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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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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幾個人忙活到大半夜,才裝了半框小河魚,阿發的手機都快錄沒電了。

沈祖霖將魚裝進帶水的袋子裏,要確保運到城裏後,依舊活著。否則,就賣不上價了。

他甩了甩手,湊到阿發跟前,瞅了眼,罵了句:“錄得不行,手老抖啥?是不是擼多了,我回頭咋往網上傳。”

阿發內疚地撓了撓後腦勺,說:“霖哥我這又不是專業的,要不你領我們賺了錢,回頭我換個攝影機。”

“還攝影機呢?你是那專業的麽?一個攝影機要好幾萬,把你們賣了都買不起,你看我像不像攝影機。”沈祖霖說完,也不理會他。

重新穿好了自己毛衣、秋褲,凍得哆哆嗦嗦,搓著手、哈著氣,重新上了摩托。

後座兒除了大強,沒馱別人,很快發動了引擎,回頭說:“阿發,把錄好的視頻發給我。”

阿發在身後不放心:“霖哥,要不你帶我一塊去吧。不然你倆賣了高價,獨吞了,不給俺們分錢咋整?”

“瞅你那死出,鼠目寸光的,霖哥是那人嗎?再說,就算真不給咱們分,是霖哥先找到這發家致富的路子的,帶著咱們做,不跟你要學費就不錯了。想掙錢,以後自己抓去。”坐在車後座兒的大強說。

阿發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一筐魚,一大半是沈祖霖抓的,實在沒臉要求平分。

就開始耍小聰明:“那視頻我先不發給你了,等你把錢帶回來,我再發給你。霖哥,你都娶上媳婦兒了,還是咱們班最好看的班花,我還打光棍呢,我不攢錢,不替自己操心不行啊。”

剛子心態倒是挺好,方才出了不少力,這回褲腳都能擰出水,只說:“我不要錢,霖哥給我帶盒華子就行。”

沈祖霖聽人提起老婆的名字就煩,不知道村子裏的人咋傳的,以及這幫鐵哥聽到了多少,背地裏會不會笑話自己的綠毛龜。

他最怕被發小可憐,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沈祖霖不知不覺間,將臉拉得老長,已經跨上了摩托,不能下來再給阿發補上一腳,只是冷漠地說:“交易是吧?感情你那視頻,還得我花錢買唄?我說不給你賣魚的錢了嗎?要是你不把那視頻給我,耽誤了我賣魚,等我回來幹死你。”

阿發本能有些膽怯,不了解小河魚的行情,怕沈祖霖發了財、獨吞,不帶自己玩,還是支支吾吾,陪著笑臉,找借口說:

“霖哥,我這手機不是沒電了嘛,得回家充電。”

一旁的剛子也跟著笑,起哄說:“還幹死他,咋不回家幹死你老婆。你這是老婆跑了,你獨守空房,上火了,火氣這麽大。”

沈祖霖已經啟動了摩托車,回頭朝他吼了一嗓子:“沒電就趕緊回家充電,要是耽誤了給我傳視頻,晚上我把你家窗戶砸了!”

阿發虎軀一震,覺得沈祖霖能幹得出來這事,沒敢再耍小聰明,趕忙把視頻轉發了過去。

還在朝著一騎絕塵的摩托車尾氣喊:“霖哥發達了別忘了我啊,我老娘還要吃藥呢!”

沈祖霖在前面騎著摩托車,還仔細看護著自己的魚,大強坐在後面,看他晃晃悠悠,十分不放心:“霖哥,聽說你上回騎摩托,跟大卡車剮蹭了一下,牛逼!連卡車都敢上,你咋不跟飛機碰瓷呢?還能讓他賠得多點。”

“賠個屁啊!那卡車佬全身上下沒一個子,才給他兒子在城裏買了房子,我們總不能逼著他賣房子、兒子跟兒媳婦離婚吧?那可是他們家,三代人的錢湊在一起,他爸媽、他跟他老婆、他兒子和兒媳婦,才湊了這麽個首付。”沈祖霖兩條腿夾著魚簍,有一搭沒一搭地回道:

“那段路根本沒監控,好在那司機仁義,沒肇事逃逸。也說了,出錢沒有,但是能出力,我要是癱巴了,他直接把我接他家去伺候,或者讓他老婆過來伺候我。我一尋思算了,他家床上還有個臥病好幾年的老媽,我過去算咋回事,跟他媽做伴兒啊?還有他媳婦兒,本來就腿腳不好,一瘸一拐的,等她過來,是她伺候我,還是我伺候她啊。”

大強在背後“嘖”了一聲,感嘆道:“霖哥大氣,夠意思,這就是人情味吧。”

其實他更關心自身安危:“那你這腿恢覆咋樣了?能騎摩托不?你可別又跟大卡車剮蹭了。”

沈祖霖故意嚇他,夾緊了小河魚,隨後身子微微一搖晃,嚇得大強嗷了一聲,忙揪住他衣服,罵了句:“狗逼!”

到了縣城,沈祖霖還不滿足,搭上了最近一班去城市的汽車票,背著魚簍,過了安檢。

到了更大一點的城市,收到了阿發傳來的視頻,徒步去了最大的飯店。

服務員看見兩個人,整地跟叫花子似的,還是十分有涵養地招呼了一聲:“你好,請問顧客幾位?”

強子在鄉村都吃不開,在縣城畏畏縮縮,更別說到了三四線城市。怕自己把人家飯店踩臟了,不停搓著手,還小幅度拉了拉沈祖霖的衣角,唯唯諾諾著說:

“霖哥,要不咱們還是去擺攤吧,免得待會兒被人給轟出來。”

尤其看著到店裏的人,好多都是大金鏈子小手表,看起來挺有錢的。

“上哪兒擺攤?早市沒了,菜市場也早收攤了。”沈祖霖才不去呢,老百姓沒有大老板有錢,也沒大老板識貨。

雖說高手在民間,但他沒時間等。

很快上前一步,跟服務員說明來意:“我們不是來花錢的,是來賺錢的。我們不是來買東西,是來賣東西的。”

服務員尷尬地笑了笑,看他倆身上又腥又臭,褲腿還在滴水,依舊保持禮貌微笑,顯然是培訓很久了。

“不好意思,我們後廚有采購部。”

“那有什麽關系?貨比三家。我不能保證我的最貴,但我能保證我的最好。”沈祖霖說。

但那兩個服務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根本進不去。

便開始跟她博心態:“你看這樣成不成,我跟你們經理見一面,談一下。”

“先生,你們這樣,已經打擾到其他客人用餐了,也影響別人食欲。我建議你還是去別處推銷吧。”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吞吞吐吐,阻攔卻沒有含含糊糊,態度十分堅決:

“不然,我們就只有叫保安了。”

大強一聽,臉上有幾分掛不住,仿佛被人看不起,自尊心立即占了上風,跟人比比劃劃說:“裝什麽?”

更多難聽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沈祖霖一把拽了回去。

正當他準備放棄,再去其他飯店碰碰運氣,就見附近桌子上,一個光頭男站起來,問:“你別找經理了,跟我說就行。”

光頭男剛剛瞄他身後那小河魚好久了,才走過來詢問。

“你誰啊?我們跟你說不著,多管閑事,吃你的飯去。”大強一甩袖子。

直到看見那倆服務員,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殷勤地閃開些,輪番匯報說:“這是我們老板。”

“對,我是這老板,你甭找經理了。”光頭男說完,拎起就往後廚走。

沈祖霖趕緊跟上,走了好幾步,發現身後的強子沒跟上。又回來,將他一並拽走了。

“霖哥牛逼。”強子在身後偷偷給他豎大拇指,在心底十分佩服。

自己畏畏縮縮,不好意思去賣魚。也不是社恐,就像很多鄉村中學輟學、沒啥文化的留守兒童一樣,平時咋咋呼呼行,一到正經事就完犢子了。不像很多城裏孩子那樣,平時不顯山露水,但演講比賽、舞蹈比賽大氣磅礴、臺風正,又落落大方。

沈祖霖拉著他,一起走到後臺,老板剪開袋子,眼睛就亮了,問:“你們在哪兒整的?”

“我老家那多的是這玩意兒,你如果要,我可以三天往你飯店送一回。你要是不信,我這裏有視頻,確實是我們去撈的,不是家裏養殖的,我們也不是二道販子。”沈祖霖說。

“不用不用,我要是連野生的小河魚都不認識,我白開這個飯店。”老板把魚口袋耷拉下來,又問:“你想賣多少錢?”

“您給開個價吧。”沈祖霖沒獅子大開口,但是不忘提醒道:“老板,一個飯店如果沒有自己的特色菜,怎麽脫穎而出?你如果不要,我就賣給其他飯店。那時候你想想,能不能競爭過人家。”

沈祖霖也有奇異的感覺,大抵是他跟城市真的水土不服,在鄉村就仿佛羈鳥回舊林,天高任鳥飛。

一旁的豬隊友大強補刀道:“對,要是你們飯店都不要,我們去擺攤,還能賣給老百姓。”

“老百姓沒有我們這兒的廚子會做,把好東西糟蹋了。”老板說話時,眼睛還時不時飄過半魚簍的小河魚。

“老板,你這話說錯了。舌尖上的美食節目,你沒看過嗎?高端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小河魚味道鮮美,家庭主婦就能做得很好吃,有手就行。”沈祖霖將話找補了回來。

老板區分了品種,大大方方開了價:“行,我收了,給你一百塊錢一斤。現在流域面積減少,農村很多水塘成了平地,你下回要是能給我弄來趴地虎、石爬子、黃辣丁,我給你幾百塊錢一斤都行。”

老板開價大方,大強從未見過這麽多錢,一瞬間眼睛都直了。

魚蝦蟹蚌從來都是一種生意,營銷做好了,能賣出的價,不輸大閘蟹。

沈祖霖這回賭對了,果然,要想賺錢,信息差大於運氣大於努力。而且販賣野生小河魚,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

“對了。”老板神秘兮兮地拉到一旁,低了聲音說:“你要是撞大運,或者有渠道,能給我弄來抗浪魚、赤鱗魚,我給你上萬一斤。正好,我要拿去招待我在工商局和市場部門的朋友,朝中有人好辦事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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