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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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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溪

又記憶中的院落,絲絲飄著細雪。

密密麻麻像針一樣。

小姨何溫說過,母親在外祖父被冤枉之時,遭到了流放。

但是母親卻出現在安平縣,還在那裏安安穩穩地生活了好多年。

那些年裏,她不著調母親過得快樂還是不快樂,但至少母親是有笑容的。

梁曉聲想到自己小時候曾問過母親,關於自己的父親是誰的問題,她甚至懷疑過父親就是蕭衡。

但母親卻搖著頭告訴她,她的父親在她出生以前就已經死了。

而自己那時候還小,也就沒有過多的再去問些什麽。

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成長,她也就忘了曾經發生過的這一切。

但現在的這場夢來的奇怪,她隱隱中,聞到了一股香氣,這股味道很熟悉,但又如何都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聞到過。

隨著香氣的漸濃,梁曉聲眼前的畫面一轉,她又回到了安平縣。

這一次實在老奶奶和闖兒的院子裏,她看到母親拿著針線在縫制一件藍白色的披風,這件披風好熟悉。

梁曉聲仔細地回想著,記憶中的畫面再次襲來,她看到了蕭衡老將軍曾經披過這件披風,原來這件披風是給蕭衡老將軍的。

關於母親和蕭衡老將軍之間的種種,她不是沒有好奇過,但母親從來不願意多說。

隱隱中,梁曉聲覺得母親之所以能從流放的路上活下來,很大的可能也是和蕭衡老將軍有關。

院子響起了一陣的笑聲,梁曉聲看過跑去,是年幼的自己和闖兒。

闖兒捂著頭,又在哭,灰頭土臉的像個落魄的土泥鰍。

小梁曉聲在一邊捂著肚子笑:“真沒用,這都能被嚇到。”

這一幕,好熟悉,記憶最深處的東西被喚起,如果是那個時候,蕭衡老將軍應該很快就會出現。

記起這裏,梁曉聲又向母親和老奶奶那裏走去。

他們兩人正在一起說著什麽,到底是說著什麽呢,梁曉聲靠近想去聽清,擔保每當她靠近一步頭便更加疼了幾分,以至於她什麽都聽不清。

看來這場夢裏的內容是跟自己兒時的記憶有關,雖然她從小的記憶確實超出常人,但這個時候的自己還在和闖兒玩鬧,根本不回去註意母親在說些什麽。

可是,她有一種感覺,母親此刻說的內容相當的重要。

頭越來越疼,但她依舊什麽都聽不清楚,就在這時,那股香氣愈加濃烈,梁曉聲的頭疼也因為這股香氣漸漸消退。

隨之而來,母親和老奶奶的話越來越清晰,就像是一塊長久蒙上塵土和雨水的琉璃,這一刻被沖刷的一幹二凈。

分明無比。

她聽見老奶奶問母親道:“涼兒,說實話,我能再見到你,想想都是在做夢。”

母親將手中的針線打了個結,說道:“是啊,死裏逃生,還能遇見故人。”

聽到這,梁曉聲懵了,什麽故人?這個意思是這個老奶奶是母親的故人?也就是說,母親的事情,老奶奶多半是清楚的。

梁曉聲此刻的心臟怦怦直跳,她呼吸越發急促,夢中的世界逐漸崩塌,隨著她的激動,畫面開始重影,消失。

就在消失的那前幾秒,她看到了蕭衡的馬出現在了院子門口,她看到幾個人張著嘴說了些什麽,但是什麽都聽不到,

她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向闖兒丟了個泥團子後樂呼呼地跑過跑去找蕭衡。

一定是自己剛剛太激動了,現在要醒過來了。

不,不行,我還不能醒,我還想知道——

梁曉聲在何溫的床上忽然睜開眼,蕭桓,趙音,何溫都圍在自己的身邊,一臉的擔憂。

她揉了揉頭,摸到了滿頭的汗水。

不知道睡了多久,夢中的一切都那麽真實,以至於她看著現實的世界都顯得不那麽真切。

“你還好嗎?”蕭桓看著恍惚的梁曉聲,有些擔心。

梁曉聲眼神凝滯,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肖遠,她又看了看小姨和趙音,同樣是一臉的擔心。

出了很多的喊,她覺得有些冷,不禁縮了縮。

蕭桓見她這樣子不敢亂動,只能看著她如同一只在尋求庇護的兔子。

梁曉聲洗了洗鼻子,是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到底有多熟悉呢?

好像是在夢裏聞過,她打量著四周,看到了那往外緩緩吐著煙的香爐。

這是什麽?是這個的味道嗎?

梁曉聲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赤著腳下了床。

白皙的腳碰到冰涼的地面,她也沒有什麽反應,就像是著了魔一般,連帶著提男女之防,蕭桓是看不得她的腳的這一回事也給忘在了腦後。

蕭桓在她地腳出來的那一刻,連忙把頭別了過去,他想要出聲提醒一下梁曉聲,但卻被趙音制止了。

趙音沖蕭桓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曉聲的那些夢話你也都聽到了,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現在切不可直接打擾她。”

蕭桓皺著眉頭,雖然擔心,但趙音說的確實沒錯,他便繼續別過頭在那,耳朵卻一直在留意著梁曉聲的每一個動向。

“小姨,這香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這好似梁曉聲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何溫聽後示意趙音將自己推過去,她站在香爐旁,看著梁曉聲,聲音溫柔道:“是不是在夢裏聞到了這個味道?”

梁曉聲詫異地點點頭。

何溫嘆了口氣,“看來那人說的確實不錯,起初我還是懷疑他的。”

那人?梁曉聲和蕭桓幾乎同時開口:“可是飛鴿那人?”

何溫點頭:“正是此人。”

“曉聲今日昏過去時,就與那人說的一樣。”

“而他還說,最重要的秘密就藏在曉聲的記憶中。”

梁曉聲靠近香爐,越走越近,味道也越來越濃烈,正是她夢中的聞到的氣味。

“小姨,這香也是那人的?”

蕭桓聞聲也走向前去,片刻他也道:“這香我覺得很是熟悉?”

梁曉聲心裏一驚,“肖公子,你也曾聞過?”

蕭桓搖頭,“我只覺得熟悉,但並記不得究竟是在何處聞到過。”

何溫見他倆說完了話,才緩緩開口,回答了梁曉聲的問題:“曉聲,你猜的不錯,此香正是飛鴿那人帶來的。”

“同白鴿一起而來的。”

何溫頓了頓,看向梁曉聲接著說:“那人說,要想喚起你記憶中最重要的秘密,只需要在你熟睡時,將此香點上。”

“說來冒險,我只是見那人說的全都應驗了,就給點上了。”

蕭桓聽後連忙說道,語氣中不免帶有些責怪的意思:“夫人,曉生剛畢竟是身體不支昏過去的,萬一這香有問題,豈不是。”

他還沒說完,何溫就自責的點點頭:“我怎麽會不知,只是等的太久了。”

蕭桓嘆氣,“那至少也該同我們商量一番。”

唯獨梁曉聲怔怔地站在原地,剛剛肖遠是不是叫了她,曉聲。

她看著面前這個人,好像他總會在情急之下,下意識地叫著自己親昵的稱呼。

何溫看著梁曉聲和蕭桓,若有所思地笑道:“看來肖公子當真是關心曉聲。”

蕭桓的臉頓時有些紅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反倒是梁曉聲十分自然地開口:“小姨還是別打趣他了。”

梁曉聲看著蕭桓,忽然想到了何溫說自己夢中的囈語都被蕭桓聽到了,那他是不是也就知道了自己曾在安平縣的事?

思考到這裏,她疑惑著,那為何肖遠似乎並沒有表現得那麽驚訝。

還有小姨,既然知道此番秘密重大,為何還會讓肖遠跟在一旁聽著。

她看著蕭桓在那因為何溫的話依舊面紅耳赤,而何溫只是淡淡地笑著。

不對勁,很不對勁。

梁曉聲越發覺得自己昏迷時,這倆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何溫讓趙音給自己倒了杯茶,又分別給梁曉聲和蕭桓到了兩杯。

她聲音柔和,是歲月沈澱後才有的那一份沈穩:“有時候啊,是為了對方好的欺騙,反倒是一些絆腳石。”

何溫突如其來的一句,搞得蕭桓和梁曉聲心裏一驚。

這個女人(小姨)她到底都知道了什麽?

梁曉聲看著蕭桓對著茶杯皺眉的樣子,若有所思。

她開口道:“小姨,眼下我們得知道王家為什麽要陷害母親一家,知道他們為什麽一定要組織外祖父修堰。”

何溫點頭,她說:“我知道,這些年我在王家也一直在留意著這些事。”

“包括音兒,她也在調查。”

“父親被害,全家慘死,是我們一生之痛,就算是耗盡一生,也要將此事查明。”

梁曉聲聽後深有感觸,她所活的一生,也是一個關於滅門的真相。

這時她擡頭看了眼蕭桓,這個人似乎也流露著與自己相同的表情。

愛吃甜的,不愛喝茶,昏迷時告訴自己別怕,熟悉的懷抱,還有這一路毫無緣由的守護。

以及小姨何溫的那些話。

她想到了初遇肖遠的那個大雪紛飛日,她幾度將眼前人與八年前的身影重合的畫面。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心中產生。

天色還好,梁曉聲想到了自己還帶著的米酒。

她的那個少年將軍,最不勝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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