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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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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刃白

吳作青臉色生沈的說道, “公子,紀王爺知曉了此案主兇,震怒之下要求立即處死仲藻雪。”

祁青鶴原是一只手扶著額首閉目養神。

按壓眉骨的手一頓。

良久。

祁青鶴倏地睜眼從座椅上起了身, 就似一陣風兒刮過一般, 生冷的一張臉不發一語的提步就往外邊疾走而去。吳作青見狀忙跟了上去, 還不忘帶上了他的那一身官服想要讓他披上再接駕。

祁青鶴嫌著礙事的一手扔去一邊。

“大人!”

吳作青勸他,“到底是紀王爺, 他脾氣可橫的很,又有皇上縱著他,您可不能怠慢——”

祁青鶴沒有說話的接過了那一行派頭, 隨手就往身上套上。

迎面走來了剛剛離開手上托盤裏的點心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單玉兒。

單玉兒走的急。

遠遠的看著他就忙叫道,“大人!大人!紀王爺過來要提走仲姐姐!叔父攔不住人您快過去看看!”

祁青鶴看了她一眼, 腳步卻是沒有停頓的繼續走著。

“紀王爺現在何處?”他問。

“在宗刑司,還來了不少西陵王府的府兵。”

單玉兒知曉此事的嚴重性, 一邊托著點心一邊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 道,“是大人您那日在王府手持皇上禦賜金牌強行要求開棺一事,此事動及皇家顏面, 世子也心裏生怨, 這次西陵王大祭原就有不少的人過來拜祭,紀王爺路途接到了世子的修書怒火中燒的就沖進來了府衙裏。”

祁青鶴聽著面上更冷幾分,一邊走一邊說, “帶上我的信令, 去請鎮西軍統帥郎林過來一趟。”

單玉兒一楞。

“我……我嗎?”

“去。”祁青鶴將自己的信令給了她。

“……哦。”

單玉兒只頓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空出了一只手忙接住了他遞出來的信令, 看著上面刻著一個雋永蒼勁的“鶴”字令符。在走過曲廊的時候, 將手中托盤上的點心就近給了一個丫鬟後, 忙小步往府衙外的鎮西軍將帥府跑去。

腳步生疾,一路穿行。

祁青鶴趕過去的時候,整個府衙內已是亂成了一團。

“——而今我六哥橫死在此,真兇已擒,人證物證且已備案俱全,屍骨尚且未寒怎容得了這賤婦還在這茍延殘喘於世!”沈中紀怒喝。

“這……這……”單正陽沒有見過這等的場面,揣著一雙手哆嗦著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紀王爺還請息怒。”

原本告假在家為妻奔波的師爺劉能因為茲事重大而趕了過來,雖然看著文生像是也有被這圍了水洩不通的一院西陵王府的府兵給駭住,但到底年長經事,比單正陽要穩上幾分。

劉能道,“禦史大人正在核查此案,是因為要提審疑犯才留她至今。”

“禦史大人?”沈中紀冷笑一聲,“他仗著有皇上禦賜的金牌,竟敢在西陵王府之內開棺,在我六哥屍骨未寒之時動我六哥的屍身教他不得安魂,這筆帳我還沒有跟他算的!一個三品禦史就敢不把皇家顏面放在眼裏,真當西陵王府沒有人了嗎!”

眼見著西陵王府的府兵拔刀而向,朔寒的光正照入了眼中。

這下就是連劉能臉色都發白了。

府衙裏面雖然也有捕頭跟守衛,但到底對方是西陵王的府兵,有世子號令,過來的又還是與皇上同母而出的親胞弟紀王爺,有任何的閃失都沒有一人擔待得起。

“紀王爺請息怒。”劉能拱手一揖,道,“禦史大人自數日蒞來臨安便為西陵王之案連日奔波,只是因為查悉到本案或可能還有第二從犯,才遲遲沒有下令處死囚犯,還請紀王爺……”

“不過是推諉之詞,什麽第二從犯。”沈鴻中冷笑一聲,“分明是念著舊情不忍對他的舊情人下手!”

“……”

劉能和單正陽聽著一時啞然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事實上。

依照國例,如此脈絡明了的案子,早就沒有再審再查的必要,物證人證俱全,兇手也已經畫押認罪,換成任何的案子到這裏的時候便已經可以畫上句號。

便是他們二人也不知道祁青鶴這般一意孤行的堅持是為作甚。

“還是請單大人將那賤婦交出罷。”沈鴻中冷聲道,“我也好用她的人頭來告慰亡父在天之靈。”

“可……可……”

單正陽揣著一雙手直發抖,兩邊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可禦史大人那邊要是追究下來……”

沈中紀怒喝,“那就讓他祁青鶴滾過來見本王!來找本王要人!”

祁青鶴趕過來的時候正見著了兩邊的劍拔弩張,但說是兩方劍拔弩張卻也不準確,對比西陵王府府兵精銳黑面的幹練,府衙內的差役一個個的都是膽顫心驚不敢動作。

走來就聽著沈中紀高聲怒喝的這一聲。

“紀王爺在此下官自當禮衣凈身拜見王爺,卻不知王爺如此大怒是為何故。”那聲音清冷如玉,卻是語字不卑不亢的平緩無波。

聽到了他的聲音一眾人望了過去,裏頭原就膽顫心驚的守衛見他來了如獲大赦一般的忙給他讓出路。

兩行夾道。

祁青鶴一身朱紅的官袍踱步而來,步履平靜。

兩行的守衛立矛而禮。

“禦史大人!”見著他終於來了,單正陽和劉能直在心裏大松了一口氣,感覺終於得救了,尤其是單正陽蔔一松了口氣,險險腳軟的沒有站住的被師爺扶了一把。

單正陽立朝為官數年,雖不若那些精幹圓滑的士人老練,但卻也生得小心謹慎,唯恐行踏錯了一步。

這一日裏真是把他嚇得怕是短了三個月的陽壽。

祁青鶴長步走了過來,身後的老奴一把捧著他剛才換下的外衣立在了後頭。

長立之下,不怒自威。

這世上便就是有人只是站在了那兒就教人不敢放肆。

沈鴻中看著他的目光竟不由得有些躲閃,那幾年他在臨安城做禦文司的時候便教自己吃過幾次暗虧,自來就摸得清他是一個什麽樣的脾性。

但又想到不過一個三品的禦史就敢如此強硬,心裏不覺有些狼狽的窩火。

想要發作,又有刻在骨子的畏怯。

祁青鶴拱手向沈中紀一禮,身若松木,端得是不卑不亢的模樣,語字平淡道,“祁青鶴見過紀王爺,因公務纏身未有及時接駕,還請紀王爺恕罪。”

沈中紀望著他的眸子微瞇,“祁大人,別來無恙啊。”

“京中宮宴一別,自是無恙。”祁青鶴道。

“你來臨安調查六哥橫死之案,是皇上受命於你的?”沈中紀眸子瞇起。

“有皇上口諭在前,欽賜令牌在後。”祁青鶴神色平靜的說道,“紀王爺可要一觀?”

沈中紀冷笑一聲,“皇上讓你拿著欽賜的令牌動我六哥的棺木教他不得安魂?”

“事發突然,如此做也是為了穩妥起見。”祁青鶴說道。

“哦?”

沈中紀望著他的目光有些冷,像是有壓著怒色一般,“這麽說祁大人是查到什麽線索了,才遲遲放著那賤婦茍活一日又一日?”

“確實有查到新的線索。”

祁青鶴神色平靜的說著,身子也沒有動的擡起了手,候在一旁的老奴吳作青見狀躬著身將一疊案簿呈在了他的手上。

祁青鶴道,“在重新開棺驗屍之後,察悉完西陵王身上的二十一道遺傷,已可確定當時在案發現場還有第二人存在。”

沈中紀望著他,“可以證明那賤婦不是真兇嗎?”

祁青鶴對上他的視線,道,“以目前的證據尚沒有任何的證據能佐證仲藻雪的清白之身,七月二十九月,巡守的守衛聞見異狀闖入王府,確實是人臟並獲俱在,不容她推詞一二。”

“如此就好。”

沈中紀點頭,隨即一揮手,“傳我命令下去,帶賤婦仲藻雪!”

身後是一片黑壓壓戎裝佩刀的府兵精銳。

望之約有百數。

眼見著府兵領令之下很快的有了動作,單正陽望著那一片森冷的白刃著實是胸口裏的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裏,便是一旁一慣鎮定的師爺劉能手心裏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祁青鶴沒有動。

他自府衙內來,就站在了去往地牢的要道之上。

那一身朱紅的官袍加身,端的是錦衣俊色,生得卻是不怒自威的肅壓。

“紀王爺。”祁青鶴立身不動,望著欺步而來的西陵王府府兵,說道,“我奉令全權處理西陵王要案,而今案情陳白,確有從犯若數,疑點更是書數不清。如此草草結案只殺了一個或然是替罪羔羊的仲藻雪,卻教那真兇逍遙犯外,如此做,怕才是真的讓九泉之下的西陵王不得瞑目罷。”

祁青鶴語字鏗鏘,面容更是生冷非常,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擡起了眸,“還是說,紀王爺如此急著要處死仲藻雪,是為了斬斷線索想要包庇從犯?”

“一派胡言!”沈中紀聽到此話氣笑了,怒聲道,“本王與六哥自幼/交好,數十年如一日的手足之誼,而今他橫死臨安,你祁青鶴徇私枉法縱容著那殺害我六哥的賤婦茍活了一日又一日不說!而今竟敢反咬一口本王包庇從犯?簡直是荒謬至極!”

“本官奉旨前來臨安查悉西陵王要案,此案未定,疑點雲數,不得就此結案。”祁青鶴面容生冷,語字中絲毫無有半分的退讓之意。

“祁青鶴,今天這人你是交還是不交?!”沈中紀面上怒容盡顯。

兵刃盡現。

白芒灼寒的有些晃了眼。

是一聲之下府兵齊刷刷的抽出了刀刃,一時間夾道之間劍拔弩張,氣氛更是緊張的一點就炸。

那朔寒的白刃正照著他的身,映著他那一身朱紅錦雲的官袍,那一張臉俊冷非常,一雙眸子更是冷銳的好似一把鋒芒盡現的刀。

那明明只是一個文生,卻只一人就在無形中震住了這焦灼的場面。

白刃是冷的。

但他卻比那朔寒的白刃還要冷上了三分。

祁青鶴長身而立,望著怒容沖冠的沈中紀一字一句的說道,“西陵王之案未結,但我在這臨安一天,你們任何人也別想將仲藻雪從我的手裏帶去任何的地方。”

作者有話說:

感謝能理解。

謝謝小天使的鼓勵和支持,我會加油更新努力存稿噠,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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