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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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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新帝登基後,改年號更始,又加開了恩科,朝中很是換了一批人。通過不斷地革新,辰朝出現了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官員之間的內鬥也少了很多。

魏紓遠渡海外,更是一走兩年都沒有消息,魏長淵著急上火,卻又無可奈何,沈清川也不知所蹤,他總不能跑進宮裏跟皇帝討說法,只能另外找了人去不停的尋找,但是依然沒什麽消息。

就在他終於等不下去,準備親自出海的時候,隨同她一起出去的其中一人終於敲響了魏府的門。

魏長淵見到這人的第一時間,根本沒有認出來,他是見過這個人,但匆匆一面,與今日的形象想去甚遠。

這個人叫宋志遠,是皇帝盡心挑選出來的能人,只是再次見到他,他再不似之前那般白凈,而是變得健壯了許多,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很健康,臉上的皮膚也粗糙了很多,臉頰上還有一條不算太明顯的長疤。

魏長淵膽戰心驚的看著他說明來意,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他將一封皺巴巴的書信從懷中取出交到他手上,魏長淵心臟撲通撲通挑個不停。

直到打開之後他一目十行快速將信看完,整個人才安穩鎮定了一些。

魏長淵將信件遞給自己父親與叔伯嬸娘傳閱,實在是魏紓這一走,音信全無,家中親人早已經急瘋了。

魏紓這封信並未說太多,只說了在海外信息不通,所以才一直都無法來信,害家人擔憂,自己現在在一個叫南洋的地方,因為有些事情還沒有做完,所以暫時還不能回來,望家人們能夠理解……

知道她平安無事,魏長淵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他能夠理解魏紓,只是看見宋志遠,還是忍不住問:“阿紓她還好麽?你們在海外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她什麽時候才回來?”

宋志遠是個老實人,他知道魏紓家人怕是急壞了,便也認真地道:“剛出去的時候因為人生地不熟,確實有遇見過麻煩,不過魏姑娘很聰明,都一一化解了,後來我們慢慢適應了當地的環境,就基本沒什麽問題了。”

“什麽時候回來,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這趟回來實際是送東西,等皇上派來的人與我在泉州城會合之後,我們還要出去的。”

魏長淵聽著後面的話,不禁在心中抑制不住的想罵娘,他可以理解魏紓身在海外,但他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樣長久的信息斷絕生死不知,不過他也知道宋志遠就是個跑腿的,只能將不快憋在心中。

還是賀文君靈機一動,給想了個辦法,“夫君,不如我們也派兩個人過去吧,就當是專門送信好了,這樣即知道阿紓人在哪裏,也能夠定期有個書信。”

她知道這次若是去的人多,皇家肯定會有專門負責書信往來的人,但他們謹慎慣了,又不想過多的麻煩別人。

魏長淵眼中一亮,“是了,我怎麽沒想起來!”

“這位宋兄弟一路勞累辛苦了,今天千萬在我家住下,等明日我將送信的人安排好,我快馬送你回泉州城!”

宋志遠看魏長淵一臉高興的樣子,也沒有出言拒絕,畢竟皇上曾經說過,魏姑娘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如今她的家人給她送兩個使喚的奴才過去,這也不過分,便點頭應下了。

宋志遠這次帶回來的東西有很多,每一樣東西魏紓都做了詳細的註解,得到了皇帝的高度重視,其中有一種果實,名字叫奇果,魏紓給出的記錄是:易成活,產量高,飽腹感強。

皇帝看了之後,馬上就讓人去試種,最後的結果很不錯,便在早朝上下令全國推廣。

像這樣的物種後來發現了很多,比如紅薯,馬鈴薯,洋芋之類……極大的豐富了百姓的餐桌,也因此在後來遭遇幹旱饑荒之時,挽救了很多性命,大大減少了百姓的損失。

…………

謝家被平反後的第三年,謝瑜終於榜上有名,只是他既不是狀元,也不是榜眼探花,以第四名的成績與前三名一起,被點去了翰林院,做了一名編修。

放榜之時,有許多人登門向他道賀,有些不知情的人問起魏紓,他也只是笑了笑,並不作答。

翰林院編修的日子是枯燥的,謝瑜沈默著每日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偶爾午夜夢回,他會在心中問自己:“最初的夢想實現了,可為什麽完全感受不到喜悅和滿足?”

謝瑜有時會回想起他與魏紓剛剛成婚之時的情形,他那時是真的做夢都想走仕途,也因為這個事情,總是跟魏紓鬧來鬧去,魏紓從來沒有反駁過什麽,也從未打擊過她,她好像總是在默默承受,然後在他將要掉入深淵的時候,將他拽回來。

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是他們成親那天,魏紓穿著紅嫁衣,臉上塗了薄薄的胭脂,她看起來好看極了,只是他們並沒有拜堂,空蕩蕩的院子中一個人都沒有,謝瑜有些慌,魏紓卻看著他在笑,只是笑著笑著,她卻留下了淚水,臉上的胭脂水粉混著眼淚,像是一道道血痕,他想過去給她擦一擦,但卻怎麽都動不了,魏紓看著他,眼中神色變幻讓他心急不已,只聽她輕輕說:“謝瑜,恭喜你呀,你的理想實現了,做官開心麽?”說完,一陣風吹過,魏紓的身影消散,只餘謝瑜一人。

做官一點都不開心,沒了你,我好像再也不會開心了。

謝瑜在心中說著,眼眶濕潤。

有不少知道謝瑜與魏紓和離的人家,也曾動過心思想要嫁女,只是每每還未正式提出來,便被謝瑜直接拒絕了,他拒絕的話每次都一樣。

“我已經娶妻,但是是我做錯了事情,惹了夫人生氣,現在她還沒有消氣,但她永遠都是我夫人。”

這話說的顛三倒四,但也讓一些人絕了將姑娘往外送的心思。

柔娘給謝瑜生了個兒子,太子案平反之後,柔娘也不再是逃犯,她生了孩子後,謝瑜曾經見過她一面,並告訴她若是她想走,他會給他一筆錢,但他絕對不會娶她。

柔娘懷孕後的幾個月,也見識到了謝瑜的冷情,只是她再無親眷,獨自一人走了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便主動要求去謝母身邊服侍。

見她沒有旁的心思,謝瑜便送她去了,只是孩子另外找了乳娘和丫鬟婆子照顧,帶去了京中,而謝母和柔娘則依然被留在了晉陽,謝瑜每年都會去探望一次,但沒什麽話,坐一坐,送些東西便又走了。

謝母開始信佛,也許是整日裏念經拜佛,她的性子變好了很多,只是與謝瑜之間依舊是那麽不鹹不淡,兩個人也都不想說什麽。

新帝登基的第五年,魏長籬終於考入了殿試,他學問紮實,又長相俊秀,被欽點為新科狀元。

魏家的名字再一次在京中被提起了,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過往的不屑和鄙視,每個人都是那麽的真心實意。

新帝看著魏長籬與魏紓有些相似的面容,腦海中恍惚浮現她的身影,只是如今他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了。

南洋的事情辦完之後,她就與宋志遠一行人道別了,據說是又跟了另一個船隊去往了更遠的地方。想來她的弟弟應該是知道她的去向的……

“陛下,您該用膳了。”伺候過先帝的常順,如今依然是新帝身邊的得力大總管。

他一邊伺候帝王吃飯,一邊小心的問著晚上皇上想去哪個妃子宮中,只見一只有些圓潤的貓咪矯健的跳上了桌,它挨挨蹭蹭著帝王吃飯的手,撒嬌的樣子可愛極了。

常順想要伸手將貓抱走,卻見帝王擺擺手,“無事,你不用管。”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將貓抱了起來,寵愛的神色若是讓後宮中的釀釀們看到,只怕要嫉妒的病倒。

“湯圓,你不能再吃了,太醫說你要減肥。”

“喵~”貓貓委屈……

“自己去玩~”說完,便將貓放下地去了。

看著不情不願跑走的貓團子,帝王瞧著他圓滾滾的身形,像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它叫‘湯圓’,不禁輕笑出聲。

…………

時間就這麽日覆一日,年覆一年,好像魏紓的去向成了一個秘密,魏府的門檻幾乎年年都要被踏好幾次。謝瑜更是常客,他不僅來這裏,他還去珍寶閣,泉州城,一切他知道魏紓曾經去過的地方,只是他年年來,也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魏家眾人對他的態度,也由一開始的厭煩,逐漸轉變成了無奈,謝瑜一年少說要去兩次,過年更是必定要去,他總想著能見魏紓一面也是好的,卻總不如願。

在他堅持從京城趕去江陵魏府的第五年,魏長淵終於看不下去了,他早已被他磨的沒了脾氣,有時候他也會生出一些謝瑜是個倒黴蛋的想法,任是誰在得到了那樣全心全意的真誠與愛護之後,恐怕都不會再看別人一眼了。

只是魏紓是個爽快人,愛的時候是真的愛,設身處地,毫無保留。但要放手,也放得幹脆,絕不回頭。

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就像一團亂麻,糾纏不清,魏紓毫不留戀的走了,只留下謝瑜還在執迷不悟,他看了這些年,也於心不忍。

“謝瑜,我知道你心裏還有念想,但是這麽久了,朝前看吧。”魏長淵真心實意的說,“你和阿紓,可能還是緣分不夠吧,我的妹妹我知道,她早就已經向前走了,她說過的話,她一定做到,我不是打擊你或阻止你,只是你現在這樣真的是毫無意義的,一頓飯即使是吃到鍋冷竈滅,不還是得結束清盤,你已經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那就徹底放下以前的事情吧,”

“以後別再來了,大過年的,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休息,陪陪家裏人,人生總有不如意的時候,可過了這個坎,日子還是要繼續的,不要把你的精力和念想都寄托在一個已經離開你的人身上,因為長此以往,你會出問題的。”

魏長淵自覺說出口的話很委婉,但謝瑜只是呆呆的坐著,整個人仿佛都空了一般,他沈默了很久,久到魏長淵都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才見他緩緩起身,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同心配遞給他。

魏長淵不明所以的接過來,他看向謝瑜,只聽他道:“幫我把這個轉交給阿紓吧。”

“這是只屬於她的。”謝瑜說著,扯開嘴角笑了笑,“這些年,一直以來都打擾了……我……”

謝瑜低著頭,只能看到他嘴角含笑:“我不會再來了。”

魏長淵見他終於不再執著,心中也嘆了口氣,只在送他離開江陵的時候,囑咐他:“好好生活吧,男人怎麽能一味地沈浸在情愛之中,想想你父親。”

謝瑜走的那天,天空中洋洋灑灑的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沒一會兒,入目可見皆是一片素白,謝瑜的心也像是一同隨著這場雪被冰封了。長久的找尋早已讓他精疲力盡,他早就已經明白了魏紓的決絕,也知道自己這一直以來的堅持,其實是心有不甘。

年後開朝,謝瑜遞了請調折子,沒過多久,他的調令就下來了,他自請調去了一個他曾經去過的窮苦地方做縣令,帶著他的兒子一同。

他在地方上做了十幾年的父母官,很得百姓愛戴,直到他的兒子也一同入朝為官後,他才又重新被調回了京城。

他終於又見到了她,歲月似乎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什麽痕跡,她仍然是那麽的樸素淡雅,她看到了他的目光,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一如往常,好似下一刻,就會有人喚他一聲‘夫君’。

謝瑜也笑了,此時此刻,他心中瞬間釋然了,好像多年來堵在心中的沈屙終於被拔除,他笑著笑著,眼淚又出來了,手中牽著的小孫子有些奇怪的問。

“爺爺,你怎麽了?”

“沒事,爺爺是看見故人,太開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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