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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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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正文完

已經沒有人來救她了嗎?

纖細的枯萎芒草根須已經快要抓不住樓頂邊緣薄弱的土壤,在她的四周只剩下光滑到沒有任何著力點的高樓墻壁。

她徒勞地伸出手,想要在四周找到什麽可以幫助自己的東西,但就像眼前那只令人極其惱火和憤怒的白色之獸所言,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幫助。

絕望逐漸吞沒她的心靈,拙劣畫筆所制的夜幕上,星星像拖尾墜落的火球,將腳下的大地與城市砸成一片陷於火海的廢墟。

“放棄吧,神崎愛衣。”白色之獸用自己的兩只前爪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洗臉,和她現在艱難地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樣子簡直是兩極分化:“或許主動跳下去還會讓自己的人生結束得更瀟灑和有價值,不是嗎?”

它睜開自己如同紅寶石一樣美麗的雙眼,以和人類無法共情的非人冷酷看著她剩餘的價值。

“一直找著所謂的‘朋友’,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感覺寂寞吧。”

“為了給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所以你堅持認為自己應當有個‘好友’,所以當我為你塑造出一個專屬的假象時,你不是毫無顧忌,甚至可以說是欣喜地就接受了那個孩子的存在,不管那個人是‘小川葵’,還是‘禦園未來’,亦或是‘月’?”

它偏了偏頭。

“你看,你才是那個自私自利的孩子,或許與維奧拉·莫蘭也沒有任何區別,扭曲自己的心靈,以獲得暫時的快樂與幸福。”

“但是現在幻想破裂,你就惱羞成怒,反而還要殺掉給你機會尋找幸福的我。”

它說得簡直像是自己才是受害人一樣。

“不對——不對!”

神崎愛衣感覺自己的手掌心中開始滲出冷汗。

或許QB的話裏真的有一部分一針見血戳穿了自己心裏最深處的陰暗面,可她並不完全是它說的那樣想的。

枯萎的蘆葦又往下垂落了一部分,根須逐漸脫離開始松軟的土壤,要把她整個拋出安全線之外。

“不對嗎?”QB從上往下俯視著她:“那麽,哪裏不對呢?神崎愛衣。”

那明明應該只是自己的幻覺——

不……難道真的是現實?

虛幻和真實在腦海旋轉,最後讓她怎麽也無法分清眼前所見的事物到底是真是假。

“當然不對!”

喝醒神崎愛衣神智的是那道熟悉清冷的聲音,不過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壓抑著快要溢出的憤怒與擔憂。

一只如同月光般清澈的光箭從遠處劃破長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QB的後退釘死在地面上。

“想要尋找幸福,每個人都沒有錯。”他喝道:“只不過尋找幸福的方式有很多,你偏偏把最不適合、最傷人傷己心靈的那個方法提供給了她們!”

白色之獸慘叫一聲,不過還沒來及逃跑,又是破空而來的三支箭把它的四肢牢牢釘住。

它嘗試動了動身體,但是下一秒它的神情就第一次出現了名為恐懼的變化。

“怎麽可能?!我無法舍棄這具身體?!”

月越過不知何時將精神,或者說是靈魂潛入神崎愛衣心中的QB,然後緊緊拉住懸於樓邊,只差那麽一些就要掉下去的少女。

最後一根稻草已經徹底斷裂,但像奇跡一樣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是第一次露出不安與慶幸此時能拉住她手的月。

他的模樣逐漸和夢裏那個場景重合起來。

在那長滿隨風搖曳的芒草樓頂上,她主動跳下高樓的時候,小川葵拉住了她的左手,而她現在再往右邊看去,那個面容模糊的人終於露出了他的正臉。

是月啊。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重新找到一個借力點可以順利地脫離險境。

神崎愛衣楞怔地看著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把自己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重新律動起來的心臟似乎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木之本櫻小姐他們的、鹿目圓她們的、還有禦園未來他們的,以及站在黑暗裏卻一直看著光明的好友。

她這才發現,在她剛才最以為孤立無援的時候,原來還有這麽多人在幫助她。

他們的手還牽在一起,對面那位天使的體溫平日裏比她還要低,可現在或許是快步跑過來的,所以現在他溫熱的體溫直接傳給了她,讓她不知何時凍僵的身體開始回暖。

“你……我怎麽回事?”

她回頭看著陷入火海的城市廢墟。

“QB潛入了你的心靈,想要你先崩潰,以找到逃離的方法。”

月言簡意賅地說道,然後踩住那只白色之獸的尾巴,看著它怎麽也無法逃脫那四只光箭的禁錮。

“既然你也知道這裏是奇跡之地,那你也應該明白這些箭附加了魔法,是不可能這麽簡單就掙脫的。”

看著在地面上無論使用什麽辦法,也無法輕易離開的QB,她暫時放開月的手,然後喚出自己的武器。

這次換成了她俯視著這只白色的惡魔。

“QB,剛才你說出的那些話,我現在還是要告訴你,你說的不對。”

如果月沒有來,或許她就真的再次陷入QB為她設計的邏輯陷阱中。

現在她擡起手中的長劍,在對方驚恐的目光裏,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找到記憶裏模糊不清的好友,或許也只是為了尋找不讓自己孤單的‘幸福’。”

她看著它。

“但是我沒有要傷害他人的意思。”

“我想要找到幸福的想法也沒有錯!他們給了我‘幫助’,讓我看到了‘愛’!所以我才會有被他們‘救贖’啊!”

隨著她說出的每一個字,圍繞在她身邊的四色光芒就越是明亮一份,直到她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從她心臟那裏浮現的一道新的光已經帶著另外四色沖上雲霄,匯聚成了耀眼的彩虹之色。

昏暗的夜幕像是被人從貓箱外部一劍一劍地劈開,有明亮的光從外部穿進來,為這片戰火逐漸熄滅的城市帶來新的光明。

神崎愛衣雙眸裏盛滿了光,她擡起頭的時候就能看見湛藍色的天空。

並不刺目的陽光如流水一般流落籠罩著她,將她那開裂的寶石重新凝聚,並將內裏的渾濁徹底洗滌。

她提起劍,像是要斬斷自己的恐懼,斬斷自己的懦弱,也斬斷自己的絕望。

“這就是我的回答——!”

西洋劍揮下——

眼前的一切隨即像是鏡花水月般寸寸碎裂。

月再度緊緊拉住她的手,神崎愛衣回過頭來,看著他不同於常人的豎瞳。

她說道:“沒關系,這次一定已經把它解決。”

月頓了頓,“我知道,愛衣,我想對你說……”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將已經掉下溫柔的白色之中。

巨大的魔女逐漸消散,無面的天使們也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印記消失在留在路上的幾波人面前。

木之本櫻擡起頭看著逐漸放輕的天空,露出淺淺的微笑。

“放晴了。”她擡起手,看見自己的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她身旁的金色雄獅難得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木之本櫻摸摸它看似威風凜凜,又很是柔軟的皮毛。

“有空到鑰匙裏看我們。”

她的魔力、艾利歐的魔力、還有哥哥的魔力足以讓那段殘像的幻境繼續支撐很長的時間。

“愛衣的進步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不僅第五個核心‘愛’出現,還誕生了第六個……應該算是愛衣自己創造的第一個魔法。”她口袋中騰起一道櫻粉色的光,隨後唯一一張沒有留在封印書中的小櫻牌出現,她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張自己出現的牌,臉上的神色也是溫柔,“每個人的‘愛’都是不盡相同的,‘愛’會帶來‘救贖’,可就像愛衣在心中自己說的,他人在困境中伸出援手,但真正能‘救贖’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神崎愛衣自己的靈魂寶石之前能夠凈化,也是因為不完全版的“救贖”魔法,現在能在這片奇跡之地中,重新恢覆成清澈的顏色,是因為自己終於想通最後的含義。

“看樣子我和那些客人一樣,拜訪的時間就要結束了。”

木之本櫻收回自己的“愛”,語氣溫柔地對可魯貝洛斯說道:

“替我向愛衣和月他們問好,也替我向他們……嗯,送上祝福,期待你們下次一起來。”

“看上去是要結束了啊……”佐倉杏子收回自己的長槍,回頭看了眼立在她身旁的美樹沙耶香,“你的實力比當時強多了。”

美樹沙耶香說道:“會不會誇人,我本來就不弱!”

話雖這麽說,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離別的時候就快到來了。

巴麻美擡起頭看向天際的裂縫:“但是QB死了嗎?”

“這個宇宙的它已經被愛衣殺死了。”鹿目圓同樣看著那個方向,“但是我們那個宇宙裏的QB還留下分身,實力雖然損耗很大,但還沒有死。”

她的眼眸逐漸轉變為金色,人類的感覺隱隱從這個少女身上褪去,在失去一些的時候,她重新獲得一些超乎人類的力量。

“我可以利用愛衣留下的那幾道力量把宇宙的縫隙重新合上,這樣QB就不可能重新入侵這裏。”

她的粉發逐漸變得更長,身形在和其他人一樣變得虛幻的同時,更籠上一層神光。

曉美焰幾乎是倉惶地試圖握住她的手,但發現自己也早就變得虛幻、不可觸摸。

她的語氣裏已經帶上不願離別的哭腔。

“圓!”很快她大概連眼前這個少女的本名都不會再記得。

神崎愛衣已經找到了她的“救贖”,那她呢?!

鹿目圓的概念已經隨著少女的身影逐漸淡去,現在應當被稱之為“圓環之理”的神明走近黑發的少女,然後看著她發間那根紅色的綢緞。

“小焰還帶著那樣東西。”她的表情很是柔軟:“沒關系的,小焰!以後某天……或許我們也會像這樣再相見。”

曉美焰一次又一次試圖抓住這個人的手,可神明早已不在人類能觸碰到的範圍,無論她如何努力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或許她在那個宇宙的某條時間裏醒來,只會將這一切當做一場印象模糊的夢境,可她還是牢牢記住了幾點。

——QB不是殺不死的;能夠見到她的方法或許是成為魔女的那個剎那;想要重新拉住她的手,就必須擁有和神明一樣的力量,如果成不了神,那她哪怕成為惡魔也在所不惜。

湛藍色天空上的裂縫逐漸合攏消失,體力最差的維奧拉幾乎是在圍攻的使魔一消失的時候就坐在了地上。

她握著自己的靈魂寶石,解除了變身狀態後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我們,是不是安全了?”

禦園未來提著自己的武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魔女結界的感覺的確是消失了。”她看著遠處消散的魔女身影,“他們應該把前輩帶回來了吧。”

李銳也長舒一口氣:“要我說,咱們這經歷也是夠驚險的了,不過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去看看那邊到底是什麽樣的場景……”可惜他實力不夠,剛才要是過去也是幫倒忙。

看見禦園未來身上淺綠色的光輝逐漸消散,維奧拉楞了一下,下意識說道:

“未來,你的靈魂寶石……”

禦園未來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自己正在消失的武器。

“哦……沒什麽!”她滿不在乎地說道:“是因為這裏有‘奇跡’的存在,所以的力量才暫時回來了,不過現在要不要它也不是很重要,我與重要之人的聯系一直都在。”

她想了想,“你現在還留著這顆寶石,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她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之前說,你覺得自己和前輩很像,我倒是不覺得,你自己還看得太少,所以覺得家庭的那份‘愛’對於你來說是那麽重要,不過或許等你經歷過更多,就會發現那份虛假的愛肯定最後也會傷害到你自己。”

禦園未來試圖用更淺顯的話來解釋,不過說到最後發現實在說不出什麽大道理,只是在對方忽然楞住的表情中撓撓頭簡單總結。

“總之你自己再想想看。”

維奧拉擡起頭,看向廣闊的天空,看見一只無腳的小鳥緩緩收攏翅膀落在他們面前,另一只還在固執地往前方飛去。

那只小鳥的背後走來熟悉的三個人。

禦園未來第一個從地上蹦起來。

“前輩!”她開心到用力向著對方揮手。

隨後看見那個人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忍心拂去她的心意,所以勉為其難地也擡起手回應了一下。

魔女劇場的帷幕已經落下。

神崎愛衣回頭看了眼和自己靈魂寶石一樣湛藍的天空,轉而想起什麽問月。

“說起來,審判怎麽辦?”

月沒想到她想的居然這件事。

“那就擇日重新來一次。”

他像個宣告補考的法官,看著五道核心裏,橘色的回到站在神崎愛衣另一邊的小川葵的手中,另外一道赤紅色的則劃破雲霄,大概是回到了希米莉亞那裏。

神崎愛衣笑笑:“那不是也不錯,這次堂堂正正地打敗你們兩個。”

說著她和月,小川葵對視了一眼,然後輕笑起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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