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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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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背過肖桐青的一瞬間, 洛朝朝再也克制不住哭了,手裏的傘似乎不擋雨了一般,胡亂了視線, 小臉冰冰涼的。

她一邊哭著, 一邊喊著。雨幕減弱了洛朝朝呼喊的音量,卻難以掩藏小丫頭音調裏的顫抖。

洛朝朝的聲音已經沙啞了, 此刻不顧嗓子的疼痛,顫抖著哭喊聽得人心難受, 可是洛文禮沒有阻攔,依舊任由洛朝朝喊著,他也跟在一邊大聲呼喊, 希望那個人還能聽到他們找人的動靜。

漫山遍野的呼喊聲從未停過,卻依舊無人回應。

洛朝朝忽然停下了呼喊,呆呆地站在那。洛文禮上前:“怎麽了?”

“哥, 我害死了賀霖佑是不是, 朝朝害人了對嗎?”洛朝朝的聲音很弱, 甚至周圍的雨聲都要將她的音量淹沒了。

但這話落入洛文禮耳中卻那樣的清晰,沈重得他無法開口, 他只能笨拙地安慰:“不關你的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洛朝朝臉頰一動, 淚水又滾落, 自言自語地罵著:“都怪我,如果我不約他出來,就不會有事,我還和蔣大哥保證會看著賀霖佑, 結果我把他弄丟了。我為什麽要自以為是地拉他出來玩,甚至說, 我如果不吃糖葫蘆,肖桐青可能就不會想著吃糖葫蘆,她也就不會被利用,朝朝是掃把星是不是?朝朝是掃把星。”

洛文禮聽得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狠狠地擁著洛朝朝,拍著她的背。

也不知道難過了多久,洛朝朝終於緩了過來。洛文禮想帶她回去,可是小丫頭不依。

“死要見人活要見屍,我不回去。”

前面的香茅草更是蓋過了洛朝朝的頭頂,夏日蛇蟲多,無人知道看不輕的草下面有什麽東西,洛文禮已經動了回去的念頭。

“朝朝,我們回去吧,賀霖佑應該不會在裏面的。”

洛朝朝搖頭:“哥,萬一在裏面呢,到處都找過了,可是這裏面沒有找過,沒有找過的地方才最有可能。”

“可是。”洛文禮還是有些猶豫,思索片刻,便想去叫人。

無論如何,總要抱有希望的。

洛文禮和洛朝朝道:“朝朝,你回去叫人,我在這裏守著。”

洛朝朝知道,他這是又想將她給支開,想叫她回去。

“好,我回去,那你不許亂走。”洛朝朝答應得決然,隨後便轉過身子,著急地往回走。

“小姐你慢一些。”

雲芽和雲桑在後面跟著,此刻已經看不清腳下的路了,洛朝朝又走得這樣急,周圍也都是半人高的香茅草,腳下是地還是水溝,無人知曉。

雲芽正這樣想著,前方的洛朝朝忽然驚呼了一聲,似乎是腳下踩著了什麽東西,身子朝著香茅草栽去。身後兩個丫鬟想上前扶,可是已經為時晚矣,洛朝朝先是半個身子沒入了香茅草中,之後便整個人被草叢吞噬。

萬萬沒想到,草叢裏面居然是空的,迎面倒地並沒有迎來疼痛,而是身子整個騰空。

頭重腳輕,身子呈向下的趨勢直接被香茅草淹沒。

兩個丫鬟的呼喊聲已經逐漸遠去,洛朝朝感覺渾身的骨頭撞在了石頭上,被隔得生疼,小臉也被鋒利的草邊劃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是著地了。

然此刻的她已經痛得爬不起身子了。

手中的傘,已經在下落的過程中被香茅草給卷走了,雨水胡亂地落在身上,明明是夏季,洛朝朝卻感覺冰冷得異常。

她在地上蜷縮了片刻,而後才慢慢挪動身子。

今日賀霖佑不見眾人已經夠慌亂的了,她不能再給大家添亂了,得爬起來,和洛文禮他們匯合。

也不知過了多久,洛朝朝終於爬起了身子,無力的跪在地上。

她所躺的位置是一出水溝,凹陷的寬度正好將她卡主,好在水不是很多,只是洇濕了她一側肩膀和手臂。

旁邊已經是平地了,沒有那半人高的雜草,視野寬闊了許多,只是天色已經暗到幾乎看不見一丈之外的景致了。

洛朝朝小手擋在自己的頭頂,為眼睛遮擋住糊眼的雨絲,然後向周圍掃視。

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什麽特別的,正當洛朝朝絕望之際,一抹淡淡的白忽然撞入了她的眼底。

她楞住了,從她這個方向看去過

,並不能看清那是什麽東西,但是,她還是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子,朝著那麽方向走去。

關節活動的巨痛讓她額頭冒汗,可是看清那團白色物的瞬間,她不顧身體的疼痛小跑了起來。

那是賀霖佑啊,她苦苦尋了一天的賀霖佑。

“賀霖佑……”

“賀霖佑!”

起初小丫頭的聲音綿軟無力,之後忽地又變得鏗鏘有力。

少年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對洛朝朝的呼喊充耳不聞,仿佛沒了聲息。

洛朝朝終於是走到了賀霖佑身邊,小臉湊近賀霖佑的臉龐,然後伸手拍了拍賀霖佑冰冷的臉頰。

“賀霖佑,你醒醒,你醒醒。”洛朝朝一邊哭一邊喊,可是少年的身體除了因她的舉動而微微晃動,便再無其它反應。

洛朝朝正想哭,忽然又想起了祖父以前和她說過,在不確定人是否還活著的時候,可以探探他的鼻息或者心跳。

於是轉頭趴在賀霖佑的胸口,仔細聆聽。

趴在賀霖佑的胸口聆聽良久,洛朝朝終於聽到了一聲輕緩的心跳聲。

終於是松了一口氣,她起身望向一眼看不到頭的斜坡,也不知道洛文禮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

她兩手舉在自己的唇大聲呼喊著:“有人嗎?!!!”

無邊雨色瞬間將她的聲音吞沒,根本就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但是洛朝朝肯定,洛文禮他們一會就會找過來的,現在當務之急,是護住賀霖佑,瞧他昏迷不醒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磕著身子了還是磕著腦袋了導致昏迷不醒。

萬一,她是說萬一,他快撐不住了怎麽辦。

如此一想,洛朝朝又感覺自己喉嚨一哽,眼淚又溢了出來。

她又走回了賀霖佑身邊,跪坐在地,小手撐著,為賀霖佑擋住了沖擊他面部的雨水,小聲說著:“賀霖佑,我洛朝朝找到你了,所以你現在肯定會沒事的,你堅持一會,一會我哥一定就把人帶過來了,你就有救了。”

洛朝朝一個人在那說這話,嘀嘀咕咕個沒完沒了。賀霖佑鼻息微弱,洛朝朝根本探不出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趴在賀霖佑的胸口查看他的心跳,就這樣周而覆始了三次以後,洛朝朝忽然感受不到賀霖佑的心跳了。

洛朝朝嚇了一跳,旋即搖著賀霖佑的身子,嚎啕大哭了起來:“賀霖佑,你醒醒啊,你別嚇我!”

“嗚嗚嗚賀霖佑,你快醒來啊。”

哭得不能自已之際,洛朝朝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隨後想也不想捧著賀霖佑的臉,對準賀霖佑唇,深吸一口氣,就貼了上前。

嘴巴鼓成小金魚的洛朝朝渡了一口氣還不夠,打算渡第二口氣,就當她第三次壓下身子的時候,賀霖佑忽然別過了腦袋,洛朝朝的唇瓣偏差落在了他的側臉。

“洛朝朝,你在幹什麽?”

少年有氣無力的聲音忽然想起,落入洛朝朝的耳中猶如天籟。

洛朝朝反應了好一會,才回神,聲音裏克制不住的欣喜:“賀霖佑你醒啦?”

欣喜之餘,又伴隨著哭調,蘊含著說不出的委屈。

賀霖佑回過頭,雖然夜色極暗,但是於他而言視物不是問題,只是身子疼痛難忍,他還是難以爬起身子。

他沒有再質問方才洛朝朝是在做什麽,只是那雙古井無波的眼中也閃著絲絲驚訝。他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一睜開眼,卻看到了洛朝朝。

這不會是,臨死前的幻覺吧。

“洛朝朝?”賀霖佑輕輕呼喊了一聲。

“嗯。”洛朝朝低聲回應,又問,“你是不是哪裏痛,你忍忍,洛文禮他們馬上就找過了,堅持一會就好了。你不要再睡覺了,我給你擋擋雨,你不許睡覺了。”

洛朝朝的小手,再次舉過賀霖佑的頭頂,雖然因為剛才舉著手已經酸到不行,但是洛朝朝覺得再給賀霖佑擋擋雨可能會讓他好受一些,所以哪怕兩手顫抖,也沒有放下。

賀霖佑試圖動一下身子,發現身子猶如被人碾壓過一般,不過也不意外,他為了躲避追殺,故意往雜草茂盛的地方鉆,根本就沒有註意腳下是什麽,就冒然踏了進去,他手上本就有刀傷,此刻半個身子都沒了知覺,右臂更是又疼又動不了。

所以他只能擡起左手,拉下洛朝朝為自己擋雨的手:“我死不了。”

剛才死不了,此刻看見她了,更是死不了。

指腹間的感觸那樣的真實,柔軟細膩,雖然有些涼,但是賀霖佑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洛朝朝,不是幻覺,剛才唇瓣上柔軟的感觸,也不是幻覺。

“那你不要睡覺了。”

賀霖佑道:“我不睡,你扶我起來。”

洛朝朝立馬伸出手,扶著賀霖佑的右手就想將人托起來,賀霖佑卻瑟縮了一下:“別動這只手。”

洛朝朝嚇得縮回了手:“怎麽了?”

“還是我自己起來吧。”言罷,自己用左手緩緩撐起身子,而他的右臂,無力地懸在那。

原本銀白色的袖子,已經殷紅一片,再加上無力地垂在一邊,洛朝朝不用想也知道,這只手一定受了很重的傷,嚴重到自己碰一下賀霖佑都疼。

她想問問白日裏發生了什麽,可是話到嘴邊,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嘴上囁嚅了許久,只能吐出幾個細若蚊聲的字:“對不起。”

賀霖佑扯了一下自己慘白的嘴角,安慰道:“又不是你要殺我,和你有什麽關系。”

“可是是我把你引出來的。”

洛朝朝說完這一句話以後,便沒有等來賀霖佑的回應,洛朝朝內心正溢滿虧欠之際,賀霖佑的聲音在次響起:“別動。”

刻意壓低又嚴肅的兩個字讓洛朝朝心裏一顫,洛朝朝反問:“怎麽了?”

“有蛇。”

如果此刻不是因為被雨水淋濕了腦袋,否則洛朝朝的小腦袋上定然會炸毛。

蛇?那種通體冰涼,軟若無骨的東西,咬一口就會要了人命的東西?!

洛朝朝吞咽了一下唾沫,問道:“哪裏?”

洛朝朝的視野裏,只有賀霖佑這區別於黑暗的身影,其他都是漆黑一片,她更不知道那蛇在哪個方向,所以只能問賀霖佑。

賀霖佑沒有說話,怕洛朝朝嚇著,因為那蛇,就在他的腿邊,也就是洛朝朝的身側,甚至那東西還伸長了脖子,頭呈扁平狀,一看便是毒蛇。

空氣中莫名的安靜,洛朝朝似乎猜到了蛇距離自己的位置非常的近,所以賀霖佑沒有說話。

洛朝朝想了一下,然後緩緩張開手臂,抱住了賀霖佑。

她的動作很慢,賀霖佑甚至感覺到了洛朝朝手臂的顫抖,靠過來的熱意,貼上來的一瞬間,她慢慢收緊手臂,將賀霖佑擁得非常的緊。

在賀霖佑看不見的方向,洛朝朝緊閉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即使賀霖佑看不見,但是他也大致能猜到此刻的洛朝朝是什麽表情,二人的心跳同一頻率,跳得非常厲害。

那蛇似乎舉著頭靜靜看了他們一會,似乎知道他們沒有惡意,不久後就走了,可是洛朝朝和賀霖佑還是沒有動。

“你不怕它咬你嗎?”賀霖佑忽然開口。

洛朝朝懊惱,她當然怕,但是此刻能不能不說話,萬一那蛇以為他們在挑釁它,撲過來咬人可怎麽辦?

“別說話。”洛朝朝的聲音壓得非常的輕。

賀霖佑輕笑:“它走了。”

洛朝朝驟然睜開了大眼,心裏無以覆加的害怕因為賀霖佑的一句話蕩然無存,但是她又問了一遍:“那它走遠了嗎?”

賀霖佑脖子輕動,這個動作落在洛朝朝眼中,似乎是在查看蛇到底有沒有走遠,緊接著,賀霖佑的聲音再度傳來:“還沒有。”

然後,洛朝朝便沒有松手。

賀霖佑一時之間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方才戲弄洛朝朝的心思忽然被一股說不上的酸澀之味代替,這個世界,除了他母妃,沒人有會這樣冒死保護他。

他出生在皇宮,長大在皇宮,見過的人都是因為他的身份對他畢恭畢敬,曾經他也覺得自己是受人喜歡的,至少有那麽兩個有血緣的人,待他是真心的,可是母妃出事以後,他才發現,他什麽也沒有,那些人,或許連蔣文傑都不如。

她母妃當初忤逆家裏非得嫁入皇宮,自他出生以後,便沒有見過母族親人,母親也對他們只字不提,所以母妃比那些家是京城的妃子貴人少一份依靠,他也少一些真心待他的親人,有人說他天性涼薄,有時候他也在想,或許是吧,因為他覺得,他的真心換不來真心,如此,他又何必動那份可笑的妄念。

他心高氣傲,無論自己多麽喜歡一個東西或者一個人,他都從不主動靠近,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可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或人。

他裝得冷漠無情,哪怕有些人靠過來了,他也會表現得不甚在意,因為他覺得沒有人是真心待自己的,那樣,別人丟下他的時候,他就不會顯得狼狽,更不會難過。離開也好不離開也罷,他賀霖佑一直都不需要別人的陪伴,一個人也挺好。

之前他一直是這樣想的。

如今,他忽然對一人有了貪念,想護住一份情義,想守護一個人。

“現在走了沒?”洛朝朝又忍不住輕聲開口。

“它不見了。”

簡單的四個字,洛朝朝如釋重負,松開了對賀霖佑的束縛,甚至連語調都充滿了輕快:“嚇死我了,還好沒咬人,不然我都做好吸毒血的準備了。”

“話本子看多了。”

洛朝朝笑了笑:“當時真是這麽想的。”

賀霖佑沈著小臉問:“不怕死嗎?”

“怕呀,可我,更不想你被咬。”

“為什麽?”

賀霖佑已經陰著一張臉,此刻哪怕洛朝朝看不見他的神情,通過他的語氣,也能知道他是一副什麽表情。

“還能為什麽,不想你受更重的傷啊,你都這樣了,再加上被咬一口,我怎麽辦。”洛朝朝細眉微擰,委屈道,“還有,你那麽兇做什麽?”

原本是害怕賀霖佑再被咬一口一命嗚呼,洛朝朝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在自己眼前喪命,一想到那一幕的發生,洛朝朝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才會說出“我怎麽辦”這樣的話,可是這話初一聽,宛若小媳婦怕被丈夫丟棄,著實叫人容易誤會。

偏生,洛朝朝沒發現這話有何不妥,而賀霖佑神色稍微緩和了些許。

“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不許再逞強。”賀霖佑放緩了語調。

“哦。”洛朝朝不情願又極為敷衍的回覆了一聲。

就在此時,不遠處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有雜亂無章的呼喊聲:

“朝朝!”

“洛小姐。”

還有蔣文傑的聲音:“主子!”

聽到聲音的洛朝朝眼眸一亮,倏地站起了身,雖說此刻身體還是有些疼痛,但是都沒有等來了救援來得讓人興奮,以至於忽略了身體的不適。

洛朝朝揮舞著小手,拼盡全力回應著:“我在這裏,我找到賀霖佑啦!!!”

賀霖佑坐在那,聽到洛朝朝的話,無聲低笑。

洛朝朝是被人背回去的,趴在別人背上沒多久,便昏睡了過去。許是回去的路上讓人太多安心,心裏的擔子卸下了,她睡得特別沈,甚至大夫來給她把脈了,也沒有醒來。

賀霖佑也被接進了洛府。

天香寺回書院路途遙遠,只能先在洛府歇下,只是他這一趟失蹤,著實是嚇壞了不少人,山長也從書院趕了過來,洛興堯甚至丟下洛朝朝,首先趕過來看賀霖佑。

洛文禮,方尚遠,季彥,還有肖桐青都來過,只是大夫看傷的時候將他們遣走了,除了洛文禮,幾人都被相繼送回了家。

洛興堯長子洛雲松,身為鸞州的刺史,聽聞賀霖佑被尋回以後,也是一直守在了賀霖佑的床前。

賀霖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身份,已經被這麽多人知道了,只是那些人裝作不知道罷了。

他的右手,有一道特別深的刀傷,以及骨折,其他部位倒是輕傷,都是一些磕著碰著的皮外傷。

洛興堯得到鸞州最好的大夫的保證,說賀霖佑定能恢覆如初的承諾以後,他才反身去洛朝朝的屋子。

賀霖佑也一直想問問洛朝朝的情況,但是方才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他一直沒能開口,這會見洛興堯要去見洛朝朝,於是急忙叫蔣文傑跟去,看看洛朝朝如何了。

蔣文傑去了沒一會,就回來了,只是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個小尾巴,蔣文傑方一踏進門,洛朝朝就松開了雲嬤嬤的手,小跑這來到賀霖佑床邊。

此刻的小丫頭,還是一臉的蒼白,身上穿著新換上的白色羅裙,瞧著能跑能跳,想來身體是沒什麽大礙。

“賀霖佑,我來看你了。”

洛朝朝一手還抱著一只布袋老虎,一手按在賀霖佑的錦被上,踮著腳坐上了床沿。

賀霖佑的目光,一直落在洛朝朝的臉上,之前白皙細膩的小臉此刻多了一些細碎的劃痕,額角也是腫了一大塊。他眉頭微蹙,問:“上藥了嗎?”

發覺到賀霖佑的目光,洛朝朝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些狼狽,於是小手擋住了自己的額頭,點點頭:“當然上藥了,你放心,我一點事情都沒有,大夫說,我運氣好,除了要點磕傷,其它都沒事。”

“那臉上的這些劃痕呢?”

隨著賀霖佑的話,洛朝朝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道:“這些也不用擔心啊,大夫說我小,好好護養,想來是不會留疤的,而且祖母已經給我尋到了最好的藥,說朝朝的臉,一定會恢覆成和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光滑的,不影響以後長大嫁人。”

賀霖佑聽到洛朝朝的話,不由得低眉輕笑。

“我的傷勢是不要緊,但是你的傷勢可不能馬虎,我都聽祖母說了,你的右手……”洛朝朝的視線落在賀霖佑的右手上,欲言又止。

“我也是能恢覆的,我也還小,大夫說我能恢覆得很好。”賀霖佑說著話臉上好掛著笑意,似乎對於自己手上的傷,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骨頭生生斷了,還有一條很深的刀傷,怎麽可能不痛呢。

小丫頭苦著一張臉,大眼烏亮地盯著賀霖佑,眼裏糅雜的情緒看得賀霖佑發慌。

屋內除了燭火燃燒的動靜便再無其他聲響,賀霖佑莫名地不自在,輕咳嗽了一下,趕客:“看也看了,話也說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正說著呢,原本守在房門口的蔣文傑忽然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碗藥,這藥顯然是給賀霖佑的。

洛朝朝見狀,立馬下床,給蔣文傑騰位置。

其實今日蔣文傑生氣的模樣有些嚇著洛朝朝了,所以才會如此利索地給他騰位置,然後她抱著自己的布袋小老虎,站在一邊默默看著,瞧著乖巧又心酸。

雲嬤嬤在一邊招招手:“孫小姐,不如我們回去休息吧。”

洛朝朝搖搖頭:“我看著賀霖佑把藥喝完。”

雲嬤嬤無奈,只能在一邊幹等著。蔣文傑本想將藥吹涼,餵賀霖佑喝下去的,但是賀霖佑一對上蔣文傑那關切又淌滿父愛的眼神,他竟有些喝不下去這藥了。

於是吩咐道:“你將藥放下吧,一會涼了我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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