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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補課的第一天，姜瑟書意外聽說了一件事情。
章盼盼要去藝考集訓了。
都是在班裏玩的比較好的，這會兒放了學不走，都圍上來一起聊天。
“所以你這個暑假就不來了？”於嘉言問。
章盼盼糾正，“不是這個暑假，是這個暑假加高三上學期。”
說完，又遲疑地撓了撓頭，“嗯……可能下學期也有點懸。”
岳瑤跟章盼盼關系最好，知道她要集訓的事，但是聽到章盼盼高三下學期也不來，整個人都震驚了，她眼圈微紅，壓著不舍說：“那豈不是咱們未來一年都見不到了？”
“哎呀別傷心別傷心，我這不是說也許嗎。”章盼盼一看，忙拉過岳瑤的小手安慰。
姜瑟書沒接觸過這個，有點不解，“可是你的成績不是還可以嗎，為什麽要去集訓呢？”
“我其實也是聽我媽安排的，她說這樣以後考的大學會更好一些，而且我初中學過兩年畫畫，有基礎，也有興趣，就正好。”
見姜瑟書還是沒大懂，石雨便補充道：“藝考生高考的錄取分數線比正常高考的學生分數線低不少。集訓就是為了藝術聯考，一般聯考過了，文化課分數低點也沒關系。如果都高，那最後能選擇的院校範圍就很大。”
姜瑟書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一條路，她點了點頭，默默記到了心裏。
補課期間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沒有晚自習，幾個人一起吃了個送別章盼盼的送別餐，回家後，姜瑟書想著藝考的事情，忍不住又去私聊問了問石雨，石雨有個表姐就是藝考上的大學，這方面知道的還挺多。
兩個人就這樣聊到了九點，等到寫完作業再躺到床上，姜瑟書眉頭不展地盯著天花板發了很長時間的呆，回過神兒後，她抿了抿唇，思索著去摸扔到床上的手機開始打字。
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心底幾乎已經有了一個隱隱的決定，但是她怕自己這個決定做的太快，到了周末休息的時候特地約晏池出來想再看看他的想法。
現在暑期補課，一周六天，晏池還有固定兼職，所以給她每周六的補課已經取消了，兩個人也不跑遠，就在那個熟悉的小公園裏的老地方坐著。
晏池一邊聽她說，一邊指腹在骨節上輕撚，直到姜瑟書說完，他才擡頭溫聲道：“這件事，你想好了嗎？”
“就是沒想好才跟你說的呀。”
姜瑟書望著遠處的涼亭笑了下，但是漸漸的，她神色收斂，像一朵被雨水打彎了的小花，變得蔫巴巴的。
她揪過晏池褲子口袋上的拉繩勾在指尖不放，嘟嘟囔囔地說：“晏池，我不想高考後就要和你分開。”
晏池睫毛一顫，張唇想說什麽，卻聽她繼續道：“你想去的那個南華大學我查過了，學校特別好，分數線也特別高，以我現在的成績根本沒有希望。”
再往前的話，不是說沒有空間，而是她明顯感覺到吃力了，比過去更要吃力。
一年的時間，她再進步也不可能像晏池一樣。
“所以我就想著，我會琵琶呀，如果能走藝考這條路，南華大學我就有希望了！要是不行，同市的那所音樂學院也不錯。”
仿佛看到了可預見的未來，姜瑟書說到這裏，眼睛都亮晶晶的，她不禁看向晏池，想從他的反應裏也得到相同的反饋，但是沒想到，晏池的臉上始終沒有絲毫喜悅，甚至還變得有幾分沈重。
“姜姜，大學這件事，你不要考慮我。”他蹙著眉說。
“什麽？”
姜瑟書驟然怔住，晏池鮮少會用這樣的神情對她，以致她說話聲音都不可控地小了些。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這戀愛沒談呢就要分手了？？
臨近傍晚的時間，氣溫剛剛達到一個不是那麽炙熱的度數，可是當這一浪一浪的風吹到姜瑟書身上的時候，她卻覺得涼颼颼的。
而下一秒，晏池卻沈聲，“你去選擇你喜歡的學校，我跟著你。”
像是即將凍死的人看到了太陽，融化時，姜瑟書指尖發麻。
晏池怕姜瑟書執拗，盯著她的眼睛認真解釋道：“大學關乎你的未來，如果你是為了自己，並且確實對這方面感興趣想去藝考的話，我會支持你，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去遷就我。”
心臟在緊澀的呼吸中跳動，姜瑟書強作鎮定，“那如果，我想上本地的大學呢？我之前問過你，你說計劃在省外的。”
“可以。”
晏池沒有猶豫地點頭。
“……”
姜瑟書咬了下唇，眼圈瞬間就紅了，他想離開這裏的理由她太清楚了，這座城市帶給他的幾乎都是痛苦的回憶，可是現在卻要為她留下？
姜瑟書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脖子，食指飛快蹭過眼角，聲音因為酸澀變得又啞又軟，“晏池，你怎麽能這麽好呀。”
晏池下巴輕抵在她的肩上，薄薄的眼皮地半垂著，勾出一抹難言的無奈。
他哪裏算好啊，他只是怕四年太久，怕她會遇到一個真正好的人，就此忘了他。
說是不願意自私地絆住她，可實際上，不仍舊自私地借此博得了歉疚，不講道理地試圖在她身邊久久地占據著一席位置麽？
姜瑟書抱了一會兒便松開了環住晏池的手臂，逆光的方向有些刺眼，她拉著他靠坐在椅背上，把心裏的想法緩緩說了出來，“可是我們不需要互相遷就的呀，晏池。”
“南華很好，它可以是你的目標，也可以成為我的目標。你相信我，這個決定我不是隨便做的，是有慎重考慮過的，我想要盡我最大的努力去上一個好大學，但是那裏如果還有你，不是更好？”
姜瑟書的這番話，完全是告訴在晏池，她想要將他也放到自己的未來裏，這叫他怎麽能不心動。
女孩淺淺笑著，隨後伸出一根小指在晏池面前勾了勾，“所以，如果你也願意的話，我們就朝著這個共同目標，一起努力，好嗎？”
夏風燥熱，蟬鳴聲聲亂心。
輕繞指彎時，晏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數次維護加固的堅持，再次倒塌了一塊。
殘垣斷壁，還能再抵擋什麽呢。
-
兩個人做下約定後，姜瑟書當天就跟姜明德和餘亭說了這件事。
兩人之前雖說叫她不用壓力太大，可是當看到女兒這麽有拼勁的時候，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欣慰，當即表示支持。
接下來的幾天，餘亭抓緊時間挑選了幾個針對這方面不錯的培訓機構，等到了周末，一家人又利用一天的時間一起去實地參觀了一遍，最終算是在7月底把這件事徹底定了下來。
這家培訓機構集訓期間不要求所有學生必須住宿，但誰叫它位置選得刁鉆，姜瑟書最後沒辦法還是辦理了住宿。
而等姜瑟書真正住進去了，她才明白什麽叫做全封閉式學校。
藝考集訓一直持續到明天一月的聯考結束，這中間，除了節假日，每周只有周一可以回家或者出去，平時想出個門，那都得要給父母打電話，讓父母請假，否則一律不批。
不僅如此，學校為了讓學生全神貫註學習，姜瑟書的手機一進去就被收了。
好在她是第一天來，教導處的老師還讓她給家長發個消息通知一下，姜瑟書走到角落，給餘亭發了消息，給晏池也發了消息，就是兩個人一個上班一個上學，都沒回她。
至於睡著後變貓的這件麻煩事，姜瑟書一開始還挺擔心的，不說宿舍裏不止有她，她在的這家培訓學校離晏池家也太遠了，公交十幾站路，真的不好再過去了。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集訓的這段日子裏，她居然沒怎麽變過，甚至回家住的時候變化次數大大減少。
姜瑟書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就按著原先的想法的話，這肯定跟晏池有關。
再等她晚上沒事從頭回想她和晏池的時候，倒是似乎，淺淺地，得出了一個難以論證的觀點。
她的變化，或許跟晏池對她的接受度有關？
而且，是對她姜瑟書本人的接受度。
因為以前，無論是認識晏池之前的那段時間，還是認識之後，她基本睡著以後一定會變貓出去跑一圈，但是後來，大概是從跟晏池商量過藝考的那天起，她有兩天是完全沒有變化過的，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那要是這麽說的話，晏池最近是在想什麽呢？
身側的胳膊被人戳了戳，陳靜靜賊頭賊腦地問：“晏老師，你在想什麽呢？”
晏池回神，眼底溫和又清淡，“剛才的題做完了？”
暑假裏，他找了一份輔導初二孩子的家教工作，一周只需要去兩次，收入一般，主要優點就是不太占時間，高三以後他可能不太會再去兼職了，所以就算這份工作幹不久，那也沒關系。
小姑娘性格其實挺頑皮的，聽她家長說從小就咋呼得跟個男孩子似的，這會兒聽到他這麽問，很有底氣地把作業本給晏池推過去，“做完啦，你看吧！”
但是趁著晏池給她檢查的時候，她又湊過去好奇地問：“晏老師，你剛才是在想你女朋友嗎？”
晏池側眼看過去，本來不想跟陌生人說這些，但臨到頭，他竟驀地輕笑了聲，“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有女朋友的？”
陳靜靜表情浮誇，齊齊的劉海一下就夠到了她的上眼皮，“你長成這樣，絕對有女朋友啊！我們班的那個趙恒就有，好多人叫他班草，但我偷偷告訴你啊，他就只長了你十分之三的好看度。”
激動之下，她不知道動了什麽心思，趁機就要去摸抽屜裏的手機。
晏池默然壓住抽屜一角，“還沒下課，不要看手機。”
陳靜靜這小孩是逮到機會，就想跟晏池胡扯逃避學習，她聞言立馬正義反駁，“我不是看手機，我是想給你看看那個趙恒給她女朋友買的禮物！”
“我跟你說，這個人簡直會抓女生心思，她那女朋友被他這些禮物迷得不要不要的，這不聖誕節快來了嗎？你難道就不給你女朋友送點什麽？”
晏池保持微笑，“現在離聖誕節還有一個多月。”
不過……
晏池輕蹙了下眉。
姜姜的生日倒是快到了。
去年這個時候，姜叔叔和餘阿姨還沒回來，她自己居然也沒記得，就這麽生生錯了過去。
陳靜靜見沒得逞，撅著嘴，忿忿正想著這老師真不好玩，卻突然睨到晏池松了那只按住抽屜的手。
“不過，看看也無所謂。”晏池說。
陳靜靜眼睛一亮，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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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盼盼糾正，“不是這個暑假，是這個暑假加高三上學期。”
說完，又遲疑地撓了撓頭，“嗯……可能下學期也有點懸。”
岳瑤跟章盼盼關系最好，知道她要集訓的事，但是聽到章盼盼高三下學期也不來，整個人都震驚了，她眼圈微紅，壓著不舍說：“那豈不是咱們未來一年都見不到了？”
“哎呀別傷心別傷心，我這不是說也許嗎。”章盼盼一看，忙拉過岳瑤的小手安慰。
姜瑟書沒接觸過這個，有點不解，“可是你的成績不是還可以嗎，為什麽要去集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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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姜瑟書還是沒大懂，石雨便補充道：“藝考生高考的錄取分數線比正常高考的學生分數線低不少。集訓就是為了藝術聯考，一般聯考過了，文化課分數低點也沒關系。如果都高，那最後能選擇的院校範圍就很大。”
姜瑟書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一條路，她點了點頭，默默記到了心裏。
補課期間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沒有晚自習，幾個人一起吃了個送別章盼盼的送別餐，回家後，姜瑟書想著藝考的事情，忍不住又去私聊問了問石雨，石雨有個表姐就是藝考上的大學，這方面知道的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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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池一邊聽她說，一邊指腹在骨節上輕撚，直到姜瑟書說完，他才擡頭溫聲道：“這件事，你想好了嗎？”
“就是沒想好才跟你說的呀。”
姜瑟書望著遠處的涼亭笑了下，但是漸漸的，她神色收斂，像一朵被雨水打彎了的小花，變得蔫巴巴的。
她揪過晏池褲子口袋上的拉繩勾在指尖不放，嘟嘟囔囔地說：“晏池，我不想高考後就要和你分開。”
晏池睫毛一顫，張唇想說什麽，卻聽她繼續道：“你想去的那個南華大學我查過了，學校特別好，分數線也特別高，以我現在的成績根本沒有希望。”
再往前的話，不是說沒有空間，而是她明顯感覺到吃力了，比過去更要吃力。
一年的時間，她再進步也不可能像晏池一樣。
“所以我就想著，我會琵琶呀，如果能走藝考這條路，南華大學我就有希望了！要是不行，同市的那所音樂學院也不錯。”
仿佛看到了可預見的未來，姜瑟書說到這裏，眼睛都亮晶晶的，她不禁看向晏池，想從他的反應裏也得到相同的反饋，但是沒想到，晏池的臉上始終沒有絲毫喜悅，甚至還變得有幾分沈重。
“姜姜，大學這件事，你不要考慮我。”他蹙著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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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瑟書的這番話，完全是告訴在晏池，她想要將他也放到自己的未來裏，這叫他怎麽能不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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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垣斷壁，還能再抵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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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做下約定後，姜瑟書當天就跟姜明德和餘亭說了這件事。
兩人之前雖說叫她不用壓力太大，可是當看到女兒這麽有拼勁的時候，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欣慰，當即表示支持。
接下來的幾天，餘亭抓緊時間挑選了幾個針對這方面不錯的培訓機構，等到了周末，一家人又利用一天的時間一起去實地參觀了一遍，最終算是在7月底把這件事徹底定了下來。
這家培訓機構集訓期間不要求所有學生必須住宿，但誰叫它位置選得刁鉆，姜瑟書最後沒辦法還是辦理了住宿。
而等姜瑟書真正住進去了，她才明白什麽叫做全封閉式學校。
藝考集訓一直持續到明天一月的聯考結束，這中間，除了節假日，每周只有周一可以回家或者出去，平時想出個門，那都得要給父母打電話，讓父母請假，否則一律不批。
不僅如此，學校為了讓學生全神貫註學習，姜瑟書的手機一進去就被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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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睡著後變貓的這件麻煩事，姜瑟書一開始還挺擔心的，不說宿舍裏不止有她，她在的這家培訓學校離晏池家也太遠了，公交十幾站路，真的不好再過去了。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集訓的這段日子裏，她居然沒怎麽變過，甚至回家住的時候變化次數大大減少。
姜瑟書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就按著原先的想法的話，這肯定跟晏池有關。
再等她晚上沒事從頭回想她和晏池的時候，倒是似乎，淺淺地，得出了一個難以論證的觀點。
她的變化，或許跟晏池對她的接受度有關？
而且，是對她姜瑟書本人的接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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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這麽說的話，晏池最近是在想什麽呢？
身側的胳膊被人戳了戳，陳靜靜賊頭賊腦地問：“晏老師，你在想什麽呢？”
晏池回神，眼底溫和又清淡，“剛才的題做完了？”
暑假裏，他找了一份輔導初二孩子的家教工作，一周只需要去兩次，收入一般，主要優點就是不太占時間，高三以後他可能不太會再去兼職了，所以就算這份工作幹不久，那也沒關系。
小姑娘性格其實挺頑皮的，聽她家長說從小就咋呼得跟個男孩子似的，這會兒聽到他這麽問，很有底氣地把作業本給晏池推過去，“做完啦，你看吧！”
但是趁著晏池給她檢查的時候，她又湊過去好奇地問：“晏老師，你剛才是在想你女朋友嗎？”
晏池側眼看過去，本來不想跟陌生人說這些，但臨到頭，他竟驀地輕笑了聲，“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有女朋友的？”
陳靜靜表情浮誇，齊齊的劉海一下就夠到了她的上眼皮，“你長成這樣，絕對有女朋友啊！我們班的那個趙恒就有，好多人叫他班草，但我偷偷告訴你啊，他就只長了你十分之三的好看度。”
激動之下，她不知道動了什麽心思，趁機就要去摸抽屜裏的手機。
晏池默然壓住抽屜一角，“還沒下課，不要看手機。”
陳靜靜這小孩是逮到機會，就想跟晏池胡扯逃避學習，她聞言立馬正義反駁，“我不是看手機，我是想給你看看那個趙恒給她女朋友買的禮物！”
“我跟你說，這個人簡直會抓女生心思，她那女朋友被他這些禮物迷得不要不要的，這不聖誕節快來了嗎？你難道就不給你女朋友送點什麽？”
晏池保持微笑，“現在離聖誕節還有一個多月。”
不過……
晏池輕蹙了下眉。
姜姜的生日倒是快到了。
去年這個時候，姜叔叔和餘阿姨還沒回來，她自己居然也沒記得，就這麽生生錯了過去。
陳靜靜見沒得逞，撅著嘴，忿忿正想著這老師真不好玩，卻突然睨到晏池松了那只按住抽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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