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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取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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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取名3

不,那是烏卻最害怕的日子,也是深淵。

那個夏天,烏卻總是喜歡笑,卻總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阿卻做菜很好吃,一整個夏天都是她下廚,她也不讓我進廚房。

“郁舟,我想看看你的十八歲。”

“郁舟,你以後要為我做一輩子的飯。”

“郁舟,伯母會不會不喜歡我。”

“郁舟……以後……你會有一個更好的女孩兒,她會做你的妻子。”

我看向她,放下手中她的衣服,走過去抱住她。

阿卻手中的刀掉到了菜板上,淚水止不住的流,我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給她擦。

她鼻尖紅得像一只小兔子,我把她放到了沙發上,然後蹲在地上,看著她。

我緊緊攥著她的手,告訴她我在,我不會娶別人,我母親也不會不喜歡她,我會為她做一輩子的飯。

我的父親和母親在國外,同我的哥哥和姐姐一起,我們關系很好,本來高中是要出國的,我拒絕了,開明的思想也幫了大忙,他們知道烏卻,也不反對,甚至說是支持的。

畢竟我父親初一就追我母親了,大學才在一起。

阿卻父母離開她五年了,阿卻春節前過了生日,16歲生日,生日願望是想有個家。

那年春節,阿卻說,這是這麽多年最快樂的春節。

我的家人全回來了,來陪我的阿卻過春節。

哥哥姐姐送了她好多首飾和書籍,全是平素她舍不得買的。

父親母親將傳家的東西給了阿卻,這是兒女們必有的,阿卻那份,是屬於我……不,現在是我妻子的那份。

“阿卻,我們等你長大,等你和小舟有一個錦繡年華。”

其實那一年,阿卻是個愛哭鬼,動不動就哭,也不喜歡吃藥。

我總是連哄帶騙的,以至於家裏到處都是她的玩具,她的花。

她不想收,我也便隨她去了。

春節後去掃墓,她家裏人的,我知曉她所有情況,甚至有些她不了解的。

有段時間,總有些人找到阿卻。

有次她一個人回到了之前住的地方,打掃了一下家具,有人敲門。

她拿起了父親留下的長匕首,像她父親生前那樣。

然後用沙發抵住門。

“小丫頭,我知道你在裏面,你以為你父母死了,我們就不會來找你了嗎?只要那份文件在這個世上一天,你不交出來,你就別想清凈,你父母怎麽死的,我們也會照樣弄死你!”

那天到了晚上,菜都涼了,阿卻還沒回來,她只說出去一趟,很快回來,卻不說去由,打電話也沒人接。

她從來不這樣的,她知道我會擔心。

我料想她回到了之前的住處,到了家門,這裏才被人潑了紅油漆,我叫了她幾聲。

我聽到她在哭,電視聲好大。

我告訴她,是我,我來了。

好一會兒,門開了,她手中的匕首落地,躍身撲入了我懷裏。

一邊哭一邊說著些什麽。

我知道那些人又來了。

烏卻父母那場車禍是人為的,而做這些事的是那個小混混他爸。

說是奉命行事,無非就只是為了滅口,拿車上的那份資料。

阿卻瞞了我近兩年的事其實我知道,她和他們混在一起,就是為了得到父母車禍的真相。

只是不巧脫身時,敗露了些,美其名曰,那人父親說:

“這就是個賤種,兒子你盡管玩死她,進了這地兒,還想幹凈脫身,沒門。”

那人貪她漂亮,找機會捉弄她。

後來我知道,他們一群人,打算一遍又一遍羞辱她。

從脫衣服,留下青紫色的痕跡開始吧。

被他們遇到一次就脫一件衣服,試試多久可以脫得一點不剩,然後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一個本來就生活在陽光下的人,偏偏像過街老鼠一樣藏著躲著。

驕傲了那麽久的孔雀,偏偏要別人見落魄樣。

一次又一次的“游戲”,是教人的心在地上揉出血泡子來。

高貴的身子骨也會彎了腰,我曉得時太遲了。

文件被阿卻親手交與了我父母,那些人不知道,後來我父母托人交給了警方。

為什麽我會忘記這一年,阿卻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前幾個月過年時,家裏冷冷清清的,幸好阿卻在,

“郁舟,我們新年穿紅衣服好不好。”

“郁舟,快來拍合照。”“小舟快來。”“小妹,快來拍全家福啦。”

阿卻笑得很好看,一個酒窩甜甜的,我母親握著她的手,姐姐挽著她。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會想起阿卻,她不是就在這兒嗎?

她若有若無陪了我一年了。

我其實是清醒的,我也明白為什麽,可我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我夢到我十八歲生日那天,

我捧著一大束玫瑰,穿著黑西裝,站在去年7月16日發現阿卻的地方,

那個懸崖上,浪拍打著崖壁,好像……婚禮交響樂。

我看到阿卻從海的那頭奔向我,笑靨如花。

我張開雙手擁抱她,

淚與愛在熾熱的晚風中交雜,

我的十八歲,

大夢一場。

阿卻她,

和我。

“如果有可能,郁舟,我來世愛你。”

“我傾盡我的半生來愛你,郁舟,我做不到讓你陪著這樣的一個我,我可能是要下地獄的,我想你好好活著。我知道你不喜歡懦夫,也不喜歡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放棄自己的生命,請原諒我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離開你,你討厭我吧,郁舟,討厭我,忘記我。”

“記得刪掉那些那些錄音,不好聽的,還有我的照片也丟掉吧,那個衣帽間也收拾了,我的玩偶請送給樓下的小朋友,我的花給那個花店姐姐,我的琴,我的書,我的筆記,都丟了吧。”

阿卻啊,那我呢?

——6.14郁舟

以上便是郁舟生前的文字。

阿卻的遺書:

致我那位十七歲的女孩:

你好啊,郁舟,這句話是寫給初一那年的你。其實我那時就知道你了,卻總是不敢來打一個招呼。在走廊遇見,需要我走到對面樓,我也會在你走過後說一句你好,你好像從未發現過。

我知道我渾,也知道我並無資格和你相配,所以一直裝作不認識你,就算我問過你好多次你的名字。

我很抱歉我將我父母那些事對你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並不是刻意隱瞞的,我也清楚你後來知道了很多,甚至有些我也不清楚。

郁舟,我知道你給我買了一枚鉆戒,也知道伯母給了你一枚翡翠戒指,讓你十八歲那天給我。真是個笨蛋,鉆戒放存在衣帽間中我就不知道了嗎,我可聰明了,那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發現首飾盒邊有一個暗格,你放在這裏面了,而那枚翡翠戒指,是姐姐給我說的,你可別說她哦。

我還知道你給我做了一條紅婚紗,放在你衣櫃的隔層裏,還穿在人臺身上呢,我就說我的人臺你借去給老師用幹嘛,原來在這裏,很抱歉我擅作主張取下來試穿了下,很漂亮,我還拍了照片,我怕我沒機會穿上它了。

郁舟,我其實不知道我該以怎麽樣的文字來描述你,我筆下的文字太拙劣了。

我想用筆寫下我們的一點一滴。

我想寫成書來記住你,也記住這樣一個破碎的我。

只是可能來不及了。

我心裏有說不盡的感謝,感謝你在,感謝你陪我,感謝你救贖我,感謝你愛我。

如果有可能,郁舟,我來世愛你。

我知道你每天都守在我身側,每晚睡前都會為我祈禱,我聽見你說:

“神佛啊,求你們保佑我的阿卻,讓她平安,讓她快樂,放過她吧,她還有大好年華。”

“我求求你們了,讓我用什麽來換都行,給我留一口氣,她什麽都沒了,她不能失去我。”

郁舟你也明白我不能沒有你,可我不願這樣,今後自有人來,以後我保佑你。

我傾盡我的半生來愛你,郁舟,我做不到讓你陪著這樣的一個我,我可能是要下地獄的,我想你好好活著。我或許無法在歷史上留下名字,但你不行,你可是我的郁舟啊,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你不喜歡懦夫,也不喜歡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放棄自己的生命,請原諒我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離開你,你討厭我吧,郁舟,討厭我,忘記我。

對了,

記得刪掉那些那些錄音,不好聽的,還有我的照片也丟掉吧,那個衣帽間也收拾了,我的玩偶請送給樓下的小朋友,我的花給那個花店姐姐,我的琴,我的書,我的筆記,都丟了吧。

替我向伯父伯母說一聲抱歉,還有哥哥姐姐。

郁舟,對不起,我來世再做你的妻子,再看看你的十八歲,再吃一輩子你做的飯。

——烏卻

郁舟生日是6月17日,死於6月17日黃昏之時,十八歲那天。

陳警官曾在郁舟精神極差時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那時郁舟自己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在陳警官強迫之下,做了一次催眠,雖不能使她忘記阿卻,但也能知道原因,對癥下藥。

結束後陳警官說:

“或許是她記憶錯亂了。”

“不,是這個打擊讓她把那一年最好的點滴與現在重疊,時間正好,只是……”

物是人非罷了。

郁舟跳崖時,陳警官就在旁邊,據他所言:

“郁舟的最後對我說的話是‘陳警官,你看,阿卻來了。’

玫瑰花四散,在他身側落下,

郁舟像是擁抱著阿卻,讓自己身體墊在下面,疾速下落。

郁舟沒怎麽哭過,我所見的,那是第一次,

淚甚至都在空中停留。

紅色的玫瑰花瓣真的挺像阿卻的紅裙子,熱烈又浪漫。

我行了個軍禮,這是最後的道別,

為這個案件,也為這對新人。”

後來,郁舟父母為女兒料理了後事,他們其實早知會如此,但他們愛女兒,也更尊重她的選擇,為愛,他們為郁舟而驕傲。

郁舟的墓與阿卻緊緊相依著,阿卻的墓也被重新刻了碑,“烏卻,郁舟之妻,郁家之媳”。

“小舟,你要好好待阿卻,你們可是寫在族譜上的姻緣,來世定做我的女兒和女媳婦。”

郁家父母親手種下了紅玫瑰和紅山茶。

後來年年夏天,花開得正盛。

“郁舟,這個世界上我最最最最最喜歡你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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