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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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五）
莊順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他語氣毫無波瀾，似乎已經沒什麽在意的東西。
他說：“老姐，你不應該找我的。”
莊夢坐在他的床邊，把飯菜放在他的床頭。
胡晴和莊軍換了把鎖，把莊順鎖在房間裏。並且商量著，給莊順換個學校。
他們認為，莊順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老師的不上心和學校的不作為。
莊夢只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弟弟，明明才一月不見，他好像就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
“我想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回來。”莊順淡淡地說。
莊夢抹著眼淚，“再忍忍。莊順，再忍忍。我們馬上就要成年了，到時候，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我不想讀書了。”
“姐，你成績好，你好好讀，將來考個大學，離開這裏。”
“然後再找個對你好的男朋友，永遠不要回來。”莊順說話斷斷續續，眼睛裏全是血絲，一只眼睛因為被莊軍揍，青紫青紫的。
“你不讀書你能做什麽！”莊夢拉著他的手。
“做什麽都好。老媽說，因為我們，拖累了她的一生。現在我不讀了，他們也少一份負擔…”
“姐，你不行。我知道的，爸媽重男輕女，你這十幾年過得苦。我都知道的。”
莊順劇烈咳嗽起來，彎著腰咳出一口血痰。
莊夢嚇了一跳，忙要去扶他。
他按住她的手說：“沒事，老爸沒下狠手，不然我肯定要死的。”
他繼續說：“我現在心如死灰。老姐，你一定要考個大學，不管哪裏都好，不要再回這個家。這個家，毀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莊夢趴在莊順的胸口，捂著嘴哭得撕心裂肺。
莊順被莊軍打斷了一條腿，胡晴帶著他去醫院打了石膏，又做了檢查。開了一堆的藥回來，然後給莊順打電話去學校請假。
莊夢要回學校了。
胡晴拿了一千塊給她，問夠不夠。
莊夢點點頭，說夠了。
“莊夢，順兒說他不想讀書了。現在家裏只有你一個人還在上學，你最好知趣一點，不要在學校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你知道嗎？”胡晴說。
莊夢擡起頭，她看到了胡晴眼裏的嫌惡。
她下意識地解釋：“沒有，媽，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
“做了什麽你心裏有數。我管不起你了。順兒的腿不知道會不會留下殘疾，你要是讀不了書，就回來照顧他。不要浪費錢了。”胡晴盯著她，淡淡道。
胸口突然悶痛，那句賠錢貨就這麽冒出來，震耳欲聾。
莊夢忍住喉嚨裏的血腥味，把衣服收拾好，踏上回學校的班車。
“老姐，這個家，毀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你要是讀不了書，就回來照顧他。不要浪費錢了。”
“你個賠錢貨！你個小婊子！莊夢，順兒真的出什麽事，你也去死吧。你本來也不該來這個世上。”
“你個老母狗！生個小母狗，一家子的狗騷味！”
你個賠錢貨。胡晴說。
莊夢靠著墻幹嘔，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從小到大，她自認為自己還算聽話懂事。胡晴讓她往東，她絕不會往西。
有一回，莊順不顧胡晴的千叮萬囑，跑出去和小夥伴玩，回來後被胡晴狠狠揍了一頓。
莊順不吃教訓，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還是會偷偷跑出去。
胡晴打得累了，難得管他，只要他玩一會回家，也不會說什麽。
這天，莊順想帶著莊夢一起出去玩。
莊夢猶豫著說：“可是會被媽媽打的…”
“怕什麽？老媽能打你一回，還能打你十回不成？你要像我一樣，臉皮厚點，老媽一天生意那麽忙，哪有時間管你！”莊順一臉自信，似乎已經找到了胡晴打他的規律。
莊夢還在猶豫，莊順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不然以後我也不帶你玩了，老是畏畏縮縮，不知道你怕什麽！”
她當然怕，怕胡晴的衣架，怕火鉗，怕棍子，怕條子，怕耳光，怕搓衣板。
莊順繼續蠱惑她：“我們就去一會，半個小時！我帶你去看一個我發現的寶藏，我都沒有對別人說！你去不去啊？那裏有發光的寶石！”
莊夢就心動了，發光的寶石！
胡晴正在瞇覺，莊夢悄悄過去，給她說：“媽，我想和莊順出去玩玩，一會就回來，可以嗎？”
胡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莊夢心跳如雷，站在原地不敢動。莊順卻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跑：“你傻呀，老媽這樣就代表默許了，咱們快去快回！”
莊夢高興得找不著北，被莊順拉著去他的寶藏地。
所謂的寶藏地，在一個快塌的老房子的房頂，房頂上長滿了野草，濕漉漉的青苔已經爬滿了房屋的邊緣。
莊夢順著樓梯和莊順往上爬，在一個角落裏，莊順把手攏住，只留下一個小孔，讓莊夢往裏面看。
那是一塊夜光的石頭，只要擋住光線，就可以發出微弱的綠光。
莊夢驚呼：“你怎麽找到這個的？”
“偶然發現的，我厲害吧。這麽隱蔽都被我發現了！”莊順頗有些驕傲。
兩人商量著把這塊石頭挖出來，莊順找了根小棍子，輕輕的撬。
把上面的泥土擦幹凈，莊夢這才發現，是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茶壺。
兩個人盯著這個茶壺，莊順把它放在手心裏，攏住後朝裏面看，綠光是從水壺裏發出來的。
可惜茶壺的嘴壺已經斷了，不然會是一個很精致的小玩意。
莊順順手放進兜裏，說：“這是我發現的，歸我了。”
莊夢沒有異議，說：“晚上放在床頭，還會發光！”
莊順想的卻是，他想拿這個和海浪換他手裏的彈珠，那種彩色的彈珠。
兩人心滿意足地回到家，胡晴不知道多久起來，正在忙著生意。
莊夢急忙溜回屋子，把自己的作業拿出來寫。
既然得到許可能出去玩一會，那她就要表現好些，這樣胡晴下次就會允許她再出去玩。
莊夢越想越高興，雖然走得不遠，但是她終於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莊順的秘密，她很高興。
不過她還沒有高興多久，胡晴陰著臉進房間，問她去了哪。
莊夢楞楞道：“我和莊順出去玩…”
說著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莊順，莊順連忙躲進屋裏假裝沒看到。
那句“和你說過了”還沒有說出口，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打在臉上。
莊夢下意識從凳子上滑在地上跪好，胡晴冷笑著說：“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她不知道。
莊夢捂著臉，眼淚撲簌簌地掉，胡晴一把掐上她的眼皮，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急忙喊：“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
胡晴揪著她的眼皮，擰了幾把，惡狠狠說：“你跑出去，家裏的生意誰看著！老娘在睡覺，要是有人偷我們家東西怎麽辦！莊夢，老娘看你就是皮子癢了！”
莊夢掰著胡晴的手，想要讓她輕些，她啜泣著說：“媽，我給你說過了，我以為你答應了的…”
“不管我答不答應你都不應該出去！莊夢，我一千天做生意，都是為你能讀書，能吃飯，能穿衣服！你跑出去玩像什麽樣子！你奶奶沒教過你女娃子不要隨便出門嗎！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嗎！我一天已經累成這樣了，老娘不求你能體諒，但是你跑出去就是壞孩子！”
莊夢微微仰起臉，使勁抓著胡晴掐著她眼皮的手，這樣才能緩解一下眼皮上的疼痛，她哭著說：“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今天不打你一頓，我看你是不會長記性的。莊夢，你給老子跪到外面去！”
莊夢渾身抖成篩糠，她要是出去了，胡晴會找棍子來打她的。
胡晴見她不動，氣得揪起她的頭發，直接把她往外面拖。
莊夢捂住自己的頭，雙腳無助的蹬著，絕望地喊：“媽！我錯了！媽，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出去玩了！媽！媽！”
“不打你？不打你你不長記性！”胡晴從屋檐下抽出那根她經常打人的細條子，就往莊夢的臉上甩。
莊夢想躲，奈何胡晴揪著她的頭發，她根本無處可躲。
“這個家是老子一個人的是不是！老子每天起早貪黑，你們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辛苦是嗎！出去玩，老子讓你出去玩！”
胡晴發瘋似的一下下打在莊夢身上，莊夢哭得都接不上氣了，嘴巴還在說：“我錯了，媽，我再也不敢了！”
至此，莊夢再也沒有出去玩過。放學後老老實實回家，寫作業做家務幫著胡晴打理生意，就算是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寧願坐在廊下發呆，也絕不會踏出家門一步。
她是一個特別吃記性的人。
但是這一刻，她突然就不想做那個所謂的乖孩子。
反正她只是個賠錢貨，再怎麽讀書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莊順說，只要她找個好的男朋友，她就可以脫離這個家了。只要她嫁了人，胡晴和莊軍也拿她沒有辦法。
因為胡晴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莊夢突然就想到了顧佩清。
如果是嫁給他，那她的日子，會不會有所改變？
她迫不及待回到宿舍，放下東西後把手機開機，手機裏依舊沒有一條短信，沒有一個未接電話。
她跑到外面，按下那個記在心裏的電話號碼，把手機放在耳邊，聽著裏面嘟嘟嘟的聲音。
風吹得走廊上的窗戶嘩啦啦的響，莊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電話終於被接起，顧佩清不鹹不淡地聲音傳來。
“餵？”
“你在哪？”莊夢忍著眼裏的淚，聲音哽咽。
“宿舍，你怎麽了？”他問。
“我想見你。”莊夢說。
“五分鐘，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顧佩清掛斷電話。
莊夢慢慢把手機放在胸口的位置，他一下子就能聽出自己聲音的不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囫圇擦了臉上的淚，宿舍裏沒有人。她從衣櫃裏摸出煙來，把窗戶打開，哆哆嗦嗦的點燃。直到香煙見了底，莊夢把煙頭用紙包好，這才往樓下走。
顧佩清已經等在宿舍門口。
因為是周末，不用穿校服。他終於穿得多些，上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裏面依舊是幹凈的白襯衣，下身一條寬松的牛仔褲，一雙小白鞋。
看到莊夢，他掐滅了手裏的煙。
“顧佩清，我想你了。”莊夢站在臺階上，看著面前的少年。
顧佩清楞了一瞬，兩步跨過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他說：“不許哭！”
莊夢終於繃不住自己的眼淚，哇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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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順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他語氣毫無波瀾，似乎已經沒什麽在意的東西。
他說：“老姐，你不應該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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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晴和莊軍換了把鎖，把莊順鎖在房間裏。並且商量著，給莊順換個學校。
他們認為，莊順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老師的不上心和學校的不作為。
莊夢只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弟弟，明明才一月不見，他好像就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
“我想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回來。”莊順淡淡地說。
莊夢抹著眼淚，“再忍忍。莊順，再忍忍。我們馬上就要成年了，到時候，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我不想讀書了。”
“姐，你成績好，你好好讀，將來考個大學，離開這裏。”
“然後再找個對你好的男朋友，永遠不要回來。”莊順說話斷斷續續，眼睛裏全是血絲，一只眼睛因為被莊軍揍，青紫青紫的。
“你不讀書你能做什麽！”莊夢拉著他的手。
“做什麽都好。老媽說，因為我們，拖累了她的一生。現在我不讀了，他們也少一份負擔…”
“姐，你不行。我知道的，爸媽重男輕女，你這十幾年過得苦。我都知道的。”
莊順劇烈咳嗽起來，彎著腰咳出一口血痰。
莊夢嚇了一跳，忙要去扶他。
他按住她的手說：“沒事，老爸沒下狠手，不然我肯定要死的。”
他繼續說：“我現在心如死灰。老姐，你一定要考個大學，不管哪裏都好，不要再回這個家。這個家，毀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莊夢趴在莊順的胸口，捂著嘴哭得撕心裂肺。
莊順被莊軍打斷了一條腿，胡晴帶著他去醫院打了石膏，又做了檢查。開了一堆的藥回來，然後給莊順打電話去學校請假。
莊夢要回學校了。
胡晴拿了一千塊給她，問夠不夠。
莊夢點點頭，說夠了。
“莊夢，順兒說他不想讀書了。現在家裏只有你一個人還在上學，你最好知趣一點，不要在學校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你知道嗎？”胡晴說。
莊夢擡起頭，她看到了胡晴眼裏的嫌惡。
她下意識地解釋：“沒有，媽，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
“做了什麽你心裏有數。我管不起你了。順兒的腿不知道會不會留下殘疾，你要是讀不了書，就回來照顧他。不要浪費錢了。”胡晴盯著她，淡淡道。
胸口突然悶痛，那句賠錢貨就這麽冒出來，震耳欲聾。
莊夢忍住喉嚨裏的血腥味，把衣服收拾好，踏上回學校的班車。
“老姐，這個家，毀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你要是讀不了書，就回來照顧他。不要浪費錢了。”
“你個賠錢貨！你個小婊子！莊夢，順兒真的出什麽事，你也去死吧。你本來也不該來這個世上。”
“你個老母狗！生個小母狗，一家子的狗騷味！”
你個賠錢貨。胡晴說。
莊夢靠著墻幹嘔，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從小到大，她自認為自己還算聽話懂事。胡晴讓她往東，她絕不會往西。
有一回，莊順不顧胡晴的千叮萬囑，跑出去和小夥伴玩，回來後被胡晴狠狠揍了一頓。
莊順不吃教訓，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還是會偷偷跑出去。
胡晴打得累了，難得管他，只要他玩一會回家，也不會說什麽。
這天，莊順想帶著莊夢一起出去玩。
莊夢猶豫著說：“可是會被媽媽打的…”
“怕什麽？老媽能打你一回，還能打你十回不成？你要像我一樣，臉皮厚點，老媽一天生意那麽忙，哪有時間管你！”莊順一臉自信，似乎已經找到了胡晴打他的規律。
莊夢還在猶豫，莊順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不然以後我也不帶你玩了，老是畏畏縮縮，不知道你怕什麽！”
她當然怕，怕胡晴的衣架，怕火鉗，怕棍子，怕條子，怕耳光，怕搓衣板。
莊順繼續蠱惑她：“我們就去一會，半個小時！我帶你去看一個我發現的寶藏，我都沒有對別人說！你去不去啊？那裏有發光的寶石！”
莊夢就心動了，發光的寶石！
胡晴正在瞇覺，莊夢悄悄過去，給她說：“媽，我想和莊順出去玩玩，一會就回來，可以嗎？”
胡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莊夢心跳如雷，站在原地不敢動。莊順卻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跑：“你傻呀，老媽這樣就代表默許了，咱們快去快回！”
莊夢高興得找不著北，被莊順拉著去他的寶藏地。
所謂的寶藏地，在一個快塌的老房子的房頂，房頂上長滿了野草，濕漉漉的青苔已經爬滿了房屋的邊緣。
莊夢順著樓梯和莊順往上爬，在一個角落裏，莊順把手攏住，只留下一個小孔，讓莊夢往裏面看。
那是一塊夜光的石頭，只要擋住光線，就可以發出微弱的綠光。
莊夢驚呼：“你怎麽找到這個的？”
“偶然發現的，我厲害吧。這麽隱蔽都被我發現了！”莊順頗有些驕傲。
兩人商量著把這塊石頭挖出來，莊順找了根小棍子，輕輕的撬。
把上面的泥土擦幹凈，莊夢這才發現，是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茶壺。
兩個人盯著這個茶壺，莊順把它放在手心裏，攏住後朝裏面看，綠光是從水壺裏發出來的。
可惜茶壺的嘴壺已經斷了，不然會是一個很精致的小玩意。
莊順順手放進兜裏，說：“這是我發現的，歸我了。”
莊夢沒有異議，說：“晚上放在床頭，還會發光！”
莊順想的卻是，他想拿這個和海浪換他手裏的彈珠，那種彩色的彈珠。
兩人心滿意足地回到家，胡晴不知道多久起來，正在忙著生意。
莊夢急忙溜回屋子，把自己的作業拿出來寫。
既然得到許可能出去玩一會，那她就要表現好些，這樣胡晴下次就會允許她再出去玩。
莊夢越想越高興，雖然走得不遠，但是她終於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莊順的秘密，她很高興。
不過她還沒有高興多久，胡晴陰著臉進房間，問她去了哪。
莊夢楞楞道：“我和莊順出去玩…”
說著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莊順，莊順連忙躲進屋裏假裝沒看到。
那句“和你說過了”還沒有說出口，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打在臉上。
莊夢下意識從凳子上滑在地上跪好，胡晴冷笑著說：“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她不知道。
莊夢捂著臉，眼淚撲簌簌地掉，胡晴一把掐上她的眼皮，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急忙喊：“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
胡晴揪著她的眼皮，擰了幾把，惡狠狠說：“你跑出去，家裏的生意誰看著！老娘在睡覺，要是有人偷我們家東西怎麽辦！莊夢，老娘看你就是皮子癢了！”
莊夢掰著胡晴的手，想要讓她輕些，她啜泣著說：“媽，我給你說過了，我以為你答應了的…”
“不管我答不答應你都不應該出去！莊夢，我一千天做生意，都是為你能讀書，能吃飯，能穿衣服！你跑出去玩像什麽樣子！你奶奶沒教過你女娃子不要隨便出門嗎！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嗎！我一天已經累成這樣了，老娘不求你能體諒，但是你跑出去就是壞孩子！”
莊夢微微仰起臉，使勁抓著胡晴掐著她眼皮的手，這樣才能緩解一下眼皮上的疼痛，她哭著說：“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今天不打你一頓，我看你是不會長記性的。莊夢，你給老子跪到外面去！”
莊夢渾身抖成篩糠，她要是出去了，胡晴會找棍子來打她的。
胡晴見她不動，氣得揪起她的頭發，直接把她往外面拖。
莊夢捂住自己的頭，雙腳無助的蹬著，絕望地喊：“媽！我錯了！媽，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出去玩了！媽！媽！”
“不打你？不打你你不長記性！”胡晴從屋檐下抽出那根她經常打人的細條子，就往莊夢的臉上甩。
莊夢想躲，奈何胡晴揪著她的頭發，她根本無處可躲。
“這個家是老子一個人的是不是！老子每天起早貪黑，你們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辛苦是嗎！出去玩，老子讓你出去玩！”
胡晴發瘋似的一下下打在莊夢身上，莊夢哭得都接不上氣了，嘴巴還在說：“我錯了，媽，我再也不敢了！”
至此，莊夢再也沒有出去玩過。放學後老老實實回家，寫作業做家務幫著胡晴打理生意，就算是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寧願坐在廊下發呆，也絕不會踏出家門一步。
她是一個特別吃記性的人。
但是這一刻，她突然就不想做那個所謂的乖孩子。
反正她只是個賠錢貨，再怎麽讀書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莊順說，只要她找個好的男朋友，她就可以脫離這個家了。只要她嫁了人，胡晴和莊軍也拿她沒有辦法。
因為胡晴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莊夢突然就想到了顧佩清。
如果是嫁給他，那她的日子，會不會有所改變？
她迫不及待回到宿舍，放下東西後把手機開機，手機裏依舊沒有一條短信，沒有一個未接電話。
她跑到外面，按下那個記在心裏的電話號碼，把手機放在耳邊，聽著裏面嘟嘟嘟的聲音。
風吹得走廊上的窗戶嘩啦啦的響，莊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電話終於被接起，顧佩清不鹹不淡地聲音傳來。
“餵？”
“你在哪？”莊夢忍著眼裏的淚，聲音哽咽。
“宿舍，你怎麽了？”他問。
“我想見你。”莊夢說。
“五分鐘，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顧佩清掛斷電話。
莊夢慢慢把手機放在胸口的位置，他一下子就能聽出自己聲音的不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囫圇擦了臉上的淚，宿舍裏沒有人。她從衣櫃裏摸出煙來，把窗戶打開，哆哆嗦嗦的點燃。直到香煙見了底，莊夢把煙頭用紙包好，這才往樓下走。
顧佩清已經等在宿舍門口。
因為是周末，不用穿校服。他終於穿得多些，上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裏面依舊是幹凈的白襯衣，下身一條寬松的牛仔褲，一雙小白鞋。
看到莊夢，他掐滅了手裏的煙。
“顧佩清，我想你了。”莊夢站在臺階上，看著面前的少年。
顧佩清楞了一瞬，兩步跨過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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