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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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窗外，雲朵收攏了陽光。
整潔的臥室內，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淡。
令人窒息的空氣，凝結在三人周圍。
四周靜謐得甚至可以聽見鬧鐘的滴嗒聲。
顏月雪知道，自己又闖禍了，而且，這次不能打馬虎眼過去。而沈姨則低下頭，緘默不語。她清楚所有的情況，清楚自己手上有一張蒙混過關的王牌。
誰也不敢直視諾雪，誰也沒有先解釋一切。
然而，顏諾雪卻強烈地想要知道真相！一切關於她自身的真相！她不能忍受這種蒙在鼓裏的感覺，她不能忍受這種快要沖破心臟，沖出喉嚨的求知欲！
就在顏諾雪想要開口的前一瞬，沈姨神色痛苦地撫著胸口，然後“嘩”的一聲，吐了一地！
“哎呀！你怎麽啦？”顏月雪很知趣地扶著沈姨，拼命地扯紙巾給她擦嘴。
“對不起，三小姐，我會馬上把它清理幹凈的。”沈姨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
顏月雪趁機說：“你看你，這個樣子就別弄了。”她回頭對顏諾雪說，“小諾啊，你等一會兒，我先送沈姨回房，再叫人來搞衛生。”說著，便扶著沈姨緩緩地離開了。
廊道上，顏月雪小聲問沈姨：“你這是什麽功夫，怎麽能說吐就吐？”
沈姨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懷孕了。”
*****
顏諾雪心底的恐懼，與日俱增。
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可以了解別人的未來與過去。
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可以不吃不喝還好好地活著。
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對有關自己的一切一無所知。
這種可怕的生存狀態，令她接近崩潰！
她終於受不了，發了瘋似的沖出房門，卻被兩個守門的女保鏢擋了回來。她跪在地上乞求，乞求出去一次，親眼看一看正常人的生活，但還是以失敗告終。
她絕望地躺在地板上，怔怔出神。
窗外的小鳥，還是如此的自由。是因為和普通鳥一樣活著，所以才怎麽飛都不覺得累嗎？
顏諾雪一再回想起這三年來揭穿的謊言，內心寒到了極點。
失憶後，第一天。醫生為她做檢查，她意外地發現自己可以預見到醫生的妻子即將死去，但握著大姐二姐的手，她卻頭痛欲裂。大姐解釋說，很多人都有這種特異功能，不足為怪，頭痛只是因為她遭遇過車禍，頭部受了撞擊。
失憶後，第一周。因為吃什麽都會吐，所以她把護工送來的食物偷偷地倒掉了。就這樣過了一周，身體也無恙。可是，為什麽她能在很多人的過去中找到“吃飯”這樣一個場景呢？大姐解釋說，吃飯就像一種宗教儀式，人們通過儀式來為親友祈禱，所以吃飯其實是沒有實質意義的，她完全可以不吃。
失憶後，第一個月。她遇到了一個她過去肯定認識的叫敏兒的女孩子，因為她觸碰過她，同樣有頭痛欲裂的感覺。但大姐堅持說，那女孩是個騙子，她不該相信她。後來姐妹三人搬了家，離開了原來的城市，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失憶後，第一年。她在大姐的抽屜裏面找到了一張背後寫著“小雅”的照片，但大姐堅持說，那是她兒時的照片。
……
還有多少真相被謊言掩埋？
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沒有比這更折磨人了。
*****
沈姨臥房。
蘭花飄香，溫馨如溢。
顏月雪思前想後，還是掏出了手機，顫顫巍巍地撥了顏舒雪的號碼，把她的疏忽和沈姨懷孕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她本以為大姐會狠狠地教訓她一頓，沒想到大姐的回答竟然是——
“小諾還有多少日子你記得吧？”
如同雷擊！
是啊，每天看見可愛的妹妹出現在城堡，她幾乎要忘記：她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顏月雪沈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那……要把真相告訴小諾嗎？”
顏舒雪給出了最後的意見：“如果你想加速她死亡的話。”
電話掛了。
顏月雪噙著淚水，把大姐的話都告訴了沈姨。
沈姨緘默，蒼白的臉色似乎更差了些。
*****
又是一個紙醉金迷的夜。
奔騰不息的馬路，車水馬龍，仿佛永遠不會停歇一秒鐘。
風吹起的塵埃，泛著路燈淡黃色的光芒，一暈一暈，隨車尾飄到遠方。街角的路人不曾擡頭，看看比往常更黑的天空，只是三三兩兩地走，沒問過自己的心，究竟是想歸來，還是離去。
今晚的城堡，還是那樣熱鬧。
黑棱勾勒的飛角檐邊，光滑玲瓏。
神秘莫測的紫琉璃，仿佛藏著化開的風。
獨特的存在，誘發了獨特存在的渴望。
人們永遠無法解釋，自己對於城堡有著何種理性的鐘愛。
晚上八點整，一輛藍色的出租車緩緩地停靠在城堡對面，車頭的右轉燈在不停地閃爍著，閃爍著，似乎在催促什麽，而車上的人卻遲遲不下來。
“好了，到這裏我就仁至義盡了。”趙光耀，也就是當初聽見“顏諾雪”三個字有獨特反應的男人，打開了車門。
一陣沈默。
依舊沒有人下車。
趙光耀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急躁：“你說你是怎麽了？大江南北找了她三年，好了，現在找到了，你沒膽子見她？”
“我沒資格見她。”一個沙啞而低沈的聲音，發出了哽咽過後的調子，透露著一種苦澀。
“我不管你那麽多，給我出去，出去，我還趕著去約會呢。”楊離凡被趙光耀一把推出了車門，踉蹌地退了兩步。
藍色的出租車駛開了。
楊離凡木訥地站在原地。
微微擡頭。
那一家古樸的酒吧，那一種通透的紫色，全都定格在那裏，不曾遠離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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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雲朵收攏了陽光。
整潔的臥室內，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淡。
令人窒息的空氣，凝結在三人周圍。
四周靜謐得甚至可以聽見鬧鐘的滴嗒聲。
顏月雪知道，自己又闖禍了，而且，這次不能打馬虎眼過去。而沈姨則低下頭，緘默不語。她清楚所有的情況，清楚自己手上有一張蒙混過關的王牌。
誰也不敢直視諾雪，誰也沒有先解釋一切。
然而，顏諾雪卻強烈地想要知道真相！一切關於她自身的真相！她不能忍受這種蒙在鼓裏的感覺，她不能忍受這種快要沖破心臟，沖出喉嚨的求知欲！
就在顏諾雪想要開口的前一瞬，沈姨神色痛苦地撫著胸口，然後“嘩”的一聲，吐了一地！
“哎呀！你怎麽啦？”顏月雪很知趣地扶著沈姨，拼命地扯紙巾給她擦嘴。
“對不起，三小姐，我會馬上把它清理幹凈的。”沈姨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
顏月雪趁機說：“你看你，這個樣子就別弄了。”她回頭對顏諾雪說，“小諾啊，你等一會兒，我先送沈姨回房，再叫人來搞衛生。”說著，便扶著沈姨緩緩地離開了。
廊道上，顏月雪小聲問沈姨：“你這是什麽功夫，怎麽能說吐就吐？”
沈姨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懷孕了。”
*****
顏諾雪心底的恐懼，與日俱增。
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可以了解別人的未來與過去。
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可以不吃不喝還好好地活著。
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對有關自己的一切一無所知。
這種可怕的生存狀態，令她接近崩潰！
她終於受不了，發了瘋似的沖出房門，卻被兩個守門的女保鏢擋了回來。她跪在地上乞求，乞求出去一次，親眼看一看正常人的生活，但還是以失敗告終。
她絕望地躺在地板上，怔怔出神。
窗外的小鳥，還是如此的自由。是因為和普通鳥一樣活著，所以才怎麽飛都不覺得累嗎？
顏諾雪一再回想起這三年來揭穿的謊言，內心寒到了極點。
失憶後，第一天。醫生為她做檢查，她意外地發現自己可以預見到醫生的妻子即將死去，但握著大姐二姐的手，她卻頭痛欲裂。大姐解釋說，很多人都有這種特異功能，不足為怪，頭痛只是因為她遭遇過車禍，頭部受了撞擊。
失憶後，第一周。因為吃什麽都會吐，所以她把護工送來的食物偷偷地倒掉了。就這樣過了一周，身體也無恙。可是，為什麽她能在很多人的過去中找到“吃飯”這樣一個場景呢？大姐解釋說，吃飯就像一種宗教儀式，人們通過儀式來為親友祈禱，所以吃飯其實是沒有實質意義的，她完全可以不吃。
失憶後，第一個月。她遇到了一個她過去肯定認識的叫敏兒的女孩子，因為她觸碰過她，同樣有頭痛欲裂的感覺。但大姐堅持說，那女孩是個騙子，她不該相信她。後來姐妹三人搬了家，離開了原來的城市，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失憶後，第一年。她在大姐的抽屜裏面找到了一張背後寫著“小雅”的照片，但大姐堅持說，那是她兒時的照片。
……
還有多少真相被謊言掩埋？
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沒有比這更折磨人了。
*****
沈姨臥房。
蘭花飄香，溫馨如溢。
顏月雪思前想後，還是掏出了手機，顫顫巍巍地撥了顏舒雪的號碼，把她的疏忽和沈姨懷孕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她本以為大姐會狠狠地教訓她一頓，沒想到大姐的回答竟然是——
“小諾還有多少日子你記得吧？”
如同雷擊！
是啊，每天看見可愛的妹妹出現在城堡，她幾乎要忘記：她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顏月雪沈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那……要把真相告訴小諾嗎？”
顏舒雪給出了最後的意見：“如果你想加速她死亡的話。”
電話掛了。
顏月雪噙著淚水，把大姐的話都告訴了沈姨。
沈姨緘默，蒼白的臉色似乎更差了些。
*****
又是一個紙醉金迷的夜。
奔騰不息的馬路，車水馬龍，仿佛永遠不會停歇一秒鐘。
風吹起的塵埃，泛著路燈淡黃色的光芒，一暈一暈，隨車尾飄到遠方。街角的路人不曾擡頭，看看比往常更黑的天空，只是三三兩兩地走，沒問過自己的心，究竟是想歸來，還是離去。
今晚的城堡，還是那樣熱鬧。
黑棱勾勒的飛角檐邊，光滑玲瓏。
神秘莫測的紫琉璃，仿佛藏著化開的風。
獨特的存在，誘發了獨特存在的渴望。
人們永遠無法解釋，自己對於城堡有著何種理性的鐘愛。
晚上八點整，一輛藍色的出租車緩緩地停靠在城堡對面，車頭的右轉燈在不停地閃爍著，閃爍著，似乎在催促什麽，而車上的人卻遲遲不下來。
“好了，到這裏我就仁至義盡了。”趙光耀，也就是當初聽見“顏諾雪”三個字有獨特反應的男人，打開了車門。
一陣沈默。
依舊沒有人下車。
趙光耀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急躁：“你說你是怎麽了？大江南北找了她三年，好了，現在找到了，你沒膽子見她？”
“我沒資格見她。”一個沙啞而低沈的聲音，發出了哽咽過後的調子，透露著一種苦澀。
“我不管你那麽多，給我出去，出去，我還趕著去約會呢。”楊離凡被趙光耀一把推出了車門，踉蹌地退了兩步。
藍色的出租車駛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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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家古樸的酒吧，那一種通透的紫色，全都定格在那裏，不曾遠離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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