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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周三也來的事情,並沒有提前告訴給奶奶。

晏和正戴著老花鏡,坐在桌前,手裏顫顫巍巍地捏著筆畫圖,聽到身後有動靜,扭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

江霧白彎腰擁抱她,“奶奶在畫圖呀?”

“是啊,我剛睡了午覺起來,正好想著你呢。”晏和也愛憐地摟著她,“怎麽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突然想奶奶了。”江霧白聲音甜甜的,哄得晏和開心極了。又閑聊幾句,一直彎著的腰有點酸脹起來。

裴嶼走過來,“沙發上聊吧。”說著便把奶奶推過去。

江霧白終於直起腰,舒服多了,到沙發邊繼續和奶奶聊天。

吃過晚飯,剛好是黃昏,外面也不熱了,他們便帶著奶奶下樓,準備在護理院附近轉轉。

禮山的環境極好,樹木茂密,路也好走。他們今天走的遠了點兒。

小鳥在唱歌。

江霧白給奶奶展示她的絕對音感,告訴奶奶這聲是什麽調,又模仿起來。

晏和高興得不得了,一直誇她厲害,又誇她可愛。江霧白也高興。

裴嶼在一旁看著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有絕對音感。

“你知道嗎,聽說傍晚叫的小鳥,大都是雄性在求偶。”晏和說。

裴嶼突然回神。剛才他的註意力只在江霧白模仿的鳥叫聲上,這下莫名開始註意這真正的鳥叫聲。

“是叫聲好聽的會更吸引異性嗎?”江霧白問奶奶。

“是啊。”晏和突然笑瞇瞇地看了看兩人,“霧白啊,你覺得阿嶼的聲音好聽嗎?”

江霧白剛剛只是順著她的話問下去,沒想到她會問出這麽個問題,瞬時間她尷尬的表情有些掩蓋不住。

她看了裴嶼一眼,“還可以吧。”

裴嶼:“只是還可以嗎?”

怎麽他也加入了,江霧白頓時感覺更加尷尬,匆匆點頭,“好聽。”

“你看你。”晏和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還害羞了。”

江霧白又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被晏和當成害羞的笑。

雖然她是學音樂的,對聲音很敏感,但她還從來沒有關註過裴嶼的聲音。他在她面前的時候,他的氣場會壓制住一切。通電話的時候,她會更加在意他所說的內容。

總之,沒空註意他的聲音。

晏和開始吹捧起自家孫子來,“阿嶼大學的時候還是廣播站的站長呢,多少人迷他的聲音迷得不得了。”

“是嗎。”江霧白有些意外,她還以為他是絕對不會參加類似活動的人呢。

“但是呢,”晏和帶著笑看了裴嶼一眼,“他有個秘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過,他啊……”

晏和說到這兒,故意頓了一下,像是在等裴嶼打斷她。裴嶼也果然打斷了她,“出來太久了,差不多該回去了。”

晏和低頭笑,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喜悅。但裴嶼真的推著輪椅要把她往回帶,她立馬止住了笑容,有點著急,“天還沒黑呢,我還想再跟霧白玩會兒。”

裴嶼也不是真的要讓她這就回去,只是想轉移話題,於是一邊說起別的事情,一邊繼續推著她往前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盡管江霧白感覺探索他的秘密可能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但還是很想知道是什麽秘密。

她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在意,但回了護理院,趁著裴嶼不在的時候,她還是偷偷問了問奶奶。

晏和一臉遺憾:“阿嶼不讓我說,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去發現吧。”

江霧白心想,她跟他接觸的短暫時間裏,應該沒有機會發現他的秘密。

回程的車上,江霧白已經放棄了打探他秘密這件事。不知道又沒什麽,知道可能反而會有什麽。所以還是不知道的好,當做從來沒聽過這事兒最好。

可靜謐的空間裏,她聽到他說,“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嗯?”

沒等她回答,裴嶼接著說:“你想知道的話,可以用你的一個秘密來換。”

邱夏握著方向盤的手差點控制不住,裴總這是在幹什麽,他沒見過他說這種話 ,甚至都沒想過這輩子能聽見他說這種話。

他在主動的,和她拉近關系。

而在江霧白的理解裏,裴嶼這話,並不是想了解她,而是在又一次地提醒她,他們之間只是你來我往的交易關系,不要試圖深入對方的私生活。

“明白了。”她回。反正她剛才已經決定了不去想了。

明白了是什麽意思。裴嶼在想。尤其是看著她又側過去的臉,更加不懂是什麽意思,明白了……那為什麽不說?也沒有要讓他先說的意思。

邱夏也在想,但他偷偷瞟了一眼裴嶼的表情,覺得他肯定理解了江小姐的意思。不愧是裴總。

等到把江霧白送回江家後。

裴嶼問:“剛才她說‘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邱夏:“……”

在裴嶼身邊這麽幾年,邱夏自認是有點打工人經驗在身上的,這種時候,不管你知不知道答案,絕對不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說點老大想聽的就對了。

於是他琢磨了一會兒之後說:“江小姐應該是在想用她的什麽秘密來換吧,她大概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這樣嗎。”裴嶼一臉陷入沈思的表情。

他這個表情,就連談幾十個億的項目時,邱夏都沒見過。

“邱夏。”

還在偷偷觀察的邱夏突然被叫到大名,嚇得一激靈,“怎麽了裴總?”

“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

“嘖。”

邱夏在學校的時候忙著學習,在公司忙著打點事務、看裴總臉色,沒有時間戀愛。誰能想到,幹這個活還需要戀愛經驗的呢?

內心深處有點委屈的邱夏給出建議:“徐總在這方面經驗不是蠻多的嗎,也許可以問問他?”

“算了。”裴嶼說著打開了電腦,沒有要再繼續下去的意思,甚至還說了一句,“當我什麽也沒說過。”

邱夏自然是噤聲不語,專心開車。但心想他怎麽可能當做他什麽也沒說過,看來今天晚上要加班了,內容是惡補愛情電影。

第二天徐淶來裴氏找裴嶼吃飯,順便簽合同。

辦公室裏,徐淶看見邱夏眼下吊著的黑眼圈,關心道:“昨晚幹什麽去了?被裴嶼壓榨了?”

邱夏搖頭,徐總簡直不管人死活啊,當著裴總的面問這個問題。他回答:“沒有休息好而已。”

“不是,總得有個原因你才沒休息好吧。”徐淶是打算刨根問底。主要是邱夏一向盡職敬業,好好休息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現在表現出明顯的疲態,感覺不對勁。

邱夏看了正在翻合同的裴嶼一眼,說:“是我的私事,徐總想知道的話,我們私下再聊吧。”

“說說嘛,反正咱倆現在沒事幹。”徐淶用眼神示意他跟他去沙發那邊。

裴嶼全程沒有說話,沒讓他倆出去,也沒讓他倆閉嘴,好像什麽也沒聽見似的。

邱夏走過去,些微放低了聲音,假裝不想讓裴嶼聽見,“是這樣的,我最近在追一個女生,但我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昨晚我看了一晚上的經典愛情電影。”

“然後呢,你懂了?”

邱夏無奈搖頭。

徐淶腿一搭,嘴角帶著調笑,“這不廢話嗎,看這種片子能學到東西就怪了,你得來問我啊,一看就沒把我當兄弟。”

“那……我應該怎麽辦呢?”

“你先跟我講講,那個女生是做什麽的,什麽樣的性格,都有些什麽愛好。”

“她是學畫畫的,人比較安靜,喜歡聽音樂。”半真實半編造,邱夏清了清嗓子,偷偷暗示裴嶼聽徐老師的答案。

“學藝術的,簡單,投其所好就行了,你該看的不是電影,是專業資料。”徐淶認真的眉毛都飛起來,“但性格安靜的話,就不要太急進了,慢慢來,主打一個陪伴。你想想,你們一起去看畫展,去聽音樂會,時不時聊幾句,長期下來,換誰誰不心動啊?”

“我明白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當我有所表示的時候,她表現得很冷淡,是什麽情況呢?”

“性格比較安靜的人是這樣的,不一定是冷淡,可能只是沒想好該怎麽回應。慢慢來就行了,不要急。”

邱夏不知道裴總懂沒懂,反正他是沒懂,這好像跟江小姐的情況也搭不上來啊。可畢竟不可能把具體情況告訴徐淶,他只能分析出這樣一般的答案。

再加上理論和實操肯定是有差距的,邱夏只能祝裴總好運了。

合同簽好,裴嶼和徐淶去外面吃了飯,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桌上放著一杯冰美式,以及厚厚的一疊有關古典樂的資料。

裴嶼簡單翻了一下,頭有點發脹,怎麽這麽多,這還是經過邱夏整理後的。

他拿起手機點開江霧白的微信,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手指無意識的往上滑,很快就滑到了頂端。他又一條一條慢慢往下拉,他們互相發送的消息毫無感情。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麽笨拙。

喝了一口咖啡後,他看起資料。

*

周五晚上,席仁兩手提著給唐語燕的禮物,登入江家的門。

唐語燕和江霧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江霧白靠在她懷裏,雙手環抱住媽媽的腰,頭靠在她肩上,簡直像個小朋友似的。

見有客人,江霧白坐直,看見是席仁,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席仁把手裏的東西給了陳姨後,便朝客廳靠近,顴骨高高的聳起,一排略發黃的上牙完全露了出來。

唐語燕也站起來歡迎他,“席哥,你怎麽來了。”

“這麽久了,我都沒來看看弟妹,太不應該了。”席仁一邊說一邊伸手握住唐語燕的手。

江霧白心裏一沈,他這第一句話就踩在媽媽的雷區上,但還好這些天多虧了裴嶼介紹的那位心理醫生,唐語燕的情緒平穩了很多。要是之前她聽到這樣的話,大概會直接把席仁給轟出去。

而此刻的唐語燕只是半笑不笑,嘴角可憐的抽搐著。

看她們母女倆的臉色,席仁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只是他沒想到都這些天了,唐語燕原來還沒走出來。他連忙說,“哎呀哎呀不說這個了,我今天呀就是來看看你,你們在看電視呢?”

他的視線落在江霧白的身上。

江霧白“嗯”了一聲,便去了書房,把江漓給叫了出來。

但她們走出來的時候,席仁已經陪著唐語燕繼續看電視了,兩人之間的氣氛看上去還算不錯。

於是江漓小聲對江霧白說,“你上樓吧,早點休息。”接著她去書房把電腦拿出來,在沙發的一角繼續工作。

雖然因為之前收購的事情,江漓對席仁這個人沒了任何好感。但唐語燕並不知道這事,對她來說,他就是江洵的好友,他們能聊一聊,說不定對唐語燕的狀態也有點幫助。

席仁和唐語燕一開始在聊電視劇的話題,說著說著,席仁就看向了沙發角落一臉專註的江漓,“你看你女兒,多優秀,現在把公司管得多好,你完全都不用擔心她。”

唐語燕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

“你小女兒就更不用說了,那得是多有本事,才能把裴嶼給拴住……”

唐語燕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沈浸在工作裏的江漓,也突然猛地擡起頭來,她連忙把電腦放下,沖了過去,“媽,你先聽我說……”

“裴嶼?”唐語燕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抓住她的衣服,質疑地喊著裴嶼的名字,又伸手去抓坐在沙發上呆住了的席仁,“裴嶼他跟江霧白怎麽了!”

她說話的語速像機關槍一樣快,卻又含混著說不清楚。

席仁沒想到她是這樣的狀態,驚訝之中,被唐語燕的指甲給撓花了臉,這才回過神來,跟江漓一起把失控了的唐語燕給控制住。

江霧白聽到樓下的動靜,從二樓往樓下探頭,看到江漓對她揮手讓她進去,於是她乖乖進房間,心裏不安到了極點。

在未知中等待大概是最可怕的事情,江霧白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腳步越來越重,房間裏明明很涼快,她的額頭卻滲出了細汗。

幾分鐘的時間,在江霧白的感受裏卻像是過去了一個小時。

房門終於被敲響,江漓走進來,煩躁地揉著她的頭發,開口說:“媽要見裴嶼,你現在馬上跟他說一聲,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來之前我們得商量一下。”

江霧白知道肯定遇到了事情,卻未曾想是這樣的事情。

“媽是怎麽知道的?”江霧白知道這個問題並不重要,她已經知道了,但她還是問了,聲音無助地顫抖著。大概是想逃避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不管什麽事情,她都不想面對。

“席仁說出來的。”江漓回答完,就又說了一次,“現在馬上給他打電話。”

“知道了。”再不情願,這個電話也必須得打。

只響了一聲,電話就接通了。

那邊耐心聽完江霧白不太順利的表達後,回道:“別擔心,我馬上過來。”

江霧白突然意識到,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好像低音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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