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他本身沒有任何力量，卻是可以通過血脈和信仰的傳承，將留著同一種血，冠以同一個姓的人凝聚在一起。

而這也正世家存在的標志，一個世家，真正源遠流長的並非創始者，並非某些如流星崛起，驚艷一個時代的強者，而是他們的姓氏。

他們因為姓氏成為親人，家人，也因為姓氏同仇敵愾，擰成一股繩。

對於修行者，無論種族，冠以某個姓氏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而如這樣九陽真人這樣的情況，當他將自己的姓氏冠以猴子為姓的時候，其中的意味就極為深長了。

“孫九陽不是個好人，卑鄙無恥，最喜坑蒙拐騙，時常賣了人家還讓別人幫他數錢。但他也稱不上是徹底的壞人，偶爾也會有如曇花一現的大慈悲之心，也不會做什麽大惡之事。”

“當他將孫字冠以悟空做姓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後悔了。他後悔不該那樣對孫悟空，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所以他拋棄了孫悟空，自己一個人孤身赴險了。他把孫字給了悟空，就是希望他繼承下去，畢竟孫九陽是沒有留下自己血脈的。”

“對他而言，孫悟空不僅僅是徒弟，也是他的孩子。畢竟曾經付出了那麽多的心血，心中難免會有不一樣的感情。其實當他給猴子取名悟空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希望猴子能看穿這一切，不為他操縱，也希望猴子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後，不要記恨他。”

文刀嘆息一聲：“但孫悟空顯然是想不到的，他還在找他師傅，勢必會卷入孫九陽的事情中。我只是想讓他認清楚他師傅的目的，不要再摻和進去。畢竟，這應該也是孫九陽想要的結果。”

“九陽真人到底在幹什麽？”陳未名問道。

文刀搖頭：“我不知道，我曾經勸說過他，不要繼續了，那些敵人不是我們能應付的。如果那些能扛起重任的人能回來，我們就等他們。如果他們回不來了，那就讓這個世界就這樣了。”

“但他不願，他親眼看著自己師傅魂飛魄散，親眼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被滅殺，親眼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從此不見，他放不下這個仇恨。”

“如今的他該是已經置生死於度外了，可那又如何，心性入魔的他已經在混元帝皇境界定住了。也許對於普通修士而言，那就是絕世強者，可對於天國而言，不過是可以隨手抹去的灰塵罷了，毫無意義。”

陳未名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評價不得什麽。

如果，有一個勢力，滅掉了終南山的那些人，再沖入了空間通道，血洗地仙界，那自己也不會放下這個仇恨，也許畢生都會為了報仇而活著。

孫九陽沒有錯，但文刀說的也許也有道理，這無法肯定誰的態度，只能說各自對於自己和世界的認知不同。

說道此處，文刀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看著陳未名說道：“帝劍乃是道祖鴻鈞所有，但孫九陽說過，那劍其實是盤古的。你如果真的是盤古轉世，也許能化解。幫幫孫悟空，幫你除掉命運上的那道疤痕。”

“我……暫時無能為力，我試過了，的確是感覺到他的生命本源出了問題。”陳未名搖了搖頭後，又是問道：“你好像非常的關心他，出了一般的關心。”

“是嗎？”文刀苦笑一聲：“其實我當年是很討厭他的，非常討厭。我和孫九陽的關系是很覆雜的，他是我父親的兄弟，本來算是我叔叔。但因為我父親身上生過很大的事情，讓他心性大變，完全變了一個人。”

“怎麽說呢，我父親以前是個風流浪蕩型的，跟孫九陽是臭味相投，後來變得如同老僧了。孫九陽一直想讓他變回來，可惜任何辦法都沒有用，所以就把目標放在了我身上。”

“他花了很多時間，也廢了很多心力，將我培養的跟我父親曾經極為相似。甚至為了我去跟天衍道尊打賭，贏了之後，讓天衍道尊帶我修行。”

“原來是他……”陳未名點了點頭。

文刀曾說過，有人贏過天衍道尊，不過不是打架，而是賭博，想來此人就是孫九陽了。

“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遠遠過了跟我父親在一起的時間，對我而言，他是一個如兄如父的角色。也一直將他對我的溺愛和好當作理所當然。而這一切，在孫悟空出現後就變了。”

“他把所有的心血放在了孫悟空身上，曾經對我的溺愛和放任都轉移了，甚至還為了孫悟空跟我翻臉。我心理很不平衡，所以想辦法報覆孫悟空。”

說道此處，文刀攤了攤手：“相由心生，修行者的外貌是被心理影響的。實際上，在十幾萬年前，我已經有幾千萬歲了，但一直一來都是一個十歲小孩的模樣。就是因為孫九陽慣的我無法無天，心性永遠都長不大。哪怕經歷了那麽多的大事，知道我父親身死，我都沒有長大。”

“但因為孫悟空，我在短短幾年就長大了，因為我現已經無法再繼續以小孩子的心態生活了，因為我已經沒有長輩了。”

“那些年，我對悟空非常惡劣，從沒給過他好臉色，各種欺負，但他從來不計較。在他心中，孫九陽是天，我就是地一般，他很依耐我們。”

“當孫九陽現孫悟空成不了太古魔猿，態度大變後，我現我再也沒辦法恨這猴子了。那些年，孫九陽對他的虐待比地獄還殘忍百倍，看的我都無法忍受。”

“尤其是當我知道孫九陽差點將孫悟空煉化成混沌本源後，我更是覺得他太可憐了。”

“歸根結底，也許那些逆天者有錯，天地大道有錯，孫九陽有錯，我有錯，天國有錯，但孫悟空沒有錯。他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知道，卻是懵懵懂懂間經歷了情感上的冰火兩重天。”

“若換成是我，早就憎恨整個世界，憎恨身邊的所有人了。唯有這傻猴子，卻總以為是自己做錯了，總覺得對不起孫九陽。”

一聲嘆息，意味莫名，好一會後，文刀突然想了某事：“本來還準備去洪荒星域找你的，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也是正好！”

隨手一翻，一顆晶瑩剔透的石頭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塵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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