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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晚來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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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晚來天欲雪

楚燼小時候也是調皮的小男孩,仗著個子高,也喜歡欺負夏淺藍,比如說故意搶他的東西,看他著急再還給他。

夏淺藍說自己不嬌氣,小時候明明就是個嬌氣包。

俗話說,兔子急了也咬人。

被惹急了,夏淺藍就去告狀,楚燼的爺爺奶奶,他的外公外婆,還有他媽,每一個都告訴過去。

然後楚燼就被訓,可是訓完不長記性,還是時不時招惹夏淺藍,最後一次,夏淺藍被氣得大哭,楚燼哄不好的那種。

方婷阿姨沒有說楚燼,只是把小小的夏淺藍抱在懷裏,撫摸著他的背。夏淺藍哭得話都說不最完整,可傷心了。

他斷斷續續地說哥哥說他是“笨蛋”。

楚燼終於明白,藍藍是一個敏感的小孩,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多想,不能總是捉弄。後來他就成了事事照拂夏淺藍的燼哥,再也沒欺負過夏淺藍。

所以夏淺藍的印象裏,楚燼總是待他很好。可能夏淺藍當他那會兒不懂事。

爺爺在客廳裏說:“藍藍做我們孫子也挺好的。”

夏淺藍笑著說:“爺爺,我也樂意在你們家住。”

“藍藍在我們家住到開學。想吃什麽,讓小燼給你做,小燼反正閑著沒事。吃過飯也不用洗碗,小燼會洗的。你就吃好玩好。”

爺爺知道他每次過來總是搶著洗碗的。

雖然爺爺一句話都沒說錯,楚燼還是說:“哇,爺爺,您真是熱情好客。活全是我幹。”

“我幹也可以啊。你留著爺爺幹。”

“不用了,不是這個意思,我會幹的。”楚燼說。他在家,哪能讓爺爺幹活,這也太不孝順了。

《荷塘月色》的鈴聲重重響起,爺爺從兜裏拿出黑色按鍵老年機,接了個電話,說了句“知道了,馬上來”。

“爺爺出去玩了。你們隨意。”爺爺把老花眼鏡拿下來放桌上,把報紙也扔上面,起身朝門外走去。

楚燼嫻熟地把餃子包好,放在盤子裏,問道:“藍藍,你寒假裏有什麽打算嗎?”

“沒什麽打算啊,就在你家過年了。”夏淺藍故意說,“哦對,我想要紋個身。”

“你要紋什麽?”

“我要紋ash,紋在手腕上。”

ash,灰燼,楚燼的英文名。

夏淺藍說得並不認真,他就是隨口一提,並沒有想好。一則紋身有點疼,二則他跟楚燼沒在一起怎麽辦,留著紋身是自討苦吃。

“……別發瘋,不會讓你去的。”楚燼連餃子都不包了,看著他說,“不管在不在一起,我都不會讓你紋的。”

“為什麽?”夏淺藍不是執意要去,但非要聽聽他的理由。

“就是覺得不好。可能我思想保守吧。而且你沒聽說過,情侶紋對方名字必定分手的傳說嗎?何況你還只是在追我。”

“我才不信這種傳說。”夏淺藍說,“哥,其實我在想,爺爺奶奶對我這麽好,要是知道我喜歡你或者我們以後在一起了,他們會不會翻臉?”

“傻樣,別擔心這種事情。真發生了就再說吧。”

楚燼總是這樣風輕雲淡,好像天大的事情在他看來也不值得一提,心理素質特別強。

夏淺藍還是有點憂慮:“可是……”

“不用擔心,萬事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楚燼屈指敲他的額頭,“少發瘋和胡思亂想,包你的餃子。”

夏淺藍手裏包著,稍微有點進步,他說:“我有高中同學得抑郁癥,我看他的動態,每天活得很痛苦,我卻覺得,很感謝來這世間走一趟,能夠遇見諸多美好,能夠遇到你。每一天我都在期待醒來。”

楚燼神色鄭重,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藍藍,希望讓你感到有期許的是這個大千世界,而不是大千世界裏的我。因為大千世界不會讓你失望,也許我會。”

聽他這個語氣,夏淺藍的心臟漏了一拍:“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嗎?”

“沒有啊,我只是給你打預防針。”

夏淺藍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他以為他可以坦然面對這件事的結果,其實還是害怕得到否定的結果。

-

夏淺藍一直想拍段子,寒假裏,他就更新了一個視頻,講的是他回憶跟楚燼相處的日常,標題是“當你有個大一歲的竹馬哥哥”。

他一人分飾兩角,演楚燼的時候,他就戴上楚燼的棒球帽。

夏淺藍剛升初中,和楚燼一起放學回家,一路上經常有人跟楚燼打招呼,楚燼時常揮揮手,說個“嗨”。

夏淺藍好奇地問他:“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有的不認識,但他們認識我。管他呢,招呼打了再說。”

“好家夥,你還是個風雲人物。”

第二個片段寫著“初二的上學路上”。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夏淺藍突然低頭翻書包,焦急地說:“哥,我忘記帶課本了。怎麽辦,我們語文老師可兇了。早讀和第一節課都是語文。”

夏淺藍只認識自己班的人,別班的一個都不認識。

楚燼平靜地說:“別急,多大點事。我去幫你借。你安心回教室坐著。”

回教室後,夏淺藍忐忑地坐在位置上,手裏拿著筆記本,眼看著語文老師從前門進來,四處查看學生的讀書狀態。

要是被抓到,夏淺藍就要被訓一頓了,他把書在桌上攤平了,免得被老師看到拿的不是語文書,又瞟了一眼前行的老師。

這時候,楚燼透過窗把一本課本放到他桌上,轉身跑走了,踩著早讀鈴聲回自己教室,頂著班主任不悅的眼神坐下。

放學之後,楚燼對夏淺藍說:“我問了三個人,第一個人,他們班早讀也是語文。第二個人第一節課是語文,我想借了沒用。第三個才借到。所以遲了點。”

第三個片段,楚燼轉過頭對夏淺藍說:“我明天生日,你想吃什麽口味的蛋糕?”

夏淺藍奇怪地問道:“你生日,你怎麽問我想吃什麽蛋糕?”

楚燼說:“我又不愛吃甜食,你想吃什麽蛋糕我就讓我爺爺買什麽。”

這個視頻發布之後,很多人看熱鬧,在評論區說——

“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哥哥。”

“所以長大之後,你就喜歡上了他?”

“你別太愛,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模仿他的形象活靈活現。這是多了解才會這樣。”

“愛看,多發點這個系列的視頻。”

夏淺藍拍視頻時,楚燼回避了,後來把剪好的視頻拿給他看,他疑惑地問:“我以前是這樣的形象嗎?”

夏淺藍篤定地說:“對啊,你就是這樣的。”

楚燼覺得,這些塑造體現的是夏淺藍眼中的他,他當年才沒有這麽裝,他確實說了“別急”,好像沒說“多大點事”吧。

-

黎朝一直關註夏淺藍,刷到這條視頻,從寬大的床上坐起來:“嘁,有什麽啊。不就是認識時間久了一點嗎?除了這點,他到底哪裏比我強?”

黎朝發了條評論:“毫無cp感。不適合做一對。”

這條評論在評論區裏顯得格格不入。一整個晚上,黎朝都在被正義的路人狂噴,他條條懟回去。

他堅持不刪評,堅持做自我,還罵追來私信罵他的人是傻缺。

-

這天傍晚,夏淺藍早早地餓了,讓楚燼給他做了咖喱肥牛蛋包飯,大快朵頤。

吃完之後,他發現窗外在落雪,是初春第一場雪。

夏淺藍很喜歡南方的說法,是“落雪”而並非“下雪”,落字有一種輕盈自由的感覺。

夏淺藍拉著楚燼下樓看雪,他穿著純白羽絨服,走在飄雪之中,讓楚燼給他拍幾張冬季日常照片。

楚燼認真地找角度,隨口說道:“我們待會兒買點酒吧。”

“為什麽要買酒?”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楚燼發現自己點錯了,點了錄視頻,趕緊切換到照片,拍了兩張夏淺藍站在紅梅樹下的照片。

“天哪,要不要這麽詩意?這你都能想到。”夏淺藍走到楚燼身邊,拿過自己的手機說道,“燼哥,來拍一張合照。”

鏡頭裏,夏淺藍在笑,很燦爛,燦爛到楚燼受了他的感染,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拍完之後,夏淺藍發布在朋友圈,想了很久,什麽文字都沒附帶。就這樣一張照片。知情人會覺得他們在磨合關系,不知情的會覺得他們是朋友。

既然楚燼的回答是薛定諤的,那就讓這一刻的快樂定格。

夏淺藍和楚燼買了幾瓶雞尾酒,有說有笑地回家,剛進家門,就發現有客人在,正是夏淺藍的繼父錢方明。

他坐在沙發上,和爺爺奶奶一起。茶幾上放著電熱扇,正在發光。

錢方明站起來,溫和地笑著:“藍藍,叔叔來接你回家。”

他看夏淺藍不說話,搓搓手道:“小嶼他確實偷拍了你的照片,他發在班群裏說他有個做網紅的哥哥。我教訓過他了,把他手機給沒收了。你看,你在朋友家住了好多天,多打擾別人,是不是?”

夏淺藍覺得是有點打擾的,他在楚燼家,天天花樣百出,讓楚燼給他做各種美食。他早上醒不來,楚燼連衣服都幫他洗,不過是扔洗衣機,然後曬了。

可是楚燼說:“不打擾。他願意在我們家是我們家的福氣。他想吃什麽,我還能給他做。錢叔叔您別擔心。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錢方明說:“謝謝你們家這麽照顧藍藍。可是馬上到除夕了,我們家總得一起吃團圓飯是不是?而且我老婆很想藍藍,念了好幾天,怕你生氣不敢總是打擾你。如果不是今天要加班,她也想一起來接你回去。”

夏淺藍神色微動,楚燼看夏淺藍這個神情,就是快被說動了。夏淺藍跟媽媽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楚燼也知道,方婷已經給夏淺藍發過幾次消息,催兒子回家。

夏淺藍看向楚燼,楚燼了然地低下頭,在他耳邊說:“藍藍,如果那個小孩再找你麻煩,你就……這一招叫反客為主。”

楚燼如此那樣地說了一番,夏淺藍聽了,皺眉說:“不一定會有用。”

他們倆這麽旁若無人,錢方明心裏犯嘀咕,這藍藍還真的喜歡楚燼,方婷說得沒錯。

楚燼極為淡定,伸出一根手指:“那好,還有一招叫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是什麽?”

楚燼湊近他,解釋了一番,然後拍他的肩:“另外需要你自己發揮,比如說,笑裏藏刀。你自己看著辦吧。”

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夏淺藍小時候跟他一起看過,他竟然能用到現實當中。夏淺藍太佩服了。

-

回家的路上,錢方明跟夏淺藍說,他已經狠狠說過錢嶼了,小孩就是虛榮心太強,也不知道偷拍不對。夏淺藍不在家這些天,小孩都沒好好寫作業。後爸還說了老婆時不時地念叨想見兒子。

夏淺藍回到新家,進門看到錢嶼百無聊賴地在看電視,對上他的目光,夏淺藍邊換鞋子邊說:“你好啊,我回來了。”

錢嶼“哦”了一聲,繼續看電視。

夏淺藍穿著拖鞋走到他身邊:“我回來要告訴你一聲,要是你再敢得罪我,我立刻發一期視頻,聊聊我媽再婚之後,我擁有了一個怎樣的弟弟。”

錢嶼無所畏懼:“無所謂啊。你發。”拽得二八五萬,看得夏淺藍就來氣。

“很好。”這一招反客為主果然沒用,夏淺藍看向錢方明,“爸,他被沒收的手機可以交給我保管嗎?”

夏淺藍還是第一次叫他“爸”,錢方明內心還有點激動,慷慨地一揮手:“沒問題,你說多久就多久。”

錢嶼像極了火燒屁股的猴子,跳起來:“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交給他保管,他永遠都不會還給我了!”

“抗議無效,我可是為了你的健康成長考慮。”夏淺藍笑瞇瞇地說,“我宣布,明天開始,每天必須寫寒假作業,加長時長,把前幾天沒寫的都補上,而且過年前必須完成。完不成,你的手機可就歸我咯。”

錢嶼抓狂:“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哈哈,我就是。”

夏淺藍“大仇得報”,從後爸的房間裏得到手機,路過客廳時,張揚地在繼弟眼前晃了晃,頂著人家憤怒的眼神回到自己的房間。

夏淺藍發消息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找男人,一定要找一個長得帥,會做飯,而且會三十六計的男人。”

他拿衣服走到浴室裏,趙儀回覆了。

【地球儀】:仔細想想,他有沒有用三十六計對付你?

夏淺藍恍然大悟:“以逸待勞!趙軍師,我真是甘拜下風。”

【地球儀】:我不懂這種,我只知道一招,足夠用了,叫做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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