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的體貼

（十一）

現在的情況是，我抱著秋哉坐在沙發上，身邊團團圍著我的高專前輩和同級。

“這是你的式神”夏油傑盯著穿著金狩衣烏指貫、身後長著一對金色羽翼的秋哉，懷疑地再度確認。

“是的！”我肯定地回答。秋哉在默默思考理清了我的思路以後，無聲地嘆了口氣，也點點頭表示認同。

“但這小玩意兒打扮得花裏胡哨好像五條大橋上的牛若丸一樣，”五條悟就更加肆無忌憚，上下左右挑剔地打量，“他能幹什麽？”

“餵！不會說話就閉嘴好嗎？”我抱緊明顯被他的話打擊到、翅膀都耷拉下去了的秋哉，扭過身子側對五條悟，“你在五條家重大節日還不是也要穿得花枝招展”

“就是啊，說的什麽話，”庵歌姬迅速拜倒在秋哉的可愛下，和我同仇敵愾，“秋哉君都傷心了！”

“你對個式神都百般小心照顧情緒為什麽就不關心老子”五條悟一步上前把秋哉從我懷裏拎起來，“他有——”

然後被大翅膀糊了一臉，又被甩了幾個風纏。

秋哉憑著出色的應激反應拿下一殺後優雅地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懸停在我身前，那一刻我盯著他纖細又可靠的背影，簡直要熱淚盈眶大喊一句寶貝我等你長大。

雖然他可能顧及這群怪蜀黍是我的同學沒真的用力，但照臉甩風纏對五條悟來說恥辱大於傷害，回過神來就大叫著要一決高下。

“是你們非要看的，看了又要欺負人家是怎麽回事啊？”我抓住秋哉的長柄扇扇柄把他拉近身邊，“再這樣我要把秋哉送回去了。”

“好了，不會再動手了，”夏油傑拖住五條悟，不管他張牙舞爪跟我商量，“還有幾個問題問明白就好。”

秋哉扭頭看我，我思索一下，點點頭，他便也轉過去對著夏油傑點點頭。

“對於金羽宮的家傳術式我們外人也不了解，”夏油傑說著，瞥了一眼五條悟，眼神裏是對一個禦三家大少爺卻一問三不知的憐憫和嫌棄，“不過應該就是類似於禪院家十種影法術那樣的召喚術式吧？”

十種影法術是禪院家的家傳術式之一，就算是我這種菜雞也是知道的，作為借口相當合適，趕快點頭如搗蒜。

“別的暫且都不要緊，”夏油傑在我身前蹲下，微笑中帶著對幼鳥的憂慮，柔和地問，“我們只是想確定一下，琉璃櫻的能力極限在哪裏，能不能好好地保護自己。”

和他目光相接那一瞬，他眼中的關切和善意竟讓我有些動容。這種情緒的確是發自他內心的，連秋哉都卸下了防備，把紙扇收到了身側。

“我本身是沒有咒力的，經由血緣可以召喚驅使祖上留下的式神，”我給他們介紹，“這是秋哉君，擅長隱匿氣息、搜集信息，我出門還會帶上白藏，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以後看情況也可以和別的式神建立聯系。”

其實嚴格意義上的召喚是結成主從關系、可以驅使式神做事的，但是因為我沒有咒力，充其量就只是用紙人當做一個單向的任意門把式神叫到身邊，並不能讓他們服從我的指令。而且也得要他們心甘情願把作為替身的紙人和名字交給我才行，妖力過於強大譬如酒吞童子那類的那種我也召喚不來，就算想召喚十步之外的大狐貍紙人都會承載不住瞬間的妖力波動，當場爆炸。

不過這種只會讓人擔心的情報就沒必要告訴他們了。

白藏主大概也想到了這個，大大地嘆了口氣。

“‘擅長隱匿氣息、搜集信息’”夏油傑敏銳地篩選出他需要的關鍵信息，直接越過我與秋哉交談，“就是說秋哉君不是攻擊型的式神，是這樣嗎？”

秋哉盯著他，稚氣的小臉認真得可愛:“我會拼死保護阿櫻的。”

“啊？不用這樣啊秋哉君！不用的！”我心痛得一縮，連忙把秋哉抱進懷裏，“我會小心翼翼好好活下去的，所以秋哉君也別抱著這種危險的想法，處理不好的事情就交給大人吧，我們還是小孩子呢！”

“那麽下次任務，琉璃櫻和秋哉君就跟著我們一起去見習一下吧。”真摯的溫柔一掃而空，夏油傑又露出了狐貍笑，“再多的解說都不如現場實踐來得直觀，對吧？”起身和五條悟交換一個詭計得逞的眼神。

好了，確定了，我是不歪不斜正好掉進坑裏了。

好不容易把這群好奇寶寶都打發走了，秋哉也送走了，我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仰面看著天花板生無可戀。

忽然頭頂傳來門響，然後是沈緩的腳步聲，五條悟走進來在我面前站定，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六眼隔著墨鏡凝視著我。

很奇怪，他居然沒跟夏油傑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的來意，幹脆只是躺著仰頭和他對視等他開口。

“那根本不是式神。”

他一開口，語氣就非常篤定：“力量很強，和咒力完全不一樣，就像金羽宮白藏，還有你老爸，但是和你之間並沒有那種束縛。”

“你能看到嗎？”我問他。

他摘下墨鏡，露出湛藍的眼：“老子一開始就看到了。”

“那你會告訴他們嗎？”

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沒人察覺就算了，反正老子誰也不會說。”

“那你又為什麽要告訴我你看出來了？”我很迷惑。

“老子只想告訴你老子什麽都知道，”他切了一聲，後半句又莫名壓低了聲音，“以後關於這個的事情，不用瞞著老子。”也不管我什麽反應，轉身就走掉了。

什麽啊。

五條悟的體貼嗎？

體貼之餘，還是覺得……

真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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