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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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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示弱

如今天色已晚, 皇宮內四處亮著燈,楚蘅蕪半張臉在燈光的映襯下越發明媚,另外半張臉隱在宮墻的影子中, 看不出情緒。

探花郎神情局促,臉頰變得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他並非是第一次見到壽陽公主, 只是如今一見才發現, 壽陽公主這般貌美。

初來長安時, 他曾聽聞壽陽公主的盛名, 聽說她是帝王最寵愛的公主,一句話便能讓一個寒門學子平步青雲。

如今的刑部左侍郎便曾與壽陽公主有一段情, 短短三年便已經坐上了二品官,如今更是進入了內閣。

那可是內閣,縱觀古往今來大業名臣,哪個不是從內閣出來的。他雖然羨慕但是一開始並沒有動什麽歪心思, 畢竟壽陽公主如今已經成婚,他不會做那般下作的事情。

只是今日長安百姓都在傳,說是壽陽公主要休夫, 駙馬更是被押送進了大理寺。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卻控制不住的動起了歪心思。

如今頭腦清醒了幾分,他才意識到自己竟做出了這樣有辱斯文的事情。

看出了眼前人無地自容的神色, 楚蘅蕪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如今已經是五品,若是好好做官,以後不見得比旁人差。”

探花郎擡頭, 眸光亮了亮。

楚蘅蕪將荷包還給他,緩步上了等候在宮門外的馬車。

探花郎失神地手中的荷包, 十分懊悔今日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枉讀了多年的聖賢書。

馬車漸漸走遠,綠倚將車簾放下,皺眉道:“如今這些人不好好想一想為官之道,反而動起了這些歪心思,真是可恨。”

“還不是肖檐開了個好頭?”楚蘅蕪嘲諷的笑了笑,沈聲道:“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兩年前還很好。”

“病來如山倒,等病氣徹底過去便好了。”綠倚安慰道。

聞言楚蘅蕪情緒稍稍好,問:“大理寺那邊怎麽樣了?”

“鎮國公並未去接人。”綠倚道:“不出意外地話,駙——嚴世子現在還在大理寺。”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帶在大理寺嚴明元身為鎮國公世子也不會受什麽委屈,楚蘅蕪冷哼了一聲道:“那就讓他多呆幾日,說不定和靜心疼了,就主動去求楚執了。”

相對於她,楚執更疼愛不甚活潑的和靜,想比於自己和楚執,她們倒更像是親兄妹。

綠倚聽出了她的嘲諷,捂嘴笑了笑,為她倒上剛煮好的梅子茶。

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府門前等著幾個丫鬟,一見到馬車回來立即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公主,地牢那邊出事了。”

地牢?楚蘅蕪動作一頓,挑眉問:“什麽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牢太潮濕,裏面的人發燒了。”那丫鬟回答。

“發燒就讓他吃藥,退不下去就去叫大夫,這種事情還需要來過問我嗎?”

婢女連忙低頭,小聲道:“奴婢一開始便是這樣做了,但是肖大人說必須要見到公主才肯就醫。

楚蘅蕪一楞,簡直要被氣笑了,冷冷道:“那便是病的不嚴重,既然不願意醫治那就扛著,本宮不是神醫,治不了他的病。”

丫鬟聞言連忙低頭,匆匆去了地牢。

“公主,真的不管嗎?”綠倚問道。

“肖檐這個人慣會耍心機。”楚蘅蕪想到自己當年被他騙地團團轉的樣子,斂眸道:“他不可信。”

與此同時,公主府的地牢。

肖檐靠在生滿青苔的墻上,臉色蒼白,遠遠看去仿佛沒了生息。

地牢裏傳來走動的聲音,他費力的擡起頭,看到來的人是公主府的宮女,失望道:“殿下沒有來嗎?”

這裏光線昏暗,他驟然出聲將丫鬟嚇了一跳,丫鬟連忙道:“公主說,你若是不願醫治,那便扛著吧。”

“她真是這樣說的嗎?”肖檐聲音越發虛弱,語氣中似乎帶著濃濃的失望,仿佛即將命不久矣。

丫鬟很害怕這裏的環境,更害怕裏面的人,她小心翼翼將熬好的湯藥放在他能夠到的地方,便飛快地跑了。

肖檐等了一會兒,見周圍沒有旁的動靜,方才緩緩直起身子。

他臉色依舊蒼白,只是動作間卻沒有剛剛那般虛弱了。手腕上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滲血,他卻毫無感覺一般,不斷把玩著手中的夜明珠。

傷口是他故意撕開的,這處的傷口兩年都沒有好全,每次撕裂便會發燒,他深知這一點,於是自己故意讓自己發熱,想要楚蘅蕪來看看他。

只可惜,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狠心。

此處暗無天光,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隱約估計出自己已經被關在這裏一天一夜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能做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她在這段時間裏做了什麽,他只是莫名開始焦慮。

他怕楚蘅蕪會心軟原諒嚴明元,他並不知道她們的感情有多深,興許是比他要深很多的。

心下難安,肖檐握緊手中夜明珠,從地上站起來,他必須要想個辦法讓她過來。

幾乎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地牢的門便緩緩打開,一盞蓮花燈搖搖晃晃走進來,肖檐微微瞇眼,這才看清拿著蓮花燈的人是誰。

“綠倚,我就說肖大人慣會裝可憐演戲,可是一點沒有說錯。”楚蘅蕪嘲諷地看著他,道:“肖大人剛剛不是病的快死了嗎,如今見你好似也沒什麽事。”

肖檐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有些懊悔自己剛剛要是再裝一會兒便好了。

只是事已至此,他輕輕咳嗽了兩聲,可以露出自己尚在流血的手腕,苦笑道:“我觀醫書不多,只是民間似乎常將這樣的情況稱為回光返照。”

便是沒有看過醫書的也知這不是回光返照,楚蘅蕪想要嘲諷,但是目光卻在看到他手腕處的傷口時頓住了。

那處本就傷痕累累,猙獰的疤痕像一條蜈蚣盤踞在手腕處,如今傷疤被撕裂,裏面的血肉往外翻,一點一點往外冒血。

她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傷口,只是上一次是在翻雪身上,如今她突然便說不出話來。

“綠倚。”楚蘅蕪深吸一口氣,“叫大夫過來。讓堂堂內閣大臣殘廢的罪名,公主府擔待不起。”

聞言綠倚看了楚蘅蕪和肖檐一眼,道:“奴婢去去就回。”

地牢裏只剩下一盞蓮花燈和對望的兩個人,肖檐靠在牢門處,低頭喚道:“殿下。”

他聲音很低,帶著股虛弱的以為,但是卻仿佛有鉤子一般,落入耳中,顯得很是繾綣。

“肖大人不應當走仕途的。”楚蘅蕪突然出聲,道:“你應當去煙柳巷,隨便勾引一個貴女,比你做官不知要輕松多少。”

這些話說起來楚蘅蕪自己都覺得有些刻薄,她想肖檐應當是受不了她這般羞辱的。

誰知肖檐卻輕笑了一聲,道:“殿下怎麽知道臣沒有去煙柳巷學過?”

楚蘅蕪皺眉,看著他沒說話。

手中提著的蓮花燈成了這處唯一的光亮,燭火明滅間有刺啦的爆裂聲,肖檐擡頭,墨發淩亂的披在腦後,虛弱又勾人。

楚蘅蕪錯開眼睛,果然,這世上沒有人不愛美色,無論男人還是女人,而淩駕於美色之上的,那便是示弱。肖檐將這兩者結合得很好,即使她厭惡眼前人,但是看到那張臉的時候還是會被吸引。

都說今年的探花郎模樣俊美,但是她們沒有見過肖檐這般模樣,若是見了,恐怕便不會說探花郎樣貌與他不相上下了。

“殿下。”肖檐又說話了,“殿下能否將那碗藥給臣遞一下?”

“你自己便夠不到嗎?”楚蘅蕪皺眉,甚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肖檐低頭,緩緩擡起自己流淌鮮血的右手,苦笑道:“臣這雙手其實已經和廢手無異,若是傷口愈合的時候還好,如今是一點都使不上力氣。”

花燈將他手上的傷口照得十分清晰,楚蘅蕪皺眉,拒絕道:“那你便等大夫來吧,大夫應當一會兒就到了。”

“可是臣現在已經難受到極限了。”肖檐手腕無力的垂下。

他臉色極為難看,肉眼可見的虛弱,楚蘅蕪猶豫了一下,緩緩走上前端起藥丸遞給他。

他們中間隔著地牢的門欄,楚蘅蕪動作間衣衫順著手腕滑下,皓腕如雪,在這昏暗的夜色裏極為亮眼。

肖檐喉結滾動,低頭就著她的手將碗中退燒藥喝了下去。

辛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黑色的藥汁順著他的下巴蔓延而下,打濕了身前的衣服。

見她喝完,楚蘅蕪想要收回手,下一秒卻被肖檐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手腕。

細膩的觸感在掌心存在感極高,肖檐將她往跟前拽了些,低聲誘哄道:“殿下剛剛去見了誰?”

他在她身上聞到了不屬於她的香氣,這味道刺激著他的神經,告訴他似乎有人在覬覦著眼前人。

“松手。”楚蘅蕪冷了臉,手腕動了動,卻沒有掙開。

什麽愈合的時候能使些力氣,她又上了一次當。

肖檐湊近她,呼吸急促,語氣卻依舊可憐,他問:“阿蕪,你剛剛見了誰?”

“肖大人,你放著自己的妻兒在南巷,來這裏大鬧公主府,不覺得羞恥嗎?”楚蘅蕪嘲諷道:“我見過你的妻兒,你的妻子是個很好的人,只可惜,所托非人。”

“什麽?”肖檐楞住,知道她誤會了,松開她的手,下意識地解釋道:“妻兒?我並無妻兒。”

話音剛落,地牢的門被打開,綠倚小跑著進來,看到地上的藥碗,心下一突,道:“公主,你沒事吧?”

“沒事。”楚蘅蕪將手藏在袖子中,冷冷道:“讓大夫為他診治,好了便關上三日,再趕出公主府。”

說完,楚蘅蕪看也未看他,拿著手中花燈轉身離開。

肖檐看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他好像忘記解釋最重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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