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湖篇·3
關燈
小
中
大
惘湖篇·3
眼下最緊要的任務，便是找到溶洞的出口。兩人既然是沈入湖水一路被水流沖到此處的，那麽逆著河水可能也只能回到湖底。江北註意到，那些飛入空中的熒光物質都順著河水向下游飄動，估計是下游存在通風口，於是便拉著小藍向下游走去。小藍沒有反抗，也沒有對江北給自己起的稱呼提出異議，只是乖順地、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走出一段後，江北搭訕道：“你是怎麽找到這個熒光湖的？原本住在這周圍嗎？”
小藍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一路上，江北多次嘗試跟她聊天，可她卻始終一言不發。若不是最初見面時說過一句話，江北還真會覺得她是個啞巴。也許常人會覺得自說自話十分無趣，甚至忍不住覺得對方無禮，但江北望著小藍落寞而迷茫的眼神，竟覺得仿佛在看著從前的自己。一些隱秘而遙遠事漸漸浮現，她從不曾跟人提起過。江北移開目光，望向地下河的下游。旖旎波光，仿佛映照出遙遠的過去。
“師姐！師姐！”
公雞剛剛發出第一聲清啼，聒噪的身影就坐到了江北的身上。徐子英迫不及待地搖晃著江北的胳膊，高聲叫道：“師父是不是把青雲劍傳給你了？快拿出來讓我看看！”
江北不耐煩地拿被子蒙住了頭：“別吵……”
徐子英瞥見枕頭下面露出了青色的金屬光澤，便伸出手去。江北卻像是預判了一般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嚴肅地望向徐子英：“這是真的劍，用不好會劃傷的，甚至會傷人性命。”
徐子英撇了撇嘴：“我也想要！為什麽不給我呢？”
江北推開徐子英的“罪惡之手”，用枕頭蓋住了青雲劍，得意洋洋地笑道：“你還沒過十八歲，還是小孩子嘛……”
“哼！充大頭！你也才沒過幾天！”徐子英不滿地叫道，想從江北的身側突擊過去，搶走青雲劍。但她的身子比江北短了太多，胳膊還沒碰到枕頭，就被攔腰抱起。
“你耍賴！放開我！”徐子英一邊掙紮一邊抗議。
江北反抱著徐子英，打開了屋門。明媚的陽光傾斜進屋內。
“你既然都起床了，那就練劍去吧！”她一邊咯咯咯地笑，一邊作勢要把徐子英扔出去。但徐子英卻也不肯認慫，竟動手要去扯掉她的褲子。江北慌忙地把她往高處舉，驚道：“小小年紀，手就這麽黑！”
徐子英一看自己夠不到褲子了，便一反手揪住了江北的耳朵：“放我下來！不然吃了你的豬耳朵！”
江北只好喊疼認慫，恭恭敬敬地把徐子英放到了地上。“得到教訓了吧？以後不許以大欺小！否則我——”徐子英正打算訓話，卻突然被一陣推門的聲音打斷。
兩人鬼鬼祟祟地湊到前院，看到兩個農夫打扮的男人走進了青石小院。一個人戴著麻布圍成的黑頭巾，另一個人則是一頭雞窩般的白發。這兩人膚色黝黑，樸實的方臉上都帶著緊張和謹慎。他們看到了正在晨練的李雲霄，便作揖問道：“打擾了！請問，您是不是收留了一個女孩，叫……徐子英？”
陰影裏，江北和徐子英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小藍突然停下了腳步。
江北被拉扯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小藍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是有話要講。可她還沒發出什麽聲音，一陣細碎的摩擦聲便在兩人身邊響起。江北見狀，立刻拉住她貼著石壁而立。她們的前後都是黑漆漆的溶洞，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陰影之中傳來，愈響愈烈。忽然，從上游的方向湧出一些蠕動的身影——竟是一群千足蟲。這些千足蟲平均有人的手臂那麽粗，身長一米到兩米不等，全身汙褐色，每一體節上還帶有兩道醒目的黃色斑紋。它們密密麻麻排列在地面上，成千上萬的蟲足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一齊沿著地下河奔來。江北頓時膽戰心驚：她和小藍都是血肉之軀，倘若被這些堅硬的甲殼踏過，必然變成血肉模糊的爛泥。於是來不及多想，她便拽著小藍向下游發足狂奔起來。小藍也嚇得魂飛魄散，踉蹌了幾步之後，回過神來拼命逃跑。
身後是鋪天蓋地的千足蟲，身前是不知通往何處的溶洞。兩人奔跑了一段後，看到前方的河邊坐著一個人影。那人正舉著一根竹竿對著滔滔河水，翹著二郎腿哼曲兒，絲毫沒有註意到洶湧而至的千足蟲群。
“餵！快逃啊！”江北著急地對他大喊。
那人擡起寬檐草帽，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喘著氣問道：“誰啊？”
江北見他面容蒼老，眼神渙散而呆滯，便停在他身邊，著急地說：“蟲群湧過來了！”
老人搖了搖頭，看向自己的身側，呆呆地問：“寶兒，你聽懂了嗎？她在說什麽？”他此時正對著空氣說話，但神態卻極為誠懇，詭異得令人不寒而栗。
小藍也停在了江北身邊，焦急地回望了一眼蟲群，低聲對江北說：“他瘋了。”
江北焦急地看向蟲群，發現千足蟲只在地上狂奔，卻避開了地下河。“快憋氣！”說著，她便拉著小藍和那個瘋老頭一起潛入地下河中。偶爾有幾只千足蟲踏過水淺的邊緣，但他們三人潛入了齊胸的河水裏，避開了蟲群。一陣轟鳴過後，溶洞之中重歸於寂靜。
瘋老頭把頭探出水面來，對著空氣一臉茫然地問道：“寶兒，我怎麽掉到河裏去啦？”說著，他便不管不顧地蹚著水向河岸走去。江北和小藍也跟著站起了身子。
“沒想到還會遇到其他人。”江北笑著聳聳肩，“可惜寶貴的第一印象已經被破壞完了。”小藍呆呆地望著老人的背影，沒有說話。
瘋老頭重新翹著二郎腿坐到了河岸邊，揮了揮竹竿之後便握著它不動了，那架勢仿佛是在釣魚，可是竹竿上並沒有系魚線。
“趙大寶。”小藍突然咕噥著說。
江北並沒有聽清，便問道：“什麽？”
小藍轉過頭來，淡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趙大寶。”她指著江北存放畫像的位置，重覆道。
江北恍然大悟，再次取出那些被水浸濕的畫像，果然有一張的眉眼與那個瘋老頭頗為相似，旁邊用模糊的字跡寫著“趙大寶”，即那老人的名字。原來剛才小藍瀏覽那些畫像的時候，就已經將這些人的相貌記在了心裏。
“沒錯！趙大寶！”江北高興地拍了拍小藍的肩膀，“果然是他！你眼力真好！”小藍面露羞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叫我幹嘛？”瘋老頭咧著嘴問道。
江北趕忙說：“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回家？回哪兒去？我就住這兒啊！”瘋老頭用胳膊肘捅了捅空氣，仿佛他旁邊坐著一個人，“是吧，寶兒？咱家就在這！”他停頓了片刻，似乎那個不存在的人說了些什麽，然後便轉頭對江北攤手說：“你看看！”
小藍又湊到江北的身後，悄聲說：“他瘋了。”
江北嘆了口氣：“只是年紀大了，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吧。這樣來看，突然走丟也合乎情理了。”
小藍沈思了片刻：“其他的人也可能在這裏。”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江北點了點頭。
“餵——你在哪兒嘀嘀咕咕說什麽呢？！”瘋老頭搖了搖竹竿，高聲問道。
江北走上前去，拿出那疊老人的畫像：“請問一下，您有沒有見過這些人？”
瘋老頭把竹竿夾在腋下，隨意翻了幾張，神采飛揚地笑道：“這是老李吧！怎麽畫得哭喪個臉？哦，小王也有！這個——這是老周，一字眉錯不了。呦嗬——”他拿起一張老太太的畫像：“這顆美人痣畫的是孫老婆子吧！這母老虎哪兒有這麽漂亮！”沒想到，這些走失老人的畫像竟全被他認了出來。瘋老頭撇了撇嘴，把孫婆子的畫像遞到了空氣中：“寶兒，你瞅瞅，嘖，這畫得！”
江北蹲到他身邊，問道：“您認識他們嗎？他們現在在哪兒？”
瘋老頭把畫像疊起來塞到自己衣服裏，笑著說：“還能在哪兒？在家唄！”
“能帶我們去找他們嗎？”
瘋老頭狐疑地瞥了江北一眼，轉頭看向空氣：“你覺得呢？”他盯著空氣良久，似乎在仔細傾聽一個不存在的聲音，然後笑了笑，對江北說：“行吧，既然寶兒都這麽說了。那你跟我走吧。反正魚釣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家了。”說著，他站起身來，將竹竿搭在背上，右手在空氣中一撈，似乎是在提起一個重物。
小藍一臉詫異地自言自語道：“他在釣魚？”
“他以為他在釣魚。”江北低聲對小藍說，“就像他一直以為身邊有一個叫‘寶兒’的人。”
小藍搖了搖頭：“老糊塗了。”
“註意措辭。”江北拍了她一下。
小藍吐了吐舌頭，第一次露出一個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的笑容。江北忽然想到，師妹徐子英正與小藍的年紀差不多大，不由得心中一片悵然。
瘋老頭向前顛了幾步，回頭道：“餵——又嘀咕什麽？快跟上！”
江北和小藍應了一聲，便快步跟了上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眼下最緊要的任務，便是找到溶洞的出口。兩人既然是沈入湖水一路被水流沖到此處的，那麽逆著河水可能也只能回到湖底。江北註意到，那些飛入空中的熒光物質都順著河水向下游飄動，估計是下游存在通風口，於是便拉著小藍向下游走去。小藍沒有反抗，也沒有對江北給自己起的稱呼提出異議，只是乖順地、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走出一段後，江北搭訕道：“你是怎麽找到這個熒光湖的？原本住在這周圍嗎？”
小藍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一路上，江北多次嘗試跟她聊天，可她卻始終一言不發。若不是最初見面時說過一句話，江北還真會覺得她是個啞巴。也許常人會覺得自說自話十分無趣，甚至忍不住覺得對方無禮，但江北望著小藍落寞而迷茫的眼神，竟覺得仿佛在看著從前的自己。一些隱秘而遙遠事漸漸浮現，她從不曾跟人提起過。江北移開目光，望向地下河的下游。旖旎波光，仿佛映照出遙遠的過去。
“師姐！師姐！”
公雞剛剛發出第一聲清啼，聒噪的身影就坐到了江北的身上。徐子英迫不及待地搖晃著江北的胳膊，高聲叫道：“師父是不是把青雲劍傳給你了？快拿出來讓我看看！”
江北不耐煩地拿被子蒙住了頭：“別吵……”
徐子英瞥見枕頭下面露出了青色的金屬光澤，便伸出手去。江北卻像是預判了一般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嚴肅地望向徐子英：“這是真的劍，用不好會劃傷的，甚至會傷人性命。”
徐子英撇了撇嘴：“我也想要！為什麽不給我呢？”
江北推開徐子英的“罪惡之手”，用枕頭蓋住了青雲劍，得意洋洋地笑道：“你還沒過十八歲，還是小孩子嘛……”
“哼！充大頭！你也才沒過幾天！”徐子英不滿地叫道，想從江北的身側突擊過去，搶走青雲劍。但她的身子比江北短了太多，胳膊還沒碰到枕頭，就被攔腰抱起。
“你耍賴！放開我！”徐子英一邊掙紮一邊抗議。
江北反抱著徐子英，打開了屋門。明媚的陽光傾斜進屋內。
“你既然都起床了，那就練劍去吧！”她一邊咯咯咯地笑，一邊作勢要把徐子英扔出去。但徐子英卻也不肯認慫，竟動手要去扯掉她的褲子。江北慌忙地把她往高處舉，驚道：“小小年紀，手就這麽黑！”
徐子英一看自己夠不到褲子了，便一反手揪住了江北的耳朵：“放我下來！不然吃了你的豬耳朵！”
江北只好喊疼認慫，恭恭敬敬地把徐子英放到了地上。“得到教訓了吧？以後不許以大欺小！否則我——”徐子英正打算訓話，卻突然被一陣推門的聲音打斷。
兩人鬼鬼祟祟地湊到前院，看到兩個農夫打扮的男人走進了青石小院。一個人戴著麻布圍成的黑頭巾，另一個人則是一頭雞窩般的白發。這兩人膚色黝黑，樸實的方臉上都帶著緊張和謹慎。他們看到了正在晨練的李雲霄，便作揖問道：“打擾了！請問，您是不是收留了一個女孩，叫……徐子英？”
陰影裏，江北和徐子英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小藍突然停下了腳步。
江北被拉扯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小藍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是有話要講。可她還沒發出什麽聲音，一陣細碎的摩擦聲便在兩人身邊響起。江北見狀，立刻拉住她貼著石壁而立。她們的前後都是黑漆漆的溶洞，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陰影之中傳來，愈響愈烈。忽然，從上游的方向湧出一些蠕動的身影——竟是一群千足蟲。這些千足蟲平均有人的手臂那麽粗，身長一米到兩米不等，全身汙褐色，每一體節上還帶有兩道醒目的黃色斑紋。它們密密麻麻排列在地面上，成千上萬的蟲足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一齊沿著地下河奔來。江北頓時膽戰心驚：她和小藍都是血肉之軀，倘若被這些堅硬的甲殼踏過，必然變成血肉模糊的爛泥。於是來不及多想，她便拽著小藍向下游發足狂奔起來。小藍也嚇得魂飛魄散，踉蹌了幾步之後，回過神來拼命逃跑。
身後是鋪天蓋地的千足蟲，身前是不知通往何處的溶洞。兩人奔跑了一段後，看到前方的河邊坐著一個人影。那人正舉著一根竹竿對著滔滔河水，翹著二郎腿哼曲兒，絲毫沒有註意到洶湧而至的千足蟲群。
“餵！快逃啊！”江北著急地對他大喊。
那人擡起寬檐草帽，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喘著氣問道：“誰啊？”
江北見他面容蒼老，眼神渙散而呆滯，便停在他身邊，著急地說：“蟲群湧過來了！”
老人搖了搖頭，看向自己的身側，呆呆地問：“寶兒，你聽懂了嗎？她在說什麽？”他此時正對著空氣說話，但神態卻極為誠懇，詭異得令人不寒而栗。
小藍也停在了江北身邊，焦急地回望了一眼蟲群，低聲對江北說：“他瘋了。”
江北焦急地看向蟲群，發現千足蟲只在地上狂奔，卻避開了地下河。“快憋氣！”說著，她便拉著小藍和那個瘋老頭一起潛入地下河中。偶爾有幾只千足蟲踏過水淺的邊緣，但他們三人潛入了齊胸的河水裏，避開了蟲群。一陣轟鳴過後，溶洞之中重歸於寂靜。
瘋老頭把頭探出水面來，對著空氣一臉茫然地問道：“寶兒，我怎麽掉到河裏去啦？”說著，他便不管不顧地蹚著水向河岸走去。江北和小藍也跟著站起了身子。
“沒想到還會遇到其他人。”江北笑著聳聳肩，“可惜寶貴的第一印象已經被破壞完了。”小藍呆呆地望著老人的背影，沒有說話。
瘋老頭重新翹著二郎腿坐到了河岸邊，揮了揮竹竿之後便握著它不動了，那架勢仿佛是在釣魚，可是竹竿上並沒有系魚線。
“趙大寶。”小藍突然咕噥著說。
江北並沒有聽清，便問道：“什麽？”
小藍轉過頭來，淡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趙大寶。”她指著江北存放畫像的位置，重覆道。
江北恍然大悟，再次取出那些被水浸濕的畫像，果然有一張的眉眼與那個瘋老頭頗為相似，旁邊用模糊的字跡寫著“趙大寶”，即那老人的名字。原來剛才小藍瀏覽那些畫像的時候，就已經將這些人的相貌記在了心裏。
“沒錯！趙大寶！”江北高興地拍了拍小藍的肩膀，“果然是他！你眼力真好！”小藍面露羞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叫我幹嘛？”瘋老頭咧著嘴問道。
江北趕忙說：“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回家？回哪兒去？我就住這兒啊！”瘋老頭用胳膊肘捅了捅空氣，仿佛他旁邊坐著一個人，“是吧，寶兒？咱家就在這！”他停頓了片刻，似乎那個不存在的人說了些什麽，然後便轉頭對江北攤手說：“你看看！”
小藍又湊到江北的身後，悄聲說：“他瘋了。”
江北嘆了口氣：“只是年紀大了，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吧。這樣來看，突然走丟也合乎情理了。”
小藍沈思了片刻：“其他的人也可能在這裏。”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江北點了點頭。
“餵——你在哪兒嘀嘀咕咕說什麽呢？！”瘋老頭搖了搖竹竿，高聲問道。
江北走上前去，拿出那疊老人的畫像：“請問一下，您有沒有見過這些人？”
瘋老頭把竹竿夾在腋下，隨意翻了幾張，神采飛揚地笑道：“這是老李吧！怎麽畫得哭喪個臉？哦，小王也有！這個——這是老周，一字眉錯不了。呦嗬——”他拿起一張老太太的畫像：“這顆美人痣畫的是孫老婆子吧！這母老虎哪兒有這麽漂亮！”沒想到，這些走失老人的畫像竟全被他認了出來。瘋老頭撇了撇嘴，把孫婆子的畫像遞到了空氣中：“寶兒，你瞅瞅，嘖，這畫得！”
江北蹲到他身邊，問道：“您認識他們嗎？他們現在在哪兒？”
瘋老頭把畫像疊起來塞到自己衣服裏，笑著說：“還能在哪兒？在家唄！”
“能帶我們去找他們嗎？”
瘋老頭狐疑地瞥了江北一眼，轉頭看向空氣：“你覺得呢？”他盯著空氣良久，似乎在仔細傾聽一個不存在的聲音，然後笑了笑，對江北說：“行吧，既然寶兒都這麽說了。那你跟我走吧。反正魚釣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家了。”說著，他站起身來，將竹竿搭在背上，右手在空氣中一撈，似乎是在提起一個重物。
小藍一臉詫異地自言自語道：“他在釣魚？”
“他以為他在釣魚。”江北低聲對小藍說，“就像他一直以為身邊有一個叫‘寶兒’的人。”
小藍搖了搖頭：“老糊塗了。”
“註意措辭。”江北拍了她一下。
小藍吐了吐舌頭，第一次露出一個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的笑容。江北忽然想到，師妹徐子英正與小藍的年紀差不多大，不由得心中一片悵然。
瘋老頭向前顛了幾步，回頭道：“餵——又嘀咕什麽？快跟上！”
江北和小藍應了一聲，便快步跟了上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