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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愛兩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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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恩愛兩不疑。

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公主府的。下了馬車, 踏入大門,進了寢室,底下的人誰也不敢靠近, 白衣聖僧運掌一掃,厚重的朱紅大門應風而合。

沒了被外人窺視的危險, 趙如意急切地勾住伽蓮脖頸, 狠狠吻上那雙仿若帶著幽蓮清香的薄唇。

常說,薄唇之人也薄情。

可此刻, 她能從伽蓮身上感到澎湃洶湧的愛意以及……情/欲。

高高在上的佛, 終於被她親手拉下神壇, 墮入這萬丈紅塵中。

* * * *

修長的指劃過眉骨、臉廓, 來到唇, 沿著往下便是喉結, 再往下……就被抓住了。

女人露出狡黠的笑,偏生又往他懷裏拱了拱。

伽蓮想起趙如意養的那只貓兒,高貴、驕傲又帶著幾分孩子氣。

手將懷裏的嬌軀攬緊, 他微側過頭,吻了吻烏黑的發, 卻是合上了眼。

趙如意本就精通察言觀色,方才又是紅燭銷羅帳,正是你儂我儂,心意相通之際。她感覺到自己依偎的男人並不開心,或者說, 並不如她開心。

“怎麽,後悔了?”塗滿蔻丹的手按在溫熱胸膛上, 感受到瞬間的起伏。

伽蓮靜靜嗅著她發間香味,並不言語。倒是趙如意撐起上半身, 長發霎時垂落在他寬闊胸肌,恰好撓過心頭那朵蓮花印記。

女人的眸掠過那胎記,生出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來。

“先說好,這次是你主動招惹本殿的,不準你當縮頭烏龜。”

男人沒有明說,趙如意卻隱隱能猜到對方的心思。無非就是糾結他的阿彌陀佛,還是她的活色生香。

她可不會讓伽蓮後退半步。

伽蓮睜開眼,目光輕移往上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長發,帶著幾縷放在鼻間。沒有正面回答趙如意的問題,他只是凝視著手中的烏發,輕輕嘆道:

“魑魅魍魎,形形色色,如墮紅塵,亦為我過。”

什麽意思?

他是在自責?

趙如意皺起眉。

很快,他的下一句,叫她的心放了回去。

“殿下,貧僧不會當縮頭烏龜的。”

伽蓮撚著她的發,放在唇邊吻了吻,眼中、心裏滿是她。

沒有人能拒絕聖僧用這張俊美的面孔,這樣癡情的眼神,趙如意緩緩俯下身……

紅帳遮住了初秋夜裏的溫柔繾綣。

那之後,一切仿佛好像照舊。伽蓮住在那間離趙如意最近的廂房中,日日守著這位長公主。外頭葦綃教在神都又爆發了數次爭端,所有的腥風血雨,都與公主府無關。

薛青竹又來了幾次,最後一次伽蓮見到他時,對方看向他的目光透出幾分幽怨與惡毒。

伽蓮掩上門,清凈無垢的心湧上喜意。

不知是否薛青竹不敢向皇帝請旨賜婚,又或者眼下年輕的帝王正被葦綃教攪得焦頭爛額。總之,長公主的親事無人再提及。伽蓮與趙如意度過了最為甜蜜快樂的時光。

自從敞開心意後,趙如意索性也不遮掩,天天恨不得膩在伽蓮身上。

日間,她閑來無事,便重金請了上回那位極擅素齋的大廚,張羅一桌素菜,邀著聖僧一同用飯。席間,自然免不了儂言軟語,央著對方餵飯的動作。

夜裏,眾目睽睽之下,聖僧斂心秉性,酉時一過房中便熄了燭火。只是無人窺見之處,長公主寢室的房門偶而開了又合,僧衣疊著紅裙淩亂散在地上。

所謂清規戒律,就是束縛的底線。一旦突破這條底線,那麽人性的欲/望便會被無限放大。都說和尚是色中餓鬼,如今趙如意體驗到,她的聖僧……怕是那鬼中之王。

伽蓮。

伽蓮。

伽蓮。

只要呢喃著這個名字,慈悲菩薩瞬間化為情/□□焰,將她燃燒殆盡。

登上極樂世界。

神都的秋極短。秋風剛起,中庭的菊花落了滿地,很快就被人清掉。入了冬,便不再是菊花的季節。

冬天自然要賞梅。但梅樹難栽,取而代之的,是清香滿院的水仙。

這夜,空中暗暗浮著水仙的香氣。借著窗口透進來的那絲光,兩道身影蜷縮在被褥中,獨享天寒地凍中唯一的溫暖。

伽蓮抱著慵懶疲憊的女人,任由她在自己頸窩裏拱著,像極了貓兒在邀寵。

這樣冷的天,兩人互相抱著,像是這世上僅剩他們這對有情人。

趙如意喜歡極了伽蓮,他的身體溫暖有力。佛是溫柔的,他待她,總像是捧著至珍至寶。

“下回,去你屋裏好不好?”

長公主喜歡嘗鮮。燒著地龍的寢室是暖烘烘沒錯,但那個幽靜的禪房隱隱透著幾分禁欲神秘的氣息。

她想讓那裏也染上自己的氣息。

可抱住她的人搖了搖頭,“那邊冷,你不習慣的。”

當初安排給聖僧住的房間,地下沒鋪著地龍。趙如意轉個身趴在他胸口,四目相對,如貓的眸幽幽打量著他,像穿透眼睛,望進他的心。

末了,紅唇微勾,“好吧,聽你的。”

她知道,那間房裏還擺著金身佛像。

這個冬天,趙如意幾乎就是窩在情人的懷裏,躲在公主府過的。除夕那夜,宮裏照例開了宮宴,趙如意非但得去,往年她還是坐在趙墨的右下位。

她的父皇愛慘了她的母後,所以皇嗣雕零,就連趙墨還是過繼來的。小時侯,經常是她們姐弟倆一起手拉手看焰火。今年宮人撤下宴席,趙墨帶著眾人前往觀景臺,習慣性地往旁邊尋常趙如意身影時,卻找不到那抹緋紅如焰的身姿。

“宮裏年年都放那些,看都看膩了。”

偷溜回來的長公主拉著聖僧來到中庭,又命人將東西搬出來,“這是南長街新出的,叫‘喜上眉梢’。聽說一點就像蜜蜂一樣上下亂竄,可有意思了。”

對於趙如意來說,新奇玩意比那些純純在夜空開了個花的好玩多了。

伽蓮忍不住看向趙如意,眸中溫柔得能化開枝上的雪,“殿下,你這樣不會惹得皇上生氣嗎?”

“他?”趙如意不以為然,“如今他有皇後還有那麽多妃子,少了一個本殿又有何幹系?”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怪。可伽蓮沒有想太多,他知道,這位尊貴驕傲的長公主是為了自己才提前回來。

她說過,要陪自己守歲。

“殿下,準備好了。”

阿栗將焰火在院中擺好,阿桔又將已點燃的香遞給趙如意。後者想了想,忽然又將香塞進伽蓮手裏,“你來。”

伽蓮瞧出她藏著不欲人知的害怕,嘴角愈發勾起,卻聽話地上前點燃這個“喜上眉梢”。

剎那間,這玩意不是蜜蜂,反倒像被蜜蜂蟄的,咻咻咻上下飛舞,還滋滋冒著火花,隨時隨地就要往人臉上襲來。

場面頃刻炸開了鍋。

“哇救命!它來了!”

“快跑呀!”

周圍丫頭們被嚇得亂叫,阿桔更是躲在阿栗後面,阿栗甚至擺好架勢,一副大敵臨前的模樣。

趙如意也顧不上主子顏面,呀呀叫著撲進伽蓮懷裏。白衣聖僧見她又愛又怕,無奈之餘,心中卻軟得像淌著蜜一樣。

歲歲年年,若永遠如此刻這般,便是人生幸事。

他摟緊心愛的女人,默默向上天祈求著。

不遠處,同小廝們混在一起玩鬧的伽釋親眼看著這一幕,嘴角的笑意凝固住。

焰火放完,這場熱鬧也就散了,各回各屋。只是長公主寢室之內,比地龍的熱更加灼人的,是有情人彼此的吻。

修長的手指纏繞黑發,趙如意微喘著氣,懶懶擡眸,打趣道:“你若是蓄起發,肯定比趙無眠他們還要好看。”

床帳之內提起別的男人,饒是聖僧心胸寬廣,也忍不住暗自使勁,勾住手裏長發。

知道他吃醋,趙如意反倒暗暗欣喜,又向前獻了個吻,呢喃道:“這不是稱讚你嗎?而且,現在也不讓其他人到府裏了。”

近來,什麽厲冉趙無眠薛青竹,再也沒有一個到公主府來。唯一經常上門的,反倒是宮裏的太監,大多數是皇帝賞了些吃食給皇姐。

不過說到這個,趙如意將下頜墊在手背,挑高眼簾看他,“你還不打算蓄發嗎?”

“我聽你的。”

簡簡單單四個字,趙如意聽不出任何的不願意。但是她知道,伽蓮並不如他說的。

蓄起長發,就是還俗了。

“聽我的?那好……”趙如意特地頓了頓,耳鬢廝磨的距離,能清楚感受到男人剎那的緊繃。

她拖起長長尾音,那份緊繃縱稍即逝,但她已然明了。

“當然還是現在這樣的好。”

趙如意撐起上半身,又向前傾,吻著他光滑的頭顱,“本殿說過,你我歡好,無需你還俗。”

她以為自己這般體貼,伽蓮必定心懷感激,可聖僧撫上她的臉,那雙清凈的眸卻湧現更多覆雜的情緒。

慶幸、愧疚,還有……傷感。

可他仍道:“謝謝你,殿下。”

趙如意像是看穿這具俊美的皮囊,直接看進他的心,爬起身下了床,螢白的腳踩在地面,她站在梳妝臺前,背對著伽蓮不知在做甚,卻問他:“上回送你的東西呢?”

上回送他的?

伽蓮很快反應過來,她總共就送過他兩回東西,一回是那軟桃糖,另一回便是那個繡得歪歪斜斜的荷包。

“在衣服裏。”

嫵媚近妖的女人輕笑出聲,自己撈起那件白色僧衣,從裏頭摸出荷包來,另一只手卻抓著一縷烏黑秀發。

“殿下。”伽蓮明白她的意思。

趙如意又爬上了床,當著他的面將自己剪下的長發盤成一團,塞進荷包裏,然後按在他的胸口處,露出狡黠的笑。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雖然暫時沒辦法結發,但是,咱倆是‘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女人的手帶著灼人的溫度,讓他那顆心為之沸騰起來。

“伽蓮,收好它,本殿的心當如此物。記著,本殿……永遠、永遠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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