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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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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芃並不不是真的多在乎柳詩韻的死活,她在意的是,如果今日柳詩韻真的死了,那她必然脫不了幹系!

秦芃在這一瞬間猛地明白過來,她就說,以柳詩韻的性子,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當街與她沖突、對外宣稱懷孕這樣魚死網破的事。

這一切不過就是為了這一刻,一旦柳詩韻死了,那麽所有的矛頭都會在第一時間指向所有人都知道與柳詩韻有沖突的她!

更不要說今日大火她就在這裏,而在場所有人,茶樓裏的街上的,怕都聽到了柳詩韻的叫喊之聲,今日若柳詩韻真的死在了這裏面,她恐怕首當其沖就要遭殃。

秦芃也來不及思索其他,轉頭就往大火裏沖,陸祐抓住秦芃,慌忙道:“公主不可!這火勢已經不能往裏了!”

秦芃捏住陸祐的袖子,看著那沖天火勢,裏面早已沒了聲音,周邊人都在慌慌張張接水撲火,秦芃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趕緊派兵將這條街都圍起來,若是看見任何可疑的人物,尤其是像柳詩韻的,絕不能放過。”

陸祐不是很明白秦芃這個決定,卻還是立刻照辦。

秦芃站在茶樓門口,看著沖天火光,隱約覺得自己仿佛是黏在蛛網上的一只蛾子,從她當著趙芃起,自己仿佛就在這蛛網上拼命掙紮,卻無所遁形。冥冥之中,幕後仿佛有一雙無無形之手,用蛛絲一點一點纏繞上她,讓她無形中被困在方寸之地,一點一點絕望崩潰。

陸祐很快帶著人來,查封了整條街,與此同時,秦書淮也下令鎖城,趕到了煙雨茶樓。

他到的時候,看見秦芃站在茶樓門口,火勢已經小了下去,他匆忙上前來,扶住秦芃的肩道:“你沒事吧?”

秦芃回頭,見是秦書淮來了,他神色震驚,扶著她道:“芃芃,你先別慌,我在。”

這話讓秦芃清醒了許多,她眼神迅速冷下去,立刻道:“你趕緊回去,別管我了。”

秦書淮沒有說話,低頭握著她的手,卻是道:“你吃過東西了嗎?”

“這件事不僅是針對我的。”秦芃迅速道:“柳詩韻若是真的死了,柳家必然不會罷休,張瑛柳家聯手,一定會趁機讓我下獄,你若也出手來撈我,怕是連你也要牽扯進去。”

“人是你殺的嗎?”秦書淮擡眼看她,秦芃微微一楞,迅速道:“不是。”

“那你慌什麽?”秦書淮平淡出聲:“人不是你殺的,他們要潑汙水,該是我找他們麻煩才是,我們有什麽好怕的?”

“可是,”秦芃眼中帶了憂慮:“有時候,行得正坐得端,不代表這汙水就潑不上去。”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秦書淮平靜開口,讓趙一拿了清水來,替她擦了手上的臟物後,擡眼看著她,神色溫和:“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好好吃晚飯,然後等我回家,嗯?”

“我……”

“給我個機會。”秦書淮驟然出聲,他語調很認真:“當年沒能護住你,給我個機會,在如今好好保護你。”

他說著,擡手撫開她頭上的發,聲音平靜而沈穩:“我拼了一輩子的命,也不過就是為了這個時候。芃芃,別總想著自己一個人怎麽樣單打獨鬥,我在呢。”

秦芃沒說話,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笑開,猛地抱了他一下,隨後道:“行,我回去等你。”

說完,她便大大方方轉身,上了馬車。

秦書淮雙手攏在袖中,笑著看她離開,等她的馬車離開他的視線,他瞬間冷了神色,擡眼道:“將現場封死,誰都不準出入,以我的名義下令,封鎖城門,找柳詩韻。”

“王爺,”江春皺起眉頭:“柳詩韻怕是在裏面……”

“她不在。”

秦書淮擡眼看向江春:“柳詩韻單獨見北燕人,縱火意圖刺殺長公主秦芃,半路未遂逃脫,你明白嗎?”

江春楞了楞,隨後立刻道:“王爺不可,這樣做太冒險了!”

秦書淮還欲再說,然而此時,大理寺的人卻匆匆趕來,直接道:“封住現場,閑雜人等禁止入內!”

說話間,大理寺的人立刻行動,秦書淮皺起眉頭,這時候大理寺卿陸秀才發現秦書淮也在此處,趕忙翻身下馬,上前道:“見過王爺。”

秦書淮沒說話,陸秀是張瑛的人,他來得太快,明顯是張瑛提前打了招呼。

按照秦書淮的想法,如今等火滅了,他讓人控制住第一現場,只要將柳詩韻的屍體帶走,那麽就可以說是柳詩韻潛逃,至此秦芃就無事了。

然而陸秀第一時間來了,來的不是柳家的人而是陸秀,可見柳詩韻一事,後面真正的人或許不是柳石軒,而是張瑛。

而柳詩韻到底死沒死,成了這個案子最關鍵的一點。

說話間,周玉也趕了過來,他見到陸秀,便變了臉色,他翻身下馬,迅速走到秦書淮身前,恭敬道:“王爺。”,隨後轉頭看向陸秀,揚起笑容道:“陸大人來得真快,大理寺一向審問皇親國戚相關的案子,這樁案子還未經刑部的手,怎麽陸大人就過來了?”

“周大人說得極是,”陸秀面上恭敬道:“這案子本不該是大理寺管,只是昨夜大理寺接到一封密信,是有人檢舉某位皇親意圖殺人,言及若自己遇害,乃此人指使。大理寺便派了人手保護這位信主,不想,今日她卻還是與大理寺數名官差一起遇上了意外。”

陸秀面上有了沈痛之意:“察覺那幾位官差失聯後,我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雖未經過刑部之手,但此案的確已確認涉及皇親國戚,周大人大可放心移交此案。”

周玉沒有說話,他將目光看向秦書淮。

秦書淮平靜瞧著陸秀,點了點頭道:“陸大人說得極是,今日長公主在此差點遇害,絕不能放過兇手任其逃脫,我已命九軍都督府發令鎖城,相信很快,真兇便會落網。”

“還是王爺深思熟慮,”陸秀滿臉欽佩,沒有半分不悅道:“下官必定會盡快追查到真兇,還請王爺放心!”

“周玉,”秦書淮看向周玉,平靜道:“此案牽扯甚廣,大理寺人手怕是不大夠用,你從刑部調人……”

“王爺不用擔心,”陸秀打斷秦書淮的話,含著笑道:“比起刑部,大理寺辦案數量算是少的,此案下官必定會竭盡全力,不用再給周大人添麻煩。”

秦書淮沒說話,他靜靜看著陸秀,許久後,他慢慢笑了。

“你很好,”說完,他轉過身,也不多做糾纏,直接上了馬車,同江春道:“將王禦史叫來,督查大理寺辦理此案,王禦史沒到之前,刑部周玉暫代此職。”

“諾。”

周玉恭敬領命,江春立刻起身去了禦史臺。

秦書淮坐在馬車上,閉上眼睛順著這件事。

昨天夜裏,柳詩韻就給大理寺報信,說秦芃會殺自己,然後張瑛也插手了此事,今日她想辦法將秦芃引到了茶樓中,點火燒死了自己,以嫁禍秦芃。

可如果是為了嫁禍秦芃,她為什麽不直接刺殺呢?既然已經是豁出去這條命了,那直接殺了秦芃更幹脆。

所以這件事真正針對的,並不是秦芃,而是他。

又或者,柳詩韻根本就沒打算死,此時此刻,她或許早已逃脫。

柳詩韻這樣愛惜性命自私自利的人,怎麽可能為了誰賣了自己的性命?

秦書淮思索著,幾乎已經肯定,柳詩韻此刻一定已經換了個身份逃出去了。

可是做了這些,她就再也不可能是柳家嫡女,那她會是什麽?

一定有一個更好的身份在等著她,所以她才如此不顧一切。

到底是誰許諾了她,到底是誰在背後幫著她?

秦書淮思索著,直接去了衛府。

與此同時,一位紫衣男子帶上了紗帽,轉身走進了長巷中。

“主子,”跟在他身後的黑衣人頗為猶豫道:“柳小姐畢竟懷有身孕,您……”

“那不是我的孩子。”

男子平靜開口:“她以為是,而已。”

秦書淮到衛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他直奔秦芃的屋中,秦芃正在看折子,她見秦書淮進來,微微笑了笑:“我本想先吃,但估摸著你肯定回來時沒有吃飯,便在屋裏等著你。”

秦書淮沒說話,他站在門口。

外面下著秋雨,已是深秋了,天氣微涼,秦芃早早在屋裏放了炭爐,整個房間溫暖如春,她穿著純白色的長衫,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袍子,面上沒有半點脂粉之色,但因著五官艷麗,卻仿佛是帶了顏色一般。

“你等著我?”

他心裏有什麽渲染開,溫暖又柔軟。仿佛是墨落入溫水之中,一點一點侵占了那水的每一寸,每一滴。

秦芃微微一笑:“不是等你,是等誰?”

秦書淮克制住心裏那份悸動,應了聲,秦芃走到他身前來,替他解了外面的披風,秦書淮一把將她攬到懷裏,按在自己胸口。

“你怕不怕?”

“怕什麽?”

“今天失火,我沒在你身邊,”秦書淮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我聽到這事兒的時候,特別害怕。”

秦芃忍不住笑了,她聽著這個人的心跳聲,溫和道:“我不怕,我知道我不會有事兒。你放心吧,”她忍不住將語調放得越發輕柔:“沒和你走到老,我沒那麽容易死。”

秦書淮被她說得楞了楞,他低下頭瞧她,秦芃察覺他的視線,仰起臉來。兩人靜靜瞧著對方,片刻後,秦芃踮起腳尖,“啾”的一下啄了一口。

秦芃隨後轉過身軀,拍了拍手,春素便讓人將飯菜端了上來。

秦芃拉著秦書淮坐下吃飯,一面吃一面詢問之後的事情,同時又將來龍去脈同秦書淮說了一下。秦書淮皺著眉頭道:“陸祐說見到了北燕人,你去見到了?”

“沒。”秦芃搖頭道:“我去之後,沒有見到任何北燕人在。”

北燕人和齊國人的長相差別很大,北燕人高壯,膚色偏黑,輪廓筆挺深邃。而齊國人相交纖細瘦弱,舉止文雅,眉目淺淡。兩國人大多數都能一眼辨認出來。

秦書淮點點頭,隨後道:“不過你也無需擔心,你既然沒有動手,我們總能找出證據證明這一點。”

秦芃應聲不語。兩人用過晚飯後,便一同歇下,秦書淮抱著她,等睡到半夜,外面喧鬧起來,秦芃正要起身,秦書淮便擡手壓住她:“你先睡,我去看看。”

秦芃迷迷糊糊應了,秦書淮披著披風走了出去。到了長廊處,秦書淮冷聲道:“外面怎麽回事?”

“是大理寺來拿人,”江春冷著聲音道:“說是長公主有殺害柳詩韻的嫌疑,今夜來拿人下獄。”

聽到這話,秦書淮不由得笑了:“長公主也是她區區大理寺卿說拿就拿的?派兵出去,就問他,以他的品級,奉誰的命令,來拿長公主下獄?”

“王爺,”聽了秦書淮的話,趙一從旁走出來,平靜道:“方才府裏來話,說陸秀正在淮安王府,等著王爺審批抓捕令。”

“他哪裏來的膽子?!”秦書淮驟然怒起,提了聲音道:“竟來找我下令?我便是不下又如何?!”

“王爺,”趙一聲音平靜:“他為何來找您下令,您不明白嗎?”

明白,秦書淮如何不明白?

如今大理寺必然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所以來申請將秦芃下獄,這本該直接找秦銘批示,然而他卻是找了秦書淮。

一來以向天下展示,他這位攝政王果然是挾天子令諸侯。

二來,若是他不批此事,再傳出今夜他歇在衛府,那這件事就變成了他徇私枉法的鐵證。

若是找其他人,秦銘或者他人,還能想辦法推拒。然而找了他秦書淮,為了自證無罪,秦書淮必須批了這道逮捕令。

秦書淮心裏一清二楚。他們的種種打算,在陸秀出現在茶樓那一刻,他便已經明了。

“可這又怎樣?”

他擡眼看著趙一:“我就是不批這逮捕令,就算滿天下議論我,一群書生之言,又能怎樣?!”

當年他趴在姜家大院中,當年他手腳盡斷滿身鮮血淋漓,他便早已明白這一點。

“趙一,我一路走到今天是為的什麽,你還不清楚嗎?”

“這道逮捕令我不會批。”

“王爺!”江春焦急出聲:“且先將公主下獄,陸秀不敢對公主做什麽的,我們在牢獄中打點好,公主就只是在裏面待上一陣子,等我們想辦法將陸秀……”

“你說的我不知道嗎?”

秦書淮冷眼掃過去:“出去,讓陸秀的人滾開。明早他們還不走,便去九軍都督府叫來人,給他轟出去!”

“王爺!”

說完,秦書淮便轉身回去,江春站在長廊口,焦急提了聲音:“您的名聲不要了嗎?!您這樣辛苦攢下的名聲,難道要為了這一個案子,又回到靖帝之子這樣的認知嗎?!”

秦書淮頓住步子。

因為他是靖帝之子,他是那位殘暴君主的嫡長子,是前太子,這齊國上下,一直對他心存戒備。

這麽多年他苦心經營,終於洗脫了這個名聲,讓大家相信,他並不是同他父親一樣昏庸殘暴的人。

然而一旦他這樣明顯的徇私枉法,張瑛若再稍加運作,必然會讓他的所有努力毀於一旦。

江春看著秦書淮停下,心裏燃起了希望,他焦急道:“王爺,我保證公主不會出任何事……”

“其實我從沒想過當皇帝。”

秦書淮突然開口,他擡起頭,看向遠處搖晃著的燈籠,面色平靜。

“來齊國之前,我同芃芃許諾的是,我會給她一份安定,我們兩個會隱於鄉野之間,誰都不會打擾我們。這輩子她再也不用步步為營,戰戰兢兢。我那時候以為,我什麽都不要,我不要權勢,不要榮華,別人就會放過我們。”

“後來我才明白,懷璧其罪,我不當,誰都不信。”

“可江春,”秦書淮轉過頭,面色平淡:“我走到這一步,最終其實,也不過只是想保護一個人。名聲同她,我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說完,秦書淮提步回去,江春還想再追,趙一拉住他,搖頭道:“別勸了,會發生什麽,你心裏還會比王爺更清楚嗎?”

若他江春都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他秦書淮不知道嗎?

他知道,可他仍舊要選。

這條荊棘之路,他願背著她走,哪怕走在刀刃火海,他鮮血淋漓,也希望她能幹幹凈凈,天真如初。

他說的每一句話,陸祐都提前回到屋中,告訴秦芃,秦芃站在長廊上,看著燈下小雨蒙蒙,覺得喉頭哽咽,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想起年少時那個少年清澈安穩的眼,想起他們離開燕都那一日,萬裏無雲,他靠在她腿上,聽著她的肚子,眼裏全是期盼。

“芃芃,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害怕了。我會給你一個家,等你生了孩子,我想讓他當個教書先生,你覺得好不好?”

那時候他們充滿希望,他們以為自己走向的是一個美好的未來,卻從來沒想過,只不過是從一個地獄,去了另一個地獄。

從步履維艱的人生,變成陰陽相隔,相逢不識。

秦芃看著夜雨,聽見走來的腳步聲。

秦書淮看見秦芃赤腳站在長廊上,鄒起眉頭上去,握住她的手道:“你怎麽站在這裏?你這樣會冷病的。”

秦芃沒說話,她看著他胸口的紋路,目光一寸一寸擡頭看上去。

當年少年如今站在此處,棱角鮮明,眼深如夜空、如深海。她張了張口,卻覺得似是什麽卡在喉間。

秦書淮察覺她不對,不由得放輕了語調:“芃芃,你怎麽了?”

“秦書淮,”她沙啞出聲,眼前有了朦朧之意,她卻固執瞧著他,慢慢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秦書淮捧著她的手,瞧著她,不由得笑了。

“我這輩子,除了你,還有誰呢?”

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親人好友。

他的一生,僅有趙芃,唯有趙芃。

他曾許諾會一生陪伴她,保護她。別人的許諾或許只是一句話,他的許諾卻從來是一輩子。

她活著,他用命護著她。

她死了,他就用命給她報仇。

秦芃再也忍耐不住,她猛地撲上去,將他抵在長廊主子上,吻上他的唇。

她的吻狂亂灼熱,和夜雨、和秋風的涼鮮明對比。秦書淮腦子嗡的一下,察覺她柔軟的舌頭探進來,吮吸翻攪。

他呼吸急促起來,一時也來不及多想什麽,將人打橫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他對面前這個人有種發自骨子裏的溫柔,哪怕是將她放下,都做得小心翼翼。

然而秦芃卻覺得很焦急,她內心有什麽想要表達,洶湧澎湃,讓她想要將這個人抱在懷裏,想要用自己那急切欲為人知的心情包裹他。

她用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方式討好,秦書淮沈溺於她所給予的溫柔和歡喜,她抱住他,啞著聲音。

“那年你說,你想要個孩子,等他長大了,想要他當個先生。”她抱著他,在他耳邊低語:“你如今還想嗎?”

那話激得秦書淮整個人呼吸都亂了。

他壓在她身上,死死抱住她。

“想。”

他閉上眼睛:“想了一輩子了。”

她將手插入他的發中,溫柔親吻身上如孩子一般的男人。

“秦書淮,”她眼裏帶著笑:“我知道,你想要個家。”

秦書淮呆呆擡頭,看見姑娘眼裏落著燈光,還有他。

她說得這麽溫暖,這麽溫柔。

她說:“這個家,我給你。”

給你一席安穩之地,任他天地風雨漂泊,任你半生傷痕累累,歸來此處,仍是少年。

秦書淮,這個安穩之地,秦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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