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劍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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銹劍篇·3
遲記烤鴨是白溪鎮唯一一家烤鴨店。據說店老板的祖輩是都城的名廚，為了躲避戰亂才在白溪鎮落腳。遲記的烤鴨香酥滑脆、肥而不膩，又有自家秘制的獨特鴨醬，鹹香的風味令人印象深刻、流連忘返。時逢大集，來這裏打尖的人也絡繹不絕。兩人進店時，只剩門口的一張桌子還空著。
片好的烤鴨剛剛端到桌上，徐子英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只鴨腿啃了起來。沒過多久，店小二又端了一碗菜粥上來。江北向他道謝過後，那人便鞠了個躬，匆匆離開了。
江北看徐子英弄得滿面油腥，笑著說：“急什麽？我又不跟你搶。別被骨頭卡住了。”
“啰嗦！”徐子英吐了吐舌頭，“你再啰嗦，就連菜粥就都讓我吃完了！”
“把你的肚子留給烤鴨吧。”
徐子英吐了吐舌頭：“我先喝菜粥！烤鴨可以留著慢慢吃！”
“貪死你！”江北拿起鴨翅，塞到了徐子英的嘴裏。
兩人正傻笑著，忽然聽到店裏傳來一陣喧嚷聲。她們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有五個人站在過道上。穿著紅色布襖的遲老板站在靠門的一側，他的對面是四個壯漢。他們穿著一樣的黑色披風，腰間都別了一把一米長的彎刀。站在靠中間位置的一人，腰帶上還掛著一個閃著銀光的令牌。連他的銀色佩刀都比其他人看上去奢華不少。
遲老板戰戰兢兢地說：“四位爺——我們這兒是小本買賣……這大過年的，您還是體諒一下，把賬結了吧。”
“結賬？！”一個壯漢向前一步，幾乎貼在遲老板的面前，“你敢攔我們的路，這賬怎麽算？”
遲老板雙腿打顫，幾乎跪到地上，但卻也沒有挪步：“您把飯錢結了，我這就恭送您離開。”
壯漢抓起遲老板的衣領，怒道：“看來你是活夠了！剛過完年，就想奔喪是吧？”
“吃霸王餐！好不要臉！”一個稚嫩的女聲突然傳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徐子英拿著一個鴨腿，一腳踩在長凳上：“不許為難店老板！還不快拿錢！”
四個壯漢爆發出一陣大笑。帶著令牌的人雙手抱臂，笑道：“敢問女俠尊姓大名？敢跟我霜狼刀馮冰叫板？”
“你名字好長！”徐子英撓了撓頭，“那我就是李雲霄的徒弟徐子英！”
馮冰楞了一下，低聲重覆道：“李雲霄？”
一旁的壯漢松開遲老板，一臉壞笑地走向徐子英：“來！我來試試你有什麽本事！”
他伸出手去，卻在距離徐子英大約一米的時候被一個劍鞘打偏。
“別碰她！”江北將木制的劍鞘橫在面前，“給你們個機會結賬走人，否則我替遲老板教訓你們。”
馮冰的手下們又是一陣爆笑。
忽然，他們的身邊突然卷起一陣清風。站在最前面的壯漢只看到眼前的人影一閃，胸口便遭受了一擊。他暴怒著想要拔刀，可是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刀柄，就又被劍鞘拍偏。“他媽的！”壯漢怒叫著想要抓住江北，但她卻從他的手肘下一閃而過，用劍鞘刺中他的膝蓋後側。壯漢立刻失衡半跪下去。江北見機轉身飛起一腳，將他踢到了馮冰的腳下。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反應過來時，那個壯漢已經抱著膝蓋蜷在地上□□。
江北再次將劍鞘架在面前，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看到了吧？”徐子英高興地叫道，“現在就算是結賬，你們也走不掉了！還得給遲老板賠禮道歉！”
馮冰和他的手下們的臉色頓時沈了下去。
見到局勢愈發緊張，遲老板不由得慌了神，立刻說道：“不——不用道歉——感謝兩位女俠仗義執言——這錢我不要了——請四位爺趕緊走吧！”
“不行！”江北正色道，“這次放過了，以後不知道他們還會禍害多少店家！一定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遲老板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馮冰喃喃道：“李雲霄……李派劍法……原來如此……原來是理線師李雲霄的徒弟！”
徐子英見狀，趴到江北耳邊問：“師父這麽有名麽？”
“我不知道……”江北低聲說，“我跟著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隱退了……”
徐子英做了個鬼臉：“管他呢！嚇嚇他們！”她又昂起頭來，咬了一口鴨腿：“都知道了，還不快低頭認錯？否則殺你們個屁滾尿流！”
馮冰抽出腰間的長刀，走到近前：“獸王寨與理線師有著血海深仇。今日既然遇上了，不論如何，必要拼個你死我活！”他話音一落，身邊的兩個手下直沖到門口，“砰”的一聲關上了店門。周圍的客人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紛紛從座位上跳起來躲到墻邊。一陣“唰”聲過後，馮冰的手下們也都抽刀在手，將江北和徐子英圍在中間。昏暗的光線下，長刀映射著斑駁的日影，晃得兩人眼花。
“師父是不是得罪人了？”徐子英悻悻地問江北，語氣中全然沒有剛才的囂張。
江北警惕地看著馮冰，拿著劍鞘的手不住顫抖：“不知道……總之，我們遇到麻煩了……”她將刀鞘換到左手，右手握住劍柄，卻遲遲不敢抽劍。她深吸一口氣，竭力想要穩住心神，但雙手的顫抖卻更加劇烈：如果被他們發現自己用的是一柄木劍，只怕會死得更快。
怎麽辦？
江北感到豆大的汗珠順著臉側流過。
這短暫的對峙中，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聽到自己愈發急促的心跳。
她感覺到徐子英正緊緊地攥著她的肩膀。
那顫抖的小手傳來的恐懼，與她自己的恐懼疊加在一起，相互放大。
這時，就見馮冰大喝一聲，揮刀而來。江北立刻橫鞘格擋，引得長刀的刀刃自她的右側落下。馮冰順勢轉身，反出一腿，橫掃在她的左側腰間。她吃痛地側向趔趄了一步。順著刀勢，馮冰在空中轉腕，又將白刃對準了江北。她見狀立刻抽出了木劍格擋。只聽“啪”的一聲，長刀砍斷了木劍，卻卡在了她頭邊的墻上。看著自己差點身首異處，江北頓時六神無主，被一腳踢翻在地上。徐子英嚇得尖叫一聲，跑到了她的身邊。
“哢啦”一聲，烤鴨店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守在門口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掀翻推倒在馮冰的面前。耀眼的陽光傾斜而入，一個穿著紅紫相間的中年婦女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走過兩人身邊時，紀蘭瞥了她們一眼，冷冷地道：“回去再收拾你們！我要抽死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說完，她又瞪了江北一眼。江北面色煞白，渾身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馮冰和他的手下已經重新結陣，四把明晃晃的長刀，橫在紀蘭的面前。
“你們一起上吧。別耽誤我的時間！”說著，紀蘭抽出腰間的銹劍。銹跡斑斑的劍身，在劍刃處卻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閃著淺赭色的光澤。在四個人的合圍下，紀蘭游刃有餘地四處穿梭，轉眼便將他們打翻在地上。
徐子英趴在江北的背後，悻悻地說：“黃臉婆……好厲害啊……”
江北面色慘白，望著紀蘭殺氣騰騰的目光，自言自語道：“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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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記烤鴨是白溪鎮唯一一家烤鴨店。據說店老板的祖輩是都城的名廚，為了躲避戰亂才在白溪鎮落腳。遲記的烤鴨香酥滑脆、肥而不膩，又有自家秘制的獨特鴨醬，鹹香的風味令人印象深刻、流連忘返。時逢大集，來這裏打尖的人也絡繹不絕。兩人進店時，只剩門口的一張桌子還空著。
片好的烤鴨剛剛端到桌上，徐子英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只鴨腿啃了起來。沒過多久，店小二又端了一碗菜粥上來。江北向他道謝過後，那人便鞠了個躬，匆匆離開了。
江北看徐子英弄得滿面油腥，笑著說：“急什麽？我又不跟你搶。別被骨頭卡住了。”
“啰嗦！”徐子英吐了吐舌頭，“你再啰嗦，就連菜粥就都讓我吃完了！”
“把你的肚子留給烤鴨吧。”
徐子英吐了吐舌頭：“我先喝菜粥！烤鴨可以留著慢慢吃！”
“貪死你！”江北拿起鴨翅，塞到了徐子英的嘴裏。
兩人正傻笑著，忽然聽到店裏傳來一陣喧嚷聲。她們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有五個人站在過道上。穿著紅色布襖的遲老板站在靠門的一側，他的對面是四個壯漢。他們穿著一樣的黑色披風，腰間都別了一把一米長的彎刀。站在靠中間位置的一人，腰帶上還掛著一個閃著銀光的令牌。連他的銀色佩刀都比其他人看上去奢華不少。
遲老板戰戰兢兢地說：“四位爺——我們這兒是小本買賣……這大過年的，您還是體諒一下，把賬結了吧。”
“結賬？！”一個壯漢向前一步，幾乎貼在遲老板的面前，“你敢攔我們的路，這賬怎麽算？”
遲老板雙腿打顫，幾乎跪到地上，但卻也沒有挪步：“您把飯錢結了，我這就恭送您離開。”
壯漢抓起遲老板的衣領，怒道：“看來你是活夠了！剛過完年，就想奔喪是吧？”
“吃霸王餐！好不要臉！”一個稚嫩的女聲突然傳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徐子英拿著一個鴨腿，一腳踩在長凳上：“不許為難店老板！還不快拿錢！”
四個壯漢爆發出一陣大笑。帶著令牌的人雙手抱臂，笑道：“敢問女俠尊姓大名？敢跟我霜狼刀馮冰叫板？”
“你名字好長！”徐子英撓了撓頭，“那我就是李雲霄的徒弟徐子英！”
馮冰楞了一下，低聲重覆道：“李雲霄？”
一旁的壯漢松開遲老板，一臉壞笑地走向徐子英：“來！我來試試你有什麽本事！”
他伸出手去，卻在距離徐子英大約一米的時候被一個劍鞘打偏。
“別碰她！”江北將木制的劍鞘橫在面前，“給你們個機會結賬走人，否則我替遲老板教訓你們。”
馮冰的手下們又是一陣爆笑。
忽然，他們的身邊突然卷起一陣清風。站在最前面的壯漢只看到眼前的人影一閃，胸口便遭受了一擊。他暴怒著想要拔刀，可是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刀柄，就又被劍鞘拍偏。“他媽的！”壯漢怒叫著想要抓住江北，但她卻從他的手肘下一閃而過，用劍鞘刺中他的膝蓋後側。壯漢立刻失衡半跪下去。江北見機轉身飛起一腳，將他踢到了馮冰的腳下。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反應過來時，那個壯漢已經抱著膝蓋蜷在地上□□。
江北再次將劍鞘架在面前，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看到了吧？”徐子英高興地叫道，“現在就算是結賬，你們也走不掉了！還得給遲老板賠禮道歉！”
馮冰和他的手下們的臉色頓時沈了下去。
見到局勢愈發緊張，遲老板不由得慌了神，立刻說道：“不——不用道歉——感謝兩位女俠仗義執言——這錢我不要了——請四位爺趕緊走吧！”
“不行！”江北正色道，“這次放過了，以後不知道他們還會禍害多少店家！一定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遲老板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馮冰喃喃道：“李雲霄……李派劍法……原來如此……原來是理線師李雲霄的徒弟！”
徐子英見狀，趴到江北耳邊問：“師父這麽有名麽？”
“我不知道……”江北低聲說，“我跟著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隱退了……”
徐子英做了個鬼臉：“管他呢！嚇嚇他們！”她又昂起頭來，咬了一口鴨腿：“都知道了，還不快低頭認錯？否則殺你們個屁滾尿流！”
馮冰抽出腰間的長刀，走到近前：“獸王寨與理線師有著血海深仇。今日既然遇上了，不論如何，必要拼個你死我活！”他話音一落，身邊的兩個手下直沖到門口，“砰”的一聲關上了店門。周圍的客人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紛紛從座位上跳起來躲到墻邊。一陣“唰”聲過後，馮冰的手下們也都抽刀在手，將江北和徐子英圍在中間。昏暗的光線下，長刀映射著斑駁的日影，晃得兩人眼花。
“師父是不是得罪人了？”徐子英悻悻地問江北，語氣中全然沒有剛才的囂張。
江北警惕地看著馮冰，拿著劍鞘的手不住顫抖：“不知道……總之，我們遇到麻煩了……”她將刀鞘換到左手，右手握住劍柄，卻遲遲不敢抽劍。她深吸一口氣，竭力想要穩住心神，但雙手的顫抖卻更加劇烈：如果被他們發現自己用的是一柄木劍，只怕會死得更快。
怎麽辦？
江北感到豆大的汗珠順著臉側流過。
這短暫的對峙中，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聽到自己愈發急促的心跳。
她感覺到徐子英正緊緊地攥著她的肩膀。
那顫抖的小手傳來的恐懼，與她自己的恐懼疊加在一起，相互放大。
這時，就見馮冰大喝一聲，揮刀而來。江北立刻橫鞘格擋，引得長刀的刀刃自她的右側落下。馮冰順勢轉身，反出一腿，橫掃在她的左側腰間。她吃痛地側向趔趄了一步。順著刀勢，馮冰在空中轉腕，又將白刃對準了江北。她見狀立刻抽出了木劍格擋。只聽“啪”的一聲，長刀砍斷了木劍，卻卡在了她頭邊的墻上。看著自己差點身首異處，江北頓時六神無主，被一腳踢翻在地上。徐子英嚇得尖叫一聲，跑到了她的身邊。
“哢啦”一聲，烤鴨店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守在門口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掀翻推倒在馮冰的面前。耀眼的陽光傾斜而入，一個穿著紅紫相間的中年婦女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走過兩人身邊時，紀蘭瞥了她們一眼，冷冷地道：“回去再收拾你們！我要抽死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說完，她又瞪了江北一眼。江北面色煞白，渾身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馮冰和他的手下已經重新結陣，四把明晃晃的長刀，橫在紀蘭的面前。
“你們一起上吧。別耽誤我的時間！”說著，紀蘭抽出腰間的銹劍。銹跡斑斑的劍身，在劍刃處卻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閃著淺赭色的光澤。在四個人的合圍下，紀蘭游刃有餘地四處穿梭，轉眼便將他們打翻在地上。
徐子英趴在江北的背後，悻悻地說：“黃臉婆……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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