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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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知道赤北軍的人, 怎麽可能會沒聽過鐘遠山這個將軍的名字。
鐘菱瞬間警惕。
她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靈活速度，腳下抹油了似得，往後竄出了一段距離。
“我警告你啊！”鐘菱揚著眉毛, 指著青年, 正色道：“飯可以亂吃, 話不能亂講。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不然我就要報官了！”
鐘遠山將軍只有一個女兒, 年歲和鐘菱相仿。
而因為是主將的家眷的緣故, 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殺害的。
這事鐘菱不僅是從祁珩那裏聽說的，孫六和董宇他們也提到過。
他們往往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掉眼淚, 再喃喃上幾句, 將軍是個苦命人。
鐘將軍妻女已亡的事情做不得假。
那面前這個嘴角保持邪魅笑容的青年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騙子？
鐘菱越想越覺得可疑, 她面上保持著正義凜然的冷靜, 實際上已經挪動著腳步, 悄悄在往門口退去了。
神經病惹不起，有錢的神經病更惹不起！
鐘菱的反應讓店裏的溫度又往下跌了兩度, 角落裏燃燒著的碳火已經在凝重的氛圍下徹底罷工了。
眼看著那青年又開始砸桌子上裝飾用的小陶罐子了。
伴隨著脆響聲, 碎陶片四下飛濺開。
鐘菱倒吸了一口冷氣，扭頭就給柳恩使眼色。
快跑啊老爺子！
見柳恩站在桌子邊不動, 鐘菱連扯帶拽的，一把摻過柳恩，就要往外跑去。
她一個人倒是還沒什麽怕的，這大白天的轉頭往大街上一跑, 也是能暫時脫困的。
但是看著這個紈絝身上兇惡的戾氣, 鐘菱不敢拋下柳恩一個人在店裏。這要是傷到柳恩，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小鐘啊, 小鐘慢點！”
柳恩在被鐘菱護住的感動之餘，又被拽得腳步踉蹌，連聲喊著她。
這動靜引來了門口鄰居的張望。
鐘菱人緣好，街坊鄰居們剛想進來幫忙，在看見那砸店的青年的樣子後，臉色一變，轉身就走。
這是什麽窮兇惡極的紈絝啊！
鐘菱加快了腳步，把柳恩安置在門口的椅子上後，剛想要找鄰居詢問下這個青年的身份。
更令她頭疼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在後廚的阿旭聽見動靜，探頭出來看了一眼。
在看見滿地狼藉和已經退出門外的鐘菱後，小狼崽瞬間就炸了毛。
阿旭眼神淩厲，一點也沒有在乎他們之間身高的差距，直直就沖了上去，和那青年扭打成一團。
這可是一眾赤北軍將士一同訓練了出來的，阿旭看著精瘦，實則拳拳有力，朝著青年的要害揮舞去。
那青年吃痛，悶哼了兩聲後，再也沒有因為阿旭是小孩而小看他，一點也不客氣的和阿旭撕扯在了一起。
等鐘菱扭頭看過來的時候，他們倆已經扭打在了一起。
叫人根本無法插手。
“老爺子您別亂跑。”在確柳恩呆著這裏安全後，鐘菱扭頭就要去找人幫忙報官。
小食肆被砸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阿旭一看就不是那人的對手啊。
“別急！”柳恩一把拽住鐘菱的衣袖：“你看誰來了！”
順著柳恩指的方向看去。
祁珩和陸青正揚鞭策馬，一前一後地朝著小食肆的方向而來。
迎面而來的風卷起祁珩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官袍，他的脊背微微前傾，避著冷風。
在看見這皇帝身邊能文能武的兩大代表人物都出現的時候，鐘菱總算是松了口氣，繃直的脊背也悄然的放松了下來。
駿馬的前蹄隨著韁繩的勒緊，虛空蹬了一腳，馬上的人利索地翻身落地。
陸青來不及打招呼，他在看見店內一片狼藉的景象時，楞了一瞬，隨後面色一沈，朝著那打的你死我活的二人快步走去。
慢了他半步的祁珩看見陸青已經強勢地插手了，也沒急著進去。
他的目光在鐘菱身上轉了一圈，而後又看向了柳恩。
“你們沒事吧。”
柳恩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店裏：“這個小混蛋什麽時候回來的？！”
聽這口氣，柳恩是認識那個紈絝神經病的？
祁珩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看向了店內的情況。
陸青的戰鬥力，三兩下就把那個來砸店的男人摁住了。
他面色不善，厲聲喝道：“剛回來就砸人家店？不是說了叫你先來一趟禁軍，你就這麽等不及要找事？”
陸統領板著臉的時候，模樣實在是駭人，鐘菱在門口都聽得忍不住一顫。
但是這個紈絝一點也沒有被呵住，他反而是梗著腦袋，大罵了起來。
“陸青你個王八蛋！你大爺的你……”
陸青黑著一張臉，一擰那紈絝的胳膊，反手將他摁在了桌子上。
那砰的一聲，紈絝那稱得上俊美的臉直接貼上了桌面。
他疼得直哼哼唧唧，倒也是不敢再罵出聲了。
“管好你這張嘴！”
陸青冷冷瞥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會作妖後，才松開他，扭頭看向了阿旭。
“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柔緩了許多，惹得紈絝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
阿旭揉著肩膀，禮貌道謝：“我沒事，謝謝陸統領。”
碰到這樣有禮貌的小孩，任誰都會心情好些。
看著滿地的碎瓷片和被迫移位了的桌椅，陸青有些苦惱地環顧了一圈。
恰好祁珩和鐘菱並肩進來。
鐘菱直奔著阿旭而去，握著他的肩膀細細詢問他有沒有受傷，也沒有多看一眼店裏的狼藉。
“這邊交給我手下的人處理吧。”祁珩抱著手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
因為柳恩這頓飯只吃到一半。
而那個叫做鐘笙的紈絝，迫於陸青的威壓，收斂了一點囂張，卻還是一個勁地嚷嚷道自己要吃飯。
無奈，一行人只能在攬月樓的包廂坐下了。
上完菜之後，祁珩便揮手要小廝出去。
包廂裏年紀最小的阿旭便主動給眾人倒水
“鐘遠山是我小叔。”鐘笙道：“我娘是他親姐姐。但是我娘生我的時候就走了，我爹和姐姐也沒從樊城活著出來。”
鐘菱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她想的那樣，是大騙子或者私生子。
鐘笙說這話時，語氣之間也沒有什麽悲傷，像是習慣了似得。
他也沒有多要解釋的意思，似乎真的餓極了，拿起筷子便開始大口吃菜。
祁珩抿了口茶水，接著介紹到：“鐘遠山將軍那一輩，就只有他和他姐姐兩個人。當時留在京城的鐘笙，便是鐘家唯一的血脈了。”
他還真是赤北軍的家眷。
那他這般紈絝的原因，鐘菱也能夠猜到了。
年紀輕輕，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又坐擁一筆不菲的財富。
不管是被人教唆還是自身叛逆，都顯得非常合情合理。
“他也不是第一次砸人店了。”
陸青鐵青著一張臉，似乎並沒未完全消氣。
“他之前便在京城大大小小店鋪找人麻煩，偏偏出手又闊綽，又頂著鐘家這個身份，叫人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陛下就想辦法，把他發配到滄州去了。這才叫京城裏消停了幾年。”
難怪那些商戶們看見鐘笙，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攬月樓有幾個菜還做的挺有新意的。
原本說著不吃的鐘菱，此時也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荔枝蝦球，邊吃邊聽著他們說。
鐘笙還在夾菜，好像沒聽見陸青的話似得。
陸青皺著眉，面對鐘笙時的語氣明顯就差了很多：“不是叫你年後得了聖旨再來的嗎？若不是我一路派人盯著你，你豈不是要把人家的店砸幹凈了？”
被點了名的鐘笙被迫擡頭。
“光覆赤北軍這麽大的事情，我為什麽不能早點來？”
“你早點來幹什麽？添亂嗎？”
鐘笙一拍筷子，怒罵道：“你！陸青你大爺的！”
他頗為不服氣的仰著頭：“小爺我哪次沒有賠人家的錢？”
這話惹得祁珩和柳恩齊齊皺眉，感受到周圍人氣場的變化，阿旭有些不解地看向鐘菱。
而鐘菱朝著阿旭輕輕搖著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可真會拱火啊。
果不其然，陸青倒是一點也不慣著他，他砰地一拍桌子，繃著一張臉色陰沈的臉，指著鐘笙的鼻子罵道：“你以為用錢就解決所有的事情嗎？鐘遠山將軍若是還在，聽到這話，能直接把你拖出去打死！”
許是提及了鐘遠山，鐘笙氣得面紅耳赤，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他別過頭去，死咬著牙，大口喘著粗氣，胸腔劇烈的起伏著。
眼看著氣氛就這樣僵持在了這裏，空氣中暗流湧動，有著叫人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鐘菱給阿旭使了個眼色。
阿旭立刻就懂了，他端起茶壺，就去給陸青倒水。
同時，柳恩也開口勸了兩句。
桌上的一老一小聯手就把臺階鋪下來了。
在那邊生硬破冰的時候，祁珩附在鐘菱耳邊，輕聲道：“陸青非常崇拜鐘遠山將軍……所以……”
所以不願意看鐘笙這樣成為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紈絝，也不願意他這樣敗壞這個姓氏。
而且鐘笙此次回京，也應該是陛下需要他。
需要他這個身份。
鐘遠山將軍的侄子這個身份，對重建赤北軍來說，有很重要的象征意義。
即使鐘笙是個紈絝，也依舊很重要。
簡而言之，他應該是回來當赤北軍吉祥物的。
連鐘笙都已經回京城了，想來一整個籌備工作都應該完成的差不多了。
不管怎麽樣，鐘菱想，自己一定要詢問一下鐘大柱的意見了。
桌上的荔枝蝦球還有兩個，阿旭在給陸青舀湯，鐘笙還氣鼓鼓地沒拿起筷子。柳恩便朝著鐘菱挑了挑眉，擠了一下眼睛。
鐘菱瞬間就懂了，她揚著嘴角夾過其中一個，然後將這道菜轉到了柳恩面前。
喝了兩口湯的陸青平覆了滿腔的怒氣，他語氣生硬但平緩地問道：“所以你為什麽砸小鐘姑娘的店？”
“我……”鐘笙剛剛開口，又頓住了。
他是囂張但又不傻，柳恩和祁珩看起來和這個年輕小掌櫃很熟的樣子。
而且聽說她是赤北軍的眷屬，雖然不知道是誰女兒，但看這架勢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剛到京城餓個半死，想要尋個地方吃飯，可她明明店裏有客人，不給我做，不是故意刁難我？”
鐘菱扶額。
居然是這麽簡單的原因。
“而且她不也是赤北軍眷屬？怎麽會不認識我？”
聽到他理直氣壯的話，氣得陸青差點又拍了桌子。
“人家比你還小幾歲，你大鬧京城的時候，人家還什麽都不懂！再說了，你不認識柳大人？！”
鐘笙頗為不服氣地撇嘴：“這麽多年過去了，沒認出來不是很正常……反正、反正我會賠給他們……”
提到“賠”這個字，鐘菱便暗道一聲不好，忙搶著開口道：“沒關系！我接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也是要給鐘公子犯錯的機會的。”
也正好也給小食肆換一批花瓶。
陸青無奈，輕嘖了一聲。
“都是你們慣得他。”
鐘菱沒有反駁，只是笑著看向他。
陸青再大的火，也沒辦法對鐘菱撒。
他嘆了口氣朝著鐘笙道：“吃完跟我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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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菱瞬間警惕。
她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靈活速度，腳下抹油了似得，往後竄出了一段距離。
“我警告你啊！”鐘菱揚著眉毛, 指著青年, 正色道：“飯可以亂吃, 話不能亂講。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不然我就要報官了！”
鐘遠山將軍只有一個女兒, 年歲和鐘菱相仿。
而因為是主將的家眷的緣故, 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殺害的。
這事鐘菱不僅是從祁珩那裏聽說的，孫六和董宇他們也提到過。
他們往往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掉眼淚, 再喃喃上幾句, 將軍是個苦命人。
鐘將軍妻女已亡的事情做不得假。
那面前這個嘴角保持邪魅笑容的青年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騙子？
鐘菱越想越覺得可疑, 她面上保持著正義凜然的冷靜, 實際上已經挪動著腳步, 悄悄在往門口退去了。
神經病惹不起，有錢的神經病更惹不起！
鐘菱的反應讓店裏的溫度又往下跌了兩度, 角落裏燃燒著的碳火已經在凝重的氛圍下徹底罷工了。
眼看著那青年又開始砸桌子上裝飾用的小陶罐子了。
伴隨著脆響聲, 碎陶片四下飛濺開。
鐘菱倒吸了一口冷氣，扭頭就給柳恩使眼色。
快跑啊老爺子！
見柳恩站在桌子邊不動, 鐘菱連扯帶拽的，一把摻過柳恩，就要往外跑去。
她一個人倒是還沒什麽怕的，這大白天的轉頭往大街上一跑, 也是能暫時脫困的。
但是看著這個紈絝身上兇惡的戾氣, 鐘菱不敢拋下柳恩一個人在店裏。這要是傷到柳恩，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小鐘啊, 小鐘慢點！”
柳恩在被鐘菱護住的感動之餘，又被拽得腳步踉蹌，連聲喊著她。
這動靜引來了門口鄰居的張望。
鐘菱人緣好，街坊鄰居們剛想進來幫忙，在看見那砸店的青年的樣子後，臉色一變，轉身就走。
這是什麽窮兇惡極的紈絝啊！
鐘菱加快了腳步，把柳恩安置在門口的椅子上後，剛想要找鄰居詢問下這個青年的身份。
更令她頭疼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在後廚的阿旭聽見動靜，探頭出來看了一眼。
在看見滿地狼藉和已經退出門外的鐘菱後，小狼崽瞬間就炸了毛。
阿旭眼神淩厲，一點也沒有在乎他們之間身高的差距，直直就沖了上去，和那青年扭打成一團。
這可是一眾赤北軍將士一同訓練了出來的，阿旭看著精瘦，實則拳拳有力，朝著青年的要害揮舞去。
那青年吃痛，悶哼了兩聲後，再也沒有因為阿旭是小孩而小看他，一點也不客氣的和阿旭撕扯在了一起。
等鐘菱扭頭看過來的時候，他們倆已經扭打在了一起。
叫人根本無法插手。
“老爺子您別亂跑。”在確柳恩呆著這裏安全後，鐘菱扭頭就要去找人幫忙報官。
小食肆被砸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阿旭一看就不是那人的對手啊。
“別急！”柳恩一把拽住鐘菱的衣袖：“你看誰來了！”
順著柳恩指的方向看去。
祁珩和陸青正揚鞭策馬，一前一後地朝著小食肆的方向而來。
迎面而來的風卷起祁珩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官袍，他的脊背微微前傾，避著冷風。
在看見這皇帝身邊能文能武的兩大代表人物都出現的時候，鐘菱總算是松了口氣，繃直的脊背也悄然的放松了下來。
駿馬的前蹄隨著韁繩的勒緊，虛空蹬了一腳，馬上的人利索地翻身落地。
陸青來不及打招呼，他在看見店內一片狼藉的景象時，楞了一瞬，隨後面色一沈，朝著那打的你死我活的二人快步走去。
慢了他半步的祁珩看見陸青已經強勢地插手了，也沒急著進去。
他的目光在鐘菱身上轉了一圈，而後又看向了柳恩。
“你們沒事吧。”
柳恩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店裏：“這個小混蛋什麽時候回來的？！”
聽這口氣，柳恩是認識那個紈絝神經病的？
祁珩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看向了店內的情況。
陸青的戰鬥力，三兩下就把那個來砸店的男人摁住了。
他面色不善，厲聲喝道：“剛回來就砸人家店？不是說了叫你先來一趟禁軍，你就這麽等不及要找事？”
陸統領板著臉的時候，模樣實在是駭人，鐘菱在門口都聽得忍不住一顫。
但是這個紈絝一點也沒有被呵住，他反而是梗著腦袋，大罵了起來。
“陸青你個王八蛋！你大爺的你……”
陸青黑著一張臉，一擰那紈絝的胳膊，反手將他摁在了桌子上。
那砰的一聲，紈絝那稱得上俊美的臉直接貼上了桌面。
他疼得直哼哼唧唧，倒也是不敢再罵出聲了。
“管好你這張嘴！”
陸青冷冷瞥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會作妖後，才松開他，扭頭看向了阿旭。
“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柔緩了許多，惹得紈絝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
阿旭揉著肩膀，禮貌道謝：“我沒事，謝謝陸統領。”
碰到這樣有禮貌的小孩，任誰都會心情好些。
看著滿地的碎瓷片和被迫移位了的桌椅，陸青有些苦惱地環顧了一圈。
恰好祁珩和鐘菱並肩進來。
鐘菱直奔著阿旭而去，握著他的肩膀細細詢問他有沒有受傷，也沒有多看一眼店裏的狼藉。
“這邊交給我手下的人處理吧。”祁珩抱著手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
因為柳恩這頓飯只吃到一半。
而那個叫做鐘笙的紈絝，迫於陸青的威壓，收斂了一點囂張，卻還是一個勁地嚷嚷道自己要吃飯。
無奈，一行人只能在攬月樓的包廂坐下了。
上完菜之後，祁珩便揮手要小廝出去。
包廂裏年紀最小的阿旭便主動給眾人倒水
“鐘遠山是我小叔。”鐘笙道：“我娘是他親姐姐。但是我娘生我的時候就走了，我爹和姐姐也沒從樊城活著出來。”
鐘菱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她想的那樣，是大騙子或者私生子。
鐘笙說這話時，語氣之間也沒有什麽悲傷，像是習慣了似得。
他也沒有多要解釋的意思，似乎真的餓極了，拿起筷子便開始大口吃菜。
祁珩抿了口茶水，接著介紹到：“鐘遠山將軍那一輩，就只有他和他姐姐兩個人。當時留在京城的鐘笙，便是鐘家唯一的血脈了。”
他還真是赤北軍的家眷。
那他這般紈絝的原因，鐘菱也能夠猜到了。
年紀輕輕，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又坐擁一筆不菲的財富。
不管是被人教唆還是自身叛逆，都顯得非常合情合理。
“他也不是第一次砸人店了。”
陸青鐵青著一張臉，似乎並沒未完全消氣。
“他之前便在京城大大小小店鋪找人麻煩，偏偏出手又闊綽，又頂著鐘家這個身份，叫人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陛下就想辦法，把他發配到滄州去了。這才叫京城裏消停了幾年。”
難怪那些商戶們看見鐘笙，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攬月樓有幾個菜還做的挺有新意的。
原本說著不吃的鐘菱，此時也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荔枝蝦球，邊吃邊聽著他們說。
鐘笙還在夾菜，好像沒聽見陸青的話似得。
陸青皺著眉，面對鐘笙時的語氣明顯就差了很多：“不是叫你年後得了聖旨再來的嗎？若不是我一路派人盯著你，你豈不是要把人家的店砸幹凈了？”
被點了名的鐘笙被迫擡頭。
“光覆赤北軍這麽大的事情，我為什麽不能早點來？”
“你早點來幹什麽？添亂嗎？”
鐘笙一拍筷子，怒罵道：“你！陸青你大爺的！”
他頗為不服氣的仰著頭：“小爺我哪次沒有賠人家的錢？”
這話惹得祁珩和柳恩齊齊皺眉，感受到周圍人氣場的變化，阿旭有些不解地看向鐘菱。
而鐘菱朝著阿旭輕輕搖著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可真會拱火啊。
果不其然，陸青倒是一點也不慣著他，他砰地一拍桌子，繃著一張臉色陰沈的臉，指著鐘笙的鼻子罵道：“你以為用錢就解決所有的事情嗎？鐘遠山將軍若是還在，聽到這話，能直接把你拖出去打死！”
許是提及了鐘遠山，鐘笙氣得面紅耳赤，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他別過頭去，死咬著牙，大口喘著粗氣，胸腔劇烈的起伏著。
眼看著氣氛就這樣僵持在了這裏，空氣中暗流湧動，有著叫人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鐘菱給阿旭使了個眼色。
阿旭立刻就懂了，他端起茶壺，就去給陸青倒水。
同時，柳恩也開口勸了兩句。
桌上的一老一小聯手就把臺階鋪下來了。
在那邊生硬破冰的時候，祁珩附在鐘菱耳邊，輕聲道：“陸青非常崇拜鐘遠山將軍……所以……”
所以不願意看鐘笙這樣成為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紈絝，也不願意他這樣敗壞這個姓氏。
而且鐘笙此次回京，也應該是陛下需要他。
需要他這個身份。
鐘遠山將軍的侄子這個身份，對重建赤北軍來說，有很重要的象征意義。
即使鐘笙是個紈絝，也依舊很重要。
簡而言之，他應該是回來當赤北軍吉祥物的。
連鐘笙都已經回京城了，想來一整個籌備工作都應該完成的差不多了。
不管怎麽樣，鐘菱想，自己一定要詢問一下鐘大柱的意見了。
桌上的荔枝蝦球還有兩個，阿旭在給陸青舀湯，鐘笙還氣鼓鼓地沒拿起筷子。柳恩便朝著鐘菱挑了挑眉，擠了一下眼睛。
鐘菱瞬間就懂了，她揚著嘴角夾過其中一個，然後將這道菜轉到了柳恩面前。
喝了兩口湯的陸青平覆了滿腔的怒氣，他語氣生硬但平緩地問道：“所以你為什麽砸小鐘姑娘的店？”
“我……”鐘笙剛剛開口，又頓住了。
他是囂張但又不傻，柳恩和祁珩看起來和這個年輕小掌櫃很熟的樣子。
而且聽說她是赤北軍的眷屬，雖然不知道是誰女兒，但看這架勢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剛到京城餓個半死，想要尋個地方吃飯，可她明明店裏有客人，不給我做，不是故意刁難我？”
鐘菱扶額。
居然是這麽簡單的原因。
“而且她不也是赤北軍眷屬？怎麽會不認識我？”
聽到他理直氣壯的話，氣得陸青差點又拍了桌子。
“人家比你還小幾歲，你大鬧京城的時候，人家還什麽都不懂！再說了，你不認識柳大人？！”
鐘笙頗為不服氣地撇嘴：“這麽多年過去了，沒認出來不是很正常……反正、反正我會賠給他們……”
提到“賠”這個字，鐘菱便暗道一聲不好，忙搶著開口道：“沒關系！我接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也是要給鐘公子犯錯的機會的。”
也正好也給小食肆換一批花瓶。
陸青無奈，輕嘖了一聲。
“都是你們慣得他。”
鐘菱沒有反駁，只是笑著看向他。
陸青再大的火，也沒辦法對鐘菱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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