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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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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溪言忙完一天的工作,才看到岑父發的信息,她怒火攻心,致電質問自己的母親,“媽,從小到大我求過你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逼走他們?!我們明明說好的!”

楊奶奶尖著嗓子,“我做什麽了?!我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嗎?人家嫌棄我們農村條件差不願意待,我有什麽辦法!”

溪言:“那是條件差嗎?樓下兩間房你為什麽不能給她住一間?”

“你回來都住樓上,我給她住樓上有什麽錯!”

溪言:“這次的事,是拿我給雷子付首付換的,你這樣,我們的親情緣分也盡了......”

“你個不孝女,這都是你應當做的......”

......

夜裏驟雨來,掃的窗戶劈裏啪啦地響,時不時電閃,幾聲悶雷炸得人清醒,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打開床頭燈,她光腳踩在地板上,瑩指半掀簾,墻頭高的野草向不銹鋼鐵窗裏攢頭,一片黑綠。

她開窗,雨聲不在沈悶,淅瀝入耳;她踮腳伸手揪了一片寬綠葉鋪在手心,雨水從手腕連接成線滴落,她開懷一笑。

暴雨接連幾天,水塘裏蓄滿了水,姜舅媽提醒她塘深泥滑,不要湊近。

姜家的其他人都對她不冷不熱,基本上都是面上功夫,還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她基本上窩在房裏寫作業,揪一揪窗前的綠葉,撥一撥琵琶。蔔少齡和她爸全球游,時差對不上,兩人不常聊。有次姜舅媽想聽聽她彈琵琶,姜舅媽聽了直說好,可惜著自己無法給自己女兒這個條件,姜子一臉好奇地扒拉著門框偷看,岑雅沅剛揚起笑意,人就跑開了。

雨晴,岑父和陳叔一合計,便讓陳叔將岑父送回去再過來陪岑雅沅待到月底,怕出什麽事。

岑父多付了民宿的錢,姜家人拿錢辦事自然願意。

傍晚姜子踩著泥坑追著雞跑,姜奶奶白著眼,“瞧她那賠錢樣,今年國家放開二胎了,都不用花錢了,早知道就不生了,得,現在生三胎還要花錢。”

姜舅媽一臉為難,“媽,還生啊?你看我這身體也不行...”

“瞧你那病秧子樣,不生?不生就讓強子和你離婚。”

姜舅媽無可奈何,回廚房忙活起了一大家子的飯食。

岑雅沅和姜君坐在偏房裏,姜奶奶和姜舅媽就站在窗外,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飄了進來。

岑雅沅疑惑,她看向姜君,姜家都要兩個孩子了,為什麽還要生?

姜君冷笑一聲,“你想不通?我姑不就是給你們家生了個兒子才進了門嗎?”

姜君的惡意很大,她緊唇,無法反駁。

姜君合上書,去廚房幫她媽去了。

她在的這屋是姜奶奶他們的房間,電視機邊放著他們和姜舅舅的全家照,旁邊有兩個上了鎖的老式開蓋紅漆櫃子,很單調,連個毛絨玩具都沒有。

姜奶奶走進來,見就岑雅沅一人在房間,眼一瞇,“岑雅沅啊,你爸今個也走了,你就在這好好住著。”

她說了聲知道了,姜奶奶。

“你在這住著好,量量比你差了十幾歲,住一起那不免不了受欺負。”

姜奶奶話中有話地說了幾句,“你什麽時候生的?”

“...98年。”

“喲,那虛歲都18了,也算成年了,過幾年也要嫁人了,將來回娘家還是得指著你弟弟,你要是對量量不好受欺負都沒靠山...”

“我們也算一家人,我這也是關心你啊。”

岑雅沅:......(你心)可真會關心人。

她第一次聽到關於結婚的話題是在今年五一的酒席上,她爸喝多了說要拿地皮給她陪嫁;第二次是在這位認識幾天的老人嘴裏,老人無關痛癢地下著定論,讓她不知道這是2015年,還是公元15年,又或者她是位裹著三寸金蓮的閨閣小姐...

她壓住自己的暴躁脾氣,盡量好言語,“姜奶奶,我去幫舅媽做飯。”

“哎,好,女孩子就要會做飯,不然嫁人了會被婆家嫌棄的。”

md,她這輩子都不學做飯了!

廚房裏有竈臺和煤氣竈,依山柴火多,基本上都自己生火。

生火什麽的,她都不會。

廚房裏煙霧繚繞,她站在門口就迷了眼,她覺得很有必要安裝一個吸煙機。

心底一問:去別人家真的要幫忙如端菜才顯得有禮貌嗎?

姜舅媽見她來了,忙讓她出去坐著,“你出去玩會,這裏油煙大,餓了吧?飯馬上就好。”

......

姜君將幹柴往竈臺深處重重一扔,戳的鐵鍋咣當一聲,姜舅媽嚇一跳,忙看鍋面上有沒有裂紋,“死丫頭,你給我下手輕點!”

“媽,你現在和保姆有什麽區別!”

姜舅媽知道姜君對她姑姜麗蓮有意見,覺得人傍大/款,所以看姑爺那家人都不順眼,姜舅媽也不好說,孩子哪裏知道大人的那些心酸事,“你呀,岑雅沅跟你還是同學呢,你態度好點,人姑爺給了好幾萬塊錢,都能用到你上大學了!”

姜君冷笑,“那錢能給我用?生小妹賠了十萬塊錢,這錢怕是留給他們那大孫子打點人用的吧!”

“瞎說什麽呢,你媽我這次堅決不生。”

“那你和我爸離婚呀!”

姜舅媽:“離什麽離,半輩子都過來了。”

“媽,我爸他和你春節去逛街,連件毛衣都舍不得給你買,你還想著和人過一輩子......”

姜舅媽急了,“別說了!你看周圍哪有人離婚?你好好上你的學就行!”

第二日姜舅媽再邀請岑雅沅去和姜君一起學習時,她便提議讓姜君過來,這邊安靜;姜舅媽聽了很高興,把姜君叫了過來。

相處了幾天,姜子就跟著姜君往她房裏跑,她每次見了,上手摸姜子的時候,人也不躲了;還很乖巧地坐在木椅上,可憐又瑩瑩。姜子對她的物品都很好奇,特別是那把琵琶,姜子想上手摸,卻又怕自己的小臟手把東西弄臟了。她放下筆,抽了張濕巾擦了擦人的小手,牽著姜子的撥弦,不是很好聽,可很傲氣的姜子笑得堆起了紅紅臉頰上的幹皮。

姜君對她態度好點,但總是說讓她從哪來的回哪去,趕緊回去。

陳叔這幾天天天閑的沒事做,得知姜舅舅半夜要去水庫釣魚後,很是想去,但是又怕岑雅沅在這有什麽危險;岑雅沅說:“我晚上在睡覺,能有什麽事?陳叔你白天在就行了。”

陳叔這才放心去釣魚了。

在這裏明明心更靜,她應該身帶著《歸園田居》裏的閑適愉悅,可是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她經常睡不著,她覺得自己很悲天憫人,因為無所事事全部的事物都被放大了,她總是想起姜子,白日裏姜奶奶說姜子就是潑進水塘裏的水,諸多謾罵都是緣由姜子是花了十萬塊錢的假孫子......她只是在這住半個月,可是姜子就要在這糟糕的環境裏糟糕地長大了。

她抱膝,臂彎纖瘦,柔順的頭發散落兩肩。打開聊天框,“你們這邊都是......”輸入刪除,折騰了半個小時,最後發了個句號過去,反應過來,已經過了兩分鐘的撤銷時效了;她捂臉,最後給遨游名跡的蔔少齡留了個言。

對方是男孩子她怎麽好意思和人家吐槽她那亂七八糟的心事。

放個假,他們的關系也止步不前了。

她想到陳少玲她們都是本地人,便想在群裏問問有沒有人沒睡聊聊天,但姜君也在群裏,怎麽辦?她能不能拉一個五人群?

她挨個挨個問,在嗎?睡了嗎?

沒人回,過了幾分鐘,陳少玲:我說我怎麽睡不著,原來有佳人約我呀!

陳少玲:有什麽事嗎?

圓:沒什麽事,睡不著想找人聊聊天。

陳少玲:OK,我也睡不著,please

兩人通了電話。

她斷斷續續述說著她的疑惑困頓,“在我的心目中,老人是和藹且溫暖的,可是這幾天我見到了他們的很多面,她們把所有的惡意都發洩在了一個孩子的身上。”

陳少玲從剛一開始震驚於岑雅沅和姜君的親戚關系慢慢地變沈默,她說:“沒有辦法的。”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我也有一個弟弟的,因為計劃生育,也花了好幾萬。”

“池燁、陳際還有藺季他們都沒有妹妹,但是我們基本上都有弟弟。”

她摸著身下綿軟的被單,仰頭一嘆,“你這麽一說,我都沒必要傷心了,沒辦法啊~”

思想走在行動之前(海涅),覆水難收走在亡羊補牢之前。

古文說思而後動,就像是骨子裏刻出來的基因,舊俗口口相傳,幾十年在幾千年裏的洪流中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

“所以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兩人又聊了會,才掛了電話。

陳少玲:“雖然存在性別偏見吧,但是你說那姜君的妹妹過得是真不行,我很少見有人家這樣對待孩子了。”

第二天,岑雅沅賴了個床,沒吃早飯。十點多她裹著毯子回著張樂妍她們的信息,說沒事了。解決完其他人,她擰眉看向某人的99+信息,還在不斷地往上躥著。

池燁從六點起床開始,針對方淩晨發送的這個孤單句號,做了全方位的分析,

。:你怎麽這麽晚不睡?

。:是不是姜君欺負你了?

。:是不是姜君她妹妹欺負你了?

......

藺季一大早被鈴聲吵醒,一看時間,“md,你最好有事!”

池燁特委屈,“她昨晚十二點多給我發了個句號,到現在都不會消息。”

藺季:“......你再說一遍。”

池燁又說了一遍。

“她可能沒醒...”

“她每天七點起的,這都七點零五分了。”

“她可能在刷牙...”

“她七點會先回覆我的早安的。”

“......”

藺季在那端咬牙切齒,“句號是吧?!句號代表一句話的結尾,她的意思是你們兩結束了!”說完掛斷電話,順帶來個靜音。

這是池燁生無可戀的三個小時,直到對方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沒事,手滑。

(你心)這不只是手滑,還滑走了我的心啊~

。:[哭啼][哭啼]

圓:你幹什麽發這麽多信息?

。:。代表結尾,就像是你在和我說再見。

圓:......昨晚睡覺沒開空調?

。:開了,二十度。

圓:我還以為你腦子熱化了,原來是凍僵了。

。:要補償。

圓:補償什麽?

。:我四個小時的青春。

。:要求不高,視頻電話,全臉出鏡。

她翻了個白眼。

。:作為補償,我可以全/裸出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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