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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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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憐

少年是皇上皇後的嫡出子嗣,在他之前的幾個皇子都因為各種原因夭折了,所以少年在皇後心中的份量非同一般。

“五皇子宅心仁厚,這次就饒過你吧。”

宮女自然誠惶誠恐的道謝,直到磕的額頭出血才被帶下去。

這次的宴會不僅僅是家宴,在宴席上皇上將五皇子封為太子,居住東宮。

太子喜歡喝蓮子羹,所以每日下午禦膳房的禦廚都會提前熬好然後差人送去,那一日,平常送羹的廚娘突然肚子疼只好換人,宮女已經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她時常在禦膳房打雜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見太子一面為他送上蓮子羹。

太子正在涼亭裏讀書,見送來了蓮子羹只是淡淡說了句:“放下吧。”

只是過了一會兒仍然不見宮女離開,太子疑惑的看過去,宮女立刻跪下:“謝太子那日搭救,小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太子的。”

“是你啊。”慕容潯早已忘記了哪日宴會發生的事情,所謂庇護也只不過為了給眾人留下一個明君的印象。

“你的手怎麽了?”

小憐手一抖縮進了衣袖裏,這雙手因為風吹日曬再加上常年的勞作已經皸裂幹枯,不像一個姑娘的手。

“宮女的手都是這樣的。”

在這深宮裏宮女也分三六九等,慕容潯就從未見過他身邊的宮女有這樣一雙手,因為留在貴人身邊的宮女好像都多了某種特權,他們甚至可以指揮其他人。

此時是春末時節,池塘裏只有蓮葉,他隨口問了一句:“小憐,你的憐是哪個憐字?”

“是可憐的憐,從前奴婢是沒有名字的,前一個主子看奴婢可憐就為奴婢賜了這個名字。”

“這個字不好,以後你就叫小蓮,蓮之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賜了名字,小憐就變成了小蓮留在了太子身邊。

夏季炎熱,但太子還是一如即往的坐在涼亭裏溫習功課,小蓮在他身邊為他扇走那些煩人的蚊蟲,蟬鳴聲聲,池中蓮花朵朵,慕容潯放下手中的書箋:“小蓮,你說這池中花和地上花有什麽分別?”

“殿下,奴婢知識淺薄,只知道這池中花浮於水面,只可遠觀,而地上花則是觸手可及的。”

慕容潯伸出手來,池中一朵半開的蓮花就從中中央經直飛進了他的手掌心,慕容潯將蓮花放進她的手中:“不管是池中花還是地上花左右不過是任人觀賞的玩意兒,他人若是想,不管是池中花還是地上花終究會落得個香消玉殞的下場。”

慕容潯俊美的側臉隱在陰影中,小蓮只覺得日光強烈令人暈眩,她連忙道歉,害怕是自己說錯了話。

慕容潯嘆了口氣:“她們又欺負你了?”

小蓮知道他說的是那幾個比她資歷更深的宮女,她們本來是貼身服侍太子殿下的人,可是自從她來了之後因為做事細致所以才被太子帶在身邊做事。

“你要不要學修煉?”

小蓮驚慌失措:“奴婢不敢。”

在這深宮別說她一個小小宮女了就連是皇後貴婦之流也是不許碰這些東西的,這是深宮的禁忌。

太子還是教了。

一年又一年,從楓葉滿天的秋天又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小蓮一直陪在太子身邊,直到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皇後要為太子選擇一位合適的太子妃。

那些姑娘們一個個要麽雍容華貴家室高貴要麽高雅秀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每每看見她們,小蓮的內心都酸澀不已,這樣好的太子殿下怎麽能叫人不心生歡喜?只是她清楚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一位太子妃的候選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間闖入了東宮,她囂張跋扈,氣焰熏天,竟然還要下藥試圖和太子殿下生米煮成熟飯,小蓮再也無法忍受的用太子教她的術法傷害了那位大小姐,只是她的術法控制不熟練,竟然不小心直接害死了那位小姐。

她偷偷修煉的事情被發現再加上謀害貴族,數罪並罰理應斬首,只是那天即將斬首之際,她的太子殿下騎著紅棕烈馬,大氅衣擺獵獵作響,他再一次救了她。

烈馬跑過皚皚白雪的平原和亂草叢生的荒野,躲過一波又一波的追兵。

為了逃避皇家的追捕兩人都無法使用術法,否則殘存的法術氣息則會暴露行蹤,那兩個月他們很是狼狽的東躲西藏,直到被那個少女收留後日子才好過些。

那個雨雪交加的夜晚,阿紫推開門發現了兩個落難的人,她溫柔又熱情,提供了幹凈的衣裳和溫暖的房間。

阿紫一個人居住在這座小鎮,據她所說自己是個無處可去的‘漂流人’,她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裏了,甚至家裏幾口人也忘記了。

阿紫也是修士,不過是散修,據她所說自己的修為都是一點點摸索出來的,她平常就幫鎮上的居民一些小忙來獲取生活費,比方說殺個小靈獸什麽的。

小蓮很感謝阿紫,她無償的收留她和殿下給了他們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同時她也很羨慕阿紫,羨慕她的自由和勇敢,有時候她也很害怕,她能看出來阿紫之所以能夠一直留他們在這裏是因為太子殿下。

雖然慕容潯暫時不能使用術法,但是多年的名師熏陶下他的見聞和知識都格外淵博,阿紫經常向他請教修行上的問題,一來二去的,阿紫的確對這個溫文爾雅的青年產生了朦朧的好感。

三人之間微妙的平衡在那只兇獸到來的時候被打破,作為鎮上身手還算可以的修士阿紫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那個家夥長著三個狼一樣的腦袋,一爪子可以拍死一個成年人,它渾身漆黑,散發著陣陣惡醜,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又一次和它纏鬥無果後,阿紫拖著受傷軀體猛灌了一口烈酒,臉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我已經向上稟告了,不久之後衡山宗會派人來支援,不過再次之前需要將那頭兇獸引出小鎮才行,否則會傷害小鎮的居民。”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慕容潯輕聲道,只是話語中有不可反駁的堅定,阿紫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同意了,從交談中她早就知道這人不是凡人。

“好啊,那就先謝謝你了,如果這次能夠成功解決危機那我們就一起去周游世界吧,看看世間的好風景,順便再找找我的家人。”

慕容潯同意了,阿紫笑的更開心了,就連臉上的傷痕都隨著她的嘴角上揚。

小蓮心裏酸澀難耐的看著兩個人說話,阿紫是個好姑娘,太子自然也是好太子,只是她不想要他們在一起,而且太子若是使用了術法幫助阿紫,那麽他們很快就會被追兵發現蹤跡,她不想再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了。

第二日,阿紫按照原計劃將兇獸引出小鎮,慕容潯在一旁幫助,兇獸在兩人的拉扯下被成功激怒,追著兩人朝山上跑去。

小蓮在家裏呆著但仍然覺得焦躁不安,她害怕太子殿下受傷,更害怕太子殿下和阿紫走了,不要她了,眼看二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小蓮一咬牙追了上去。

二人把兇獸逼向懸崖,阿紫當機立斷設下陷阱,兇獸被困在懸崖之上,進退兩難。

小蓮追上他們的時候正巧遇見兇獸發怒,小蓮避讓不及被兇獸身上散發的波浪般的怒氣打下懸崖,慕容潯立刻飛身下去救她,崖上頃刻間只剩阿紫和一些不入流的修士抵抗兇獸發了瘋一樣的攻擊。

慕容潯晚了一步,他到崖底時小蓮只剩下了一口氣,她躺在慕容潯懷裏奄奄一息:“殿下,是我太笨了,一直需要您的保護。”

慕容潯抱著身體漸漸冷卻的小蓮回到了小房子裏,阿紫已經重傷被送回來了。

“小蓮,她……”

慕容潯沒有說話,只不過沈默已經代替了回答。

他每每回想起和小蓮度過的一個個日夜只覺得心痛難忍,那些日子平淡無奇卻又深入骨髓,他這次沒有保護好她。

死亡般的安靜在空氣中蔓延。

“斯人已逝,你……”

“阿紫,我想最後請你幫個忙。”

他舔了舔幹澀的唇瓣,聲音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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