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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幕:天帝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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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幕:天帝虛影

司徒煙雨吐露前世恩怨情仇,天道不容,伴隨自爆,還有九道天雷滾滾劈下!

少年始料不及,狼狽連連後退,卻被司徒煙雨死死拽住,「月老,今次你無處可……」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淩厲掌風不知從何處冒出,將司徒煙雨擊開,飛出十裏之外,同時轟隆巨響,天雷與自爆齊發,司徒煙雨活生生,一寸寸燒焦煙滅。

空中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一句,無比仇怨,綿綿不斷控訴道:「天道無情!天道殘酷!他使我成為千古罪人,愧不能對族人,為何不允我……天帝,你偏寵月老,可知……」

哀嚎戛然而止,曬焦的屍體靜躺地上,最後化為煙灰,只有一鬼魂從中渾渾噩噩飄出,欲縹緲四面八方。

旋即地面裂開巨縫,有一妖馬飛躍而出,鬼使駕駛寶車而至,鬼差伴隨四周,降落塵世間。

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從車簾伸出,擒住了欲散去的鬼魂,收攏於掌心。

小女孩早早護住我,躲避一旁,我悄悄假山後探頭偷看,目睹一切,目瞪口呆,心膽俱顫,這到底發生何事?為毛幾瞬便變成如此詭異局面?

只見鬼吏畢恭畢敬挽起車簾,一道熟悉高大的身影從馬車上走下,徐徐迎面走來,黑發白袍,臉戴鬼面具,威嚴逼人。

閻王捧著司徒煙雨的鬼魂,眼睛卻直直盯看前方,內有千萬種相思與憂郁,有喜有悲,有哀有傷,千言萬語化作一聲虛寒問候,輕聲道:「鈺清,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吧。」

此時,與被稱為月老的少年身後,不知何時,也筆直站立一名年紀相仿的少年,白發白衣,纖塵不染,超凡脫俗,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而孩童個性本應歡蹦亂跳,精神奕奕,但其眼神卻含深沈老練,仿佛久坐高位著,居高臨下,睨視眾人的君王。

紅衣少年攔在中間,不讓閻王再靠近半步,其神情傲居,惡狠狠道:「閻王你雖坐擁地府,與天帝分庭抗禮,一仙管天,一鬼管地,但也是平起平坐,於法於禮,豈可直呼其名謂?」

我大驚,暗忖這出手相救紅衣少年,殺死司徒煙雨的少年,竟是統治天庭的天帝?

傳聞經過三千兩百劫始證金仙,號「清凈自然覺王如來」,又經過億劫,始證天帝,若我等閑人,想要目睹金面,必需過六關,砍六將,飛升上天,躋身仙班,才可拜見天帝!

豈料,堂堂天帝也可輕易下凡?而且,還少年英才?

我一直以為玉帝是滿臉胡須,皺紋遍布,威嚴嚇人的老頭子!

天帝神情淡淡,無驚無喜,少年老成,只輕聲訴道:「月牙君不得無禮,你僅是天庭小仙,豈可對堂堂冥君放肆?」

話畢,拂袖清風,紅衣少年立刻變成一頭火紅狐貍,旋即飛降落於天帝懷裏。

天帝身影縹緲,半虛半真,顯然是蘊合幾分靈力的虛影,其真身依舊待在九重仙界。他抱住紅狐貍,撫摸其豎起的毛發,輕聲道: 「冥君,日理萬機,統領千千萬萬鬼,不料為了東海龍宮公主,竟親自下凡。」

閻王趨步上前,焦急辯解:「公主人間三生三世已歷完,由於屢屢違反律戒,已不可再投胎轉世,只能困於幽冥地府,受盡煎熬。我與她雖無半點情分,但……一夜夫妻百夜恩,無論如何,她曾……曾為我懷胎十月,生下淩絕,我……我……於情於理,也該親自迎接她。」

天帝撫摸紅狐貍的手頓了頓,淡然道:「何必,向吾解釋。」

閻王上前,只差兩步便可擁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可卻膽怯卻步了,只因兩人雖近在咫尺,心卻十萬八千裏遠,宛如相隔高墻,始終不能靠近半分,閻王昔日雲淡風輕,威嚴莊重的神態早已不覆見,只有墮入情網,難以逃脫,備受煎熬的痛苦,顫聲道:「鈺清,鈺清……你不知……當初我真的不是存心出軌,當薄幸之徒,辜負你一片真情實意,乃是遭他人陷害……」

天帝依舊淡淡的,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漠然道:「昔時不解釋,如今又何必造詞解辯?」

閻王身體一僵,如立木雞,久久不語,眼裏本存一點希望,漸漸消散……

司徒煙雨的鬼魂卻忽出聲道:『玉帝你別欺人太甚!當初若非你誤信狐貍的狡猾之言,下凡探望受命除妖的冥君,因而看見我和他翻雲覆雨,也不會使你們一刀兩斷!可你全然不曉得,此一幕乃是月老早有預謀,陷害我們二人。

當時,我與冥君從未相見,連一面之緣也沒有,何談相愛?

何況,雖不情願承認,但昔日的我的確有眼無珠,只對月老情根深種,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可你由於親眼所見,傷心欲絕,不聽冥君解釋,怒火沖沖,拂袖而去,連我前去解釋,你卻閉門不見……後來,我懷上了他的骨肉,不想傷害無辜的小生命,欲生下來,閻王重情重義,不忍我孤身飄零,無人照料,前來看顧,但也遵守君子之禮,並未有越規行為。

那時我心裏千不願,萬不願,多次勸告他離去,生怕你們兩人之間再有誤解,使一對有情人破鏡分釵,此乃罪孽深重,教我如何嘗還?他卻告訴我……那晚後,在九霄殿外跪了九天九夜,乞望見你一面,卻被你慘拒之門外,甚至命人用紫電重重將他打得遍體鱗傷,差點氣絕!若非如此,他豈會心灰意冷,黯然神傷,養傷冥界,如此久遠,再也不敢輕易相見?』

天帝渾身一顫,瞳孔一縮,默然不語,只是緩緩垂目,發絲輕垂面,神色覆雜地凝視著火狐貍。

紅狐貍心虛不已,躲避他的目光,唯唯諾諾道:「陛下……陛下理應知曉,我做何事,全是為你好。」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猜測到前由。

就連我這個局外人,也隱約猜到,應是這只死狐貍從中作梗!

閻王寬袖下拳手緊攥,深深呼吸了幾口氣,舉手按住脖子垂下的佛珠,死死地扣住珠子,快要捏爆,悔恨道:「月老又是你在搗鬼?為何你偏偏三番四次,死心不息,誓將我和鈺清一次次拆散?我們三人同窗十年,本應情誼深厚,可你就見不得我與他好嗎?若你非從中作梗,他早分化為女兒身,風風光光下嫁冥府,成為我的愛妻,永享無盡壽命與恩愛!為何你……」

紅狐貍扯高氣揚,不知悔改,揚聲道:「當時天帝正在分化,九死一生,你偏偏前來打擾,以致他心緒不寧,差點損落!為了他著想,我只能假傳鈞旨,用紫電將你擊退,何錯之有?你覺得他應化為女兒身,相夫教子,我卻道他天資聰敏,擁有經天緯地之才,豈能蝸居冥府,當一名小小婦人,理應大展雄圖,成眾仙的領班頭,叱咤風雲!千秋萬代!為一代賢君!」

閻王雙目赤紅,佛性全無,死死地盯著紅狐貍,壓低聲道:「此乃你片面之見,強加鈺清身上,從未問過他的所思所想!他對你有救命之恩,若非他在滂沱大雨中遇見你,從惡人手中救走,你也無今日,為何你就不懂他?」

紅狐貍毫不相讓,厲聲道:「你以為又比我好嗎?你也不是想要將他翅膀砍掉,牢牢捆在身邊?」

閻王無奈唏噓,神情疲倦,無力搖搖頭,輕聲道:「你錯了,大錯特錯!我從未擅自強逼鈺清,當初在我與他心意相通不久,便有互相談及此事,無論他選擇分化成是男或女,我皆接受。無論他想要統領天上,還是心甘情願當我的愛妻,我也接受,我只願他平安自在,幸福快樂……而我可常伴他身邊,此願足矣。」

紅狐貍半點也不信,「我才不會相信你所說的!你根本只是……」

天帝斷然出聲:「夠了!冥君一字一句,所言不虛。」

紅狐貍心神巨顫,從天帝懷裏跳下來,慘淡回首道:「如今……你也怪我?我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你好!」

天帝深深凝視著他,目光宛如穿越千千萬萬年,憶起過去種種是是非非,又仿若絕塵佛祖,即愛世人,又不獨愛一人。

須臾,搖搖頭,「罷了,無論當中有多少重重誤會,如今往事如煙,緣分已盡,何必再追究?」

閻王焦急上前,緊攥住他的手臂,道:「鈺清!你此話何意?難道要與我撇清關系?我千千萬萬年不曾忘記你,愛你一往情深,永世不變!你豈能狠心絕情……」

天帝撤退冷漠,換上溫柔,一如少年時那般含情凝眸道:「暝然哥哥,我並非完全蒙在鼓裏,雖當初的確一時氣怒,怪你怨你,恨你厭你……但稍加冷靜之後,便大約猜測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我青梅竹馬,彼此性情早已了然心中,我知你生性敦厚,專情不變,若有變故,定是遭人陷害……可惜,當時我想清楚之時……已太晚了!我早已分化為男子,若是女子,便會自動失去繼承資格,無需參與奪位之爭!可是,我盛怒之下,自動分化男子,便是等於我要與眾位長兄一決高下,爭奪寶座。

若不幸落敗,只得損落,神魂俱滅。為了保殘命,我無暇再顧兒女私情,縱然心有所疑,也只能壓抑心中,拼命活下去,千辛萬苦通過種種考驗與磨難,爭取父君青垂,登上儲君之位。」

閻王心有不甘,眼紅心酸,堂堂泰山北鬥的男兒,此時淚光盈盈,狠狠道:「若非月老陷害,你我豈會錯過?你豈會變成男子,當上儲君?過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高處不勝寒。」

天帝垂下雙目,一聲幽幽長嘆,侵入心頭,宛如針刺,「可當初奪位多年,日日驚心動魄,朝不保夕,皆是月牙君舍命相救相伴,用盡一切辦法,不折手段,助我登上巔峰。若非他,並無今日的我,是恩是怨,早已算不清了……」

閻王心酸心痛,不甘氣憤,滿腔愛意,早已化為執念,無法舍隔,淚流滿臉,如川流不息的江水,牽住他手,按於胸膛前,讓他感受那鮮

活跳動的心,只為一人鐘情,哀哀道:「那你……又可知,我這千千萬萬年,受盡了何等相思之苦?我愧疚萬分,痛恨自己,若非吃了那一口飯菜,也不會……」

天帝淡然神情掠過一絲心痛,不禁伸出微顫的手,輕輕地,慢慢地撫上閻王隱藏於鬢間的絲絲銀絲,「情愛之毒,智者遠離,心可清凈。」

閻王擒住他手腕,強拉開他的雪白衣襟,瞥見脖子上掛有一條細長的銀鏈子,上墜著兩朵小巧可愛的並蒂蓮,「若你忘情,為何又日日夜夜佩戴我贈你的定情之物?」

紅狐貍快如電,如鬼魅,眨眼間,便從小女孩手搶下我,用長尾巴纏住我脖子,捏緊喉嚨,狠毒道:「冥王,若你再糾纏不清,不放開天帝!我便殺死你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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