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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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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了

一晚上被凍醒了三次,第二天夏悸再睜眼的時候外面的陽光亮得連窗簾都擋不住,懵了半天才從床上爬起來。

蓋著毯子吹了一晚上十六度的空調,夏悸此刻腦瓜子嗡嗡的,鼻子也堵的慌。

看著從窗簾透進來的光,夏悸覺得有些虛。

貌似不早了,不出意外好像是睡過頭了。

拿起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一看,九點三十五分。

一看已經在上第二節課了,夏悸先是慌了一瞬,隨即又馬上冷靜下來了,只是清醒了不少。

課已經曠了,慌也沒用。

下樓的時候夏建林看到她也是一楞,“你怎麽還沒去學校?”

夏悸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鬧鐘沒響,睡過頭了,你們怎麽也不叫我?”

“我這也才剛回來,你又不是天天騎車去學校,我哪裏知道你走沒走?”

趕在大課間到學校,夏悸去醫務室拿了盒感冒藥,一邊擦鼻涕背著包上樓,正巧趕上四樓的大熱鬧。

一群人圍在七班門外,教室裏傳來的帶著哭腔的女聲尖銳又刺耳:“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今天必須說清楚!”

夏悸揉了揉鼻子,大致看了一圈也沒在外面看到歐陽思睿的身影,聽著周圍竊竊私語卻又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麽,於是隨手拍了一個人的肩膀問:“誒,裏面在幹嘛?”

她鼻音很重,左眼很紅,像是剛哭過似的,但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麽回事,一臉想吃瓜求告知的樣子。

“江亮亮昨天因為跟歐陽思睿表白當眾被拒,自殺了,聽說撈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她家裏人現在在裏面鬧事呢!”

熱情分瓜的人把瓜分出去,就見想吃瓜的人沒了表情,撥開人群就往裏面擠,只給她丟下了一句“草”。

旁邊不遠處湊熱鬧的周天棋個子高,一眼就看到了往裏擠的夏悸,沒來得及把人叫住她就已經蠻橫地擠到門口了。

和他們這種從小就在太陽底下瘋跑著長大的人不一樣,歐陽思睿就像那種長在溫室裏的花,細皮嫩肉得像個小少爺,身上哪一塊皮膚隨便磕碰一下一眼就能看出來。

所以看到他被一個中年女人拉扯著手腕,臉上還印著一個巴掌印的時候,夏悸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想都沒想就沖上去把她的手推開。

夏悸擋在歐陽思睿身前,一只手抓著手機和一袋感冒藥,另一只手拽著包帶,書包擋在她面前。

如果不是歐陽思睿及時拉住她,她手裏的包原本是要甩到對面的人的臉上的。

“怎麽?阿姨你是要我在這幫你報個警是嗎?!!”

歐陽思睿看著她,恍然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把他拽到車後面躲開粉絲的女孩。

雖然記不清臉了,但現在想起來,和面前的人的背影好像能重合上,出奇的像。

幾個老師從樓上辦公室趕下來就聽到這麽一句,接著場面就陷入了混亂。

夏悸帶著濃重的鼻音面對四個大人各種冷嘲熱諷,硬是把雙方的不滿一下子拉到了巔峰,幾個家長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丁主任見狀趕緊上前制止,夏悸是被廖燕拎著後衣領從七班拖著回一班的。

“你能耐了啊夏悸!現在還沒畢業就已經放飛自我了是吧?書包拎著想幹嘛?你還想對別人家長動手嗎?”

夏悸咳嗽了幾聲,看著走廊另一邊的歐陽思睿和一行人跟著丁主任上樓,滿身的戾氣。

“剛剛難道不是她先動手的嗎?人沒了又不是他的錯,她憑什麽打人啊?就因為歐陽思睿是明星,不能還手好欺負?而且我也只是把人推開了,什麽都沒做,有什麽錯?”

“但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面對氣上頭的夏悸,廖燕還是冷靜的,“你上去做的那些說的那些,只會激化矛盾,本來可能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事,現在需要更久。”

“所以呢?和他們一樣站在旁邊看著?”夏悸想到中考那天被人追著跑,路人見了也只是冷眼旁觀看熱鬧的無助小孩,她只覺得荒唐。

她媽媽陪她的時間不長,但教她的從來都不是無視。

“哪怕哪天有人因為類似的、和他並沒有多大關系的事拿刀捅他,我們也只能看著?”

“……就因為過去幫忙會激化矛盾?”夏悸安靜了片刻,上課鈴響她也冷靜了不少,偏頭吸了吸鼻子,“如果是這樣,那我寧願上去把事情鬧大——我回去上課了。”

夏悸裝了杯熱水才回到座位上,從包裏拿出這節課要講的習題,低著頭在桌子底下泡感冒藥。

去他的矛盾,大不了最後讓警察來解決,無緣無故憑什麽要讓人受這種委屈?

“……沒事吧?”

夏悸蓋上杯子搖了幾下,把藥搖勻了才轉頭看了他一眼,吸了一下鼻子,“感冒。”

大概是因為喝了藥,又或許是因為感冒,一整個上午夏悸的腦子都處於一種半死機的狀態。

課間聽到別人說歐陽思睿沒事了夏悸才徹底放心下來,想來老師們也不可能跟著一群家長胡攪蠻纏。

第四節課馬上就結束了,眼看著夏悸又打算趴下,周天棋忍不住道:“你還睡?不去吃飯了?”

夏悸把卷子塞進抽屜裏,抽了兩張紙趴在桌上,“不去。”

“那……給你帶點?”

“不用。”

周天棋沒再說什麽,下課鈴一響就跟著人沖出去了,很快,教室就剩下夏悸一個人。

宋曉燕給她留了一個風扇,她坐在角落裏,只能勉強吹到一點風,就連外面偶爾吹進來的風都帶著熱浪,蟬鳴不斷。

食堂全是人,歐陽思睿找到了周天棋一行人,平時跟他們待在一起的夏悸今天不見人影。

不久前剛挨了人一巴掌,歐陽思睿現在得到的註視比平日裏還要多,他本人卻並不在意這些。

“那個,夏悸沒跟你們一起嗎?”

周天棋端著飯打量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眼邊上的人,“她說她不餓,還在教室呢。”

周天棋默了瞬,見他轉身要走,連忙叫住他,“你今天……最好還是別去找她了,我們不同班,她上午還當著那麽多人面幫你差點動手,現在閑話傳得很厲害了。”

“沒別的意思,就是,你畢竟身份特殊,她性格雖然直了些,但也是女生。”

他身為內娛頂流,今天被人打又被人護著的事現在已經在網上發酵起來了,目前被抨擊更多的還是來惹事的家屬。

一旦網絡上的人把註意力放在維護他的夏悸身上,那被攻擊和議論的就該是她了,讓他們現在保持一點距離也是對他們好。

歐陽思睿沒說什麽,只是微微點頭,轉身消失在了人海裏。

趴著因為鼻塞呼吸不上來,還熱,夏悸只能挪到風扇底下仰著頭靠在椅背上微微張著嘴呼吸,捂著額頭。

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不然怎麽這麽難受。

不知道這樣躺了多久,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夏悸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等回過神的時候,有人把手背貼在了她另一邊額頭上。

“嘖。”

哪個傻逼……

夏悸一臉不耐煩地睜開眼,看清旁邊站著的人的臉後眉心倏地一展,呆楞地眨了眨眼睛,無意識地勾了一下對方的食指。

歐陽思睿的手背還沒她額頭涼。

“還好嗎?”

“沒事,感冒而已。”夏悸把腦袋扶正,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上面還隱隱約約能看見紅印,“臉還疼嗎?”

“有點。”歐陽思睿把感冒藥和她愛吃的食堂二樓的豆腐花放在桌上,嗓音低低沈沈的,帶著點哄人的意思,“吃點東西吧,然後喝藥,感冒好得快些。”

夏悸看著他臉上的印子,越想越氣。

“下次再有人跟你動手你要是實在不能還手就跑,哪有人跟你似的站在那跟木頭一樣讓人拽著走的?”

“嗯,”歐陽思睿把餐盒蓋子打開,溫聲道,“快吃吧。”

夏悸沒什麽胃口,但看他盯著自己,還是象征性地吃了一點,他這才拿著她的水杯去給她沖藥。

“那個女孩有抑郁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歐陽思睿沖好藥才看到她抽屜裏是有一盒感冒藥的,“她昨天來找我的時候,是我沒註意到這些。”

夏悸聞言,想都沒想就脫口道:“那她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能打你,這又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

現在想想夏悸都有些後悔當時沒把書包甩到她臉上給她來個回禮。

“就她心疼自己小孩?你無緣無故挨這一巴掌,你爸媽難道不會心疼你嗎?”

夏悸看著歐陽思睿看著自己不說話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似乎又隔了一段距離。

娛樂圈靠實力和作品說話,他們這種從小就當明星的人,被灌輸的一直都是“以德服人”的觀念。

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不能生氣,不能成為輿論的中心,不能給公司惹麻煩,哪怕沒日沒夜地趕飛機錄節目也必須乖乖聽公司的安排,最後只剩三個月來準備高考。

可在現實裏,以德服人這件事往往用處不大。

他可能都不太理解她今天差點跟幾個家長動手的行為。

夏悸別開頭,低聲道:“反正我看到了,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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