給她鼓掌。

【系統:接下來的劇情更有難度,杏妹沖鴨!】

萬杏摩拳擦掌開始迎接被太子囚禁長達半年的“絕美”愛情故事。

意外的是,太子只是將人囚了,卻並未逼迫她。估摸是想要她的心甘情願,於是待她甚好。

——出趟門見著哪朵花好看,就會摘回來捎給她。看她在府裏放風箏,他也會束好袖子,親自給她做。知道她喜歡聽琴,便搜羅有名的琴師入府為她奏樂,興師動眾就討她那麽微微一笑。

可她從不假以辭色,也從不理睬,每日只坐在窗前繡花。她神色寧靜安然,與愛人的約定讓她穩了下來,靜了下來,只要太子不動手動腳,於哪待著,她都不甚在意。

太子討好她久了,竟也成了習慣。可他是個占有欲極強的男人,留了人哪裏夠,他要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偶爾會動手動腳,偷個吻或擁抱,但過了火也不會。

可哪怕只是簡單的親吻,她都是抗拒的。他壓她於繁茂花叢間,細腰一折,滿頭青絲搖曳墜入花間,她徒勞推拒,太子便故意折磨她,吻得深入且充滿愛欲。讓她嬌喘哭泣,再問她一句:“孤哪不比他好?”

她含著淚搖頭:“你哪都沒他好。”

太子非常不高興,幾次都想著得不到幹脆毀了。可一見她滿臉是淚的模樣,他便又舍不得。久了她便成了唯一三番四次忤逆他卻仍還活著的人。後來太子聽她拒絕也聽成了習慣,哪天她嘴裏要是能說個“好”字,太子心情就格外愉悅些。

直到郡主知曉將軍戰死。

太子後來才明白,有些花你一旦折了下來,終究是會枯死的。

常胥是宰相府裏唯一的公子哥兒。宰相老年得子,對他甚是寵愛。再加上他天資聰穎、驚才絕艷,旁人對他也是諸多讚賞。

少年英才、相貌倜儻,又是宰相府的獨苗、太子的親表弟,常胥未及弱冠,婚事便很是搶手。但宰相府門第高,常胥自己的眼界也高,親事也就拖著遲遲未議。直到一年前,明月郡主及笄,宰相忽然向他提:“明月郡主性柔貌美,與你同歲,為父覺得挺好。”

宰相想與平南王府結親,常胥不好駁了父親的意思,便應了看看。然,還未等及見上一面,皇帝又突然下了旨,將明月郡主賜婚給鎮西大將軍。為此宰相還覺得頗為可惜。

在六皇子壽宴上,常胥便特意留意了一下已嫁作人婦的明月郡主。那時她梳著婦人髻,面容姣好、膚白貌美,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常胥當時還有些微妙的遺憾情緒,覺得如果真和明月郡主議親的話,他估摸是會答應的。

常胥覺得遺憾,但並不惋惜。他是前途光明的少年郎,怎樣的嬌妻美妾娶不到?可當他彎腰看見明月郡主伸腿勾向太子時,他詫異之外,頓覺失望與鄙夷。按理說,他本不該有如此不悅的情緒,但那女人偏偏是他頗有好感的、差點議了親的明月郡主。

他撿了筷子,淡定平靜地坐了回去。之後回府的路上,腦海裏卻都是她那小巧精致的繡花鞋,和層疊迤邐的裙擺。

那畫面莫名其妙地成為了自己午夜夢回時,一筆活色生香的濃墨重彩。

十六歲的少年在往後的一個月裏後知後覺地琢磨出味,夢裏無數次,那雙穿著繡花鞋的小腳,也是這般輕輕巧巧地一下又一下地蹭著他的小腿。

世家貴族子弟,門第高森,長輩威嚴,他從未接觸這些,回想夢裏情景便面紅耳赤,更不敢與外人說道。之後接觸了幾個世家小姐,他都下意識地去看她們迤邐裙擺下的繡花鞋。反應過來,便覺自己像個登徒浪子,由此更厭惡明月郡主。

說是厭惡她,其實更是厭惡自己。此後兩三月時間裏,常胥摒除雜念專心看書,方才漸漸淡忘那魂牽夢縈的驚鴻一瞥。

做回飛揚少年郎的常胥有事尋太子,便獨自一人去了太子府。不巧,太子並未在府中。但常胥與太子關系甚好,再加上太子並無後院,常胥毫不在意地往內院走去。侍從見怪不怪,便沒有阻攔。

這極其偶然的機會,常胥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見到了她。

明月郡主一襲水藍色襦裙,安靜地坐在花樹下的窗邊,斜斜地靠著窗欞。她美麗的面孔蒼白娟秀,黛眉丹唇,如遠山霧霭般的雙眼含著淡淡的愁緒,透過了繁花茂密間,似是看向了遠方的人。

這一眼簡直驚艷。

可除卻驚艷,常胥感到訝異非常——明月郡主可是鎮西大將軍夫人,如何會在太子府?

然未等他多想,太子便回了府。太子不提,常胥也不好問。可走了之後卻又忍不住日思夜想,不弄個明白總覺不痛快,就另外拎了個太子不在的時間尋了過去。

可為何不直接問太子,卻來問明月郡主,這問題常胥自己都沒有答案。

總歸第三次見到明月郡主,她正在樹下逗貓。郡主如珠似寶地將貓置於膝上,白皙細長的手指輕輕撫摸過白貓柔順的皮毛。那指尖幹凈透著粉,細細的腕掛白玉鐲,透著盈盈的羸弱,面容染著天光,烏黑的髻發間落有飄落的花瓣。

常胥不敢再看,他害怕那雙繡花鞋又在自己腦海裏活泛起來,於是並不客氣地譏誚開口:“郡主雅興。”

郡主擡頭,看見是他,楞了一下。

“大將軍在邊境拋頭顱灑熱血,家中嬌妻……不提也罷。”

少年高束長發,一身淺藍錦袍立於幾米遠處的樹下,長身玉立、疏朗翩翩,端的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郡主睫羽微微一顫,再次垂了眼。來者不善,她便也不欲說話。

常胥幹脆長臂一撐,敏捷躍起坐在樹枝上,一副長談模樣,居高臨下地問:“心虛?”

郡主松了手,把貓放到地上,溫柔地推了推,叫它自己玩。而後起身,竟是打算不發一言,直接回內屋。

少年何曾被人這般落過面子,他叫住她:“你真不心虛?也是,你都能在大將軍眼皮底下勾引太子,你又如何會心虛?”

郡主終於停了腳步。她背對著他,瘦削的背脊輕輕顫抖,常胥聽見她溫柔又冷漠的嗓音,淡而舒柔地回道:“常公子與其問我,不如問問太子殿下,為何要將我囚在此處?”

囚。她用了個“囚”。

少年皺眉,從樹上跳下來,不可置信地問多一遍確認:“囚?太子囚你?這怎麽可能?明明是你勾引在……”

“並不是,”郡主的聲音很淡,“我並無勾引殿下的意思。那日本是我與將軍之間的夫妻玩鬧,卻不料勾錯了人,此事我也與太子說明。”

她說完這句話,終於微微側了身,美麗的秋水明眸望他一眼。

“常公子有此閑情質問我,不如勸勸殿下,放我回去。”

少年的眼幹凈剔透,此刻滿是震驚。郡主的回答推翻了他已有的全部認知,他先是覺得太子與這女子私會不好,但也不能全算太子的錯。可如今知曉這些,在憤怒於太子如此荒唐行事之外,又不可避免地同情起郡主來。

他咬著牙,問:“當真?”

郡主平靜地回:“常公子去問殿下罷。我沒什麽好再說的了。”

萬杏說完,暗自觀察了會,忍不住朝系統臥槽了一聲:少年帝君也太純了吧??他信了?他沒懷疑,全信了??他現在這什麽表情?同情我?心疼我?

【系統:是啊。他估摸就是幾百歲時的帝君吧。後來被人騙了下場有點慘,就迅速成長了。】

萬杏:……媽媽呀,這樣的帝君讓我騙起來好有罪惡感。他都不問多幾句嗎?

【系統:因為他信你。】

少年的情緒淺白易懂,他握著拳,深吸幾口氣,用盡涵養忍了忍,而後朝郡主道:“如是真的……對不起,我誤會了你。他囚你,是他不對。”

萬杏看著少年帝君的認真與天真,心裏一陣心虛,還有點心疼——帝君以前,怪招人的,是經歷了什麽才變成了現在這般波瀾不驚的模樣?

可這麽一對比,越想就越覺得現在成熟的帝君更招人。

那廂少年還說:“如果是假的。”他頓了頓,才接著,“如果是假的,你寫信與大將軍說清楚,道歉和離。”

他說完,便利落轉身去找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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