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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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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 熾熱的陽光幾乎能扭曲空氣。

悶熱的空氣則叫人止不住地心神不寧。

正式進入六月, 這幾日氣氛越發緊張,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仿佛原本懸在頭頂的大山越壓越近, 校園裏時常能看到的相互追逐打鬧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教學樓之外的校區人煙罕至,空蕩如鬼城一般。

九班, 從大門入內可以看到的第一張桌子起, 每一臺桌面前端都摞上了高高的覆習資料和輔導卷。學生們已經悉數到齊,教室裏卻聽不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寂靜中, 唯有電風扇呼啦呼啦的響聲與蟬鳴混雜在一起,間或夾雜著紙張翻動和提筆書寫的窸窣。

窗戶敞開著, 窗簾被風吹得搖動。

喬南托腮坐在座位上, 姿態一如既往的松散,為後桌覥著臉遞來攤開輔導書的晏之揚擡筆隨手勾了幾下。

周圍一圈的同學都抻著脖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筆下的解題過程。

“智障啊你。”喬南寫完後表現得如同這一年多來的每一次那樣不耐煩, “到底有沒有好好覆習?這道題都TM能記不得?”

晏之揚便摸著腦袋一邊看題訕笑:“沒辦法,最近都在翻初中課本,考點太雜了,東一攤西一攤, 攤得我亂七八糟,嘿嘿嘿嘿……”

顧慮著身邊正在覆習的同學,兩人的聲音都壓的很低。結果坐在晏之揚旁邊的郭志看著他們的樣子,忽然就笑了起。

晏之揚對喬南恭恭敬敬, 朝他可不客氣,直接用肩膀撞了過去:“笑個屁啊你笑,南哥好歹是咱們學校唯一一個從省生物競賽裏拿了名次回來的人,你丫上次二模考試的成績還不如我呢,哪兒來的臉笑話我?”

郭志的腿傷早已經好了,皮膚卻依舊蒼白,近些天被他爹媽朝死裏補身體,蒼白的臉蛋上便透出些許健康的血色。他沒好氣地推開晏之揚:“滾,你怎麽不說你一模考得不如我呢?二模就比我總分高個三分,怕不夠你念叨一輩子吧。”

罵完後又頓了頓:“而且誰他媽有空沒事兒笑你,我是想到咱們高一時候的樣子才笑的好嗎。”

晏之揚聞言,追打他的動作也猛然一滯。

他沈默片刻,也跟著笑了起來,眼神覆雜地轉向教室:“高一時候樣子……你不說我還踏馬都快想不起來了。那個時候……”

那時候的九班,別說桌面上這些堆滿的輔導卷,上課的時候都未必能從幾張桌子上找到書本。在一群或是睡覺或是發呆只有少數人會捧場看一看老師的同學當中,他們這群坐在後排座位的班級老大們行為更顯得肆無忌憚。打牌的打牌玩手機的玩手機打架的打架,一言不合,直接從課堂後門溜走逃課去網吧的都有。

那個時候的他們,哪裏會知道,自己也有捧著書本找人請教難題,和因為同學專註學習而下意識放輕說話聲音的這一天?

他“那個時候”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那個時候……真年輕啊。”

周圍的一圈哥們全都笑了:“說得好像你現在多麽老似的。”

便有一波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打斷了這份難得的輕松氣氛。

****

喬南擡頭看去,就對上了自家班主任老莫連帶各任課老師以及校領導的面孔。他微微一楞,班裏其餘正在埋首的同學們也跟隨著這些人的到來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一股奇妙而壓抑的氣氛逐漸在這處小空間裏彌散開,窗外傳來的蟬鳴聲越發聒噪了。

老莫踏上講臺,目光掃過教室裏那些埋首在書本後面的小腦袋,他眼神微動,沈默許久,終於開口:“同學們。”

“今天是你們留在這間教室的最後一天了。校方決定,提前兩天給高三年級的考生們放假,以便大家回家養精蓄銳,迎接兩天之後的高考。”

他說到這裏,面對滿場窒息般的沈默,臉上扯開一個笑容,語氣輕松:“這段時間辛苦了!恭喜大家,以後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來上早讀課,不用深夜才放學背著作業回家。再過幾天時間,你們就可以徹底自由解放啦!”

這樣輕松的語氣,卻沒有得到該有的歡呼回應,九班的教室裏,一眾學生的視線甚至是茫然的。就連喬南都怔怔地盯著他的笑臉發了會兒呆,隨即才將視線緩緩落在自己面前的書本上。

那一堆一堆的,桌簍子都塞不下,幾乎填滿了他半數高中時光的考卷。他捏著筆一題一題地做出來,翻著書一頁一頁地劃重點。聰明如他,做題到深夜時偶爾都會生出不堪負荷的疲倦。

十二中的老師們卻始終不夠地督促他們學習,恨不能叫他們一天只睡兩小時地朝他們腦子裏灌東西。每一張嘴裏吐出的都是如此相似的叮嚀——“你們要再努力一點學習!”你們要再提高一些成績!”

校門口的成績布告欄,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一切的一切。

從進入高三以來,這樣緊張的氛圍就時刻如影隨形,導致周圍的人們精神時刻繃得如同弓弦那樣緊。結果就在他快要覺得這種高壓狀態沒什麽不對的時候——

一切卻結束了?

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喬南很難敘述自己當下究竟是一種什麽心情,就好像一條一直在走的,且以為可以永遠走下去的路忽然看到了終點。

他其實並非只有高考一條路可走,但在這一刻,卻依舊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種山雨欲來的壓迫。

籌備已久的戰爭終於到了要打響的時候,士兵的前路卻生死未蔔。九班的不少學生在這一年多來的緊迫覆習中已經開始悔恨起自己打基礎時的不努力,可以說相比較敵軍,他們從裝備到糧草都那麽的不占優勢,意識到最終審判即將來臨的這一刻,不少人面上甚至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曾經吃過打工苦頭的晏之揚幾人滿臉煞白地交換視線——

怎麽辦?

真的沒有時間了!

講臺上的老莫看著這群自己帶了整整三年的孩子,輕聲嘆息:“同學們,沒什麽好緊張的,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而且想必你們也記得我曾經提起的文憑的重要性。這一年多來,我和各科老師們每天都逼著你們做試卷,寫題目,為的也是到了考場上,大家能夠發揮出更好的成績。但辛苦了一年多,到了這個時候,老師們卻要跟你們說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轉頭同各個任課老師對視,講臺上那些曾為了九班的成績無所不用其極的老師們便都笑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

“我們平常天天跟你們說‘一考定終身’,其實是為了讓大家能更有壓力一些,也能在壓力下更有動力去學習。”

“但其實這只是為了鞭策你們,讓你們更加上進而已,你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麽可能被一次高考成績就這麽輕易定下呢?”

晏之揚嗓門很緊:“可我們要是真的發揮不好怎麽辦?”

老莫溫和地轉向他:“那又怎麽樣呢?哪怕錯過了這一次,你未來的人生裏還會出現很多很多的機會啊。”

“文憑真的很重要,但它其實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重要。985、211、好大學和壞大學,甚至於你們真的因為種種原因沒辦法上大學,這段經歷也只是你們人生的一部分而已,它不會成為你的全部。”

“它是一把鑰匙,一張車票,可以讓你輕松一些到達終點,但坐頭等艙的難道會比坐經濟艙的更快一步到達目的地嗎?你們也可以憑借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進入那扇門,登上那輛車的。”

“你們還年輕,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老師相信,不論未來怎麽樣,你們都會成為頂天立地的人。”

“所以啊,加油吧,考好考壞,我們不求你們各個金榜題名,只要努力,盡力做到自己無愧於心就可以。”

溫和的聲音和那一雙雙含笑的目光一並打來,晏之揚並九班的不少學生都跟著窒了窒。

老莫笑著看了他們一會兒,又轉身去拿自己帶進來的那疊文件冊:“好了,那麽關於考試的話題就先到這裏。現在要給大家發放準考證,我點一下名,這大概也是最後一次給你們點名了。”

他抱著文件冊轉過來,剛擡起頭,就望著前排的課桌露出無奈的神情:“蔣寧,你哭什麽啊你。”

“老莫——”前桌那個淚汪汪的女孩擦著眼淚哽咽道,“莫老師,我舍不得你,舍得同學們。”

班裏不少學生都隨著她的哽咽聲紅了眼眶,老莫怔了怔,片刻後低下頭,照著名單開始顫聲念:“徐美軍。”

“到。”

“蔣寧。”

“到。”

“郭志。”

“到。”

“晏之揚。”

“到。”

“喬南。”

喬南站起身來,目光從轉身回來的晏之揚低垂面孔遮掩的通紅雙眼上掃過,他深吸了口氣,從座位裏轉出來:“到。”

他走上前,接過老莫遞來的文件冊,準考證和老師們整理的考前註意事項整整齊齊地放在裏面,老莫擡頭看著他,眼中已有淚光:“喬南,九班能有今天,老師要謝謝你,你是我從任教以來,帶過的最驕傲的一個學生。”

喬南捏著拳頭,片刻後擡起手笑著錘了下他的肩膀:“你也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一個老師。”

老莫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那似乎是高二下半學期開學沒多久,他作為十九中著名垃圾班的班主任,第一次從重點班那裏扳回一局,迷茫坐在校區裏思考人生的時候,這孩子給他倒來一杯泡了枸杞的熱水。

那杯水可真暖和啊,將他的心都差點焐化了。

也是在那之後,九班的這群孩子們才被帶領著走上了一條全新的路途。

“好了!大家收好證件,從今天開始到高考之前就別再看書了,好好給自己放個假,調整心態,輕松平和地去迎接考試。”

他抹了把眼睛,轉身抓住黑板擦,重重地擦掉了黑板右下角醒目的【距離高考倒計時還有XX天】標語下大大的【3】字。

“老師在這裏祝願你們,旗開得勝!”

******

六月初,又到了全國高中家長都倍加矚目那幾天。

從早晨起氣溫就居高不下,頂著才升起就很有灼熱勢頭的烈日,A市的無數家長聚集在某處考場門前。

沐想想坐在車裏,神情無奈地安慰自己焦躁不安的爸媽:“爸,媽,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沐媽卻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朝後座的丈夫吩咐:“趕緊再檢查一遍,準考證啊筆啊紙啊圓規橡皮擦都帶了沒有?”

沐想想在後背稀裏嘩啦的翻動聲裏無奈地調整了一下空調通風口——這是沐家年初時剛買的車,不算很貴,但性能不錯,內裏還能嗅到新車特有的皮革味兒,冷氣非常的強勁。

開車的司機是她不論做什麽都效率驚人的母親,從決定買車到動身報名學習駕駛,拿到駕照不過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沐想想嘆息:“爸,媽,我說真的,早上我自己打車來都行,你倆最近不是都忙著要跟合夥人談新生產線的事情嗎?犯不著浪費時間在這裏等我。”

“找到了找到了,都帶了都帶了!”沐爸一通翻找後緊張地抓著從文件袋裏倒出來的準考證,聞言不假思索地回答,“你開什麽玩笑,這可是高考,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我跟你媽一定要保證你最良好的狀態才行,跟這個比起來,生產線和合夥人算個屁啊!”

他話音落地,擺在後座上的手機便忽然開始震動,拿起來一看,沐爸立刻接通:“沐松!”

揚聲器吵鬧的背景音裏便傳出沐松拔高的嗓音:“我姐呢!”

沐想想從父親手上接過手機,剛轉過來就看到弟弟頂著一頭金發的,畫著煙熏妝容的面孔。

那邊似乎在後臺,光線不太亮,少年精致的五官在妝容的渲染下散發出近乎妖異的效果,沐想想看得怔住:“你怎麽打扮成這樣了?”

背景裏有什麽人湊近了蹲著的少年,少年轉頭嘰裏咕嚕地一通話打發對方離開,轉回屏幕,眼睛裏灰色的美瞳片鋒利到讓他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我剛剛演出完,這邊已經是下午了,我一看有時間趕緊給你發個信息,國內是今天高考吧?”

沐想想聞言才恍然想起自己幾天前看到的娛樂新聞上提到過的,liberty樂隊去美國參加什麽音樂活動的事情。這活動似乎還挺重要的,導致新聞下方粉黑掐架轟轟烈烈,沐想想當時特別註意了一下自家弟弟的最新黑點,發現弟弟大有進步,最近被嘲英文都是嘲口音而不是嘲語病了。

不過記不得行程也不能怪她記性不好,實在是她已經太長時間沒能跟弟弟碰面了。本來按理說,沐松從大亞的集訓班畢業之後,結束休學總該從宿舍樓搬回家住的。誰知世事難料,一切的發展竟如他當初的戲言一般,liberty樂隊在結束集訓課程之前就被《裊裊餘音》給捧紅了。最後雖然由於種種原因他們沒有拿到冠軍,可這個大熱的全民向高收視率的選秀節目給他們帶來的人氣提升還是十分驚人。這種提升雖然認真說來只是短時間的效果,可放在娛樂圈仍是大部分明星終其一生都無法尋得的機遇。

於是機會難得,大亞索性直接跟沐松簽了合約,開始讓他借著還沒消散的人氣一邊上學一邊進入工作。這支初出茅廬的小樂隊聲名漸顯後,越發忙碌,滿世界的亂飛,沐想想記得上一次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還在韓國呢。

弟弟能在時差和忙碌演出的雙重壓迫下還記得自己要考試的事兒,沐想想有一點感動:“是啊,爸媽今天送我到考場外呢,再有二十分鐘我就得進去了。”

少年一下站起,鋒利的面孔繃緊:“什麽!啊!二十分鐘?!你東西帶齊了吧?準考證,筆,圓規……還有什麽來著?你別緊張啊你!”

後座死死捏著文件袋的沐爸:“對對對!別緊張!!”

沐媽汗津津的手一把抓緊方向盤的:“別緊張!別緊張!啊啊啊啊啊別緊張!”

一點也不緊張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緊張的沐想想:“……”

真是的,怎麽看都是這群人更加緊張一點吧?

******

考場門口,滿世界都是正在分別的親人。

沐想想用餘光在考場外圍尋找,試圖找到自家和自己同一考場的男朋友,誰知男朋友沒找到,倒率先看到了另外幾張熟悉的面孔。

晏之揚、郭志、十二中九班好幾個印象深刻的小動物,少年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慎重地早早到達。並且在到達考場後,他們都沒有第一時間進入,而是跟送自己前來的家人們一起聚在鐵門邊依依惜別。

沐想想看著晏之揚和站在他面前為他整理頭發的婦人擁抱,看著郭志面容兇惡的父親憂心忡忡地為他整理隨身物品,那位曾經為孩子不肯好好上學拿文憑而大發雷霆過的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穿透空氣——“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盡力去考就好,就算真的考不上,家裏也不會怪你……”

沐媽在勘察過學校外圍地形之後鉆回來,循著女兒的目光朝人群看了一眼:“怎麽忽然笑那麽開心?”

“啊?”沐想想收回視線低下頭,“沒什麽,就是心情忽然很好而已。”

全程精神都非常緊繃的沐爸開始朝她手上提著的塑料袋裏一樣樣放東西——證件,筆盒,被撕了外膜的清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礦泉水瓶,水瓶裏綠油油的液體晃動間還能看到裏頭未被完全篩除的顆粒。沐爸叮囑:“這是給你帶的綠豆湯,昨天熬了一晚上的,渴了記得要喝,對你保持頭腦清醒有好處。”

還專門煮綠豆湯,這也太隆重了一點吧?

沐想想一邊接下一邊忍不住去註意考場外圍的時鐘,指針一秒秒過去,喬南始終未到。

怎麽回事,遲到了嗎?堵車了嗎?或者說已經早早進去了?她記得前一天晚上喬南說過他家人提出要送他一起來考場的呀。

不過想想也是,喬家長輩畢竟跟自己這些普通人家的爸媽不一樣,人家見慣了大場面,未必把一場高考放在眼裏,讓他們緊張兮兮地等在考場門口噓寒問暖顯然不太現實,估計是把喬南送來這裏之後叮囑兩句就走了。

低頭正猜測間,外圍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她餘光一閃,下意識轉頭,緊接著看到一副令她無語至極的畫面——

深黑色,從車型到車標無處不引人回首的豪車穩穩停在遠處的路邊,如同偶像劇男主角出場那樣,駕駛座的司機下來,將車後門恭敬打開。

鋥光瓦亮的定制皮鞋並裹著西褲的一條長腿踏上地面。

後座出來的高大男人面無表情地站直身體,瀟灑地擡手,手指輕輕劃過身上筆挺的西服,指尖微動,漫不經心地將西服敞開的紐扣扣起。

襯衫、領帶、領帶夾、袖扣、手表,乃至頭頂那頭特意專程打理過的頭發,他渾身上下每一處細節都是如此的一絲不茍,散發出豪門世家才能培養出的滿滿的霸道總裁的氣息!

在他之後,另一條裹著西褲的胖腿出來了,這一位,謔,那可更加的不得了。他挺著富態的啤酒肚,三件套的雅痞英倫風西服被熨得找不出一絲褶皺,神情威嚴,鼻梁上架了一副氣魄斐然的大黑超眼鏡。

他扣好外套紐扣後擡手推了推眼鏡,目光朝人群掃來,倘若說前一位下來的高個青年看起來像霸道總裁的話,那麽這位面無表情的胖大叔的氣場儼然就是黑道帝王了!

總之這一老一少的出現頓時給考場附近的人群掛上了十秒禁言效果,他倆對人群飽受震懾的效果也顯然頗為滿意,審視現場一圈後便回頭轉向車裏:“南南,你可以下來了。”

車裏抱著檔案袋的喬南:“……………………”

喬遠山推了推黑超,視線從小兒子黑如鍋底的面孔上轉開,落在車裏的另一人身上:“小羅,你怎麽也不下來?”

羅美生:“…………………”

羅美生遲疑了一下,扯了扯身上今天出門前被強制要求換上的小禮裙的裙擺:“那個,我覺得還是還是都先回去,讓南南一個人進考場比較好吧?”

“那怎麽行?”喬遠山神情鄭重,“這是他一生只會經歷一次的高考,咱們做長輩的怎麽可以這麽隨意?當然要認真一點對待才行。是吧瑞瑞?”

喬瑞整理著袖口特意挑選了一個早上才最後決定用來搭配這身禮服的墨綠色寶石袖扣:“嗯。”

羅美生:“…………”

喬南:“…………”

作者有話要說:

遠處考場門口的沐爸【看著手機上最高溫35度的提示】:“這家人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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