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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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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雲翎是上大學的時候在同學的攛掇下學的駕照,拿了本就壓了箱底,至今也沒摸過幾次車。

秦舟安倒是十分放心的坐在了副駕駛,在出發前略微指點了一二隨後就閉目養神了。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潮濕,硬著頭皮踩下油門,在車群裏左右穿梭,為的就是在柳芳如到達臨藝劇團大門之前將她攔住。

不能讓爹娘知道她被人從劇團趕了出來,並且工作了兩年還是上不了臺面的龍套,她是這樣想的。

到達京劇團旁的停車場後,雲翎瞧了瞧睡著的秦舟安,她輕輕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下車。

車子還開著火,暖氣正打在他側臉,拂起了幾根黑發。

秦舟安淺眠,幾乎日日會被噩夢纏身,如今在新手上路的車上卻安然入睡,鼻息均勻,連雲翎下車都沒有將他驚醒。

他皺了皺眉,身上卻沒有半點酒氣。

時至京劇院的晚休時間,大門敞開,人們出出入入。

這是她時隔一個多月再次來到這裏。

雲翎原本以為自己會把控不住情緒,想要趕緊站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舞臺上,哪怕是演一個小小的龍套。

但是很意外,心如止水,她看著不斷經過她身邊的京劇團的同事,發現自己在這裏工作了兩年卻只能了了叫出幾個人的名字,大部分都只是面熟而已。

小時候師父講過,她有才華、有骨氣、有韌勁,但很難成為一個功成名就的刀馬旦。

“你像塊玉料,剌人的棱角太多,早晚有一天會剌到自己的手。沒關系,剌多了,該平的地方也就平了。”

十分鐘以後,柳芳如從公交車站走到的京劇團門口。

雲翎當即起身裝出了剛從劇團走出來的樣子,跑上前接過了柳芳如手中的飯盒。

“娘,你說你做這麻煩事兒幹啥?來這兒一趟多不容易,再說了我們單位食堂裏有飯。”

柳芳如把飯盒拿了回來,放在花壇邊沿兒,挨個耐心地打開:“我天天在醫院呆著也沒勁,正好給你爹做了點兒菜,就當遛個彎給你帶過來了。”

飯盒一共三層,第一層是醋溜冬瓜片,第二層是炸小黃魚,第三層是半份黃瓜雞蛋和一個饅頭。

“行,我知道了。”

雲翎接過飯盒,飛速地道:“娘你快點回去吧,別叫我爹等急了。”

“翎翎,你和那些姑娘們練的不一樣,你不能為了俊就節食,你得有勁兒,有勁兒才能使得動…… ”

“娘!”

雲翎捧著飯盒,忽然叫停。

這是一種強烈的奇怪的情緒,愧歉、內疚卻又不可言說的感覺像是洪水一樣洩了出來。

為了上學,她花了家裏三分之二的積蓄,讀了學費最貴的大學。

她娘不止一次說過,家裏的人最以她為榮了,讀了好大學,進了好劇團,師父也說她是塊當名角兒的料。

柳芳如看著情緒激動的女兒,幾分不解道:“你怎麽了?這麽大聲做什麽?”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

“雲翎?你怎麽在這裏?”

雲翎回頭,看到了耷拉著臉的王鐵琦。

自從上次她對他出言不遜,去醫院道歉反被王楠楠打回來後,就再沒見過他。

很明顯,王鐵琦的樣子並不待見她。

雲翎當即將一臉疑惑的柳芳如拉到自己身後,連忙解釋道:“團長,是我媽過來遛彎路過這裏,我們馬上就走。”

她拽著柳芳如想要趕緊離開,但柳芳如卻是極其親熱地湊了上去。

“您就是團長嗎?我是雲翎的娘,雲翎在工作上有做的什麽不對的您盡管說她,她從小就皮實,不怕打也不怕罵。“

“我在家聽雲翎說過您好多次,說您工作敬業、愛戴下屬、識人識才、公平公正…… ”

這誤打誤撞的反諷讓王團長的臉一會兒發紅一會兒發白,雙手顫抖,似乎下一秒開始就要頭頂冒煙、火山噴發。

雲翎身上冒出虛汗,使出拿刀的力氣拽著正在天馬行空、滔滔不絕的柳芳如,然而後者卻像是鐵了心一樣,身子一動不動,嘴皮子半點兒不肯停歇。

……

“王團長?好久不見了。”

秦舟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從車上下來,站在了離雲翎不遠的地方。

他的目光全然沒有顧到雲翎,像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

或許是淺眠了一些時間的緣故,他身上的疲憊感消退了幾分,神回眸中,幾乎瞧不出一點的異樣。

王鐵琦看到秦舟安後,再也顧不上雲翎,立即竄了出去拱手陪笑道:“秦總,細細算來您得有好一陣子的時間沒來看戲了吧?”

“也是,替父親接手了公司,應該忙了不少。不過您不用擔心,只要您說一聲我們就給您留一個位子,什麽時候來看都可以。”

秦家是當年臨藝京劇團成立時的投資人之一,為劇團的發展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當年的老爺子就愛聽戲,後來到了兒子輩一度投身娛樂圈便不怎麽來這裏了,但好在到了孫子輩又燃起了聽戲的興趣。

秦舟安聽戲摸不著喜好,他不見得聽名戲,更不見得聽名角的戲,口味極其多變。

雲翎走得急,甚至連車裏的飯盒都忘記拿了。

秦舟安擡眸瞥了一眼她遠去的背影,轉了轉手表,試探道:“蠻眼熟的。”

王鐵琦擺擺手道: “她?不值一提,不懂事沒靈氣,沒那個資本還驕縱的很。”

……

黑色邁巴赫亮起了車燈,秦舟安打開駕駛位的車門坐了進去,啟動發動機。

他哪裏是喝了酒,純屬是想睡會兒覺。

——

“cut!”

雲翎收劍回鞘,剛才的一套五步拳加十二步架做的標準而又迅速,拳腳張弛有力,毫不拖泥帶水。

“不錯嘛,現在都能場場一條過了。”

張威扔給雲翎了一瓶水。

這才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雲翎就已經完全適應了拍攝的進度和動作的難度,先前同行武替對她的針對已經漸漸消失,反而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張口閉口妹子長妹子短的。

“你給哥傳授傳授經驗,你到底是怎麽做的,哥都練了兩年了還從來沒一條過過。”

雲翎喝了滿滿一口水,捂著嘴傻笑。

張威三兩下把人擠走道:“去去去,滾一邊兒練你的功去,說話有你、休息有你、幹活沒有你,就這樣還想進步?”

張威從兜裏掏出兩片狗皮膏藥,瞧瞧掃到了雲翎手裏。

“偷偷貼上,可別告訴別人是我給你的。”

雲翎疊了兩下迅速放到自己的口袋裏,默默對張威投之以感激的目光。

“聽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路滑,你就別去玻璃棧道了,少練一天也不會有事兒。”

張威知道雲翎幾乎沒事就往玻璃棧道上跑,就因為他說過一句,多站在高處往下看就能脫敏。

雲翎的韌勁他都看在了眼裏,只要是開工的時候,來的比誰都早,走的比誰都晚。開拍前動作練了上百遍,已經熟練到從腦記憶到了肌肉記憶。

片場附近的一顆死桃樹都快禿了,幾乎每根枝條都是被雲翎拿來耍棍折斷的。

“雲翎,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張威閑聊道。

他想把這姑娘撈走,日後加以雕飾必定會有大作為,這也算是變相投資了。

雖然說一開始張威是有些偏見,但後來也是確實瞧中了這個刀馬旦出身的姑娘。靈性,他不止一次給老友說過,他見了一個極有靈性的姑娘。

雲翎口幹舌燥,一口氣喝了半瓶水。

“幹完最後一個月,我還打算繼續回到京劇團工作。”

說到底她練了這麽多年的戲,拿得起,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一招一式、一刀一劍都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每一處老傷,每一個繭子,每一句刻在記憶裏的唱詞和動作。

直到現在無論多晚睡,她依舊會在淩晨五點準時醒來。

張威翹著二郎腿,一雙人字拖不停地抖動:“哎,還是年輕啊!年輕啊!”

“也是,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點傻勁兒呢。”

今天下午是原本定好開電視劇發布會的時期,屆時一眾創作人員和演職人員都會出席發布會,故而包括雲翎在內的其他工作者都被安排了半日假期。

這是雲翎第一次見到人這麽少的片場,陳舊的仿古小樓像是雲翎兒時待的戲班子。

雲翎記得有一次戲班子裏的老師父說要給他們分行當,那時候的女孩兒都有著一個青衣夢,雲翎也不例外。

在奶奶的指導下她準備了《白蛇傳》中的一小段戲,不料唱了幾句就被打發了下去,後來就被選進了武旦。

一開始她身子弱,摸爬滾打跟不上,後來時間長了不但不體弱多病了,還胖了壯了,飯量也大了。

中午該出席發布會的人已經走了,僅僅幾個人正在收拾著行李準備休假。

雲翎是最後走的,張威給了她道具庫的鑰匙,特意囑托最後物歸原位後由她鎖門,一定不能丟東西。

雲翎照著表單進行了最後一次清點,確認無誤後鎖上了門。

“請等一下!”道具師助理跑過來雙手扶膝氣喘籲籲道:“還有人,太好了!”

“他們有東西忘拿了,要我回來取一下。”

在道具師助理的描述下,雲翎拿出了兩把劍和兩把紅纓槍。

“時間還來得及嗎?你要怎麽送過去?”

“用它。”

道具師助理左右肩膀背著兩把劍,指著停在片場外的小摩托。

“要不我陪你一起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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