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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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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變了

1月1日,元旦那天,舟浪拿到了房本,舟宇給了他一套地理位置極好的房子,甚至都裝修好了,家具齊全,拎包入住。

若不是親眼目睹,她真的不相信這會是舟宇給她的,他竟然真的滿足了她開出的條件,所有的判斷都失誤了。

她沒有對她下死手,只是單純的想跟她撇清關系。

既然他答應她的事都做到了,她自然也會遵守約定。

走到這一步,她反而輕松了許多,這段時間視死如的心情慢慢褪去,能有機會和舟宇撇清關系她也是輕松的,以後她會順其自然,生活下去,平平淡淡就好,安安穩穩即可。

她就這麽期待著,期待著不用多好的未來,只求無人打擾,她不畏死也不向生,但比起死亡,她還是趨向於活著。

她還虧欠一個人,還有人情債沒還清。

春節前夕,炎江一家一如往年要回老家過年,他知道她的情況,也知道去年春節她根本沒回舟家,便邀請她一起回老家過年。

她還是拒絕。

她知道炎江是好心,怕她孤單,但比起不自在,比起給別人添麻煩,她更願意獨處。

獨處並不可怕,並不妨礙迎接新的一年。

“舟浪,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那邊兒可好玩啦。”炎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想讓她一起回老家過年,像極了急著帶女朋友回家介紹給長輩的楞頭青。

這半年,舟浪是越來越疏遠他了,也不愛學習,作業都不寫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寫作業。

原本他還感覺算是她的朋友,後來慢慢覺得自己失寵了,從朋友變成了同班同學,到現在,直接越級降職,在舟浪眼裏,他怕是只剩個房東兒子的頭銜。

對他這麽冷漠,好像不認識他似的,以前那些喜歡誤會他們倆搞對象的,都不調侃他了,還說什麽他被甩了,舟浪移情別戀了,什麽玩意兒都有。

吳梓路每周都來一部理科班瞎逛當,每到體育課就過來“勾搭”舟浪,現在好了,以訛傳訛,吳梓路成她緋聞男友了。

本想讓張瀟燃幫個忙,旁敲側擊的告訴吳梓路要點臉,別老來勾搭舟浪,結果他差點忘了張瀟燃那吖的跟吳梓路是一夥的!

艹的大爺的!張瀟燃這個叛徒,都嗑起吳梓路和舟浪來了,說什麽巨有CP感,某人學體育,男友力爆棚,擱誰誰不稀罕,還不忘潑他一盆冷水,說什麽現在的舟浪和吳梓路更相稱些。

去tm的男友力爆棚!去tm的更相稱,他哪樣不如吳梓路,比他高比他帥比他成績好會疼人,還會做飯!

“不了,我還是想待在這邊。”舟浪語氣寡淡,單純的拒絕,完全不知道此刻炎江的心理活動有多活躍。

下午和吳梓路約了時間,舟浪準備去赴約,炎江見她晚上出門,便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舟浪:“嗯,和吳梓路他們打球。”因為暑假打工以及薛思的原因,她和吳梓路走得近些,跟他還有他和張瀟燃的那些朋友還算合得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些人開朗灑脫,不拘小節,這段時間相處起來還算輕松,其實大都是吳梓路和張瀟燃介紹的,許是希望她能多融入其中,性子開朗些吧,裏面也有心思細膩的女孩子,也有大大咧咧的女漢子,總之他們都挺好,都能交做普通朋友。

聽到吳梓路的名字,炎江不淡定了,他好說歹說費勁的想帶她回家過年,讓她不那麽孤單,結果她倒好,去找吳梓路了。

嫉妒總使人面目全非,或許炎江自己都沒發覺他漸漸變得不可理喻了,甚至有些大男子主義,想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舟浪身上,很多年他回憶起這段時間裏的自己,都覺得是段不成熟的黑歷史。

他的理智呢,沈穩呢,怎麽越來越幼稚了。

“不準去!”炎江脫口而出,“你天天跟他們混在一起,圖什麽!你都被他們教壞了!”

舟浪沒想到炎江會說出這種話,她一直認為他是一個三觀很正的男孩,怎麽這會兒,有歧視了。

“炎江,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多管閑事,跟誰玩跟誰交往是我的事,你不要多插手。”

炎江怒聲道:“舟浪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從中都回來後你就變了。”

變得不愛學習,不愛上課,從老師眼裏的好學生變成了差等生,從乖乖女變成了她那群“好朋友”口中的浪哥,甚至偷偷學會了抽煙,甚至……學會了恐嚇威脅同學。

唯一他覺得變好的,就是舟浪開朗了願意交朋友了,可是她交的是吳梓路,他本不該對吳梓路有什麽偏見,可他控制不住,看見他總想起他那混蛋哥哥,也許是真的太嫉妒了,吳梓路看舟浪的眼神真的沒那麽單純。

他暗戀舟浪,他喜歡舟浪,所以很輕易的就能看出吳梓路的心思,男生最了解男生了。

舟浪:“我是變了,變得別人不敢輕易欺負我,變得好學生避我如蛇蠍主任老師看我不順眼,我願意和吳梓路他們玩在一起,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而我和你,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我和你,從來不是一路人。

舟浪走後很長一段時間,炎江都怔怔地呆在原地,什麽時候開始,他們成了陌路人了。

從來不是一路人。

可是舟浪,你又怎麽知道,為了和你變成一路人,他把不堪的過去,藏的嚴嚴實實,生怕被你瞧見。

從學渣到學霸,從問題少年到優秀學生,他用了兩年時間,這兩年,只敢悄悄關註她,追隨她,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舟浪抵達和吳梓路約好的地方,空蕩蕩的籃球場只有他們倆。

“其他人呢,還沒來?”舟浪問。

吳梓路心虛道:“快過年了,可能都回家了吧。”其實他是故意單獨約她出來的。

今天是2月5號,是他18歲的生日,想把那份喜歡,傳達給她。

舟浪坐在小廣場的座位上,“那今天這球,不打了吧。”剛才被炎江那麽一攪和,她也沒心情了。

這正合了吳梓路的心意,“好,不打了,聊點別的。”

“聊什麽?”舟浪笑問,拿過他手裏的籃球,學著打轉。

吳梓路:“春節有什麽打算?”他知道舟浪和家裏人關系不好,春節也是一個人過嗎。

舟浪:“沒什麽打算。”剛才炎江還跟她盤算春節的事呢,想起來頭疼,不過聽他說了那麽多關於老家的事,她倒還真有點想去看看。

“阿路,你老家是哪裏啊?”

吳梓路疑惑:“老家?我一直在聖市啊。”

舟浪:“不是,聖市哪個區域?”

吳梓路:“啊?就,江錦國際那片兒,你不是,去過嗎?”

舟浪了然:“你是一直住在市中心,沒有搬過家是吧。”

“搬過,以前住西林苑,初中之後才搬到江錦國際的。”他打小就生活在聖市,再怎麽搬也沒搬到聖市之外去。

不過以後他倒是想離開聖市,帶著他媽還有未來的妻子,去聖市之外的地方住。

“你問這個做什麽?”

舟浪解釋道:“炎江的老家在鄉村,是他親人生活的地方,盡管現在條件好了,他跟隨父母住著精裝修的樓房,但他始終記得自己的根在哪裏,到了外面,仍有老家可以惦念。”

“就像你,生於聖市長於聖市,以後出了聖市去到別的城市,你的老家便是聖市,在外漂泊累了,還有老家迎著你。”

“而我,找不到自己的根源,小時候搬過很多次家,輾轉過很多地方。”

小學六年,換了三所學校,初中來了聖市,一眨眼待到現在,但所謂的家人從未停留在此,早已拋棄她去過自己的日子了,所以,她沒有家,孤身一人,哪裏都不是家。

舟浪的話,讓吳梓路一陣心疼。

不知為何,舟浪有點感傷,明明已經習慣了,突然提起來,就像把結痂的傷口一瞬間撕開那樣,雖然那一瞬間感覺不到什麽,但後勁大。

“你以後想在哪裏安家?”

舟浪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後的事,還是先別想了,萬一,沒機會呢,不可控因素太多。”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遙遠的以後,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吳梓路下意識的想起吳梓瓏的事,連忙向她保證:“你放心,吳梓瓏已經轉學了,他不敢再來找你的麻煩。”

提起吳梓瓏,她不免想起了前不久被她恐嚇過的一個女生,有了些許負罪感。

“聽說,姜寧轉學了?”

吳梓路:“嗯。”

舟浪嘆了口氣道:“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走吳梓瓏的路。”若不是她恐嚇警告姜寧,姜寧也不會怕得轉學吧。

但是她造謠炎江辱罵炎江的事,她實在是忍不了,對付那種人,除了用簡單粗暴的方法,她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沒想到姜寧直接轉學了。

吳梓路:“你跟他不一樣,姜寧這種人,就嘴賤欠抽,你只是警告了她兩句而已,又沒打她,是她自己良心不安才轉學的。”

姜寧是文科班的,成績不錯,長相也不錯,但素質水平不敢恭維,是個十足的陰險小人,高傲自負的她,追求過炎江一段時間。

那時候炎江和舟浪走得近,幾乎形影不離,不少人都傳他們倆談戀愛,因此老師也找過他們談話,但他們的的確確沒有談戀愛。

姜寧多次求愛失敗,心生怨恨便開始造謠生事。

說炎江各種不好,說他假裝高冷,目中無人,天天跟在舟浪身後像個舔狗,說他吃著碗裏看著鍋裏腳踏兩條船,一邊對舟浪糾纏不休,一邊跟其他同學勾勾搭搭,還騷擾她,還說他仗著家裏有錢,考試作弊都沒人管。

尤其是那次舟浪發燒炎江抱著她去醫務室後,姜寧趁機煽風點火以訛傳訛,編了各種詆毀炎江的故事造謠生事,難聽的話張口就來。

那些聽風是雨不明緣由的人自然是信了,都開始打聽一部理科班的頂級渣男炎江。

舟浪得知後,便循著線索找主謀,那段時間經常和張瀟燃吳梓路聚在一起也是因為這事兒,最後揪出了姜寧,警告恐嚇了她幾句,謠言才堪堪平息。

但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舟浪沒有那麽大能耐讓所有人都知道炎江是個怎樣的人,也無需讓所有人知道,只是讓姜寧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承認錯誤而已,由張瀟燃監督,她在教室門口盯著,姜寧害怕她也就乖乖認錯了。

事情到這裏也就告一段落了,姜寧學乖了,沒再敢惹事,至於轉學,應該是丟了面子心有不甘,像她這樣驕傲自負的女生,最註重面子了。

最終舟浪還是覺得離炎江遠一點才好,以免給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算了,不提她了。”舟浪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回家吧。”

“等等……”吳梓路沒讓她離開,衛衣帽子遮擋住他底下的情緒,他低聲道:“今天,是我18歲的生日。”

“18歲?”按理說應該比她和炎江高一級,但也不排除留級或者上學晚的情況。

吳梓路點頭:“小時候身體不好,比同齡人晚上了一年。”

舟浪笑道:“生日快樂。你現在的樣子,可真不能用身體不好來形容了。”

體育生這身體素質也沒誰了吧。

“但我一點都不快樂。”

這個生日,他一點都不快樂,每年生日,他都沒有多快樂,因為一個吳梓瓏,爸爸和他的關系不好,媽媽和爸爸的關系也不好,他的生日總會被吳梓瓏搞砸。

所以,他的生日一點都不快樂。

或許是因為薛思生他的那天太痛苦了吧,所以上天也不允許他太快樂。

舟浪安慰道:“開心一點,你開心了,阿姨也跟著開心,她是真心希望你好的人,也是真心愛你的人。”

吳梓瓏的存在屬實有些尷尬,倘若沒有他,吳梓路的家庭會幸福很多吧,像薛思這樣溫柔優雅的女子,絕不會像安禾那樣一遇到關於她的事就破口大罵。

吳梓路:“那你呢?”

舟浪:“我也希望你能好。”

“不是這個。”他想問,她愛不愛他,不是媽媽對他的親情,而是友人之外的愛情。

“什麽?”舟浪有些不明所以。

“我喜歡你,舟浪,我喜歡你。”

吳梓路終於將心裏的這份喜歡說出來了,反倒更加緊張了,期待著她的回應:“你喜歡叫我阿路,那是不是代表我對你來說,和瀟燃他們不一樣?”

他強扯了一個微笑,掩蓋心底的不安和慌亂,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明知道他只是討厭前面兩個字,可他還是想要騙騙自己。

明知道,舟浪只是把他當成朋友,還是想要試試。

舟浪一時啞言,她本以為吳梓路只是因為吳梓瓏對她感到愧疚,或者只是把她當成好朋友,就像張瀟燃一樣,可聽到這句“我喜歡你”,她就知道不一樣了。

炎江就算了,現在吳梓路也這樣,她明明這麽討人嫌,怎麽還有人喜歡她。

吳梓路一直在等著她的答案,不管她怎麽回答,他都不後悔說出這句話,哪怕她不願再理會他,他也會一直默默守護她的。

“阿路,我和你,限於朋友,也只限於朋友,你能明白嗎?”舟浪耐心的拒絕,盡量不去傷害他,她真的覺得吳梓路很好很好,她不忍傷害,更不能虧欠和耽誤他。

可總歸還是要傷害的。

吳梓路坦然一笑,悄悄隱藏苦澀:“舟浪,比起初中,你真的變了很多,這次竟然會和我說這麽多話,是炎江讓你改變了。”但是他還是會喜歡她的。

“初中?”

吳梓路苦笑了一聲:“你跟炎江……還沒在一起吧,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舟浪:“阿路。”

“回去吧。”吳梓路沒讓她再說下去,就當作“有機會”好了:“回去吧,你先走,我看著你。”

“別回頭,拜托了。”

千萬別回頭,他真的會哭的……

“那……開學見。”舟浪沒再多言,她走了,她真的沒有回頭,既給不了他未來,便不予他希望。

她沒有看見吳梓路蹲在地上哭的多麽狼狽,這個大男孩,低垂著腦袋,衛衣帽子隱隱擋住的雙眸,蓄滿了眼淚,壓抑著哭聲,害怕被聽到。

這般心痛,以往,做不到感同身受,如今,備嘗辛酸。

他盯著地面,喃喃自語:“其實我也是不一樣的吧,畢竟……炎江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她喜歡喚他“阿路”,這麽親昵的稱謂,他也是不一樣的吧。

他笑了,眼淚流的更盛了,哽咽著抱怨著很是不甘:“為什麽……為什麽會是吳梓路……”

舟浪只是討厭前面的兩個字,只是討厭而已……

吳梓路擡頭看著她離去的方向,這份禮物,太痛了。

所以,她會選擇炎江嗎?

所以現在她是要回到當初的位置,選擇跟炎江在一起嗎?

舟浪也喜歡炎江嗎?

炎江會待她好嗎?

吳梓路有好多問題,沒敢問舟浪,但時間給了他完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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