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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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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時

十年前似乎也是這樣的一個悶到即將落雨的下午。

沈枝坐上那架飛離南昔的飛機,沒來得及和何述之相識,沒來得及和他告白。

爺爺去世,奶奶大病一場,身體越來越不好,因為悲傷過度,常常去往醫院,精神狀態也愈漸差了起來。

薄奶奶很喜歡沈枝,她把沈枝當成她最愛的小孩,爺爺也對沈枝很好,陡然間離世,於兩人而言,皆是一場不小的打擊。

知分寸,守進退,越喜歡,越不敢輕易觸碰。

她現在這個狀態,還能有時間去考慮情感麽。

她可以放下沈家,放下父親弟弟,卻獨獨放不下薄煙。

沈熠去世了,最愛她的爺爺沒有了,比任何人還要傷心的是她奶奶薄煙。

如果她不陪著她,簡直太不孝了。

沈枝陪在薄煙身邊,幾乎寸步不離。

剛開始討論天氣討論花草,後來提到了何述之,她說自己找到了當年丟失的記憶,找到了那個哥哥。

沈枝沒有上高三,直接在國外的家裏學習,在那邊上了大學。

奶奶笑盈盈地說,“等身體好些了,我就跟你回國,一起去看看未來的孫女婿。”

沈枝知道奶奶是在打趣她,臉皮厚地說:“好呀。”

沈枝打算申請國內的交換名額,她之所以報那所大學,是因為有著南昔大學的交換名額。

之後變故橫生,沈言,原本的名字是談言,父親沈巒不小心弄出來的私生子,現如今進入沈家,成為了沈枝的弟弟。

他知道沈枝要回國,病態的占有欲讓夜晚成為了淋漓的模樣。

分明是很平常的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沈枝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一如平常的夜晚,沈枝迷迷糊糊進入夢鄉,睡前反鎖的門卻突然間被人打開。

隨後被輕輕關上,沒有多大的聲音,但顯得無比可怖。

沒有關嚴實的窗戶,因著四起的風而擺動的窗簾。

沈枝側著身子面朝著墻壁,枕在枕頭上,身上蓋著一小半被子。

這個季節並沒有多冷。

她感覺到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腦後,似乎在聞著頭發,然後用手指劃過後頸,泛著涼意。

沈枝想著自己沒關嚴的窗戶,以為是風吹了進來,也就沒多管。

誰曾想涼意不減反增,愈演愈烈,在後背游走,一寸一寸的,如同毒蛇爬過人的皮膚。

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推開那雙手,卻聽見一聲很低的笑,而後自己的手被摁住,那雙手終於游移到大腿靠下的開口處,沿著睡裙的邊角探了進去,貼著皮膚。

透進來的風越來越多,沈枝終於被驚醒,她感受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抓住,以那種無比厭惡的十指相扣的姿態被人攥處。

更震驚的是,另外一只手貼著她的皮膚,還在向上游走。

沈枝猛地翻身,抽回自己的手,並且將腿上的那只手甩開,卻看到如同魔鬼一般的沈言,光裸著上身,帶上陰森森的笑,朝著她撲了過來。

見她清醒,沒有半分後悔之心,反而更激動的不顧她阻攔的,將人桎梏在雙臂之下。

“沈言,你瘋了,我是你姐!”沈枝仍在掙紮,她恨不得甩他一巴掌。

“我知道啊,姐姐,”沈言低頭去親她的脖子,“我喜歡你啊。”

沈枝楞了一秒鐘,而後更加劇烈的掙紮,“你有病吧,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沈言望著那光滑白皙的脖頸,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不放哦。”

沈枝被沈言刺激到了,她意識到沈言這些年可能是在裝乖,他骨子裏有著惡意存在,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此時此刻的傷害都是真實存在的。

她真的有把他當弟弟看待,但是也有自己的底線,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一個人對自己為所欲為。

沈言已經開始撫摸她的背部了,整個人上了床,嘴唇還在親吻她的臉頰,即將到達嘴唇。

沈枝的雙手被禁錮住,她艱難的用右手摸向枕頭下方,終於,那把有她一只手長的小刀被握在手中。

下一秒,她狠狠地捅進了沈言的腹部,血流了一手,由於沒有刀柄,她的手掌心也有一處傷疤。

衣服,床單,被血染色。

沈言因為疼痛停了動作,他反而笑了起來,“姐姐,你也是瘋子啊。”

沈枝已經掙開了束縛,發狠地看著他。

沈言下了結論,“瘋子和瘋子,絕配啊。”

沈枝見他受傷,力氣已經沒有起初大,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此時聽到動靜的人推開了門,見到這淋漓的一幕,大叫了起來,引來了沈巒。

劉阿姨下意識為沈枝披了件衣服,拿著由崔叔叔帶來的藥箱,紅著眼眶問她手疼不疼,怎麽會流了這麽多血。

沈枝看著沈言在旁人看不見他眼神的地方,對這一幕嗤笑,仿佛極其嘲諷和不屑。

關心完沈枝之後,似乎才意識到沈言也受了傷,他用手敷衍地捂著腹部,等人詢問時叫起了疼,如同傷的極重。

沒等人開始問,他就躺在地上,一手捂著腹部,一手強撐著身子,可憐兮兮地,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做完老師安排的作業後就回房睡覺,然後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姐姐拿著刀要殺我。”

“這是我的房間。”沈枝說。

“我知道我有夢游的毛病,但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從前也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我有在積極治療的。”他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

沈枝這才恍然大悟,他一直營造的夢游人設,人盡皆知。

不小心進了她房間,她難道沒有鎖好門麽,明知道他會夢游,兩人住的又近,不把門鎖好,又是出於什麽原因。

沈枝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拿刀捅他,她怎麽告訴這些和她親近的人,自己的弟弟想要對她做出那種事。

最後沈言被帶去醫院治療,而沈巒沒有追究根源,仿佛就是一場意外。

而薄煙卻突然得了一場大病,沈枝沒辦法回國了。

沈枝不想讓奶奶擔心自己,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只是和沈巒說自己要搬出去住。沈巒發了好大的脾氣,最後還是妥協,認真地幫她找房子。

沈枝離開沈家時,沈言也來送她,他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何述之是你的明,我就要做你所有的暗。”

隨後笑著朝她揮手,說姐姐再見。

那是沈枝第一次從沈言嘴裏聽到何述之的名字。



“哦,對了,我告訴奶奶,那一晚,我爬上了你的床,撕開那件光滑如水的睡衣,撫摸你的後背,親吻你的臉頰,所以你手上才會有那道疤。”

沈言居高臨下,一副勝者姿態:“所以她氣死了,心疼死了。既然得不到,那我就摧毀你在乎的。萬一你瘋了,又像上次那樣對我仁慈,父親也覺得你瘋了,那麽你就跑不了了,只能待在這裏,哪也去不了,誰也找不了,只能被我困在這裏。”

“那我瘋給你看。”沈枝少見的回應他。

“什麽?”沈言還楞著,像是沒想到沈枝會回答自己。

自從安愉離開沈家後,沈巒對沈枝不再像之前那般在乎,他得以實行自己的計劃。

“我瘋給你看,”沈枝說,“讓你知道地獄是什麽模樣。”

他不知道沈枝要做什麽,他甚至不清楚沈枝是不是說說而已,但他莫名感覺到一種寒意,讓他不禁後退了半步,腦中想好的各種話語統統被堵塞住,啞口無言。

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天,沈枝和她的父親和解,這個世界上,最愛他們的那個人,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沈言不知道這才是災難的來源,他向來就是外人,卻還以大少爺自居,以為自己是沈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而沈枝只是一介女流,只被媽媽和奶奶喜歡,他猜沈巒會選擇他。

然而他輸得一敗塗地。

“覬覦不是自己的東西。還滿意這個結果嗎?談言。只要我想,你會一無所有。你不是一個正常的弟弟,我也沒必要做一個普通的姐姐。你忘了?我也是沈巒的孩子,我身上流著和他和你都相似的血,那麽你怕不怕我。”

沈枝還是沈言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這一次,居高臨下的人,不是他。

如果她要變成壞人,別讓媽媽看見,於是她說,媽媽,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

拋棄了半生的安愉得不到沈枝的同等勇敢,憤憤然片刻後,她終於落魄離去。

而沈枝面色如常。

似乎沒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真正影響到她。

如此冷血,比沈巒更甚。

“我父親離世後,母親大病一場,於第五年逝世,我遠沒有我母親厲害,所以安愉,你知道該怎麽做。”

這個人就連讓她好好照顧自己都能說成一種強勢的威脅。

沈枝和十七歲的安愉太像了,於是他選擇把沈枝雕琢成他心目中的模樣,後來十七歲的“安愉”毀了,因為沈枝試圖自殺。

為什麽不像。

因為不是同一個人。

沈巒執念太深。

直到奶奶去世,他們和解,他發現,原來沈枝也有可能會死,他終於記起來她是沈枝了,可沈枝已經忘了他是她的父親了。

她甚至覺得,安愉真的喜歡過那樣偏執可怕的一個人嗎。

後來她看懂了他們的愛恨情仇,無比慶幸是爺爺奶奶的愛情先入為主,至少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懂得了愛。

而沈言仍然不知收斂,他再一次出現在沈枝面前。

“你不知道吧,何述之來這裏找過你,”沈言做思考狀,“親愛的姐姐,那個時候你在哪呢?”

沈枝沒理他,她早就當沈言瘋了。

“你在廚房裏親手為我學做蛋糕,”沈言見沈枝停下了手中的東西,大笑道:“為我做生日蛋糕。”

他舉起手腕,“對了,這塊手表,就是那天你送給我的。”

“所有人都很開心,所有人都在慶祝,只有何述之落荒而逃,像條可憐的狗,從哪裏來的,就灰溜溜地滾回哪裏去。”

當時何述之的研究生名額被頂掉了,本來打算去別的導師,別的學校,但是看到沈枝和談言在一起,他放棄了。

原來,最後一枝玫瑰。

不是告白。

而是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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