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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笑 前路何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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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笑前路何漫漫

海上的生活其實和陸地上沒有什麽區別。小夭在海裏生活這麽多年,也入鄉隨俗的搶了一個海貝,雖然沒有相柳的海貝寬敞珍貴,但住下小夭、左耳、苗圃三人也是夠用了。

小夭覺得海貝逐漸平穩,猜測外面的風浪應該停了,小夭撐起一條縫隙,

海水漸息,這次的海嘯雖然危險,可他們已經足夠機警,畢竟遇見的次數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苗圃指著左側的那座山問左耳,“我們會不會找錯了方向?”

“沒有。”

“怎麽沒有,這片海域我記得這裏有玳瑁,可我現在一只都沒看見。”

“沒有。”

小夭扔掉手裏的魚骨,“什麽有沒有的。”

苗圃撅著嘴,“方向,我們的方向是不是錯了,這裏應該有玳瑁的。”

小夭看向腳下,視線穿透了海貝、穿透了海水,被禁錮的思緒好似出現了裂縫,是啊,這裏應該有的。九頭海妖,那麽特別。除了最開始的幾十年,僥幸尋到零星痕跡外。最近一百多年都沒有聽聞過九頭海妖了。幹凈地就像從海水裏蒸發了一般。“只是海妖不在海裏還會在哪裏呢?”

左耳張開口,“還有死鬥場。”

小夭的心揪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向左耳。她沒那麽天真,不會認為此時的相柳會像防風邶一樣,在中原混個好身份去死鬥場尋歡作樂,小夭手腕翻轉,“我們去中原。”

苗圃訝然,“小姐你想好了?那是中原,王後的地界”

“我們只去死鬥場,馨悅不會發現我們的。”

三人喬裝來到中原,好似和以前沒什麽變化,小夭這個浪蕩子熟練地混跡於各個地方的賭場,每次都希望看見相柳又不希望看見相柳,矛盾、糾結的數著指頭過日子。

但這天不同,她是從其他公子哥的嘴裏聽見,離戎從西炎買來很多新奴隸,據說有一只九條命的海妖,才一二百歲就特別兇殘狠厲。

時間一滴滴的流過,小夭坐在看臺,靜靜等待著。腦中思緒卻不由自己控制,相柳有九張真容,八十一個化身,他如今會變成一個什麽樣子。小夭不由擔心,因為自己只見過他的一張臉,不知會不會認出他!如果是他,他會不會恨自己,恨自己擅自決定了他的命運。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因為私心逆天而為,他就不會又被捉到這樣的地方,每日過著骯臟幽暗日日與死神搏鬥的日子。如果沒有救活他,如果整個大荒再沒有相柳,一想至此,她的心,如刀絞一般疼痛,痛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一浪接一浪的吶喊聲,將小夭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苗圃的聲音夾雜其中,“公子,你看。”

看臺下,那張臉雖然沾滿了汙泥和血痂,可小夭認得,就是他…

隨著一聲號角,鬥場中的兩人,生死相駁。小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這個地方,討厭這些帶著狗頭呼喊的人,討厭那些嗜金如命收賭註的人。生命在這裏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生命在他們眼中只是逗趣的樂子,越兇殘越血腥,他們越興奮越激動。

這場決鬥是他們短暫的快樂,對小夭來說卻是一段漫長的等待。臺下青紫的臉龐殷紅的血液,一滴一滴都落進了小夭的心頭絞痛著。

越接近尾聲,呼喊聲越大,一旁的紈絝與夥伴叫嚷著,“這場值了,你瞧,這小子…”他們都希望在歡樂之餘還能大賺一筆,而這只新來的九頭妖沒讓他們失望。

決鬥落幕,人潮散去,小夭堅定的走向他。他在籠中機警的看著眼前帶玉簪的公子,奴隸主瞧三人衣著光鮮氣度不凡,諂媚上前。

小夭將手裏的剛贏的錢袋子扔給奴隸主,“買他夠嗎?”

奴隸主的眼珠提溜一轉,這小子雖然贏了也是險勝,斷了腿還渾身的傷,“這可是我剛花了高價錢買來的。”

“這些呢?”小夭又朝他扔了兩個沈甸甸的袋子。

袋子墜的奴隸主都要抱不住了,笑滋滋的接連道:“夠了夠了。”他命人打開了籠子,將相柳粗魯的拉了出來,“趕緊滾吧,你今兒踩了狗屎運。”

小夭對這些打手橫眉冷對,心疼的想將相柳保護在身後,卻被相柳警惕地躲開了。

相柳瘸著腿退的這半步,狠狠紮了小夭的心。

時間緊迫,小夭掩下眼中酸澀,大膽的鉗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向外走去。他們幾人的腳步越走越快,就在即將要走出賭場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追捕的聲音。

第一個錢袋子的確是實打實的金子,後面兩個卻是摻了假的。他們自知理虧只顧埋頭狂奔。離戎敢開地下賭場就不怕有人觸他眉頭,真金白銀養的兵不用豈不浪費。轉眼間就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小夭剛才跑時與相柳散了,四下看向周圍依然沒有。心中回想起相柳曾講過,洪江救他之後反被他傷了。如今他跑了,這苦果沒想到自己也有機會品嘗。小夭無奈苦笑自嘲,知道他忘恩負義,沒想到這麽忘恩負義。不過此刻跑了也好,免得被重新抓回去受罪。

小夭看見遠處寒光,手上銀弓閃現,銀白色的箭搭上弦,就在即將脫手的一刻,她放棄了。轉而跑起來,這是離戎族的人,她不能給哥哥添麻煩。

“左耳。”

“明白。”

極北之地,這是他們一早商量好的。

小夭身上的毒藥準備充分,左耳、苗圃突圍。三人一路逃竄,原本以為在出城之後就甩掉了他們,結果他們又跟了上來,逼的他們只能在極北之地的大雪裏像只地下老鼠般隱匿、躲藏。

極北常晝,模糊了時間。山洞中三人圍坐一圈,小夭道:“如果能夠從這裏逃出,我要去中原找相柳。是我拖累了你們,你們就不必跟著我了。可以去父王那裏,也可以隨處找個住處好好過安生日子。”

“小姐,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左耳撇向外面:“又有很多人。”

小夭一邊熄滅篝火一邊咒罵:“這幫雙頭狗怎麽這麽執著,他們都不困嗎?”

左耳:“奇怪。”

苗圃道:“奇怪什麽,下雪你說奇怪,雪停你也奇怪。”

冷風吹來,鵝毛大的雪花說來就來,苗圃驚訝的捂著自己開光的嘴看向左耳。幾人還想繼續藏匿,腳下卻震蕩起來。距離上次地震不足一月。三人跑到外面,山崩地裂天空電閃雷鳴,一絲金線從天空中劃過引出些許暗紋。

仰著頭的小夭不可置信,“是陣?我們什麽時候被困在陣裏的。”

左耳道:“先出去。”

小夭對陣法一點都不了解,忙問“去哪裏?”

“西南方。”

“你怎麽知道。”

“白帝之前給過我一個畫本,跟這個很像。”

前面明明還有路,他們卻被看不見的陣擋住了腳步,眾人一籌莫展時,天空中又驚現一聲驚雷。

左耳:“快。”

小夭被突然的金光,晃得睜不開眼,只覺自己手腕被左耳抓住拉著她向前飛去。

中原的地牢

潮濕、陰暗,小夭癱在發黴的稻草上不禁感慨,“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混成這樣。”

“吱嘎”一聲,小夭勉強睜開右眼想看看這次自己又得罪了誰。

一人身著黑色鬥篷走在最前,後面跟著幾個侍女。伴著笑聲,一只凝脂玉手揭開了兜帽,她居高臨下的寒暄道:“近些年可好啊?”

小夭不知該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下,跟她裝出久違重逢的好姐妹。有些人是不應該為她付出生命的,小夭為豐隆感到悲哀,他拼了命想將她的姐姐從深淵就救出,可她的好姐姐或許早沈溺在爛泥中怡然自得。

馨悅不喜歡小夭看她的眼神,是那種不屑混雜著輕蔑。“你以為你頂著一張男人的臉,我就認不出你?”她從侍女的手中拿過染血的皮鞭,一鞭鞭打在小夭的身上,越來越狠辣,是多年積壓的怨恨,是伏低做小後的反抗,是久違的酣暢淋漓,

過了好一陣,馨悅許是累了才丟掉皮鞭,睥睨地看著蜷縮起來疼的發顫的小夭,才撫平了暴躁的情緒。馨悅坐了下來,撫摸著震紅的手心與小夭閑聊,“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麽認出你的?”

小夭渾身疼痛,想張口又不知道跟她說什麽。

馨悅好像也並不需要小夭回答什麽,盯著茍延殘喘的小夭舒暢地笑道:“你的那把弓,真是美的令人過目難忘,只可惜認主了。”

小夭提著精神聽著,弓?小夭記得她只在死鬥場喚出過一次弓,她虛弱的說:“原來在極北之地就已經不是離戎族了。”

馨悅嘲笑她的蠢笨,“你盜走的只是一個奴隸而已。”

小夭顰眉,他們三人逃出陣後,立刻去尋找相柳。回到了中原他們才發現在陣裏被困了百年。以為躲過了追捕就松懈了下來,結果沒過幾日就被抓來了。怪不得會不計成本的窮追猛打。

馨悅看著此刻的小夭,就像在看股掌間的玩物,定要耍弄盡興,“不得不說,沐斐身體力行地提供了一條十分可行的思路,只是沒想到極北風雪難料,以為你們破了陣天涯海角無影無蹤,沒想到你竟然又跑回中原自投羅網!所以,難道你還想繼續用這幅面容見你的老朋友嗎?我可是十分懷念你那副面容,對不對,小…夭…。 ”

小夭腦中思索,不如恢覆本來面目,不至於激怒馨悅,或許還能多拖延一些時間。只是她身上的毒藥都被搜走了,唯一的弓在現在的狀態下,也很難使用,她需要儲備力氣。

變幻之後的小夭對馨悅道:“你的戰場不在這裏,我從沒想過要去搶你的東西。我來中原也不是為了見玱玹。”

馨悅聽後,冷哼,眼神示意。

身旁的侍女就把小夭拽了過來,小夭癱軟的跪在馨悅面前,馨悅的目光從她滴血的手指游移到淩亂的腦袋上。直到看見隱藏在混亂發絲裏的白玉簪,馨悅的目光立刻變得冰冷、狠厲,她粗魯的從小夭的頭頂拽下。

泛著柔光的白玉簪,瞬間在馨悅的手中變化成了一朵嫣紅的若木花。“你還說沒有搶我的東西?”

馨悅珍惜的捧著若木花,溫柔貪戀地看著,“真是好看,我還從未這麽近距離的瞧過呢!他曾說這是娘親留給他最後的一件留念,他不舍得。”

多年的冷落,讓馨悅早已變得喜怒無常。她此刻的心被狠狠刺痛著,揚起水袖在小夭面前劃過,鮮紅的血液順著小夭的臉頰從下巴滴落。

馨悅盯著小夭面露猙獰的瘋狂大笑,“你告訴我,為什麽會在你的頭上。你怎麽配!你明明知道這代表這什麽,還矢口否認!”

小夭不知如何解釋,馨悅卻認為她是不屑解釋,“怎麽,你是想拖延時間認為陛下會來救你?所以連求饒都省了?哼,天下大事何其多,他哪裏有空會留意一個名存實亡的王後。”

馨悅失落的神色轉瞬即逝。命人將頭頂翠環朱釵逐一卸下,空蕩蕩的發髻上只簪了一根若木花,她滿意的瞧看鏡中的自己,問小夭“你看我美嗎?”

“...”

馨悅眼尾露出不屑,“啞巴了?腦袋裏的心思就放棄吧,你是覺得斷了的胳膊能彎弓還是能下毒?背後捅你一刀的人,永遠都是你曾經最親近的人。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在這裏安度晚年吧!”

馨悅有自己的驕傲,她有自己的立場,可她也是真的愛慕玱玹。她可以接受玱玹的逢場作戲,卻接受不了玱玹付給小夭的一顆真心。她一步一步看著自己沈淪,嫉妒、貪婪,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可那又何妨。既然無法掌控那顆真心,那就粉碎一切,誰都別想好過。

馨悅指尖托著發髻,小心輕撫著若木花的花瓣,便懶得理會小夭了。

馨悅漸漸旋轉起來,長袖翩翩好似嬉戲又好似飛舞,美麗的不可方物。只是再也沒有能與她一同胡鬧舞獅的人了。幼時變成為質子遠離故鄉孤苦無依,現在身居高位依然孑然一身。她揚起嘴角,緩緩地合上了濕潤的雙眼。

馨悅玩的累了,停下步子淡淡地喘息。片刻後,她蹲下身子,捏住小夭的嘴,將一顆丹丸塞了進去,染了豆蔻的指尖甩開了她汙穢的臉,厭惡道:“對於□□上的折磨,或許心裏上的折磨更適合你。今日便宜了他們。哦不,你這幅鬼樣子應該是便宜了你。”

四五個渾身膿創腌臜的乞丐,被暗衛推進來,身體畏畏縮縮的貼在墻角,汙濁的眼睛四處張望透露著猥瑣。

“我倒要看看,以後的你,還如何勾引陛下。”

小夭眉頭緊皺,臉頰發熱目光渙散,真是好歹毒的計策。張口反駁,沒想到發出的卻是令人酥麻軟綿的聲音。

小夭不再發聲,皺著眉用盡全身力氣也不能將雙手提起。小夭知道馨悅是不會讓自己就這麽輕易死去的。必要時刻馨悅甚至會不惜浪費天材地寶吊著她的命。因為她要的是,生不如死的小夭。

馨悅對墻角那些作嘔的人催促道:“還不上。”

萎縮在墻角的一個個子不高的乞丐看著血痕斑斑的囚犯,眼中不僅露出嫌棄之色,還認為這人實在太蠢笨,膽子大的敢得罪貴人,如今這個下場活該受罪。幸虧自己識時務,一想到身上的那包銀子,覺得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事兒也不算太吃虧,他大著膽子佝僂身子向前沖去,一撲之下,除了左腰撞到了什麽東西外,發現這個囚犯根本沒有什麽力氣,反抗幾下也像是撓撓癢。這個乞丐知道貴人是要折辱這人,十分識趣。一兩下就扯碎了小夭破敗的外衣,閉上眼睛露出□□模樣。

有了第一吃螃蟹的人,其他人怕銀子都被他分走,一擁而上。於此同時幾根冰淩快的根本無法讓人躲閃,隨即就將他們都釘在了地上。

地牢內,寒意四起,霎時,所見之處雪花飛舞,一個男子身上白衣勝雪從虛無中走出,他一腳將死掉的乞丐踢開,站在小夭身前。

暗衛拔出劍,擋住馨悅將她保護起來。

男子面紗遮面看不清模樣,但方才釋放的靈力不容小覷,馨悅面色難看的問:“你是誰?”

男子的聲音寒冷似冰:“你不需要知道。”

躲在男子身後的小夭,壓抑著身體上的火熱,依靠著墻站起。會是他嗎?如果是他,為什麽會這麽巧合的出現在這裏?如果不是,那又會是誰呢?

小夭壓抑控制著喉嚨,沙啞的問:“你是?”

男子依然冰冷道:“你也不需要知道。”

馨悅眼看男子要將小夭帶走自不會輕易放過,“你我無冤無仇,今日事可免,但帶她走,不可能。”

男子道:“可能不可能,我說的算。”

暗衛蜂擁而上,地牢狹窄,人多反而顧忌更多。男子無所畏懼,身形似雪劍光跟隨,很快就占了上風。

馨悅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卑劣下作地站在角落裏手中暗暗凝出火球,冰火相克定能傷他。腳下移動步子看準時機向正背對她的男子下了殺招。

小夭感覺一道濃郁的熾熱,驚恐的根本不容多想,猶如流星一般擋在了男子和馨悅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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