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子衿

關燈
子衿

梁曉聲後脊發涼,她要去找仵作問個清楚。

見梁曉聲提著酒和甜豆糕就往縣衙的方向跑,蕭桓跟在後面連忙問:“梁姑娘,你提著這些東西方便嗎?”

梁曉聲頭也不回:“無礙。”

縣衙內,仵作還是一如既往地呆在角落裏看書。

他這個職位很清閑,沒有事件發生的日子他都這般度過。

見梁曉聲拎著酒和吃食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他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梁大人和肖公子,你們這是?”

梁曉聲一路走過來,氣喘籲籲,她胳膊撐在桌子上,平覆了一會說:“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仙樂散和青樓之間的聯系了?”

仵作一臉聽不懂的表情,他緩緩開口:“梁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梁曉聲見仵作並不打算說,便拿出了那天她看到的案卷。

可那案卷的角落裏原來記載著四個女屍都同住同一個院子裏內容變了,

這一頁變成了只有一個女屍住在那個院子裏,並不是四個,而翻過去以後,原本沒有字的反面此刻卻清楚地記載著其他三個女屍的位置。

“怎麽會這樣?”梁曉聲撫摸著案卷喃喃自語。

如果那晚見到的便是這樣的記錄,她也不會心生懷疑,只是翻翻就過去了,

梁曉聲有些不敢相信,她把這一頁看了一遍又一遍,都看不出當時的痕跡。

到底是怎麽回事,能在那晚把四選一的答案變成唯一一個正確的引導自己前去。

仵作這時候悠悠開口:“梁太醫,這個卷宗是有什麽問題嗎?”

梁曉聲看著仵作問道:“先生,你當真不知道這個卷宗記載過的東西?”

仵作仍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眼神還時不時地往話本子上瞄。

梁曉聲看著仵作這副樣子,心情沈到了谷底,,自言自語,“沒事,打擾先生了。”

說完她卷起卷宗便走了出去,蕭桓跟在後面問:“梁姑娘,到底是怎麽了?”

梁曉聲把那日卷宗上寫著四個女屍皆住在同一處的信息告訴蕭桓。

“那日我便是因為這樣才會找到那個院子,可是現在……”

她說著說著忽然一停,因為她想到了除了他,那晚看到卷宗的還有張時臣。

她對蕭桓說:“我們現在去找時臣哥,他那日便是看了卷宗才去找的我,我要去問問他。”

“哎,梁姑娘。”蕭桓手還沒伸出去,梁曉聲就跑了出去。

蕭桓又拐進屋子裏把米酒拿上。

仵作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甜豆糕,小心翼翼地問蕭桓:“肖公子,我能吃一塊嗎?”

蕭桓看了眼,把米酒揣進兜裏,丟下句:“你拿著吃吧。”便跟著梁曉聲跑了出去。

梁曉聲邊走邊想,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那天還分明可見的字,會忽然消失不見。

蕭桓幾個大步追了上來,“梁姑娘,你慢點。”

許是走得急了,梁曉聲吸進了一口涼氣,猛的咳嗽了起來。

“你沒事吧。”蕭桓跑到她的身邊。

梁曉聲擺擺手,“無礙。”

縣衙的牢獄,梁曉聲還是第一次來,但蕭桓是第二次來了。

上一次來自己是被張時臣“請進來”,但是這一次他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的。

蕭桓走出來一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氣勢,帶著梁曉聲在裏面走得輕車熟路。

旁邊的士卒看在梁曉聲的面子上,忍住了想把在自己面前囂張的蕭桓捆起來的沖動。

忍得拳頭都青了。

梁曉聲拿著米酒瓶子戳了戳蕭桓:“你有沒有覺得,著黑暗中有無數的視線在向我們聚集?”

蕭桓自我感覺良好:“梁姑娘你多心了,咱們趕緊去找張時臣吧。”

看到蕭桓那得瑟的神情,梁曉聲扶了扶額,她這下知道這些視線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了。

別人都道張時臣審訊人之可怕,但能真正見識到的除了被審訊的回去對張時臣諱莫如深,其餘能見到的寥寥無幾。

蕭桓回想起上次被審訊過的經歷跟梁曉聲笑道:“其實他也沒那麽可怕。”

梁曉聲小聲道:“等會前排特等座觀摩一下再說吧。”

蕭桓撇撇嘴。

縣衙牢獄裏依舊是陰冷壓抑,斷斷續續的鐵索聲。

從面前的通道走過去,盡頭審訊室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走到審訊室門口,張時臣的聲音依舊以往那般冰冰冷冷,倒是那青樓老板的聲音,已經是近乎崩潰。

梁曉聲推開門帶蕭桓進去。

“時臣哥,交代了嗎?”

蕭桓心想梁曉聲的聲音倒是神奇,平日裏聽著就是普普通通那般清冷,面對伏姬這種可憐的人,聽起來就如山泉那般溫柔。

可是若是到了這種環境下,叫人一聽,其中的冷靜淡漠,卻能讓人不寒而栗。

如果說張時臣的聲音是明著讓人害怕,那麽梁曉聲此刻的聲音是讓人由內心感到寒冷。

蕭桓跟在梁曉聲後面在心裏感嘆,真是什麽樣的環境下能聽出什麽樣的感覺。

張時臣見他們進來之後,輕輕點了點頭,他的眸色極淺,定在青樓老板身上的時候,那老板被嚇得抖了一下。

蕭桓小聲問梁曉聲:“我見這青樓的老板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為何會嚇成這樣。”

梁曉聲輕言道:“你知道冰浴之刑嗎”

“冰浴之刑。”

梁曉聲看了眼青樓老板身上的單衣,說道:“這種天,找人取來一盆冰塊,將受刑之人身上所有的孔洞都用冰堵住,再讓他只穿著薄薄的衣衫,丟在冰塊上。”

蕭桓聽到後感到頭皮發麻,他以前只在沙場上,懲罰的手段無非就是幾個棍子打下去,沒想道在這沙場之外,手段都是這般的陰狠。

這青樓老板哆哆嗦嗦,梁曉聲對張時臣說道:“看樣子是把該說的都吐出來了?”

張時臣點頭,聲音淡淡的,“開始還是死不承認自己和王友才的關系,我以為他是個硬骨頭,但還沒硬幾下,就撐不住了。”

然後張時臣拿過一杯茶喝了口,沖青樓老板說:“我累了,你把剛才的話再給他們說一遍。”

他邊說邊把口供拿過來,就這青樓老板指尖上的血按了下去。

那老板被綁在十字架上,看了看梁曉聲又看了看蕭桓,一個慈眉善目但就是感覺不是個善茬,一個看著就不是個善茬。

他吞了口口水,一五一十的又覆述一遍。

“有人告訴我,用伏姬就能綁住王友才讓他給我們運送仙樂散。”

青樓老板的聲音幾近崩潰,他語速很快,大口地喘著粗氣。

張時臣冷冷地說:“是哪個人,說清楚。”

聲音不大,但青樓老板卻好似聽見了豺狼虎豹的吼叫,不敢停頓地接著話就說:“是尚書大人,刑部尚書大人。”

說完他腿一軟,“大人啊,各位大人,我都說了,全說了,饒了我吧。”

梁曉聲聽完這青樓老板的口供後心裏有一個疑問,“如果刑部是這個青樓的最大的老板,那麽他為什麽一定要讓王友才來做這個事?”

梁曉聲說話時不自覺地瞟了一眼蕭桓,剛巧就看到蕭桓在擺弄著一旁的門鎖。

這一下兩人對視上了,被發現走神後的蕭桓尷尬地咳了一聲,道:“其實我也有這個疑問,為什麽一定要讓王友才做。”

說完他輕輕地舒了口氣,其實他是在聽的,但是這個牢獄的門鎖實在是太奇怪了,這是一種雙簧鎖,一般偷盜的人光靠鐵絲是弄不開這種鎖的。

張時臣接過蕭桓的話說:“現在光靠這一個口供,我們沒有辦法直接指認刑部,但是有一點我和肖公子想的一樣—”

他話說到一半,又看到了蕭桓在搞那把鎖,於是冷冷地提醒:“肖公子,你在好好聽嗎?”

蕭桓訕訕地把手拿開,他解釋道:“我真的在聽,你剛說你和我想的一樣。”

張時臣不想再管他,接著自己的話道:“我和肖公子想的一樣,清原王氏那邊的老夫人有問題,刑部想在這裏安插眼線並不難,但是安平縣縣令的死因一日不清楚,刑部那邊就一日不能壓制這邊。”

張時臣喝了口茶,接著道:“眼下只要能確定王老夫人是否和刑部有牽扯,這個仙樂散的脈絡就清楚了。”

蕭桓拿著雙簧鎖走到青樓老板那裏繞了個圈問道:“老板,你每次和王友才見面都不吃個飯聊聊天,說說上下家都是誰的嗎?”

青樓老板腫著張臉拼命搖頭。

蕭桓嘖了一聲:“你們還真是一點八卦精神都沒有。”

張時臣額角抖了抖,他看向梁曉聲問道:“他不是早就能走了嗎?為什麽還賴在這?”

梁曉聲撓了撓頭,套用了李牧的那些官話:“也許他覺得每個老百姓都有義務幫官家做事?”

張時臣嘴角抽了抽:“曉聲,你從前從不說這樣惡心的話。”

蕭桓把手放在青樓老板的臉上拍了拍:“怎麽能叫惡心呢,這不是大實話嗎?你說是吧?”

青樓的老板繼續搖頭,等反應過來之後又拼命地點頭,眼神裏全是“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哢噠—,蕭桓把手裏的鎖弄開了,他一邊低頭擺弄鎖,一邊問綁在十字架上的人,語氣漫不經心的,“這些仙樂散經過你手後流向了哪裏?”

青樓的老板看了眼張時臣,見張時臣點頭後磕磕絆絆地說:“尚書大人會帶人來這,我就把東西給他們,至於他們是拿去自己用還是給別人用的,小的就不能過問了。”

梁曉聲表情微微變動,“也就是說,京都早就流入了這些東西?”

她很少能在張時臣臉上看到太過明顯地表情,但是這次顯然張時臣是惱怒了:“禍國殃民的東西,這些年來不知道摧殘了多少朝廷官員。”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