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開，故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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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開，故人歸
仲春月末，香深市的黃花風鈴木已經沿街盛開，簇簇相積遍枝頭，綿延數公裏。花開半城，滿城浪漫，這個季節的城市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日落時分，圍湖賞花之人絡繹不絕，唯有此刻方能在這座繁華而又匆忙的大都市裏感受到些許的靜意。
揚意坐在風鈴木下的長椅上，手機不停地不停震動，微信消息一條條彈出，但他卻沒有要點開回覆的意思。
手機震動停了一會，又響起了電話鈴聲。
揚意只能無奈地接通：“餵，師兄。”
“好兄弟，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來不來這邊工作。資料我都發你了，你再考慮一下，給你的待遇不比你在香深的那家公司差，工資按照主策開。”
他再次婉拒:“師兄，不是待遇的問題，我有別的安排。”
“咱們的交情，你有什麽考慮直接說，師兄一並給你安排解決好了。你原東家領導層大換血，新來的關系戶要頂你的位置，一系列動作擺明了要擠走你，逼你主動辭職啊，你來我這是直接到南杭發行總部，工作你又不是不熟悉，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抱歉，師兄，你的心意我領了……”
“沒事兒，師弟，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想通了記得給我回個信。”
說罷，對面就掛斷了電話。
劉晨鐘比揚意高兩屆，是揚意的同門師兄。從揚意進組，劉晨鐘就指導著他們這一屆師弟師妹做實驗，畢業後直接進了南杭Windstorm游戲公司工作，現在是公司COO。
自從年後師門聚會，劉晨鐘得知揚意有意向換工作後，一直想把他挖進自己的公司，便隔三差五地發消息詢問。
平心而論，南杭是個好去處，那所游戲公司也很好。他關註那所公司，並不只是因為劉晨鐘在那裏的緣故。
Windstorm游戲公司不僅有能力制造出多款爆火游戲，還善於開發IP，已經推出了多部游戲同名電影、電視、動漫、小說等。
去年，公司又推出戀愛游戲《告白之書》，從PV首爆開始，就大受關註和歡迎，市場目光不可謂不毒辣。現在，NPC之一南宮文起的“初遇紀念日”應援大屏還在市中心的廣場四周滾動播放。偶爾路過，他還能聽到游戲內五位NPC的各種金句。
有時，他也會想，要是她玩這款游戲，肯定喜歡那個黃頭發的NPC。
這當然是一個好的選擇方向。
只是他心裏終究是偏向另一個地方，那個她在的地方。
揚意長舒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湖邊來來往往賞花拍照的人。
春風輕撫，陣陣清香入脾，偶有一兩朵小花飄落，狀如喇叭，有形無聲，滿樹金黃悄悄覆了地。
突然，有兩個女生走到揚意面前。其中一位短發女生捏了另一個長發女生的手肘，眼神示意她不要慫。
長發女生彎了彎腰，紅著臉問：“你好！請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不好意思！不方便。”揚意快速按了下開機鍵，點亮了手機屏幕，站起身來微點了下頭便轉身走向了另一邊欄桿處。
風鈴木長椅旁只剩兩位女生小聲嘀咕：“屏保應該是他女朋友吧！就說了，這個長的這麽帥，肯定名草有主了。”
“沒事！有了女朋友咱祝福，沒有你就勇敢點給我沖……”
剛在湖邊站了一會，旁邊又來了一位抽煙的中年。一卷煙葉像極了幹枯的風鈴木，經火一燒都成了灰屑，隨著男子吞雲吐霧的動作，煙氣逐漸漫開。
揚意走向了另一邊，還沒清凈片刻，口袋裏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他有些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打開了手機。
不是劉晨鐘，是他的死黨唐錢栩。
唐錢栩是揚意的高中同班同學，畢業後和他一起考上了科大。唐錢栩在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院，學計算機專業；揚意在信息與軟件工程學院，學軟件工程，倆人關系很鐵。
唐錢栩：“在？（狗頭）”
揚意：“。”
唐錢栩：“聽大路說你要離職？不打算在香深工作了？”
揚意：“嗯，不打算了。”
唐錢栩：“天助你也，好機會，來南杭，速來！（壞笑）”
揚意：“？”
揚意：“你收人錢了？忙著呢！要喝酒你找其他人去，路成浩不是閑著嗎。”
唐錢栩：“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收誰的錢？再忙忙得過找你媳婦？”
揚意：“？？？”
唐錢栩：“（壞笑）”
揚意：“你說什麽瘋話呢！還沒醒酒？”
唐錢栩：“沒喝！你個狗賊，還真就被你等到了，合該我得當這月老，你倆不該玩完，她命裏註定再遭你一劫（狗頭）（狗頭）”
揚意：“發什麽瘋，真沒傷到腦子？有話快說，我忙。”
唐錢栩：“呦呵，急了（哈哈）你小子，怎麽跟你爹說話呢（錘子）拿車禍攻擊我，你個狗，你忙散夥飯啊。”
揚意：“。。。。。”
唐錢栩：“我碰見申念希了，她現在在南杭工作呢。”
揚意：“怎麽在南杭了？不是在寧溪稅務局工作嗎？”
唐錢栩：“這我哪知道？我跟她又不熟，她都不認識我，又不能直接問，你要不自己過來弄個清楚。還有，你那都過期二手消息了吧，不保真（裂開）”
揚意：“……”
隨後，唐錢栩發來兩張照片。
第一張模糊的照片，是一個女生的背影，隱隱可見側臉，但能確定是她。照片是放大拍攝的，右上角門店的匾額僅露出 “國風館”三個字。
第二張照片是一個朋友圈截圖。
文案:和希希爬靈山，可累死我了，苦命老板和她辛勤的打工人！為了看梅花，值了。
配圖:靈山祠景點大門；白梅；紅梅；
唐錢栩：“開車路過，離得有點遠，拍的時候手有些抖，當回狗仔不容易。最新消息給你擱這裏了，你自己掂量吧。”
揚意：“你哪弄來照片？怎麽回事？”
唐錢栩：“回頭打電話跟你說。兄弟，聽哥一句勸，要是放不下，就再爭取一回吧。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下一步了。你看看你，碩士畢業，貌比潘安，然年近二十八歲，還是寡王一個，來者全拒，你不如去當廟裏的擺件和尚算了，碩士學歷正好夠用……”
揚意：“好像我是你哥吧……”
唐錢栩：“哦？不服氣？那看樣子是我多嘴了，某些人兒不領情呢！那你要不來南杭的話，下份工作是去哪？沒找好的話你應該不會辭職吧？”
揚意：“沒哪。”
唐錢栩：“嗯嗯（微笑），反正不是寧溪就對了（狗頭）（狗頭）”
五分鐘之後。
唐錢栩:“來不來南杭？她在南杭至少待了一個月了，就算撈不到人，你留在這城市工作，也不虧。見一面，做個了結吧。”
剛發出消息，唐錢栩就收到了揚意的一通電話。
20分鐘之後。
唐錢栩：“狗賊人呢？去哪吱個聲啊，以後找你喝酒呢！上次跟大路喝酒你都不在。”
揚意：“剛回到公寓，（握拳）謝了，去南杭看看。”
唐錢栩：“呵呵，這要成了，你不得給我磕頭謝恩（壞笑）什麽時候來？”
揚意：“下周吧，辦完離職手續以後。”
……
揚意放下手機，坐到電腦前，打開2012年寧溪市稅務局錄用名單，確認是“申念希”三個字沒錯，後面標註的畢業院校“雁安師範大學”也對應上了。
他算了算時間，從她考進去，到現在，也是有五年多了。不知道，她為什麽選了寧溪，為什麽沒有讀研。
思緒緘默。
他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時間在他們之間逐漸壘砌了一道長墻，他們被隔離在兩端。
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已經將近十年了。分別二字，從很多年前就開始落筆，只是他始終不願意翻讀這一頁。
他高考成績很好，最終被科大軟件工程專業錄取，去了渝江市念大學。大四那年憑借優異的綜合成績保送本校，開啟了研究生生涯，畢業後又被香深市一家著名軟件公司簽走，從事旗下游戲產業開發。
而申念希則去了雁安市，在師大讀金融專業。畢業後，她去了稅務局，現在又到了一家寫真館工作。
這是他明確到的信息。
人生的軌跡變化是如此之大，這些年，倆人之間的地理距離在逐漸拉大，人生的走向也大為不同。
“怎麽就離職了呢？”
一個疑問在他心中升起。
轉念間，他又覺得，南杭市，也符合她的選擇，她跟這座城市的情緣還挺深厚，無可非議。揚意拉開抽屜，拿出一塊懷表，打開，看著照片中的女孩。
她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你說愛情這縹緲的東西，該怎麽抓住呢？它真不真，就全憑一張嘴。我想等未來穩定了再開展一段戀愛。”
她的離職或許是一個訊號，至少她沒在寧溪安定家庭。
回想那些年的青春歲月，再想到公司的人事變動和她的消息，他合上懷表，覺得是時候結束這無妄的空想與等待了。於是，他打開郵箱，拒了寧溪市政務軟件公司的offer。
再沒幾天，揚意就聯系了劉晨鐘，並正式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辦理完交接手續後，他再一次來到了黃花風鈴木公園。
有軌電車從夕陽下緩緩駛過，卷過一陣風，花朵在枝頭輕輕顫動，掛在車頭的風鈴蕩出低頻響音。
她當年發來的文章鏈接裏，就描述了這個場景。他拿起手機拍下了一張照片，逆著電車的方向走遠。
接著，他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呦，大忙人來電話了，這不是上班時間嗎？我跟你爸好著呢，什麽事？速速呈報！”張善佳又率先開腔調侃他。
他一手撐在欄桿上，懶懶散散的，“離職了，過幾天就離開香深了。”
“啊？怎麽突然離職了？”
“人往高處走，有了更好的去處。”
“聽著還挺高興啊，你還能缺錢花？去哪？津北？”
“南杭。”
“南……”張善佳對這個回答，有些意料之外，正在寫報告的手都停下了。
“兒子，怎麽去南杭了？找小唐啊？南杭也不錯，隨你吧，你開心就行。是你工作又不是我工作，你自己喜歡就行。”
“嗯。”
“嗯，還嗯。我跟你爸都懶得說你了，下半年就28歲了，你說說你，什麽時候能落定！”
“張女士，您能註意些嚴謹性嗎？上一秒還懶得說我，下一秒又開始數落我。”
張善佳氣的把筆一轉，啪得一下子扔到桌角，“行，我不數落你，我關心你。現在這個月份，南杭那邊還得穿大衣呢，可不比香深都能穿短袖了，註意點別凍感冒了，你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天冷還能不知道加衣服。”
他手指一圈一圈轉動車鑰匙，他是心曠神怡，那邊的張善佳聽著心煩氣躁。
“也是，你是九個三歲小孩的年齡加一起，小兔崽子！”張善佳起身走到廚房，把手機丟給揚凝旭，“你兒子換工作了，還浮萍一樣的飄呢，說兩句還反嗆我，都是你給慣出的毛病。”
“啊？換工作啦？”揚凝旭擦幹凈手，拿起案桌上的手機接聽，揚意又把離職的事情說給了揚凝旭聽。
“兒子，你媽的意思呢，就是希望你在一個地方穩定下來，找個女朋友，安家落戶。你27，又不是17。我可提醒你，去年沒安排成，她今年是鐵了心要你去相親，已經在幫你相看了，你這一離職，又打亂了她的計劃。”
他暗自高興，那這離職的還真是時候，一舉三得啊！
“安家落戶還不簡單，我立馬就能實現你們這二分之一的願望。”
“另外二分之一呢？”
“……”
揚凝旭拎起菜刀沖洗，“行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安排吧。工作和對象都是隨你喜歡就行，我盡量幫你攔著張老師，你自己相看吧。等你在南杭安排好了，我跟你媽去南杭看你，到時候還沒消息，你等著她當面審你吧。”
“知道了，感謝偉大的揚老師。”
“受不起，掛了，掛了，別耽誤我做飯。”
……
春意正濃，滿樹金黃亭亭如蓋，連細小的石縫裏都擠滿了綠苔，這座城的風依舊光明，雄壯的山脈攔斷了雲層，擋不住花開的時候捎來故人的消息。
在公園裏走了一圈，他回了公寓，開始收拾行李，沒幾天就離開了香深，來到了南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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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來不來這邊工作。資料我都發你了，你再考慮一下，給你的待遇不比你在香深的那家公司差，工資按照主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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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交情，你有什麽考慮直接說，師兄一並給你安排解決好了。你原東家領導層大換血，新來的關系戶要頂你的位置，一系列動作擺明了要擠走你，逼你主動辭職啊，你來我這是直接到南杭發行總部，工作你又不是不熟悉，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抱歉，師兄，你的心意我領了……”
“沒事兒，師弟，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想通了記得給我回個信。”
說罷，對面就掛斷了電話。
劉晨鐘比揚意高兩屆，是揚意的同門師兄。從揚意進組，劉晨鐘就指導著他們這一屆師弟師妹做實驗，畢業後直接進了南杭Windstorm游戲公司工作，現在是公司COO。
自從年後師門聚會，劉晨鐘得知揚意有意向換工作後，一直想把他挖進自己的公司，便隔三差五地發消息詢問。
平心而論，南杭是個好去處，那所游戲公司也很好。他關註那所公司，並不只是因為劉晨鐘在那裏的緣故。
Windstorm游戲公司不僅有能力制造出多款爆火游戲，還善於開發IP，已經推出了多部游戲同名電影、電視、動漫、小說等。
去年，公司又推出戀愛游戲《告白之書》，從PV首爆開始，就大受關註和歡迎，市場目光不可謂不毒辣。現在，NPC之一南宮文起的“初遇紀念日”應援大屏還在市中心的廣場四周滾動播放。偶爾路過，他還能聽到游戲內五位NPC的各種金句。
有時，他也會想，要是她玩這款游戲，肯定喜歡那個黃頭發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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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意長舒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湖邊來來往往賞花拍照的人。
春風輕撫，陣陣清香入脾，偶有一兩朵小花飄落，狀如喇叭，有形無聲，滿樹金黃悄悄覆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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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女生彎了彎腰，紅著臉問：“你好！請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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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意走向了另一邊，還沒清凈片刻，口袋裏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他有些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打開了手機。
不是劉晨鐘，是他的死黨唐錢栩。
唐錢栩是揚意的高中同班同學，畢業後和他一起考上了科大。唐錢栩在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院，學計算機專業；揚意在信息與軟件工程學院，學軟件工程，倆人關系很鐵。
唐錢栩：“在？（狗頭）”
揚意：“。”
唐錢栩：“聽大路說你要離職？不打算在香深工作了？”
揚意：“嗯，不打算了。”
唐錢栩：“天助你也，好機會，來南杭，速來！（壞笑）”
揚意：“？”
揚意：“你收人錢了？忙著呢！要喝酒你找其他人去，路成浩不是閑著嗎。”
唐錢栩：“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收誰的錢？再忙忙得過找你媳婦？”
揚意：“？？？”
唐錢栩：“（壞笑）”
揚意：“你說什麽瘋話呢！還沒醒酒？”
唐錢栩：“沒喝！你個狗賊，還真就被你等到了，合該我得當這月老，你倆不該玩完，她命裏註定再遭你一劫（狗頭）（狗頭）”
揚意：“發什麽瘋，真沒傷到腦子？有話快說，我忙。”
唐錢栩：“呦呵，急了（哈哈）你小子，怎麽跟你爹說話呢（錘子）拿車禍攻擊我，你個狗，你忙散夥飯啊。”
揚意：“。。。。。”
唐錢栩：“我碰見申念希了，她現在在南杭工作呢。”
揚意：“怎麽在南杭了？不是在寧溪稅務局工作嗎？”
唐錢栩：“這我哪知道？我跟她又不熟，她都不認識我，又不能直接問，你要不自己過來弄個清楚。還有，你那都過期二手消息了吧，不保真（裂開）”
揚意：“……”
隨後，唐錢栩發來兩張照片。
第一張模糊的照片，是一個女生的背影，隱隱可見側臉，但能確定是她。照片是放大拍攝的，右上角門店的匾額僅露出 “國風館”三個字。
第二張照片是一個朋友圈截圖。
文案:和希希爬靈山，可累死我了，苦命老板和她辛勤的打工人！為了看梅花，值了。
配圖:靈山祠景點大門；白梅；紅梅；
唐錢栩：“開車路過，離得有點遠，拍的時候手有些抖，當回狗仔不容易。最新消息給你擱這裏了，你自己掂量吧。”
揚意：“你哪弄來照片？怎麽回事？”
唐錢栩：“回頭打電話跟你說。兄弟，聽哥一句勸，要是放不下，就再爭取一回吧。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下一步了。你看看你，碩士畢業，貌比潘安，然年近二十八歲，還是寡王一個，來者全拒，你不如去當廟裏的擺件和尚算了，碩士學歷正好夠用……”
揚意：“好像我是你哥吧……”
唐錢栩：“哦？不服氣？那看樣子是我多嘴了，某些人兒不領情呢！那你要不來南杭的話，下份工作是去哪？沒找好的話你應該不會辭職吧？”
揚意：“沒哪。”
唐錢栩：“嗯嗯（微笑），反正不是寧溪就對了（狗頭）（狗頭）”
五分鐘之後。
唐錢栩:“來不來南杭？她在南杭至少待了一個月了，就算撈不到人，你留在這城市工作，也不虧。見一面，做個了結吧。”
剛發出消息，唐錢栩就收到了揚意的一通電話。
20分鐘之後。
唐錢栩：“狗賊人呢？去哪吱個聲啊，以後找你喝酒呢！上次跟大路喝酒你都不在。”
揚意：“剛回到公寓，（握拳）謝了，去南杭看看。”
唐錢栩：“呵呵，這要成了，你不得給我磕頭謝恩（壞笑）什麽時候來？”
揚意：“下周吧，辦完離職手續以後。”
……
揚意放下手機，坐到電腦前，打開2012年寧溪市稅務局錄用名單，確認是“申念希”三個字沒錯，後面標註的畢業院校“雁安師範大學”也對應上了。
他算了算時間，從她考進去，到現在，也是有五年多了。不知道，她為什麽選了寧溪，為什麽沒有讀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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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時間在他們之間逐漸壘砌了一道長墻，他們被隔離在兩端。
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已經將近十年了。分別二字，從很多年前就開始落筆，只是他始終不願意翻讀這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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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申念希則去了雁安市，在師大讀金融專業。畢業後，她去了稅務局，現在又到了一家寫真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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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軌跡變化是如此之大，這些年，倆人之間的地理距離在逐漸拉大，人生的走向也大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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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間，他又覺得，南杭市，也符合她的選擇，她跟這座城市的情緣還挺深厚，無可非議。揚意拉開抽屜，拿出一塊懷表，打開，看著照片中的女孩。
她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你說愛情這縹緲的東西，該怎麽抓住呢？它真不真，就全憑一張嘴。我想等未來穩定了再開展一段戀愛。”
她的離職或許是一個訊號，至少她沒在寧溪安定家庭。
回想那些年的青春歲月，再想到公司的人事變動和她的消息，他合上懷表，覺得是時候結束這無妄的空想與等待了。於是，他打開郵箱，拒了寧溪市政務軟件公司的offer。
再沒幾天，揚意就聯系了劉晨鐘，並正式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辦理完交接手續後，他再一次來到了黃花風鈴木公園。
有軌電車從夕陽下緩緩駛過，卷過一陣風，花朵在枝頭輕輕顫動，掛在車頭的風鈴蕩出低頻響音。
她當年發來的文章鏈接裏，就描述了這個場景。他拿起手機拍下了一張照片，逆著電車的方向走遠。
接著，他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呦，大忙人來電話了，這不是上班時間嗎？我跟你爸好著呢，什麽事？速速呈報！”張善佳又率先開腔調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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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麽突然離職了？”
“人往高處走，有了更好的去處。”
“聽著還挺高興啊，你還能缺錢花？去哪？津北？”
“南杭。”
“南……”張善佳對這個回答，有些意料之外，正在寫報告的手都停下了。
“兒子，怎麽去南杭了？找小唐啊？南杭也不錯，隨你吧，你開心就行。是你工作又不是我工作，你自己喜歡就行。”
“嗯。”
“嗯，還嗯。我跟你爸都懶得說你了，下半年就28歲了，你說說你，什麽時候能落定！”
“張女士，您能註意些嚴謹性嗎？上一秒還懶得說我，下一秒又開始數落我。”
張善佳氣的把筆一轉，啪得一下子扔到桌角，“行，我不數落你，我關心你。現在這個月份，南杭那邊還得穿大衣呢，可不比香深都能穿短袖了，註意點別凍感冒了，你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天冷還能不知道加衣服。”
他手指一圈一圈轉動車鑰匙，他是心曠神怡，那邊的張善佳聽著心煩氣躁。
“也是，你是九個三歲小孩的年齡加一起，小兔崽子！”張善佳起身走到廚房，把手機丟給揚凝旭，“你兒子換工作了，還浮萍一樣的飄呢，說兩句還反嗆我，都是你給慣出的毛病。”
“啊？換工作啦？”揚凝旭擦幹凈手，拿起案桌上的手機接聽，揚意又把離職的事情說給了揚凝旭聽。
“兒子，你媽的意思呢，就是希望你在一個地方穩定下來，找個女朋友，安家落戶。你27，又不是17。我可提醒你，去年沒安排成，她今年是鐵了心要你去相親，已經在幫你相看了，你這一離職，又打亂了她的計劃。”
他暗自高興，那這離職的還真是時候，一舉三得啊！
“安家落戶還不簡單，我立馬就能實現你們這二分之一的願望。”
“另外二分之一呢？”
“……”
揚凝旭拎起菜刀沖洗，“行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安排吧。工作和對象都是隨你喜歡就行，我盡量幫你攔著張老師，你自己相看吧。等你在南杭安排好了，我跟你媽去南杭看你，到時候還沒消息，你等著她當面審你吧。”
“知道了，感謝偉大的揚老師。”
“受不起，掛了，掛了，別耽誤我做飯。”
……
春意正濃，滿樹金黃亭亭如蓋，連細小的石縫裏都擠滿了綠苔，這座城的風依舊光明，雄壯的山脈攔斷了雲層，擋不住花開的時候捎來故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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