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逃離·無常

唐小雲拿出小鋤頭挖山裏的一株草藥的時候被地頭蛇打了。

是真·地頭蛇, 三角頭腰有水桶粗的那種。

地頭蛇如疾風般出現，第一道攻擊把唐小雲撞飛到樹上, 隨後如繩索般向她纏來, 唐小雲千鈞一發之際從芥子洞天裏拿出斬邪劍，捅了地頭蛇一劍後撈起黑旋風桃之夭夭。

打不過。

溜了溜了。

地頭蛇被捅了一劍痛的嘶聲怒叫，在地上打了幾十個滾, 造成的動靜唐小雲在兩百米外都聽得清。

“娘哎！這山裏竟然有這種級別的妖怪，黑旋風你可真會挑地方！”唐小雲齜牙咧嘴的奔逃, 不用上手摸, 她就知道自己肋骨斷了一根, 背上也痛著, 這才一個照面呢，她就被地頭蛇傷成這樣了。

為什麽知道對方是這座山的地頭蛇呢？因為對方把唐小雲打出去時說了這樣一句話：“闖本龍道場，偷本龍寶物, 修道人去死！”

這是一條自稱為龍，道行高深的柳仙。

跑了一個多小時，確認對方沒有追上來，唐小雲扶著一棵樹停下，也把臂彎裏的黑旋風放開。

唐小雲摸摸泛痛的胸口, 臉色有點苦。

“好痛……”

黑旋風灰頭土臉, 焦急警惕的守在唐小雲腳邊，豎著耳朵傾聽四周的動靜，時不時擡起頭看一眼受傷的唐小雲, 既焦急又不安。

這條狗是有靈性的。

唐小雲安撫它, “沒事啦, 小傷而已。我們已經擺脫它了，別怕哦。”

只是唐小雲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來了, 如今天色漸漸暗了，看樣子今天晚上只能在山裏過夜了。

修行者倒也不怕山林中的蛇鼠蟲蟻猛獸，以天為蓋以地為席在唐小雲覺醒的上一世記憶中也是尋常。

在周圍撒了驅蟲粉，貼上辟邪jsg符，唐小雲開始打坐療傷，黑旋風就警惕的守在她的身前，防備周圍的所有風吹草動。

半夜不知從哪裏傳來幽幽的鈴聲，陰氣一重接著一重從遠處行來，幾十條模模糊糊的影子排成長隊從山的上空路過。

黑旋風全身的毛都驚起了，四肢趴地縮成一團，恨不得連腦袋也埋到肚皮底下去。

唐小雲默不作聲，看一眼鬼差的行經路線便移開目光，鬼差過路時是不能驚擾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傳下來的規矩，反正在上清派的傳承中，就有這麽一條。

而目光也是一種聯系。所以，不可看。

陰氣森寒，好在它們很快過去了，殘留的陰氣會慢慢淡去，唐小雲行功一個周天，也就不再受到陰氣影響了。

萬萬沒想到，這山裏不但有個厲害又脾氣不好的柳仙，這裏還是鬼差過路的一條通道。唐小雲打定主意要趕緊離開這裏了，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黑旋風找下山的路，途中還要小心翼翼不要撞上有可能在山裏任何一處的地頭蛇柳仙，可謂是走的艱難。

好不容易離開山裏，唐小雲立刻打道回府。

唉，還是修為太低了，連個厲害點的蛇妖都打不過。唐小雲原以為這個世界沒有修真界那麽危險，但是現在看來，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安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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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雲回到家裏沒幾天，有一位客人上門，是來求護身符的，近來她的護身符事業做的算是不溫不火，不能完全靠賣符箓過活，但是一個月裏少的時候能成一兩單，多的時候三五單，再有賣菜補貼一點，勉勉強強能在這個城市裏生存下去的樣子。

這次來的是個回頭客，見到唐小雲就激動的跟她說自己遇上的事兒，“我前段時間去旅游啊，去了泰國，在泰國當地有個什麽阿讚，嗨，那不就是我們這裏講的巫師嗎，那個巫師跟我們住同一家酒店，大半夜的在走廊上晃悠，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我這心裏老不得勁了，睡覺也睡不好，跟酒店投訴一點用也沒有，那酒店裏的人老怕他了，沒辦法，我們交了七天的房錢又不能退，只能繼續住了，沒想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那個巫師對酒店裏的客人施降頭術啦！”客人手舞足蹈激動的叫著道：“太恐怖啦！發生這樣的事情酒店方居然不出來制止的，那些服務員一個個都躲著他，眼看著我們這些客人就要被他害了，沒辦法我就站出來啦，然後，嘿，大師您猜怎麽著？那個巫師要對我下降頭，然後我身上的護身符發出一道靈光，嘿咻，給它反彈回去啦！”

唐小雲目光疑惑，“……”護身符顧名思義，就是有保護自身的效果的符箓而已，這……客人說的過於誇張了吧。

“這是我親身經歷的，絕對絕對一個字兒都不帶假的！”客人信誓旦旦。

唐小雲還能說什麽呢，只能面帶微笑，表示：你說得對。

客人雙手合十虔誠的對她拜一拜，祈求道：“大師，我要再求三個護身符！我自己一個 ，我老伴兒一個，再給我兒子求一個！大師，三個護身符加持法力要多長時間？”

唐小雲的微笑越發有仙氣了，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伸出三根手指，說：“你三日後再來。”

“好的，謝謝大師。”客人拜了又拜，留下一個厚厚的紅包，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唐小雲捏著厚厚的紅包打開，一看，九張大紅鈔票，也心滿意足的笑了。

下個月的房租，有了。

唐小雲拿著小錢錢十分開心，入賬後想起來常二十三，說起來，她給常二十三做完牌位供它當家仙後，她的財運就慢慢好起來的，雖然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因為常二十三的原因，但是，唐小雲想了想，還是對常二十三好點吧，它自己說它可以保佑財運的，這萬一真的是它的功勞，那它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唐小雲心情愉快，於是給常二十三燒了三炷香。

她親手做的那一種，剛點燃常二十三就迫不及待的爬到了牌位上，揚起身體盯著她手裏的香火流口水。

唐小雲對著常二十三，面目難得和藹，“吃吧，吃吧。”

她身邊不養無用的東西。黑旋風是難得一見的純色黑狗，天生通靈的。常二十三現在在她看來也有一點優點了，於是她可以對它好一點。

唐小雲受雲雁隨的影響頗深。而這些，都是雲雁隨觀念中的東西。

小區裏有人去世了，那天半夜，唐小雲又聽到有些熟悉的幽幽鈴聲，伴隨陰氣濃霧中出現的黑衣無常，鎖鏈後面掛著一串亡魂，唐小雲只瞥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原以為無常勾了新魂便走了，萬沒想到，那幽幽鈴聲離她越來越近，最後幹脆在她家陽臺處響了起來，而幽冥世界的深重陰氣籠罩她的居所，陰森寒意襲來，唐小雲默默打了個寒顫。

黑衣無常在陽臺處停留，細嗅殘留下來的淡淡香火氣味，陰間無常說話天然帶著陰森森的勁兒，喃喃道：“這味道……有點熟悉。”

無常閉目品味著這縷香火氣味，半晌，睜開眼睛，突然扭頭看向主臥的方向，叫道：“哎，裏面的，你是哪家的弟子？”

唐小雲開門從臥室裏出來，拉開陽臺門，客客氣氣打個稽首，回答道：“我乃上清派弟子。”又問：“不知無常半夜造訪，是為何事？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必不推辭。”

黑衣無常深深的打量她兩眼，說道：“上清派弟子……你是第多少代？”

這個問題……唐小雲小心的看了無常一眼，回答道：“一百五十九代。”

“胡說！”無常不悅道：“我在世時上清派就已傳到第一百六十八代，我正是第一百六十六代弟子，你這後輩怎敢胡言亂語！”

唐小雲低眉說道：“只是測驗您是否真為我派前輩罷了。我是上清派第一百七十代弟子。”

黑衣無常點點頭，說：“哦。”他主動介紹道：“我是你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叔，按輩分你喚我一聲師叔祖便好。”

他又看看夜色時辰，說：“時候還早，你給我燒一盆香來吃吃。”

“……哦。”唐小雲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把還剩的香全都拿出來了，一起燒了給這位做了無常的師叔祖。

火光亮起，煙氣繚繞中，縮在角落裏的常二十三啪嗒啪嗒的掉眼淚，黑衣無常猛吸一口香火，喃喃道：“就是這個味道，多少年了……我有多少年沒吃過上清派弟子做的香了。吸——”煙氣猛烈被無常吸走吞食，那蒼白的面容上浮現沈醉的神色，他身後一串被勾魂鎖鎖住的鬼魂一個個露出渴望貪婪的目光，伸長了脖子往前湊，脖子不夠長的就伸舌頭來湊，原本還有個人樣的鬼魂都快拉成一條扭曲的線了。

黑衣無常沈醉於香火之中，卻也不是對周圍絲毫不顧，執勾魂鎖的手握住鎖鏈一抖，鎖鏈後頭連成一串的鬼魂便哀嚎著紛紛彈回去，一個個便又恢覆人模人樣了。

吃完香，黑衣無常滿足的長長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和顏悅色的對一旁恭恭敬敬侍立的唐小雲道：“你很好，做的上清香有六分神韻了，但還可以做的更好些。我今日當差要趕時間，下回得空了我來教教你怎麽把上清香做出十分神韻來，你也可以先多多的練一練，多做些香，自己好好的琢磨琢磨，下回我得空了便來。”

黑衣無常說完，牽著一串鬼魂走了，幽冥世界的陰氣伴隨無常的離開而漸漸遠去，唐小雲狠狠打了兩個寒顫，運功驅除體內沾染的陰氣。

常二十三抽咽了一聲，又抽咽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心痛難過哭出聲來。

它的香，嚶嚶嚶……

它的香沒有了。

“嚶嚶嚶……”

唐小雲摸著冰涼的胳膊，說：“別吵了，明天我做新的。”

常二十三哭著說：“做新的……卻也不是為我做的了。尊家，我以後還能吃到你做的香嗎？”

唐小雲保證道：“可以。”

“哦。那、那就好。”常二十三這才抽抽噎噎的止了眼淚，一雙朦朧淚眼向上看著唐小雲，說：“尊家，你真好jsg。我一定會努力保佑尊家的財運的。”思考了幾個月，常二十三想清楚了，在尊家這裏它真的沒有太多優勢，只有保佑財運這一項，能讓尊家對它另眼相看幾分了。

果然，唐小雲神色便如和風一般了，說道：“嗯，你加油，我不會少你香吃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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