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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淮陰王遙送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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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淮陰王遙送荔枝

沈稚秋曾經多次死裏逃生,她再清楚不過,比起失去珍視之人的痛楚,身體上那些傷痛根本不值得一提。

趙霽在她心頭剜肉,讓她幾百個日夜不得安眠,每每夢魘都要痛哭而醒,這個仇,一定要報。

且不說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光是藥王谷那幾十條人命,他就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女子指甲無意識地劃過衣料,貝齒輕輕碾著唇瓣,似乎有些苦惱:“可他愛的不是我啊。”

淮陰王身邊哪個不曉得他有位視如珍寶的漂亮師妹,郎情妾意,情深似海。顏楚音才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而她沈瑟瑟充其量就是個工具人,被他利用來利用去,狠狠吸著血。

她甚至懷疑若非自己精通醫術,趙霽可能連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她。

他從未對她動情,又談何愛而不得,談何折磨身心。

唔…要不直接將顏楚音綁來?

這些年她因體內劇毒虧損了身子,也逐漸遠離江湖,可看家的本領還牢牢記在心裏,不曾忘記。

藥王谷擅醫道藥理,自然也精通毒術。

沈稚秋非常自信,只要落到她手裏,顏楚音一定會生不如死,後悔曾經做過的每一件錯事。

她開始認認真真地思考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顏楚音武藝平平,沒多大本事,只要能夠誘她出府,多的是辦法將人擒住。有她在手上,也不愁降不住趙霽。

見她一臉深思的模樣,淑妃笑了聲,道:“沒出息,他不愛你有何稀奇,讓他愛上便是。”

男人的真愛永遠是下一個,再深切的感情也抵不過歲月侵蝕,管他什麽情情愛愛,統統都會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再說——“你怎麽知道他不喜歡你?”

薛文婉挑眉:“情愛這回事不是簡單的算術題,可以直接得出答案。他雖有負於你,卻也未嘗沒有付出半分真心。”

女子頗為沈重地說:“那我便要一腳踏三船了…”

作為一位知書達理的淑女,她竟然要同時爬三面墻,想想還真是有點小刺激呢。

陸寰沒把事情放在心上,隨口安慰說:“你和那負心郎的故事早已成為過往,如今相隔甚遠,哪裏來的法子弄清他到底喜不喜歡你?我看還是把握當下更好。”

“不。”沈稚秋睫毛微微一顫,像風拂過樹梢時簌簌吹落的雨花。

她擡起星眸,幽幽道:“我有辦法。”

“你這腦袋瓜子轉得可真快,說罷,什麽主意?”

並不著急回答,沈稚秋將拇指與食指合成一個圓圈,湊到眼前,笑瞇瞇地說:“你們想吃荔枝嗎?”

陸寰‘哎’了聲:“這才初初進入四月,哪裏來的荔枝。”

再不識人間煙火也該曉得,那荔枝通常得六七月才大量成熟。

“我倒聽說有種叫三月紅的荔枝熟得特別早,往往三月下旬就能入口。”薛文婉家學淵源,喜看雜書,見識也比常人更廣闊些。

德妃露出肉痛的表情:“尋常荔枝已夠奢侈了,三月紅豈非更加難得?”

沈稚秋點頭:“要的就是這份珍貴。”

倘若不夠張揚,她又怎麽能夠試出趙霽的底線?

幾日後,容妃命岡州荔枝千裏遙送的事傳遍朝野,惹群臣非議不休。

皇帝桌上參她的折子堆得幾乎無處可放,言官極盡犀利文筆,恨不能將她直接罵死在折子上。

諸如“驕橫惑主”、“揮霍無度”之類的詞匯屢次出現,每一個字都力圖戳斷奸妃的脊梁骨。

趙問隨手翻開一本,‘嘖’了下:“看不出來啊,胡望春這老匹夫罵人的詞匯還挺多。”

連著罵了十三頁,細列容妃十大罪行,話都不帶重覆的。

張公公苦著臉說:“我的萬歲爺,您怎麽笑得出來呢?娘娘這次落了話柄給人家,淮陰王一派定會抓住機會大作文章,說不定還會借此事狠狠敲打您。奴才都快急死了!”

皇帝打個呵欠,一把推開眼前的奏折,懶洋洋地說:“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你個沒把的瞎操什麽心,莫非是當母後和外祖死了不成?”

全天下又不是唯獨他趙霽有黨羽,遇到大事,陳氏的朋黨自會主動出現替他擋住攻擊。

所以說實話,趙問毫無畏懼,甚至有點小期待。

豈料他所盼望的局面並未出現。

第二天,那些攻擊容妃的聲音就像約好了似的,盡數消失。

兩軍對決,一方提前撤退,另一方當然也只有鳴金收兵。最後,這場言官之間的口水戰還沒來得及順利開展便迎來了結束。

另一邊,錦繡山莊內。

岡州的荔枝快馬加鞭送到,說是價值千金,其實不過小小的一樹,總共加起來也不到百顆。

用起趙家的錢,沈稚秋半點兒不覺心疼,她讓宮人將這些水果放入冰窖擱置一宿,等所有果殼結出薄霜,又邀請各宮嬪妃前來一起品嘗美味。

荔枝會上,十來位妃嬪圍坐一桌,邊剝開紅殼,邊嬉笑討論著。

“姐姐真是好大的膽子,你要學楊妃玩兒那套‘一騎紅塵妃子笑’,也不怕被言官的唾沫給淹死。”

另一人笑罵道:“你才進宮呢?誰不曉得稚秋出了名的膽肥,但凡能惹是非的事兒她全給做了個遍。”

沈稚秋瞋她一眼,羞答答地說:“這話不好聽,誰讓我大方,就當你是在誇我罷。”

袁貴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連手裏雪白的小團都忘了吃。

嘉嬪咬了口果肉,忽然正色:“不過說真的,我聽聞這回罵你的折子像洪水一樣湧進了問心殿,群情洶湧得很。你自己還是小心點,別陰溝裏翻船。”

薛文婉‘噗’的一笑,說:“許閑庭,你的消息準是準,可惜慢了點兒。”

“什麽意思?”嘉嬪疑惑地望回去。

“罵容妃的折子是不少,但第二天全給撤了回去,不止如此,再上朝的時候大家對這事兒只字不提,活像沒發生過一樣。”

眾人驚奇:“還能這樣?”

陸寰仿佛明白了什麽,訥訥道:“稚秋,你那日說的負心漢該不會是……”

放眼朝野,有能力堵住言官之口的左右不過陳氏、淮陰王二者。陳氏本就偏幫皇帝,剩下的便只有——趙霽!

沈稚秋將手指輕輕按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說。

她彎了彎唇,比著口型,無聲道:“是、我、贏、了。”

趙霽受儒家教育長大,骨子裏浸透著治國平天下的理想抱負。他有傲骨,也發自內心的清高,平生最恨吏治腐敗,紙醉金迷。

可這樣一個男人竟為她擋下了所有流言蜚語,默許她的驕縱。如此,當然算是她贏。

就在此時,當歸悄悄走近,附在女子耳邊說了句話。

聽完,沈稚秋不由發怔,眼中飛速劃過一抹詭色。過了會兒,她擡眸與陸寰對視,緩緩道:“姐姐,看來我不僅是贏了,還是兵不血刃,大獲全勝。”

當歸說,方才又有幾盆荔枝送到了門口。

是淮陰王親自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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