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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也沒說兩份活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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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也沒說兩份活兒啊

(八十六)

現在局面明朗了,有兩個活兒,一個是一級假想咒靈川又伽椰子,一個是源氏老宅自帶的妖怪,都看見了,都沒逮著呢。

咋說呢……

得加錢。

而且這個房間……

我扭頭看到房間角落倒在暗黑色血泊裏的一堆亂糟糟,把臉又扣回到夏油傑身上,悶聲問:“那個人死了嗎?”

“嗯,看樣子是女兒下村彩,”夏油傑調轉身子擋住我的視線,“血還沒有完全幹,這麽熱的天氣也沒有腐敗得很嚴重,應該是剛死不久。”

“是伽椰子幹的嗎?”

“嗯。”

“那要和長谷川先生聯絡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不難對付,而且好像能鉆空子收服掉……跟過去看看。”

狹長的走廊在白日裏也陰森昏暗,回蕩著沈悶的木屐聲和鎖鏈碰撞的金屬響動,那些鎖鏈一定很沈重,前方的身影被拖拽得遲緩蹣跚,刀鞘積滿血垢,抽出的刀刃也是血跡斑斑,卻仍閃著讓人骨寒的凜光。

“我是斬盡天下惡鬼之刀……”

仿佛是無意識的自言自語,聲音喑啞滯澀,像是好久都沒和人交談一樣,帶著茫然的恍惚,重覆著不知意義的詞句,唯有殺戮的本能刻鑄在身體深處。

在這種一目了然的糟糕狀態下,還能如此輕易隱匿、逼退一級咒靈,絕對不是一般的妖怪!

斬盡天下惡鬼之刃

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壯起膽子吆喝一聲:“那個,我是金羽宮家的人,你認得玉藻前嗎?”

那遲緩的腳步又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了,呆立片刻,慢慢偏過頭:“……玉藻前”

“對!住在那須野的九尾妖狐!”我看他有反應,急忙補充,“玉藻前,你認得他嗎?”

“玉藻前……玉藻前……”白發的妖怪恍恍惚惚地回憶著,“京都大火……玉藻前……賴光大人……”

賴光大人!

不管是貧瘠的歷史知識還是從大狐貍那兒聽來的雜七雜八故事,我概念裏的“賴光”就只有一個。

源賴光。

夏樹用作護身符的鹿角形木塊是斷裂的刀架,神龕裏供的不是神位,是刀。

那麽眼前這位大妖怪是誰就完全清楚了。

我從夏油傑身後走出來,盯著那雙空洞的眼睛,篤定地喚出他的名字。

“鬼切。”

晴明公曾說過:名字是最短的咒。

幾乎在我叫出他名字的瞬間,仿佛有一股生機被註入枯朽的軀殼,鬼切的眼睛漸漸有了焦點,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從無意義的註視轉為打量端詳。

“閣下是何人?”他掉過頭環視四周,“這是哪裏?”

“這裏是一座武家宅邸,和源氏關系深遠,”我回答,“我們是到這裏祓除咒靈的陰陽師。”

他不是很有所謂地點點頭,視線又轉回到我身上:“您身上有狐貍的氣息。”

“是的,”我回答,“家父是玉藻前大人。”

他一楞,忽然展顏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他終於得償所願了啊。”

源氏重寶本就是形制出色的寶刀,化成妖怪也延續了俊美的皮囊,我叫他的笑晃了一下神,被夏油傑的輕咳提醒過來,忙解釋這個場面:“鬼切,不知道你時間概念還清不清晰,現在是公元2007年哦,距離你失聯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我叫金羽宮琉璃櫻——”指了指夏油傑:“他叫夏油傑,我們算是這個時代的陰陽師。”又對夏油傑解釋:“這是鬼切,可以斬盡天下惡鬼的源氏重寶。”

夏油傑揚了揚眉,用口型問我:羅生門

我點點頭,用口型回答他:別問。

“所以鬼切為什麽會在這兒?你還記得什麽嗎?”我問鬼切,“天心君在外面找你都要找瘋了。”

都把自己磋磨到打工還債的地步了。

“我也不太清楚最初的緣由,好像是因為本體被盜走了,”他微微蹙眉,“總之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在這裏,本體上貼了束縛力量的符咒,意識也時明時暗。”

“那還真慘。”我同情地點點頭,“現在宅子裏還有個叫伽椰子的女鬼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把她追得亂竄,我們本次任務就是來祓除女鬼、救出困在這裏的下村一家的,有勞你暫時留一會兒幫忙打個黑工了。”

“櫻大人幫我擺脫了束縛,這點小事義不容辭。”他看了看身上的裝束,施展妖力變化成了制式考究端莊的黛色狩衣,收起雙角,狂亂的白發也變成了黑色的姬發式,整個人煥然一新就像個文雅的貴公子。

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剛才那副妖怪的樣子的,嚶。

鬼切對新皮膚很滿意,一揮手,身後拿著大太刀的鬼手也變成了輕盈的仙鶴:“不過不是下間氏嗎?怎麽會是下村?”

“嗯?”難道是情報有誤?

夏油傑低頭問夏樹:“夏樹君,你的爸爸媽媽姓什麽呀?”

“是下村……”夏樹緊緊拉著秋哉的手,“媽媽說,漢字和那個寫小說的村上春樹老師一樣寫法……”

“那下間是……”我看向鬼切。

“可能是年代久遠房主更疊了而我不知覺吧,”鬼切抱歉地笑了笑,“不過最開始把我帶到這裏的的確是下間氏呢,他們是清和源氏源賴光一系的後裔,我也是因為這個才中了招。”又皺起眉:“不過,我的刀鞘在哪裏?如果不是源氏血脈的話,應該不能在我意識不明的情況拔開我的本體才對……”

“舅舅姓下間哦。”

我剛想告訴鬼切刀鞘的事,聽夏樹突然插話,差點咬了舌頭。

“你舅舅,”我難以相信,“不會叫下間恭一吧?”

夏樹天真無邪地點點頭:“姐姐認識舅舅嗎?”

那就是說,鬼切是由下間氏的人帶到這裏的,而且很有可能這裏就是下間氏的祖宅,幾番轉手,下間氏的女兒又帶著夫家住進了老宅,下間恭一來探望姐姐,闖進了供有鬼切本體的房間拔開刀鞘喚醒了鬼切,自己走掉了,然後死在了青木原樹海裏。

他也被伽椰子纏上了嗎?

等等,這什麽味道?

“好臭!”我皺眉捂著鼻子,“這什麽味兒啊?”

“是屍臭。”夏油傑站住,召出一只咒靈前去探路,“又有死者出現了,先看看情況再說,不然屍臭粘在身上很難洗掉的。”

“傑很有經驗了哎。”我掏出紙巾,撒上點兒香水遞給他,“喏。”

“謝謝。”他接過,擋在鼻前,輕輕嗅了嗅,“柚子味,很甜。”

“等一會兒更甜,會變成荔枝味兒,”我給夏樹他們也分了,“巴寶莉的新品哦,前幾天去爸爸那兒吃飯他買給我的,好聞吧?”

“之前不是說想要玫瑰香嗎?”他貌似隨口一提,“悟在銀座找了好久才找到,聽說試香試到鼻子都快過敏了。”

那天那瓶紅玫瑰被五條悟捏爆了,第二天就翹了任務跑到市裏重新給我買了一瓶,還被夜蛾老師罵了。

“確實很好聞,就是我想要的那種玫瑰香,”我點點頭,“但是明明有了男朋友還要噴別的男人送的香水,那也太渣了吧,我這種天真可愛的美少女怎麽能走渣女人設。”

“是在暗示我嗎?好的,我知道了,一會兒任務結束後就去給可愛的女朋友買香水。”

夏油傑身為男朋友的可貴之處就是一點就透,不像五條悟,需要揪著他的耳朵對他說“把你的高達給我拿回去,下次伴手禮選點兒適合送女生的東西”才乖乖不再自己發散。

鬼切在一邊抿著嘴笑,我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捶了一下夏油傑:“那還不快點兒,還有,不許再拿都市怪談系的咒靈出來了哦。”

“嗯,知道了。”他把香水紙巾收進胸前口袋,“咒靈反饋在死者附近發現了幸存者,過去看看吧。”

然後召出了八尺女。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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