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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林晚意在外面是想了很多事情,可是真到了父親面前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是又叫了一聲:“爸。”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就是父女坐到一起。

但是這個場景直到醫院裏才實現。

以前,她總把那些事情記在心裏面,想著,我是不會原諒他的。但是一經生死,才猛然意識到,有的是事情該讓它過去的,還是要放手,人生就短短這麽幾十年,難道要記一輩子嗎?

想到昨日楊斐的話,她心中有了計較。

林父眼睛轉動,一會兒看看林晚意,一會兒看看楊斐,吸氧面罩下的嘴唇在顫抖著,他面部輕微地抽搐,很顯然,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林晚意握緊他的手:“爸,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多想,安心養病。家裏還有我呢。”

她又補充:“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該怎麽做。現在您沒事,他們應該不敢做什麽。”

林父的目光變得變得急切起來,但是他說不出來話,只能啊啊出聲。

“爸,別擔心。”林晚意也跟著擔憂起來,給他的胸口順氣,“您要說什麽,現在別急,慢慢來……別著急……”

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但是眼睛還是看著林晚意。

她擡頭一撇,楊斐看著他們,有點兒無措,好像個局外人。

“這也不急於一時,等你好了在親口給我說好嗎?剛才進來時,楊斐他說有話想對你說。”她說著擡頭看向楊斐,“你不是說要對爸道歉嗎?快過來吧。”

“爸……”楊斐低頭移過來,看向病床上的那個男人,腦子裏劃過很多畫面,都是他和藹地用那父親一樣慈祥的眼神看他,他有點兒哽咽:“爸,我錯了。之前不該和你頂嘴,以後我一定會聽你的話……”

林父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柔和起來,但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看起來很滑稽,可是在場的人見了只是增添心酸。

楊斐此時看了更難過。

“爸怎麽會怪你呢?他之前只是說了你兩句,父親和孩子之間怎麽會有隔夜仇。”她好像在勸楊斐,同樣也是給林父說之前事情她也放下了。

“你這麽大的孩子了,怎麽還在爸面前掉眼淚。醫生說,爸現在恢覆得不錯,馬上就要轉到普通病房了。我們應該開心才是。”

林晚意又閑聊一樣,和父親說了些在劇組的事情。這是她第一次和父親聊自己的工作,楊斐也在旁邊安靜地聽。

之前信曉影視投來橄欖枝,背後少不了林父的手筆,雖然她最後沒選擇這家。

剛說的時候,林父面上是很明顯的詫異,林晚意看了卻笑說:“爸,你現在不能說話,就老老實實地聽我給你講,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工作。”

最多只能待二十分鐘,其實也沒說多少。最後,直到護士過來催了,兩人才開始離開。

“你怎麽來的?走吧,我送你回去。”林晚意和楊斐一起走出醫院。

“地鐵。”林家和這裏有一段距離,做地鐵轉公交車也得一個多小時。

兩人一路無話。

到了林家後,楊斐先下車,林晚意盯著副駕駛座看了一會兒才下車,跟著他進了宅子,沖他說:“回家取個東西。”

楊斐看了她幾眼,沒有說話。

林晚意一進房間就去翻找自己的放在家的那些文件,有母親留給她的,還有之前父親交給她的。這些東西她一直都沒有動過,現在是時候了。

-

說來奇怪,現在已經晚上了,江賀還沒主動發消息打電話,這不正常。

還是早上林晚意醒了後,給他說自己退了燒,那邊就回了一個“嗯”,在沒下文了。

放在往常,要麽江賀要長篇大論地詳細交代自己等會兒要做什麽,要麽就是要問她做什麽,再說兩句膩膩歪歪的話才能結束。

今天,實在是反常。

林晚意一時也想不到兩人有什麽可以鬧矛盾的,可能只是忙吧。

於是,主動給他發消息。

林大小姐:還在加班?別忘了吃飯

那邊秒回信息。

江小胖:知道,已經吃了

等了半天,再沒下文,林晚意心想,看來真是急事。

就把手機放到一邊,內心盤算著工作。

今天見了父親,能和他說上那麽幾句話,心裏雖然還是擔憂,至少現在比初聽父親出事時好多了。知道父親現在是什麽情況,孫允錦要什麽,情況可控。

開機前,組裏每天幹什麽,幹多少都是有計劃的,每多耗一天都是在燒錢,就那些資金,還是能抓緊就快把進度抓起來。

又安排了上了半天的拍攝,這些原本就是之前應該拍攝的,場景都提前布置好了,只要人員到齊隨時能開拍。

接下來兩天,林晚意都一直在醫院劇組兩邊跑,忙得腳不沾地,倒下就睡。

自然沒有多餘的時間與精力去猜測,或是想到江賀的過分的安靜。

這天,林晚意在拍夜戲,休息間隙,正好接到了小段打來的電話。

她們最近都沒有怎麽聊天,突然打電話來,林晚意也不曉得到底是什麽事情。

接了電話,那邊小段猶猶豫豫:“江總今天沒來上班,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啊?

林晚意懵了,我又不是他家長,他今天沒上學(劃掉)上班,還要給我通知一下?

“哦。”她哦完,才想起自己是江賀女朋友,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職,“啊?我也不知道他這兩天在幹什麽……我給他打個電話。”

小段本來早就美美下班回家,誰知突然收到總裁的消息。

江總:家裏沒感冒藥了

段助理:您感冒了?我去給您送藥?

面無表情地編輯消息,內心卻憤憤,壓榨員工下班時間的資本家!

江總:讓林晚意來

小段想了下,品出來了點什麽,兩人鬧矛盾了,可是為什麽要她來做傳話筒!真是的。

“咳,那個我想江總是想讓你去看他。”小段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暗示,心想,目前看來是江總在生悶氣,林晚意還不知情,還不上道,難怪江總要別扭了。

心裏長嘆一口氣,簡直不能沒有我。

掛了電話,林晚意才開始細想江賀這兩天的反常,確實不主動發消息電話了,每次回消息很簡短兩個字。

她忙到昏天黑地,那有什麽心情去照顧他的小情緒啊!

林晚意煩躁。

收工時已經十二點了,林晚意思來想去,還是去了江賀家裏。

一進門還是熱情的小胖,林晚意沒開燈,但是江賀臥室們分還是透著光,說明裏面的人還沒睡覺。

安撫完小胖,林晚意將她輕輕放下,去推臥室的門。

江賀掙躺在床上玩游戲,看起來好得很,一點兒也不像生病了。

聽到有動靜,江賀只是一瞟,又專註於游戲去了,好像打定主意要不理這個人。

林晚意本來就煩躁,大晚上的趕過來,見他還這樣,強壓下火氣,語氣不甚好地問:“你不是感冒了嗎?”

不問還好,這一問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

手機裏的英雄正好被人擊殺,對面已經打上了自家水晶,怎麽看這局都無力回天了。

江賀把手機一放,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嘴硬:“我才沒有,你怎麽來了?”聽起來鼻音重,應該是感冒了。

林晚意知道是他故意讓小段打的電話,現在又在這裏裝,簡直無語。

故意說:“那既然你沒事,我先回去了啊。”作勢要離開。

江賀轉過身,蓋上被子,語氣委屈:“那你走吧。”

那意思分明是在說,你怎敢走的,怎麽敢就這樣把我丟下來。

她本來就是故意的,這時剛才的那點兒火氣也散了,走到床邊,要去探他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

“好了啊,我看看有沒有發燒。”

江賀頭一偏,轉過來沈沈地看她。

“你幼不幼稚?”林晚意笑道。

這話好引燃了什麽,江賀一把抓住林晚意的手腕,猛地把人拉到床上。

林晚意撲倒他的身上,害怕砸到他而慌亂地撐著手,因為剛才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自內臟加速,正要抱怨江賀兩句。

江賀卻先開口了,想表現得語氣生硬,但是鼻音反倒減弱了他的氣勢:“幼稚?原來你一直這樣認為我是這樣的……反正每次都是我主動貼上去,你從來都不會主動來找我,就算有什麽事也不打算告訴我。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生病了也不關心,你要走就走吧。”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還牢牢地抓住林晚意的手腕,並不打算放她走。

林晚意聽他這樣,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你幹嘛?”

手沒撐住,一下子砸到了江賀身上,趁機用另一只手摸他的額頭,奇怪道:“沒發燒啊,怎麽腦子壞掉了。”

“林、晚、意,我是認真的。”反而江賀這時還想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那就是沒吃藥?”

江賀確實還沒吃藥,但是這不是重點,一翻身兩人的位置調轉,這回是江賀在上。

他隔著被子按住林晚意,突然間語氣軟了下來:“你別走好嗎?留下來陪陪我。”

說完停下來與林晚意額頭相貼,安靜下來。

剛才摸他的額頭不燙,但是他灼熱的呼吸噴在江賀臉上,證明著他身體不適。

林晚意安撫性地親親他的唇,兩人的距離很近,她的聲音也情不自禁地低了下來:“先起來好嗎?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再捂一床被子,我快要熱死了。”

江賀似是被這個吻安撫到了,不情不願地躺到一邊,但是手還沒松。

“我去給你買點感冒藥,我不走,你把手松了。”

“家裏有不用買。”

林晚意懶得問他為什麽,這不都是明擺著呢。

她從床上起來,理理自己淩亂的發,心想,幼稚死了。

倒水的時候,開始想他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什麽不主動、有事情瞞著他。

啊,還是個內心敏感的幼稚鬼。

江賀就是等著她來服侍的,吃了藥之後開始乖乖的。

於是,林晚意就開始解釋:“你知道的,我最近真的很忙事情很多,這兩天睡覺都十二點以後了,一沾床就睡,哪有時間聊天,所以這兩天沒怎麽給你發消息。所以請江總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不是這個……”

“啊?”

“你家裏出事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原本不生氣的,但是當我從別人嘴裏才知道後,你還要和我扮演什麽都沒發生。這……這會讓我覺得,你好像根本沒有把我當回事。”

他的臉被柔和的暖光一照,整個人的面龐也顯得溫柔起來,少了平時的冷峻鋒芒。

林晚意道:“我認為這件事我有把握解決,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但是好像這樣做卻適得其反了。”

江賀抓住林晚意的手指,摸她的手心的薄薄的繭子。

“但,我是你的男朋友,會擔心你。我想陪你,也想讓你倚靠我,所以我等啊等啊……”

“所以你就有小情緒了嗎?還找人當傳話筒,你直接告訴說就好了。怎麽和我談戀愛,反而別扭起來了?”林晚意說著笑起來,靠到他懷裏。

“還不是你,我本來不是這樣的。我想讓你主動來給我說,可是我等了好幾天,你一點兒要說的意思都沒有。”江賀說著,很委屈一樣。

林晚意悄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個白眼,心說,當時她可一點兒都沒意識到。

她整理表情,擡頭去看江賀,兩只手捧著江賀的臉,認真地說:“我可能沒有那麽敏感,能準確察覺到你的小心思。有什麽你就直接說,好嗎?小時候不是總是和我吵架嗎,就那樣,理直氣壯地跑到我家裏,站在門口氣鼓鼓地質問:‘大小姐,你怎麽把我作業本弄臟了,都提前給你說不要邊寫作業邊吃辣條!我再也不給你抄作業了!’”

林晚意一邊說,還模仿江賀小時候的語氣,江賀今晚終於笑了。

江賀學林晚意的動作,也捧著她的臉:“好啊你!你身為女朋友,都不知道男朋友可以為你提供情緒服務的嗎?無論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他,然後靠在他的肩膀,讓他好好安慰你和你一起想辦法。他只是想,讓你不要總是一個人扛,可以試著稍微依靠一下自己的男朋友。這樣可以嗎?”

原本,他的語氣是像她說的,帶點兒質問,但是說著說著,語氣就柔軟下來,到最後一句,竟然成了小心翼翼的詢問。

“可以,當然可以。”

林晚意的手環住他的脖子,氣氛開始升溫,一切都是正好。

深更半夜,剛剛解開心結的愛侶,燈光昏黃朦朧。

兩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先主動的,一碰就著。

明明今夜誰也沒有喝酒,情意上湧,熾熱的手掌探進衣服下擺,一下倒在床上,漸漸開始失控。

口腔中舌尖相交,相互勾纏,帶起一片水聲。江賀手滑到她的後腰,手掌在肌膚上擦過,每到一處引燃一處。

情/欲蔓延在這個濕吻中,他們的理智崩塌。

“江賀……”

林晚意情不自禁地叫他名字。

江賀呼吸粗重,另一手去撥開她的發,別到耳後,忍不住去親吻她的耳垂到耳後。

“嗯……”耳後過於敏感,林晚意止不住地瑟縮,手移到他的肩膀,輕輕推拒。

被推拒的瞬間,江賀理智回籠,拉開距離去看她臉上的紅,又重重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頭埋在她的肩窩平覆喘息。

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林晚意被他挑起感覺,對他停下的動作異常不滿,還要再繼續。

伸腿要架到他腿上,拉近距離。

江賀去看她的臉,對上那眼裏帶著情潮湧動的眼神,差點受她引/誘。

“喵~”

小胖突然叫了一聲,對兩個兩腳獸的行為很是不解。

林晚意猛地坐起來,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邊說:“小胖什麽都沒看見,快點忘掉,快點忘掉!”

原來是剛才進來們沒有管住,裏面的人沒有註意到小胖什麽時候溜進來,更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跳上了床。

將小胖抱回貓窩,林晚意再回來,臥室裏之前那種灼熱似乎還沒完全散盡,只要再有一點兒火星,還會這能再卷土重來。

兩人剛在一起沒多久,還沒進入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都有點兒尷尬。

這一通折騰下來,已經一點多了,江賀心疼林晚意每天工作辛苦,還要跑醫院,還得時刻擔心公司裏,將她擁到懷中,說:“快去睡吧,明天和你去醫院。”

好吧,有時幼稚,有時體貼。

林晚意躺在熟悉的客臥裏,身體疲憊,但是腦子裏想起很多事情,暫時還睡不著。

從剛剛差點兒擦槍走火,到上次醉酒,隱隱約約記得的畫面。

一會兒不知怎麽又想到,自己住得小區樓下那火紅的榴花。上次註意到,也是正處在困境中,背後拖著大半個劇組,被人突然撤資。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現在,擔心父親、擔心公司、擔心劇組進度……

但這次有人對她說,你可以試著依靠我。她不是一個人了。

在不久的將來,她又將會是用什麽樣的心態來回憶這段時間?現在的她不得而知。

明天總不會差到哪裏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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