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十二度圓月，能得幾多時少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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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十二度圓月，能得幾多時少年（二）
“上吊？”莊夢震驚。
這是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情節啊。
“是啊，不是說一身紅衣上吊會化成厲鬼嗎？奶奶被嚇到了，連著做了好久的噩夢。”
“那…莊美以後就只能這樣了？不能治嗎？”莊順在旁邊，也津津有味的問。
“說是治不好了，也沒治，反正去醫院檢查完就回來了。這事就這樣，奶奶說以後不要再提了。要怪就怪莊美自己命不好，有這麽一個劫難。”莊武說。
“那莊婷呢？”莊夢問。
“就那樣唄。現在莊美傻了，三叔三嬸以後也只能靠她了。”
莊夢只覺得像是經歷了什麽天大的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莊文放下手中的木墩子，過來扒拉灰裏的土豆，有些嚴厲地說：“你們可別說出去啊。這事是大人們的事情，要是說出去了，怕是三嬸和三叔會生氣的。”
莊夢楞楞的點頭，莊武笑起來，“這才什麽事啊？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我只是…只是覺得莊美好可憐。”
莊夢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此時的她就像突然闖入了大人的世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三嬸和三叔現在看她們看的緊呢，就怕再出事。所以還是不要帶著她們了。”莊文說。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爸媽給你們說沒有？”莊武咦了一聲，繼續說：“就過完年那段時間，有回家裏燒起來了。”
“啊？”莊夢繼續震驚。
“家裏人去趕集了，留著莊美莊婷在家。也不知道怎麽的，三叔家就起火了。幸好村裏人在，看到有濃煙趕緊過來看。說是當時莊美和莊婷嚇得站在門口哇哇直哭。家裏沙發電視啥的全部都燒了個幹凈。”莊武皺著眉。
莊夢還在消化自己聽到的這些信息，感覺聽了這些以後，自己踏入了兩位哥哥的秘密基地，和他們一樣也可以擅自討論大人的事情。
“後來聽大家說，應該是兩個人在家裏吃米花，塑料袋引燃了沙發，有從沙發引過去。一間屋子都燒黑了，不過她倆沒啥事。還說莊婷當時還從火裏去搶救東西呢。”莊武說。
“那莊婷挺聰明的。”莊順說。
“莊婷一直都比莊美要聰明。”莊文說。
莊武卻皺著眉，一臉大人模樣摸著下巴。“我倒是覺得這火蹊蹺得很，說實話，我更覺得像是莊婷放的火。”
莊夢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莊武嘆了口氣。
三嬸是村裏的計生幹部。那時的生育政策是：若是第一胎是個男孩，就不許再生。第一胎是個女孩，相隔五年後可以向當地的計生報備，再生一個。
三叔和三嬸結婚以後，生了兩個孩子，莊美和莊婷都是女兒。
奶奶常說，三嬸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為了這事，三嬸常常擡不起頭，奶奶也會經常數落她。
奶奶的意思是，讓她和三叔，再生一個。
三嬸自己就是計生辦的，自然不能無視國家的法律。其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三叔一個月賺的錢，還沒有三嬸多。
三叔在村裏的煤礦廠上班，每天早起貪黑的去挖煤，回到家總是黑乎乎的。用三嬸的話說，賺的是命錢。
運氣不好，煤礦坍塌，死了也就死了。
三叔也被奶奶明裏暗裏暗示過多次，讓他去勸服三嬸，回家躲著再生一個。
反正不過就是罰款嘛，家裏能給。只要能生男孩。
畢竟，三叔這一脈，總不能就兩個丫頭片子，斷了香火。
三叔和三嬸，因為這事，吵過很多回。當初生了莊婷以後，三嬸被拉去醫院，強制性上了節育環。
莊美和莊婷因為是女孩，又在奶奶膝下看著長大，很不得奶奶待見。
莊武說，莊美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腦子就不好，看人的眼神呆呆的，五歲了說話還是不清不楚，去幼兒園也沒人跟她玩。
莊夢回想了一下自己這位堂妹，腦袋裏她坐在門檻上朝著屋裏看，青綠色的鼻涕流進嘴裏，也不知道擦擦。
臉上臟兮兮的，還有莊家女孩獨有的雀斑，看起來像是皸裂開來，又紅又黑。
平時還會拉屎拉尿在□□裏，也不會叫人，就捂著到處跑。
莊武繼續說：“莊婷聰明嘛，從小就會討歡心，三叔三嬸就更不喜歡莊美啦。反正我不止一次看到過，莊婷自己犯了錯，就讓莊美背鍋。”
莊婷自己打翻了家裏的東西，害怕被打，會先哭著跑去找奶奶，說是莊美打翻的。莊美說話都說不清楚，奶奶問什麽就擠著個臉笑，自然所有鍋都背在她身上。
“莊婷年紀小，心眼可不小。我還從沒有見過哪家的小孩，這麽小的年紀，會撒謊，會演戲，會哄人，那哭得是…真真的！黑的都被她說成白的。”莊武繼續說。
莊美出事以後，雖然沒有死，看人卻更呆了。眼神都是灰的。
三叔三嬸帶著她去做過精神鑒定，說是如果真的腦子壞了，可以申請再生一個，這樣也不怕被罰款。
那時的罰款，還是一筆很大的數目。胡晴就說過，莊順出生的時候，因為是“超生”，家裏被罰了四百多塊，連看起來還算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抄走。
臨出門時，三叔三嬸認真確認了莊美的情況。還是一樣的呆，口齒不清，話說不清楚。
莊美已經讀了一年級，連最簡單的“1+1=？”這種問題都回答不出來，左手右手也分不清。
他們抱著信心滿滿的情緒給莊美做精神鑒定，回來時都蔫了。
聽說是在醫生檢測時，莊美不僅能完美回答醫生的問題，口齒伶俐，還能舉一反三，甚至當場還唱了歌，跳了舞。
三叔和三嬸不信，又測試了莊美。她還是呆呆的，就像在醫院裏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三嬸氣得要命，以為莊美在逗他們，才會裝成“傻子”的模樣，於是回到家揍了莊美一頓，差點打死。
這下三叔三嬸再生一個孩子的計劃泡湯，莊美卻好像是真的傻了。
莊婷成了三叔三嬸的心尖寵，莊美時不時就要被打一頓，或者罵得狗血淋頭。
打她的時候，只會哭，不躲不喊。罵她，她就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的爸媽。
“我看那火，估計就是莊婷放的。有一回，我看見她把莊美的頭按在水缸裏，差點淹死她。要不是我過去得快，莊美估計就真的被淹死了。你說她這麽小，怎麽就會這些害人的手段…”莊武一臉的嫌棄。
莊夢和莊順都驚呆了下巴。
莊婷平時看著乖巧文靜，沒想到是這樣的女孩子。
莊夢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覺得從今天開始自己變得不一樣了。似乎長大了一些。
吃了土豆滅了火，準備回去了。幾人幹巴巴的吃了許多燒土豆，只想趕緊回去抱著水缸喝口水。
路上有一口水井，村裏人都靠著這口水井養大。四周都被搭了大大的石板，經年累月被磨得光滑透亮。
莊順實在忍不住了，哭著求莊文莊武說要喝水。
莊武沒有辦法，掐了張瓜葉子，彎成碗的形狀準備給莊順打水喝。
莊文把背簍放好，停在樹蔭下休息。
“小心些。”莊文囑咐。
水井的水不是那麽多，莊武得撐著石板才能讓自己保持平衡。舀了一點水出來，莊順一口喝了，咂了嘴覺得沒喝夠。
“快到家了，撐一撐吧。這水不好打。”莊武說。
幾人坐在樹蔭下休息，微風拂過稻谷，一波又一波的稻浪緩緩飄過去。
知了也覺得熱，在樹上爭先恐後的不停叫。天空藍得不像話，一朵雲彩都沒有。
莊夢舒服地閉著眼睛，想著一會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睡個午覺。
幾人聽到撲通一聲的時候都還有點懵。莊武瞬間跳起來，“糟！”
忙朝後看，莊順已經掉在井裏去了！
莊武和莊文都沒有思考，急忙奔向井口。莊順吐了幾個泡泡，緩緩向下沈去。
“哥！拉住我！”
莊文拉著莊武的手，莊武迅速趴在地上，使勁朝著井中伸出手。莊夢只看到莊武揮了幾次手，又朝著井口往下趴，半個身子都探進去了，莊文在後面死死拽住莊武的腳。
村裏的老人說過，這口井吃了好多小孩子的命。
莊夢手腳冰涼，只差哭出聲來。又怕自己會影響兩位哥哥，硬是憋著不敢出聲。
莊武把莊順提上來時，莊順臉都是白的。
莊武不敢耽誤，扒開莊順的衣服，雙手交叉朝著他的心口，有規律的按壓。
莊文則給莊順人工呼吸。
莊夢跪在地上，看著莊順蒼白的臉，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時他被車撞時，歪著的臉上全是灰塵。
莊順咳了幾聲，吐了水出來。
“嚇死老子了，我草！”莊武攤在一邊，額頭上全是汗。白色的背心被打濕。
莊文也松了口氣，臉上終於又恢覆了做大哥的鎮定。
莊順哇的哭出來，聲音洪亮，餘音繞梁。
“別哭！一會被奶奶聽到了！”莊武急忙捂著他的嘴。
莊順哭得稀裏嘩啦，仍不忘說：“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死不了！別哭了！不然以後不帶你玩了！”莊武威脅他。
莊順抽抽嗒嗒，好一會才哭得打嗝。莊文很嚴肅地說：“回去這事誰也不準提，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咱們全部都得挨打。以後也不能再帶你們出來玩了，知道嗎！”
莊夢點頭，莊文繼續說：“再多休息一會吧，等太陽曬幹了莊順的衣服我們再回去。”
做賊心虛地回去，幾人難得的安靜。奶奶正在睡午覺，並沒有被驚動。
莊文吐了口氣，小聲說：“誰也不許說，這事沒發生過知道嗎！”
事情還是被知道了，莊順自己說出去的。
晚上洗腳的時候，也不知怎麽的，他自己說漏了嘴，還覺得這事挺好玩，以後和同學有了吹牛的談資。
莊婷聽到了，忙跑進屋告訴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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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莊美以後就只能這樣了？不能治嗎？”莊順在旁邊，也津津有味的問。
“說是治不好了，也沒治，反正去醫院檢查完就回來了。這事就這樣，奶奶說以後不要再提了。要怪就怪莊美自己命不好，有這麽一個劫難。”莊武說。
“那莊婷呢？”莊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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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夢只覺得像是經歷了什麽天大的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莊文放下手中的木墩子，過來扒拉灰裏的土豆，有些嚴厲地說：“你們可別說出去啊。這事是大人們的事情，要是說出去了，怕是三嬸和三叔會生氣的。”
莊夢楞楞的點頭，莊武笑起來，“這才什麽事啊？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我只是…只是覺得莊美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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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和三叔現在看她們看的緊呢，就怕再出事。所以還是不要帶著她們了。”莊文說。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爸媽給你們說沒有？”莊武咦了一聲，繼續說：“就過完年那段時間，有回家裏燒起來了。”
“啊？”莊夢繼續震驚。
“家裏人去趕集了，留著莊美莊婷在家。也不知道怎麽的，三叔家就起火了。幸好村裏人在，看到有濃煙趕緊過來看。說是當時莊美和莊婷嚇得站在門口哇哇直哭。家裏沙發電視啥的全部都燒了個幹凈。”莊武皺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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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聽大家說，應該是兩個人在家裏吃米花，塑料袋引燃了沙發，有從沙發引過去。一間屋子都燒黑了，不過她倆沒啥事。還說莊婷當時還從火裏去搶救東西呢。”莊武說。
“那莊婷挺聰明的。”莊順說。
“莊婷一直都比莊美要聰明。”莊文說。
莊武卻皺著眉，一臉大人模樣摸著下巴。“我倒是覺得這火蹊蹺得很，說實話，我更覺得像是莊婷放的火。”
莊夢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莊武嘆了口氣。
三嬸是村裏的計生幹部。那時的生育政策是：若是第一胎是個男孩，就不許再生。第一胎是個女孩，相隔五年後可以向當地的計生報備，再生一個。
三叔和三嬸結婚以後，生了兩個孩子，莊美和莊婷都是女兒。
奶奶常說，三嬸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為了這事，三嬸常常擡不起頭，奶奶也會經常數落她。
奶奶的意思是，讓她和三叔，再生一個。
三嬸自己就是計生辦的，自然不能無視國家的法律。其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三叔一個月賺的錢，還沒有三嬸多。
三叔在村裏的煤礦廠上班，每天早起貪黑的去挖煤，回到家總是黑乎乎的。用三嬸的話說，賺的是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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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也被奶奶明裏暗裏暗示過多次，讓他去勸服三嬸，回家躲著再生一個。
反正不過就是罰款嘛，家裏能給。只要能生男孩。
畢竟，三叔這一脈，總不能就兩個丫頭片子，斷了香火。
三叔和三嬸，因為這事，吵過很多回。當初生了莊婷以後，三嬸被拉去醫院，強制性上了節育環。
莊美和莊婷因為是女孩，又在奶奶膝下看著長大，很不得奶奶待見。
莊武說，莊美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腦子就不好，看人的眼神呆呆的，五歲了說話還是不清不楚，去幼兒園也沒人跟她玩。
莊夢回想了一下自己這位堂妹，腦袋裏她坐在門檻上朝著屋裏看，青綠色的鼻涕流進嘴裏，也不知道擦擦。
臉上臟兮兮的，還有莊家女孩獨有的雀斑，看起來像是皸裂開來，又紅又黑。
平時還會拉屎拉尿在□□裏，也不會叫人，就捂著到處跑。
莊武繼續說：“莊婷聰明嘛，從小就會討歡心，三叔三嬸就更不喜歡莊美啦。反正我不止一次看到過，莊婷自己犯了錯，就讓莊美背鍋。”
莊婷自己打翻了家裏的東西，害怕被打，會先哭著跑去找奶奶，說是莊美打翻的。莊美說話都說不清楚，奶奶問什麽就擠著個臉笑，自然所有鍋都背在她身上。
“莊婷年紀小，心眼可不小。我還從沒有見過哪家的小孩，這麽小的年紀，會撒謊，會演戲，會哄人，那哭得是…真真的！黑的都被她說成白的。”莊武繼續說。
莊美出事以後，雖然沒有死，看人卻更呆了。眼神都是灰的。
三叔三嬸帶著她去做過精神鑒定，說是如果真的腦子壞了，可以申請再生一個，這樣也不怕被罰款。
那時的罰款，還是一筆很大的數目。胡晴就說過，莊順出生的時候，因為是“超生”，家裏被罰了四百多塊，連看起來還算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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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美已經讀了一年級，連最簡單的“1+1=？”這種問題都回答不出來，左手右手也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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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在醫生檢測時，莊美不僅能完美回答醫生的問題，口齒伶俐，還能舉一反三，甚至當場還唱了歌，跳了舞。
三叔和三嬸不信，又測試了莊美。她還是呆呆的，就像在醫院裏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三嬸氣得要命，以為莊美在逗他們，才會裝成“傻子”的模樣，於是回到家揍了莊美一頓，差點打死。
這下三叔三嬸再生一個孩子的計劃泡湯，莊美卻好像是真的傻了。
莊婷成了三叔三嬸的心尖寵，莊美時不時就要被打一頓，或者罵得狗血淋頭。
打她的時候，只會哭，不躲不喊。罵她，她就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的爸媽。
“我看那火，估計就是莊婷放的。有一回，我看見她把莊美的頭按在水缸裏，差點淹死她。要不是我過去得快，莊美估計就真的被淹死了。你說她這麽小，怎麽就會這些害人的手段…”莊武一臉的嫌棄。
莊夢和莊順都驚呆了下巴。
莊婷平時看著乖巧文靜，沒想到是這樣的女孩子。
莊夢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覺得從今天開始自己變得不一樣了。似乎長大了一些。
吃了土豆滅了火，準備回去了。幾人幹巴巴的吃了許多燒土豆，只想趕緊回去抱著水缸喝口水。
路上有一口水井，村裏人都靠著這口水井養大。四周都被搭了大大的石板，經年累月被磨得光滑透亮。
莊順實在忍不住了，哭著求莊文莊武說要喝水。
莊武沒有辦法，掐了張瓜葉子，彎成碗的形狀準備給莊順打水喝。
莊文把背簍放好，停在樹蔭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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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井的水不是那麽多，莊武得撐著石板才能讓自己保持平衡。舀了一點水出來，莊順一口喝了，咂了嘴覺得沒喝夠。
“快到家了，撐一撐吧。這水不好打。”莊武說。
幾人坐在樹蔭下休息，微風拂過稻谷，一波又一波的稻浪緩緩飄過去。
知了也覺得熱，在樹上爭先恐後的不停叫。天空藍得不像話，一朵雲彩都沒有。
莊夢舒服地閉著眼睛，想著一會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睡個午覺。
幾人聽到撲通一聲的時候都還有點懵。莊武瞬間跳起來，“糟！”
忙朝後看，莊順已經掉在井裏去了！
莊武和莊文都沒有思考，急忙奔向井口。莊順吐了幾個泡泡，緩緩向下沈去。
“哥！拉住我！”
莊文拉著莊武的手，莊武迅速趴在地上，使勁朝著井中伸出手。莊夢只看到莊武揮了幾次手，又朝著井口往下趴，半個身子都探進去了，莊文在後面死死拽住莊武的腳。
村裏的老人說過，這口井吃了好多小孩子的命。
莊夢手腳冰涼，只差哭出聲來。又怕自己會影響兩位哥哥，硬是憋著不敢出聲。
莊武把莊順提上來時，莊順臉都是白的。
莊武不敢耽誤，扒開莊順的衣服，雙手交叉朝著他的心口，有規律的按壓。
莊文則給莊順人工呼吸。
莊夢跪在地上，看著莊順蒼白的臉，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時他被車撞時，歪著的臉上全是灰塵。
莊順咳了幾聲，吐了水出來。
“嚇死老子了，我草！”莊武攤在一邊，額頭上全是汗。白色的背心被打濕。
莊文也松了口氣，臉上終於又恢覆了做大哥的鎮定。
莊順哇的哭出來，聲音洪亮，餘音繞梁。
“別哭！一會被奶奶聽到了！”莊武急忙捂著他的嘴。
莊順哭得稀裏嘩啦，仍不忘說：“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死不了！別哭了！不然以後不帶你玩了！”莊武威脅他。
莊順抽抽嗒嗒，好一會才哭得打嗝。莊文很嚴肅地說：“回去這事誰也不準提，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咱們全部都得挨打。以後也不能再帶你們出來玩了，知道嗎！”
莊夢點頭，莊文繼續說：“再多休息一會吧，等太陽曬幹了莊順的衣服我們再回去。”
做賊心虛地回去，幾人難得的安靜。奶奶正在睡午覺，並沒有被驚動。
莊文吐了口氣，小聲說：“誰也不許說，這事沒發生過知道嗎！”
事情還是被知道了，莊順自己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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