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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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郡主，貴妃娘娘在晚楓亭賞景，咱們直接去那兒。”領路的大宮女黛香引著魏紓往前走，邊走邊說，言語很是親昵
“黛香，別叫我郡主，你是從魏家出來的，應該知道咱們家是什麽身份。”魏紓神色淡淡的，行走在這深宮中，心裏只覺得疲憊。
魏家祖籍江陵，世代行商，並不是什麽功勳世家，只不過是仁宗在位時，外出巡游，看上了當時魏家的一個女兒，後來帶回了宮中封為妃嬪，也因為魏家的生意確實做得好，借此機會，得了個“皇商”的名頭，生意遍布天下，主家也隨之搬遷到了京城，幾代人兢兢業業的經營積累，到了如今是元貞三十九年，也就是仁宗重孫的兒子真宗在位，元貞二十二年，皇帝冊封了當時魏家最小的女兒魏青嵐為妃，這是魏家第二個入宮為妃的女子，也就是魏紓的姑姑。
“貴妃娘娘身體還好麽？”魏紓問
“娘娘很好，大姑娘不用擔心，”黛香笑著答道，“姑娘還是這麽嚴肅，叫娘娘聽到了不知道該多傷心。”
“在宮裏，只有謹言慎行才能長久。”魏紓一絲不茍的說道，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黛香。
“奴婢曉得的。”黛香正色道。
魏紓不再言語，兩人默默的走著，九月的天氣還是有些熱，午後的陽光熱烈，兩邊灑掃的公公們都是滿頭大汗，不時也有管事的內監或侍衛們匆匆走過，每個人都神色各異，或沈重，或竊喜，魏紓心道宮裏怕是有什麽事要發生，卻也知皇家秘密不可知的道理，一路避讓匆匆到了晚楓亭。
晚楓亭正如它的名字，四周沿湖種滿了楓樹，亭子就在湖中央，九月的楓葉紅似火焰，臨水倒映，異常美麗。
“紓兒來了，”坐在亭中的美麗婦人笑著說。
“見過貴妃娘娘。”魏紓曲膝行了個標準的問安禮。
“你這個孩子，怎麽總是這樣一板一眼，”魏貴妃皺眉不滿，嗔笑道，“你再這樣生分，姑母可就生氣了。”
魏貴妃很美，雖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但一顰一笑美如秋水，卻又不是艷麗嫵媚的那種，一雙鳳眼明眸善睞，真可謂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連皇帝都常常驚嘆魏家一介商賈，如何養的出這種清麗脫俗，氣質溫雅的女子來。
“姑母別氣，是紓兒錯了。”魏紓笑了笑，趕忙被魏貴妃拉到身旁坐下
“看你曬的臉都紅了，快喝點冰鎮酸梅湯解解暑。”一旁的黛香忙從桌上的瓷盅裏盛了一碗酸梅湯遞給魏紓。
“謝謝姑母。”魏紓接過酸梅湯喝了一口，稍稍解了些熱，又看黛香吩咐旁邊的小宮女去了遠處，稍微松了松精神。
“近來家裏可好？”魏貴妃問道。
“家中一切都好，姑母不要掛心，在宮中也要保重好身體，”魏紓看著魏貴妃關切的神情，也正色道，“姑母前些時日風寒可好些了？”
“已經大好了，宮中太醫日日請脈，皇上也掛念我，能有什麽不好。”魏貴妃淺笑著，神色淡淡的。
“姑母安好便是最大的期盼。”魏紓道
“我的兒，這次召你入宮，姑母想問問你的婚事，你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再不成婚就真成老姑娘了，可有合意的人家？”魏貴妃問道
“姑母怎麽突然問這個，如今魏家是我來掌家，生意上的事情少不得我要到處跑，我並不想嫁人，也無意招婿，”魏紓有些莫名，“而且咱們家一介商人，權貴之家看不上我們，我也無意與他們結親。”
“我知道你爹去的早，這幾年家裏不管是生意上的大事小事還是人情往來都是你在照管，你做的很好，但你不能一輩子不成婚，你得成親，哪怕對方只是個鄉紳富戶也行。”
魏貴妃這話說的不容拒絕，魏紓聽的有些心驚肉跳的，“姑母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皇後娘娘給齊王殿下選了永安侯的嫡女做王妃，又選了戶部侍郎王大人的次女做側妃，有意於明年春天完婚。”
齊王是皇後的兒子，是皇帝的第三子，而現任皇後則是繼後，元後在元貞二十四年歿於一場春寒，現如今的太子和睿王便是元後的兒子，也是皇帝的長子和次子。
“那皇上呢？”
魏紓有些氣惱，魏家在京城是沒什麽根基的，魏青嵐雖貴為貴妃，地位僅次於帝後之下，卻無子嗣，魏家幾代人辛苦行商積累下來的財富，卻時刻如履薄冰，從不參與皇子黨爭，兒女婚配也從來不跟勳貴官員之家做姻親，為的就是怕招來皇帝的猜忌，更不用說災荒水患之年，不用朝廷下旨，魏家都自發自主的帶頭捐款賑災，甚至家中早有家訓，魏氏子弟一律不允許入仕。魏紓不解，做臣子的忠君愛國做到這份上，還想要怎麽樣。
“我也不知皇上是何想法，”魏貴妃緩緩搖頭，“但是紓兒，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姑母說的話，你得好好想想了。”
魏貴妃何嘗不懂魏紓的憤慨，這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她自己沒有孩子，是把魏紓當成親子來待的，但事已至此，不如早做打算，魏紓十五歲父親去世，多年來為了家族生意東奔西走，女子拋頭露面本就不被世人所接受，更何況是行商，魏紓可謂是吃盡了苦頭，嘗盡了冷眼，還要管著魏家一大家子人，京城的日子不好過，魏紓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錯，也因此養成了一幅少年老成，謹言慎行的性子。
“紓兒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魏紓眉頭微凝，還是應了下來，將胸中的不甘埋入心底，“對了姑母，宮中是有什麽事麽？我來的時候看宮人們都神色匆匆的。”
魏貴妃神色一凜，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太子只怕是要出事。”
魏紓心中吃驚，面上卻是不顯，歷來儲君之爭都是要血流成河的，真宗如今身體康健，太子名正言順，只要安安心心等著上位即可，沒道理要做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雖知曉這其中定有蹊蹺，魏紓卻不想知道，他們魏家本就如履薄冰，這些皇權紛爭，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皇上萬安！”黛香的聲音從亭外不遠處傳來。
魏紓連忙扶著魏貴妃站起來，只見那一身明黃色衣袍的人已經緩步走來，魏貴妃帶著魏紓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民女魏紓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紓兒今日進宮了，”真宗看著魏貴妃道。
真宗十七歲即位，如今已經五十六歲，也許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並不顯老，頭發也都還烏黑濃密，眉目有神，只是眼角有些細紋，但依然能夠看出是個相貌堂堂的人。
“臣妾前些日子生病，思念家人，便召了紓兒進宮，一解相思。”魏貴妃嘴角含笑，目光柔柔的看著皇上
“愛妃可莫要再生病了，你病著的時候，可把朕急壞了。”真宗拉著魏貴妃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臣妾定會好好保重自己，再不讓皇上憂心。”魏貴妃反握住皇帝的手道。
“紓兒難得進宮一趟，不如就在宮裏小住一陣，也當是陪陪你姑母了。”真宗看著規矩站在一邊的魏紓說道。
魏紓正要開口，只聽魏貴妃道，“皇上不要強人所難，臣妾雖也想留紓兒在宮中小住，但也知紓兒近日要去汝南，她之前培植的稻米有了新進展，若是成了，於民生大有助益，臣妾自知福薄，無法為皇家開枝散葉，我魏家亦為商賈，難登大雅之堂，卻也希望臣妾的母族能夠為皇上分憂解難。”
“稻米之事當真？”真宗一臉驚喜，魏紓在研究如何讓稻米增產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沒什麽進展，沒想到這麽突然。
“是真的，兄長昨日傳信回來說試驗田的稻米產量有所增加，但具體情況並未細說。”魏紓恭敬的答道，眉眼低垂
“那你便快去汝南一趟，要是成了，朕就著太府寺在全國推廣，食乃民生大計，紓兒此次功勞不小，朕定要好好獎賞魏家。”真宗道。
“為陛下分憂本就是子民的本分，魏紓不敢不敢居功。”
“紓兒今年也有二十了呀，你姑姑入宮的時候，你才六歲，一轉眼都已經是大姑娘了，”真宗笑著看向魏貴妃，“紓兒父母早逝，她又管著大大小小的事物，你這個做姑姑的可要多多關心侄女兒的終身大事呀！”
魏貴妃心中一緊，臉上滿是溫柔，又透著幾分心疼的口吻道，“紓兒總是天南海北的來回奔波，臣妾怎麽會不心疼她，臣妾也想她早日成個家，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疼她愛她，只是臣妾在這宮中，實在不知哪家的兒郎適齡，再者說，紓兒也有這麽大了，也許她自己早有想法也未可知。”
“哦～”真宗滿是興味的看著魏紓，“你姑姑說你心中有想法，紓兒說說看，怎麽說朕也是你的姑父，要是有喜歡的人了，大可說出來，朕為你賜婚！”
魏紓聽到皇上說為她賜婚，心中頓時有了想法，便直接下跪行禮，“民女謝陛下隆恩，但魏紓身為魏家這一代的掌家，實在不能嫁入別家只做那深宅婦人，紓兒也知女子在外拋頭露面是為夫家所不齒，但紓兒雖為女子，志向並不比男兒差，汝南的稻米雖有成效，但還不夠，紓兒一直在外奔走，深知鬧饑荒時百姓有多可憐，也知民生不穩，則朝政不安，所以懇請皇上，讓紓兒招婿，入贅到我魏家，這樣紓兒便能繼續奔走，為皇上略盡綿薄之力。”
“好！”真宗被魏紓的言語所打動，龍心大悅，“紓兒悲憫眾生，大善，朕準了，可惜紓兒是個女子，若是男兒，定然也是我的肱骨之臣，朕讓你姑姑給你多多相看，定要給紓兒尋一門好親！紓兒若是自己有合意的人選，也可大膽說出來，朕一定為你賜婚！”
“魏紓叩謝隆恩！”
“快起來快起來，自家人哪來那麽多禮！”真宗笑呵呵的讓身邊宮人扶魏紓起來，“這幾日盡快去一趟汝南，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民女遵旨。”
魏紓心中的大石落地，看皇上的意思，應該是沒有什麽的，多半是皇後自己的盤算，大事已定，不由的心思輕快了不少，真宗跟魏貴妃閑話家常，魏紓在一旁聽著，不時附和，沒一會兒，只見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常順來通報，說是睿王殿下求見，真宗臉色頓時有點不好，直接道，
“不見。”
魏紓心道，莫非真的是太子出了什麽事，卻也不多言，只聽魏貴妃道，“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讓睿王督管《元貞大典》麽，說不得是有什麽要事相商，臣妾坐了這許久也乏了，紓兒也要回家去了，天氣這麽熱，陛下莫要讓睿王久等。”
一旁的常順也道，“奴才見睿王拿了好些書冊，不過奴才大字不識幾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書。”
真宗臉色有所緩和，“那朕便去看看，紓兒再陪陪你姑姑，用了晚膳再回去，你姑姑不留你用飯，朕留你用飯。”
“皇上真是好不講道理，”魏貴妃笑嫣如花，“臣妾的親侄女兒，難道我還能餓著她！”
看著魏貴妃的笑臉，真宗的心情好了很多，似有不舍，又看見桌上的冰鎮酸梅湯道，“你受寒剛剛大好，涼的不要吃太多。”
“臣妾知道，皇上公務繁忙，快去吧。”魏貴妃捏捏皇上牽著她的手，笑了笑。
“那朕回去了。”真宗點頭，制止了魏貴妃和魏紓的行禮，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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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貴妃娘娘在晚楓亭賞景，咱們直接去那兒。”領路的大宮女黛香引著魏紓往前走，邊走邊說，言語很是親昵
“黛香，別叫我郡主，你是從魏家出來的，應該知道咱們家是什麽身份。”魏紓神色淡淡的，行走在這深宮中，心裏只覺得疲憊。
魏家祖籍江陵，世代行商，並不是什麽功勳世家，只不過是仁宗在位時，外出巡游，看上了當時魏家的一個女兒，後來帶回了宮中封為妃嬪，也因為魏家的生意確實做得好，借此機會，得了個“皇商”的名頭，生意遍布天下，主家也隨之搬遷到了京城，幾代人兢兢業業的經營積累，到了如今是元貞三十九年，也就是仁宗重孫的兒子真宗在位，元貞二十二年，皇帝冊封了當時魏家最小的女兒魏青嵐為妃，這是魏家第二個入宮為妃的女子，也就是魏紓的姑姑。
“貴妃娘娘身體還好麽？”魏紓問
“娘娘很好，大姑娘不用擔心，”黛香笑著答道，“姑娘還是這麽嚴肅，叫娘娘聽到了不知道該多傷心。”
“在宮裏，只有謹言慎行才能長久。”魏紓一絲不茍的說道，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黛香。
“奴婢曉得的。”黛香正色道。
魏紓不再言語，兩人默默的走著，九月的天氣還是有些熱，午後的陽光熱烈，兩邊灑掃的公公們都是滿頭大汗，不時也有管事的內監或侍衛們匆匆走過，每個人都神色各異，或沈重，或竊喜，魏紓心道宮裏怕是有什麽事要發生，卻也知皇家秘密不可知的道理，一路避讓匆匆到了晚楓亭。
晚楓亭正如它的名字，四周沿湖種滿了楓樹，亭子就在湖中央，九月的楓葉紅似火焰，臨水倒映，異常美麗。
“紓兒來了，”坐在亭中的美麗婦人笑著說。
“見過貴妃娘娘。”魏紓曲膝行了個標準的問安禮。
“你這個孩子，怎麽總是這樣一板一眼，”魏貴妃皺眉不滿，嗔笑道，“你再這樣生分，姑母可就生氣了。”
魏貴妃很美，雖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但一顰一笑美如秋水，卻又不是艷麗嫵媚的那種，一雙鳳眼明眸善睞，真可謂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連皇帝都常常驚嘆魏家一介商賈，如何養的出這種清麗脫俗，氣質溫雅的女子來。
“姑母別氣，是紓兒錯了。”魏紓笑了笑，趕忙被魏貴妃拉到身旁坐下
“看你曬的臉都紅了，快喝點冰鎮酸梅湯解解暑。”一旁的黛香忙從桌上的瓷盅裏盛了一碗酸梅湯遞給魏紓。
“謝謝姑母。”魏紓接過酸梅湯喝了一口，稍稍解了些熱，又看黛香吩咐旁邊的小宮女去了遠處，稍微松了松精神。
“近來家裏可好？”魏貴妃問道。
“家中一切都好，姑母不要掛心，在宮中也要保重好身體，”魏紓看著魏貴妃關切的神情，也正色道，“姑母前些時日風寒可好些了？”
“已經大好了，宮中太醫日日請脈，皇上也掛念我，能有什麽不好。”魏貴妃淺笑著，神色淡淡的。
“姑母安好便是最大的期盼。”魏紓道
“我的兒，這次召你入宮，姑母想問問你的婚事，你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再不成婚就真成老姑娘了，可有合意的人家？”魏貴妃問道
“姑母怎麽突然問這個，如今魏家是我來掌家，生意上的事情少不得我要到處跑，我並不想嫁人，也無意招婿，”魏紓有些莫名，“而且咱們家一介商人，權貴之家看不上我們，我也無意與他們結親。”
“我知道你爹去的早，這幾年家裏不管是生意上的大事小事還是人情往來都是你在照管，你做的很好，但你不能一輩子不成婚，你得成親，哪怕對方只是個鄉紳富戶也行。”
魏貴妃這話說的不容拒絕，魏紓聽的有些心驚肉跳的，“姑母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皇後娘娘給齊王殿下選了永安侯的嫡女做王妃，又選了戶部侍郎王大人的次女做側妃，有意於明年春天完婚。”
齊王是皇後的兒子，是皇帝的第三子，而現任皇後則是繼後，元後在元貞二十四年歿於一場春寒，現如今的太子和睿王便是元後的兒子，也是皇帝的長子和次子。
“那皇上呢？”
魏紓有些氣惱，魏家在京城是沒什麽根基的，魏青嵐雖貴為貴妃，地位僅次於帝後之下，卻無子嗣，魏家幾代人辛苦行商積累下來的財富，卻時刻如履薄冰，從不參與皇子黨爭，兒女婚配也從來不跟勳貴官員之家做姻親，為的就是怕招來皇帝的猜忌，更不用說災荒水患之年，不用朝廷下旨，魏家都自發自主的帶頭捐款賑災，甚至家中早有家訓，魏氏子弟一律不允許入仕。魏紓不解，做臣子的忠君愛國做到這份上，還想要怎麽樣。
“我也不知皇上是何想法，”魏貴妃緩緩搖頭，“但是紓兒，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姑母說的話，你得好好想想了。”
魏貴妃何嘗不懂魏紓的憤慨，這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她自己沒有孩子，是把魏紓當成親子來待的，但事已至此，不如早做打算，魏紓十五歲父親去世，多年來為了家族生意東奔西走，女子拋頭露面本就不被世人所接受，更何況是行商，魏紓可謂是吃盡了苦頭，嘗盡了冷眼，還要管著魏家一大家子人，京城的日子不好過，魏紓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錯，也因此養成了一幅少年老成，謹言慎行的性子。
“紓兒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魏紓眉頭微凝，還是應了下來，將胸中的不甘埋入心底，“對了姑母，宮中是有什麽事麽？我來的時候看宮人們都神色匆匆的。”
魏貴妃神色一凜，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太子只怕是要出事。”
魏紓心中吃驚，面上卻是不顯，歷來儲君之爭都是要血流成河的，真宗如今身體康健，太子名正言順，只要安安心心等著上位即可，沒道理要做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雖知曉這其中定有蹊蹺，魏紓卻不想知道，他們魏家本就如履薄冰，這些皇權紛爭，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皇上萬安！”黛香的聲音從亭外不遠處傳來。
魏紓連忙扶著魏貴妃站起來，只見那一身明黃色衣袍的人已經緩步走來，魏貴妃帶著魏紓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民女魏紓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紓兒今日進宮了，”真宗看著魏貴妃道。
真宗十七歲即位，如今已經五十六歲，也許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並不顯老，頭發也都還烏黑濃密，眉目有神，只是眼角有些細紋，但依然能夠看出是個相貌堂堂的人。
“臣妾前些日子生病，思念家人，便召了紓兒進宮，一解相思。”魏貴妃嘴角含笑，目光柔柔的看著皇上
“愛妃可莫要再生病了，你病著的時候，可把朕急壞了。”真宗拉著魏貴妃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臣妾定會好好保重自己，再不讓皇上憂心。”魏貴妃反握住皇帝的手道。
“紓兒難得進宮一趟，不如就在宮裏小住一陣，也當是陪陪你姑母了。”真宗看著規矩站在一邊的魏紓說道。
魏紓正要開口，只聽魏貴妃道，“皇上不要強人所難，臣妾雖也想留紓兒在宮中小住，但也知紓兒近日要去汝南，她之前培植的稻米有了新進展，若是成了，於民生大有助益，臣妾自知福薄，無法為皇家開枝散葉，我魏家亦為商賈，難登大雅之堂，卻也希望臣妾的母族能夠為皇上分憂解難。”
“稻米之事當真？”真宗一臉驚喜，魏紓在研究如何讓稻米增產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沒什麽進展，沒想到這麽突然。
“是真的，兄長昨日傳信回來說試驗田的稻米產量有所增加，但具體情況並未細說。”魏紓恭敬的答道，眉眼低垂
“那你便快去汝南一趟，要是成了，朕就著太府寺在全國推廣，食乃民生大計，紓兒此次功勞不小，朕定要好好獎賞魏家。”真宗道。
“為陛下分憂本就是子民的本分，魏紓不敢不敢居功。”
“紓兒今年也有二十了呀，你姑姑入宮的時候，你才六歲，一轉眼都已經是大姑娘了，”真宗笑著看向魏貴妃，“紓兒父母早逝，她又管著大大小小的事物，你這個做姑姑的可要多多關心侄女兒的終身大事呀！”
魏貴妃心中一緊，臉上滿是溫柔，又透著幾分心疼的口吻道，“紓兒總是天南海北的來回奔波，臣妾怎麽會不心疼她，臣妾也想她早日成個家，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疼她愛她，只是臣妾在這宮中，實在不知哪家的兒郎適齡，再者說，紓兒也有這麽大了，也許她自己早有想法也未可知。”
“哦～”真宗滿是興味的看著魏紓，“你姑姑說你心中有想法，紓兒說說看，怎麽說朕也是你的姑父，要是有喜歡的人了，大可說出來，朕為你賜婚！”
魏紓聽到皇上說為她賜婚，心中頓時有了想法，便直接下跪行禮，“民女謝陛下隆恩，但魏紓身為魏家這一代的掌家，實在不能嫁入別家只做那深宅婦人，紓兒也知女子在外拋頭露面是為夫家所不齒，但紓兒雖為女子，志向並不比男兒差，汝南的稻米雖有成效，但還不夠，紓兒一直在外奔走，深知鬧饑荒時百姓有多可憐，也知民生不穩，則朝政不安，所以懇請皇上，讓紓兒招婿，入贅到我魏家，這樣紓兒便能繼續奔走，為皇上略盡綿薄之力。”
“好！”真宗被魏紓的言語所打動，龍心大悅，“紓兒悲憫眾生，大善，朕準了，可惜紓兒是個女子，若是男兒，定然也是我的肱骨之臣，朕讓你姑姑給你多多相看，定要給紓兒尋一門好親！紓兒若是自己有合意的人選，也可大膽說出來，朕一定為你賜婚！”
“魏紓叩謝隆恩！”
“快起來快起來，自家人哪來那麽多禮！”真宗笑呵呵的讓身邊宮人扶魏紓起來，“這幾日盡快去一趟汝南，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民女遵旨。”
魏紓心中的大石落地，看皇上的意思，應該是沒有什麽的，多半是皇後自己的盤算，大事已定，不由的心思輕快了不少，真宗跟魏貴妃閑話家常，魏紓在一旁聽著，不時附和，沒一會兒，只見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常順來通報，說是睿王殿下求見，真宗臉色頓時有點不好，直接道，
“不見。”
魏紓心道，莫非真的是太子出了什麽事，卻也不多言，只聽魏貴妃道，“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讓睿王督管《元貞大典》麽，說不得是有什麽要事相商，臣妾坐了這許久也乏了，紓兒也要回家去了，天氣這麽熱，陛下莫要讓睿王久等。”
一旁的常順也道，“奴才見睿王拿了好些書冊，不過奴才大字不識幾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書。”
真宗臉色有所緩和，“那朕便去看看，紓兒再陪陪你姑姑，用了晚膳再回去，你姑姑不留你用飯，朕留你用飯。”
“皇上真是好不講道理，”魏貴妃笑嫣如花，“臣妾的親侄女兒，難道我還能餓著她！”
看著魏貴妃的笑臉，真宗的心情好了很多，似有不舍，又看見桌上的冰鎮酸梅湯道，“你受寒剛剛大好，涼的不要吃太多。”
“臣妾知道，皇上公務繁忙，快去吧。”魏貴妃捏捏皇上牽著她的手，笑了笑。
“那朕回去了。”真宗點頭，制止了魏貴妃和魏紓的行禮，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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