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手被人握著。

“佑藍。”聲音充滿了喜悅。

“落禾。”

倆人就那麽相望著，再也沒有人說話。

忽然想起一事，跳下床去，“佑藍，你傷才好，你怎麽起來了，你快休息。”

佑藍一面坐上床，一面瞇著眼睛笑，“怎麽不喊師傅了？

“喊膩了，換換。”若有來世，我定不會愛錯人。

“那我要是膩了，喊你什麽？小妖？”

我臉色稍變，不再言語。

佑藍也假裝笑了笑，“那不如叫個禾禾，或者小禾禾。”

我笑了，“你讓我喊小藍藍，你就那麽叫我。”

佑藍思考了一陣，嚴肅道“也好。”

“好什麽好，到時候你哥聽見指不定怎麽笑咱倆呢。”我把被子給他蓋上，“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問問若藍情況。”

佑藍聲音忽然低下來，“你是要去找陶之吧。”

“我。。。”

“陶之救了我，現在也休息著。他比初見我時虛弱的厲害。”

“我只想問問他一些事，你放心。”

“怎麽放心？他說一句話你就跟丟了魂似的，他擺個臉色給你看，你就看不到別人了，他要是現在說原諒我，你豈不是就跟著走了，上一世這一世只要是他，你的願望就變成，得見君子，得與君子同舟，得與君子永世為好，不是麽？”

我楞在那不說話。佑藍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我坐在佑藍剛剛坐過的凳子上。佑藍在床上翻了個身，剛好壓到左肩，“嘶”了一聲。

“還在疼？”

“恩。”

“那你還守我？你的身子現在可比我弱，改日成了仙還是我的小輩。”我想緩和一下這個氣氛。

“我怕你醒來第一眼看見陶之。”

我再次不知道說什麽。有人輕輕叩門。我剛要起身去開，佑藍呲著牙，先我一步去了。佑藍兩手分別扶著兩扇門，把來人擋得嚴嚴實實。

“她醒了？”

“醒了。”

然後倆人都不再說話，直楞楞的站在那。

我起身，“佑藍，別站在風口上，註意身子。”

一個錯身，我看見了他，勾著一對鳳眼，輕抿著嘴唇，穿著那件綠色長袍。他順著聲看向我，“落禾。”

“落禾。”佑藍松了手，“你把門關上，風大。”轉身坐到床上。

我直直的盯著陶之，“佑藍是你救的，那咱們兩清了，或者你覺得我欠你的，直說便是，加起來也一萬年了，你的情意我怎麽也要報答。鯈魚精一條命，隨便你。”

“我在你眼裏如此不堪？”

我把房門掩上，足夠了。

“你早點休息。”

佑藍直直坐在床沿上，拉過我的手，沒有其他的動作。

“我守著你，你安心睡。”

“我不困。”

又是無話。

“等你養好了我們回初白，可好？”

佑藍思考著什麽也不答話。

“佑藍，該吃藥了。”門外若藍大聲道。

我去開門，若藍見到我挑眉一笑，向佑藍走去，遞上藥湯，吹了吹。“喝了。”

佑藍接過，擡手一飲而盡，“哥，明日我們回初白。”

“明日？”我出聲道。

“怎的，不想跟我回去？”佑藍拿著的湯碗摔在地上。

我被嚇了一跳，若藍明顯也嚇了一跳。

“你還是留下比較好。”若藍沈沈的說了句。

今日的若藍說不上哪裏不對，依舊是深藍的長袍，也依舊是棱角分明的臉，厭世嫉俗的眼，可就是感覺不一樣。

佑藍搖了搖頭。

“他平時吃什麽藥？我帶上。”

“我幫你包好。”若藍看了眼佑藍，佑藍對著若藍璀璨一笑。

“佑藍，為兄還你的太平盛世。”

“恩？”

若藍轉身出門。

“帶上些藥就可以了吧？”詢問佑藍。

“帶上你就足夠了。”

本能的想回避，“佑藍，初白你如何去得？那是上界。”

“魔界我如何能待得？我現在已經是仙了。”

“哦，這樣，這樣，所以才需要陶之？”

佑藍不再說話，躺下了。床頭掛著草雉劍，我過去抽出來，想看看它的玄妙。

“小心，劍身裝著作暗器的銀針。”

“你不喜歡這些偷襲的招數來著，對嵐亙的時候也沒用。”猛地想起佑藍用過。

“只用過那一次，有時光明正大並不能保護愛的人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名譽比起愛的人輕的太多。”佑藍強撐著眼皮，頻頻打著哈欠。

“還說不困。”把佑藍的手放進被子裏。

在佑藍熟睡之前，他喃喃幾句，“不許去看陶之。”

出門，在回廊上吹著風，可以看見各式各樣的影子從身邊或走過或飛過，鬼道魔道和畜生道妖道一樣不分地方，不同的是鬼道無實體修到魔道才會有實體，如若藍和鬼醫含。恢覆記憶，世上之事的懂得也回覆了落禾的水平。

“姑姑。”

女聲喊我姑姑，“楓亙？”我旁邊立著一個纖弱的黑影。

“縛靈死了，縛靈死了，世上再沒有縛靈了。”黑影抽動著，深深的蜷在一起。

“你冷靜一點，告訴我怎麽回事。”

而黑影只重覆著，“縛靈死了，縛靈死了。”

一黑一白影子飄過來，黑色的擒住了楓亙。

“你放開她。”我伸出手去，卻抓不到，眼睜睜看著黑影飄遠。

白影留了下來，“原是魔君請來的客人，既非我界中人還望不要插手為好。”

“魔君？若藍？”縛靈和楓亙到底怎麽了，不是高高興興去見沁兒了麽。

“直道我家主人名諱實屬大不敬，區區妖族平民好自為之。”

“你們會怎麽對楓亙？”

“自殺之人鬼一族最低等，需受常人不能受之苦才可解脫。”

白影也飄遠了。

恨不能現下就回初白，沁兒和二哥怎麽樣了？無奈佑藍大病初愈，若藍是魔君這比桃夭是仙帝更令我震驚，灼華明明一揮手若藍就飛了，心存疑惑，等佑藍醒了問問佑藍。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線索好像都擺在眼前，但是怎麽想都不夠合理。

“落禾，走吧。”佑藍穿著白色單衣，拎著幾個紙藥包。

“早上了？”想了一夜。

“恩。”

走在血霧中，看不見前方的佑藍，只牽著他的手。“若藍是魔君？”

“不是，怎麽這麽問？”

“一個白影跟我說魔君是若藍。”

墨田河到了，濃霧褪去，才看見佑藍緊皺的眉頭。

佑藍用仙氣推了推河邊的旗子，一艘小船出現。“若是真的若藍可能要做傻事。”

佑藍和我坐在船上，船緩緩駛離岸邊。

“縛靈死了。”

“生劫難過，你不要太傷心。”

“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現在所有事情都很覆雜。”

“落禾，”佑藍摸了摸我的頭，“無論多覆雜都交給我。”

“恩。”看著湖面中自己的影子，這幾天滄桑了不少。

上岸，沿著一路鬼火，漸漸有了光，瞇眼向前，初白湖。

“這是怎麽了？”

橫屍遍野，滿目瘡痍，沁兒應在我的茅屋子裏，我跑過去。

“沁兒。”沒有得到回應，好在屋子裏沒有血跡，沁兒應帶著大毛他們躲開了。

門外一聲嚎叫，通身黑色三眼怪物立於門前，被佑藍釘在墻上，綠色的血液噴薄而出。佑藍及時閃開了，“穿白就是怕臟。”

“佑藍。”我嚴肅的喊了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鬼界之物怎能出現在地面上。”

“鬼界倒不擔心，怕是魔界全都失了心性來到地上。”佑藍緊緊握住草雉劍。

“是若藍。”線索連接在一起，罌粟，天竹二劍反常的出現在仙界，人界戰亂元氣大傷，妖界與仙界幾次大戰無果失去了大半的戰鬥力，畜生道大多數不成氣候，醞釀了一萬多年的陰謀漸漸浮出水面。“他到底要幹什麽？”

“太平盛世。”佑藍深鎖著眉，“他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然後讓一切在他的控制下重生。”

恐懼爬上我的心頭，這下怎麽辦，要說現今世上能制止若藍的應該只有陶之，可是陶之他。

“落禾，等你全想起來那天就是迎接好戲的開端。”

一切就是一個局，從遇見若藍，又或者從繼海開始，若藍籌劃了這麽多年的陰謀。驚出一身冷汗。

“現在首要是找到若藍本體的藏身之所。”

“若藍本體？”

“之前我還是下界與若藍相處之時未覺有什麽不妥，上次若藍給我送藥我才發現那若藍不過是一團魔氣，連若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竟是從未察覺，不能讓他的黑色盛世來臨，雖說六道各有欠缺，各有自私的地方，各有不完美，但是大家熱熱鬧鬧的不是挺好的麽，不是終會向好的地方發展麽，絕不能讓他毀了。“去哪找？”

佑藍和我開始掐指算，可根本追查不到他的氣息，強太多了吧。

“我知道了，跟我走。”

佑藍環抱著我直接就飛了起來。飛了須臾，一白裙女仙向反方向飛去，這神態樣貌，凝脂？凝脂回頭，“那邊危險，我找個地方避避。”說著就不見了身影。

這世上有的女子使用來被保護的，而有的是用來沖鋒陷陣的。

“成仙了，逃跑都方便很多啊。”佑藍淺笑。

“你還有心說笑。”

“其實毀滅蒼澤和我有什麽關系，六界生靈有和我有什麽關系。無非是在若藍的控制下創造一個新的‘有秩序’的世界。你總是會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怪不得你能過六劫，蒼澤都和你沒關系。”

“你倒是兼愛天下，死幾回了？”

“是死了那麽一回，”我就覺得有點什麽不對的地方，“我死了一回為什麽現在是個妖，我不應該散了麽？”

佑藍搖了搖頭。只是我們倆心中也許都有了答案，我的命可能是陶之救的，世間能把魂魄凝在一起的只有仙族的一十三個所經杯。在仙界，被灼華摔壞一個，還有一個，其實再摔壞一個，應該還是有一十一個，小妖的時候真是什麽都不懂。一十三個所經杯分放於最先壽與天齊的一十三上道那裏，一十三上道又分別將所經杯放於獸帝的師傅級神獸的舌頭下面，放入神獸口中的時候還是一十三上道約著一起用非常手段迷暈的，隨即就對形似人的東西懷有著深深介意。哪是隨隨便便就能集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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